张岩
安和尚塔铭是1983年8月原新华社天津分社睦南道114号(现天津新闻发展中心)院内发现的一通刻石,仍存原处。刻石高30厘米、宽70厘米。正书楷体,汉白玉材质。后因单位锅炉房改造,该刻石未能妥善保护,碑身四面沾满灰浆,损毁严重。碑文:“安和尚塔。门弟子三人:净照、净宁、净庆。典坐僧:宗的。维那僧:宗喆。监库僧:宗懿。监院僧:宗濬。都功德主僧:净遏。住持沙门:宗遐。□昌元年四月。常山郭永成造。”碑刻年代因年号首字损毁难以确定。1993年,天津历史博物馆李经汉先生撰文《安和尚塔碑考释》[1]对此通刻石进行了考证。李先生认为,中国历史上带有昌字的年号,从西晋至明共十七个,符合□昌元年四月条件的有北魏宣武帝延昌年号、孝明帝孝昌年号、孝武帝太昌年号、北齐安德王德昌年号、唐武宗会昌年号、辽道宗寿昌年号、金章宗明昌年号等七个朝代。“而且在市区和郊区均有所列朝代文物出土。所以石刻的准确年代,尚难确定,但最迟不会晚于金章宗明昌元年四月,这样,安和尚塔碑就是市区目前尚存最早的一块碑石。”
笔者在考察实物和查阅了大量历史典籍和资料的基础上,对李经汉先生所做结论提出异议。下面从三个方面阐述观点。
一、刻石形制与书写风格
李经汉先生在撰文中,称安和尚塔刻石为“安和尚塔碑”,笔者认为此命名不妥。
中国的碑在东汉时期正式定型,它的形制基本上是一件长方形的竖石,下部另接底座。顶部的形状一般加工成圆形、三角形或者平顶,这在中国金石学中习惯称为:圆首、圭首和平首。以后碑首增加有盘龙纹饰,并逐渐形成一种固定的外形,叫做螭龙首。后来发展到将螭龙首单独刻成一石,放置在碑身上面。碑座也由长方形的石座演变成龟形、须弥座形等精美的形状。这是中国碑石特有的外形[2]。
而塔铭是一种刊刻于塔上或埋葬于塔中的刻石或刻砖。南北朝以后,佛教得到了广泛的普及,出现了一大批新的石刻类型,石刻的使用范围也不断扩大。其中直接服务于佛教的石刻有摩崖造像与石窟造像、造像碑、刻经、经幢、佛塔(石浮屠)、僧塔铭以及寺庙中的宗教碑刻等。除宗教碑刻外,其他类型都有自己独特的外形形制,其铭文也有一定的文体格式。塔铭主要书写起塔概况或葬者生平,多以高僧或居士为制铭对象,也称为“释氏铭”。如唐代欧阳询书《化度寺邕禅师舍利塔铭》、敬客书《大唐王居士砖塔名》,宋代苏轼撰书《齐州长清县真相院释迦舍利塔铭并引》,元代赵孟頫书《灵隐大川济禅师塔铭》等,不仅记载的塔主生平和起塔情况,对研究佛教历史起着重要作用,也是中国书法史上的艺术瑰宝,成为历代研习书法者的楷模。
安和尚塔刻石的形制不符合碑石或塔碑(碑的一种,一般立于塔前)规范,而与塔铭外形相一致。因此,应命名此刻石为“安和尚塔铭”。
中国书法经历了从甲骨到大篆、小篆、隶书、草书、楷书、行书的发展历程,每个历史时期都有自己鲜明的风格特点。三国到南北朝时期,北方的楷书虽然已经形成,但结体笔画大多直率、朴拙,带有很强的隶书味道,如三国时钟繇《宣示表》、北魏摩崖、石窟造像以及清代以后大量出土的北魏、北周时期的墓志铭。至唐代楷书才逐渐走向成熟。安和尚塔铭楷体,书法规整娟秀,书写风格与北魏、北齐时期的“碑体”迥然不同,与明、清时期所崇尚的,由赵孟頫、董其昌书法发展而来的“台阁体”、“馆阁体”相类似,因此不可能镌刻于魏晋、南北朝时期。
二、刻石镌刻年代考证
李经汉先生在撰文中,列举了七个符合“□昌元年四月”条件的朝代,却忽略了晋元帝司马睿永昌年号和明末李自成大顺政权永昌年号。东晋永昌年号是元帝的第三个年号也是最后一个年号。永昌元年,岁在壬午。永昌这个年号从公元322年三月(2月3日)到公元323年二月(4月21日),共用二年。元帝崩后,明帝又沿用了永昌年号较长一段时间。也就是说,晋元帝时期也符合“□昌元年四月”条件。但东晋疆域大体上局限于淮河、长江流域以南。同时,北方基本处于分裂状态,先后出现了16个“能建邦命氏成为战国者”的国。因此,天津地区发现的安和尚塔铭为东晋时期所立的可能性几乎是不存在的。
那么,安和尚塔铭是否镌刻于明末清初,以李自成大顺政权永昌年号纪年呢?笔者认为答案是肯定的。
公元1644年(明崇祯十七年、清顺治元年)旧历正月初一日,李自成在西安建国,国号大顺,更其名曰自晟,改元永昌,造甲申历。改西安为长安,称西京。追尊其曾祖以下为皇帝,母吕氏为太后,册封高氏为皇后,陈氏为贵妃。颁布避讳规定:“其一切文书避海、玉、光、明、印、受(一说守)、自、务、忠、成等十字,不许用”[3]。封功臣以五等爵。更定官制、军制。在经济方面继续坚持“三年免征”的财税政策,并对明朝官绅实行追赃助饷,铸造永昌通宝。开科取士,网罗人才。
永昌元年初,左营制将军刘芳亮奉命由陕西渡过黄河,率部攻占河南怀庆、山西上党、河北保定等地区,与李自成、刘宗敏统帅的主力会师于北京。[4] 三月十九日攻占北京。从三月下旬到四月底,是大顺政权的极盛时期。它所控制的地区包括西北地区、山西、河北、河南、山东的全省以及湖广的部分地区,东南方面直到南直北部。这时,控制着四川部分地区的张献忠至少在名义上也承认李自成的领导地位,奉永昌年号[5]。
天津于明永乐二年(1404年)设卫筑城。明代的卫所不仅仅是一种军事组织,而且“很大程度上是一种军事系统管辖下的地理单位。”[6] 天津卫管辖的区域大体相当清雍正三年(1725年)设立的天津县所辖区域。明崇祯十七年三月,李自成攻克北京后,明天津守军纳表迎降。至于大顺军是否到过天津?由于明末清初京津地区战争频发,社会局势动荡,很多原始资料难以保存,史学界对此莫衷一是。笔者以为,北京陷落后,作为重要军事要地的天津不仅很快纳入大顺政权管辖,而且大顺政权也曾派驻多级官员对天津实施有效管理,并驻扎军队。根据如下:
其一,《国榷》载:“三月戊申(二十日)天津兵备副使原毓宗驰表迎贼。毓宗,浦城人。贼厚遇其母以招毓宗,遂纳欤。初,进士程源过天津,说总兵曹友义起兵。时乏饷,源复说督饷户部主事唐廷彦发饷。廷彦招源,而毓宗嗾海防兵大噪劫饷库金,殴廷彦几死。巡抚右佥都御史冯元飏欲誓师,众不应。毓宗倡众立黄旗城上,大书天佑顺民。天津总兵左都督曹友义以牙兵五百斩关出,毓宗以津兵邀[7]之,友义单骑走。毓宗逼冯元飏迎贼,不应。副总兵金斌、把总娄光先、指挥杨维翰皆降。金斌移营于演武场,程源说之。唐廷彦负创至,冯元飏喻众以大义,众不应。斌留唐廷彦于幕中,源劝之以南归。廷彦曰:自反(返)无能报国,创甚且死。家母八十有三,君过弊邑,幸慰之。”[8]
对于此条史料,《小腆纪年》载,“戊申(二十日),明天津兵备道原毓宗(考曰:「传信录」作宗原毓)劫巡抚冯元飏、总兵曹友义叛降于闯贼,理饷部臣唐廷彦死之。先是,巡抚冯元飏闻寇逼京师,聚将士泣血誓勿二,无一人应者。进士程源以书勉饷部唐廷彦曰:『冯津抚倡义,曹帅友义亦有心人;今粮广兵众,据贼腹而俟恢复,中兴之奇勋也』。廷彦即邀源入城,议战守。比源至,则防海兵大噪,劫饷库尽,殴廷彦几死。兵备道原毓宗者,秦之蒲州人;赴官时遇贼,贼礼之,留其母为质,纵之为内应。至津则张皇贼势,相离间。二十日戊申,都城报至,毓宗率绅士迎降。总兵曹友义单骑斩关出,毓宗率兵邀执之。劫元飏迎贼,元飏不屈,副将金斌与总兵娄光先、指挥杨维翰俱称表降。廷彦不从,与一子俱死。”[9]
两部史书所载史料个别地方虽有出入,但内容基本相同。即李自成攻克北京的第二天,除总兵曹友义外,天津守军具表投降大顺。
其二,天津投降大顺后,李自成派右营左果毅将军白鸠鹤[10]镇守,“体统颇严,贼兵虽聚,不敢为恶,各门出入无禁”[11]。《明季北略》也载“(崇祯十七年四月)初五壬戌,山东郡县寇贼充斥,临淄、济南尤甚,行道不通。伪将董学礼奉权将军命,率兵南下。伪将白某往天津一路催饷。而北直等处,皆有大小智勇果毅伪将军分驻。”此二条史料相互印证,足以证明大顺政权在天津驻扎军队进行管理统治。
其三:明代冯梦龙《甲申纪事》附录塘报中,明辽东海州卫生员张世珩报告:“四月二十八日遇闯贼下总兵李公子率贼兵赶天津金总兵至李村北首,因金总兵官兵往南回,李公子追赶十余里,将官兵杀死。李公子收兵,到李村下营一晚。二十九日李公子领兵回天津,天津城门俱闭了,不容李公子进城,内里百姓大炮打李公子。李公子带领兵马星夜往北京。”《天津通志·大事记》[12]虽也据此塘报载如下条目:“四月二十八日,大顺军李岩率兵进驻天津南大泥沽李村。二十九日,李岩准备率兵进踞天津城,因“奉表迎降”的原毓宗等动摇未果,当夜返京。”但《天津通志·大事记》此条记述臆想多于史实。如把塘报中李公子臆断为李岩,把“回天津”说成“准备率兵近踞天津”。把“天津城门关闭”的原因归咎于“原毓宗等动摇”等。须知此时的李自成已自山海关兵败退至北京,二十九日称帝。翌日,即退出北京,撤往山西、陕西。大顺军此时才进兵天津在时间上已无可能。
顾诚先生对此段塘报也颇有异议:一、李自成军制中并未设总兵之职,且当时民间流传的李公子一般都指李自成;二、考《天津卫志》《天津府志》《天津县志》,明代最后一任总兵为曹友义[13],并不姓金。三、此次作战情况天津明清方志都无从查考。据《国榷》和程源的《孤臣纪哭》载,李自成大顺军攻克北京后,明天津兵备道原毓宗立即投降,在城楼上树起“天应民顺”(一说天壁民顺)的黄旗,天津的老百姓也在门上贴有“民顺”的纸片。但天津总兵曹友义“以牙兵五百斩关而出,(原)毓宗以津兵邀之,友义单骑走”。为此,这个辽东生员报告李公子追赶天津金总兵一事很可能就是“毓宗以津兵邀之”的讹传。[14] 对于顾诚先生这一观点,笔者则不以为然。一、大顺军中设有总兵一类的官职。《小腆纪年》“壬午(二十四日)闯贼设伪官,授明降臣职。……改正总兵为正总权,副总兵为副总制。”[15]但在史籍记载中往往与总兵之职相混淆。如《国榷》载“戊申,伪总兵白圭,伪权将军郭陞之,伪参将杨之藩、陈守基司建卫。”二、金总兵并非子虚乌有,即为上文《国榷》和《小腆纪年》中所记天津副总兵金斌。顾诚先生既引用《国榷》,焉得不识金总兵?三、天津旧志中现存最早的为康熙十四年所修《天津卫志》,其内容“凡举户口、贡赋、沿革、制度、山川形胜、国俗民风无不了然,”而对于大事则志之甚少。其后《天津县志》《天津府志》均为乾隆时期所修,此次战事影响较小,且相隔时间较长,漏记也属正常。四、明代军事塘报主要是用于向阁部反映战役进行及轮输转运等情况,是第一手资料。作为明辽东海州卫的生员,历经战乱,有可能把敌方将领官职搞错,但不可能把当时的战事张冠李戴,更不可能把三月二十日发生的事记成四月二十九日而谎报军情。五、关于“李公子”是否李岩,或李岩是否有其人,随着近年来新发现的史料佐证,也将进一步得到证实,此处不再赘述。
按此塘报所称,天津副总兵金斌在李自成山海关战役失利后起兵叛乱,李公子带兵出城追赶。待平叛回津,则城门紧闭,全城反叛。这条史料再一次佐证大顺军确实曾驻扎天津。
其四:山海关战役大顺军失利后,各地叛乱不断。“五月初九日,天津总兵娄光先结义兵,缚贼所置伪官尽歼之。大清兵至,迎入,安抚军民。”[16]这条史料从另一个角度也能证实,大顺政权在天津地区曾派驻官员进行管理。
以上史料说明,从甲申年(公元1644年)三月二十日到五月初,天津地区处在李自成大顺政权统治下且派有驻兵。明朝灭亡改用永昌年号后,在大顺政权的有效统治管理期间和区域,安和尚圆寂,四月为其立塔书写大顺永昌年号不仅可能,而且也是必然。
三、刻石残缺原因考证
笔者2002年曾实地考察原刻石,虽碑身沾满水泥浆,但四周边角完整、碑身平整,字口清晰,无任何流水风化痕迹,如新出土一般。唯独□昌元年四月一字缺失,周边也无剜凿碰撞痕迹。
著名碑帖鉴定学家、书法家王壮弘先生在其遗作《碑帖鉴别常识》中把刻石损毁归结为自然和人为两种原因。自然原因包括雨水侵蚀、自然风化、雷电、山火、地震震毁等自然现象。人为因素包括兵燹和人为损毁。而人为损毁一为奸商渔利,二为政治因素。所谓奸商渔利,即商人在拓过刻石若干本后,人为将石刻凿掉某字,使其手中拓本增值。这种情况一般在名碑上体现较为明显。另一种政治因素较为复杂。如三国时期《曹真碑》。曹真为三国曹魏政权的宗室显贵,最后任职为魏国的最高军事统帅,病逝后,旧属官员们为他立记功碑。据方若《校碑随笔》称,碑文第八行“蜀”字下一字为“贼”,第十一行“贼”字上为“蜀”,均在出土时被凿去,后当地人又将“诸葛亮”等字一并凿去。明末张献忠入川后,史料记载:“近日人家庙宇扁对石碑牌坊上,有犯张献忠名字,亦皆铲去。”[17]“献忠恶人犯其名字,自剑阁栈道抵成都,前人碑版皆凿去,虽嫌名亦讳,并刊去前代年号,故蜀无完碑。”[18] 再如湖南省夹山县夹山寺,大悲殿正面左墙壁镶有一块《重修夹山灵泉禅院功德碑》,碑文正是奉天玉(一说李自成)和尚死后三十年即1705年的追记,其碑文中“□□老人从西蜀南游”中□□两字被凿掉了,“□老人知为汉器”□字也凿掉了,后经辩认,可以看出是“奉天”二字。
公元1644年是我国历史上朝代更迭、社会发生剧烈动荡的年份之一。崇祯十七年和永昌元年、顺治元年都在同一年。此年的正月,李自成建立大顺政权,年号永昌。三月十七日,明朝末帝朱由检在煤山自杀,使用了17年的崇祯年号自行废止。三月十八日,李自成攻占北京,四月二十九日称帝,翌日撤离北京。五月初二日,清军进京,九月即诏告天下,顺治年号开始通行全国。无论是明崇祯朝、南明弘光朝还是清朝,都把李自成建立的大顺政权称为伪政权,永昌年号也自然成为伪年号加以剔除。
清建立后,为强化满洲贵族的封建专制统治,排除异己,打击汉族士大夫眷恋故明“夷夏之防”思想,大兴“文字狱”。据统计,顺治帝兴文字狱7次,康熙帝兴文字狱12次,雍正帝兴文字狱17次,乾隆帝兴文字狱130多次。如康熙二年庄廷鑨明史案,因书中仍奉尊明朝年号,不承认清朝的正统,还提到了明末建州女真的事,并增补明末崇祯一朝事,直呼努尔哈赤为“奴酋”、清兵为“建夷”,全都是清朝所忌讳的。此案导致牵连千余人,被杀者共七十余人。在清前期大搞文字狱的政治高压下,人为凿去永昌“伪”年号,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事,为后人考证此铭文的年代设置了障碍。
综上所述,此通刻石并非如李经汉先生所考证早于金章宗元年即公元1190年,而应镌刻于明末清初甲申年即公元1644年四月,这一论断是毋庸置疑的。在大顺遗物极少留存的情况下,此通石刻的发现,不仅对大顺政权统治天津的这一史实提供了佐证,对于我们进一步研究大顺军在天津的活动轨迹也具有极高的史料价值。
注释:
[1]《天津史志》1993年第4期,总第35期,第43页。
[2]赵超著《中国古代石刻的主要类型及其形成过程》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
[3]雍正十年《肥乡县志》卷二,《事纪》。
[4]顾诚著《再谈李岩问题》,《李岩质疑》,光明日报出版社2012年11月版,第26页。
[5]顾诚著《论大顺农民革命政权》,《李岩质疑》,光明日报出版社2012年11月版,第77页。
[6]顾诚著《南明史》,《我与明史(代自序)》,光明日报出版社2011年第一版,第8页。
[7]阻留。
[8]《国榷》,中华书局,卷一百,6054页。
[9]《小腆纪年》,中华书局1957年5月版,卷四103页。
[10]白鸠鹤(一作白鸣鹤),《小腆纪年》,中华书局1957年5月版,卷一,第19页。
[11]顾诚著《关于李自成“流寇主义”的商榷》,《李岩质疑》,光明日报出版社2012年11月版,第158页。
[12]天津市地方志编修委员会编,天津社会科学院出版社,1994年10月版。
[13]康熙《天津卫志》卷三,曹友义,江南人,将材。
[14]顾诚著《李岩质疑》,光明日报出版社2012年11月版,第18页。
[15]《小腆纪年》,卷四113页。
[16]李天根《爝火录》卷三。
[17]乾隆《新繁县志》卷十一,《兵燹》。
[18]康熙五十三年《长寿县志》卷四。
(作者单位:市地志办规划研究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