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璞 王嘉伦 王亚旭 王聿成
(北京中医药大学中药学院,北京,100102)
藏药处方使用诃子乌头配伍的概况及减毒机理分析
王 璞 王嘉伦 王亚旭 王聿成
(北京中医药大学中药学院,北京,100102)
目的:对藏药处方中诃子与乌头的配伍概况及诃子配伍乌头的减毒机理进行分析,探讨其配伍的机理和意义。方法:从《四部医典》和《藏医秘方精选》中遴选出诃子配伍乌头的相关处方进行分析;通过检索中国期刊全文数据库,查找与诃子及乌头的相关化学成分研究文献,进行遴选分析。结果:从选出相关藏药处方中发现,诃子与乌头配伍,诃子通常用量大于乌头;通过相关文献分析,诃子配伍乌头减毒存在物质基础。结论:藏药处方中乌头常配伍诃子共用,诃子配伍乌头减毒的情况及机理已有初步的分析结果,进一步的相关研究需要继续进行。
藏药;诃子;乌头;配伍;减毒机理
文献整理发现,在藏医临床中[1],诃子与乌头配伍使用非常多见,并且在多种疾病的治疗方剂中,二者配伍是其主要组成部分。我们在很多处方中发现,具有毒性的乌头,用量较大,而同时诃子的量也相应增大。因此,笔者就二者在藏医药处方中[2]的配伍使用进行了一系列的文献研究及药理分析,旨在探讨其配伍规律和意义。
1.1 处方整理结果[3-4]笔者共搜集了近七十首藏药处方,按临床所治疾病分类,共分为15类疾病,包括风上血亢、赤巴病、培根病、不消化症、痞瘤癥瘕、一般热病、流感、喉蛾、痢疾、急性黄疸、头颅疾病、胃病、风湿、胆囊炎及其他疾病,方中使用乌头有船形乌头、草乌、细叶乌头、白花乌头和生乌头。整理结果见表1。
1.2 处方小结 通过以上整理,得出以下结论:通常情况下,在同时使用诃子和乌头的处方中,诃子的用量常大于乌头,大约为其1.5~6倍,而且诃子与乌头的用量都较大,大于50 g(四十首方子)。同时,在少量处方中,诃子与乌头的用量相等,在个别处方中诃子的用量大约是乌头的二分之一。故可以认为,诃子与乌头配伍很大可能为利用诃子缓解乌头的毒性。
通过对以上资料整理的分析,初步了解了藏药处方中诃子缓解乌头毒性的配伍思想,笔者进一步应用文献数据库[5]从现代化学成分角度研究分析诃子对乌头的解毒作用。
2.1 乌头与诃子的主要化学成分 乌头属植物生物碱包括双酯型生物碱、单酯型生物碱、氨醇型生物碱和其他类生物碱。乌头属药用植物的主要成分是双酯型生物碱,约占总重的7%~10%,具有显著的生理活性,同时也是毒性成分。乌头属双酯型生物碱的基本骨架可分为三大类:C18-,C19-,C20-二萜生物碱类。其中C19-双酯型生物碱是目前发现最多的一类生物碱,也是目前发现最具毒性的植物成分之一,又常称为乌头碱型生物碱,如乌头碱(Aconitine)、中乌头碱(新乌头碱Mesaconitine),次乌头碱(下乌头碱Hypaconitine)、去氧乌头碱(De-oxyaconitine)等[6]。
表1 藏药处方中诃子与乌头的用量比
以川乌为例,其含双酯型乌头碱约0.4%~0.8%,如乌头碱、中乌头碱、下乌头碱、杰斯乌头碱(Jasaconitine)、异翟雀碱(Isodelphinine)等。这类化合物的分子结构中,C8-OH乙酰化,C14-αOH芳酰化(苯甲酰化、茴香酰化或肉桂酰化),因而呈强烈的毒性,是乌头中的主要毒性成分。川乌中单酯型乌头碱分子结构中仅C14-αOH芳香化,如苯甲酰乌头胺(Benzoylaconine)、苯甲酰中乌头胺(Benzoylmesaconine)和苯甲酰下乌头胺(Benzoylhypaconine),这类化合物的毒性明显减小,仅为双酯型乌头碱的1/1000~1/100,若进一步水解为相应的醇胺(乌头胺、中乌头胺和下乌头胺),则几乎无毒性,且作用性质也与母体化合物不同[7]。
诃子果实含鞣质21%~37.36%,去核果肉较全果肉含鞣质为高,嫩的果实较成熟果实含鞣质多。其主要成分为诃子酸(Chebulinic Acid)、诃黎勒酸(Chebulagic Acid)、1,3,6-三没食子酰葡萄糖(1,3,6-trigalloyl-β-glucose)及1,2,3,4,6-五没食子酰葡萄糖(1,2,3,4,6-pentagalloyl-β-glucose)、鞣云实素(Corilagin)、原诃子酸(Terchebin)、并没食子酸(即鞣花酸(Ellagic Acid)及没食子酸。此外叶及果实尚含莽草酸(Shikimic Acid)、去氢莽草酸(Dehydroshikimic Acid)、奎宁酸(Quinic Acid)、阿拉伯糖(Arabinose)、果糖(Fructose)、葡萄糖(Dextrose)、蔗糖(Sucrose)、鼠李糖和氨基酸;氨基酸鲜品中有11种,干品中有7种[8]。还含番泻苷A(Sennoside A)、诃子素(Chebulin)、维生素P 19~103 mg/100 g、维生素C 92 mg/100 g(鲜果)、鞣酸酶(Tannase)、多酚氧化酶(Polyphenol Oxidase)、过氧化物酶、抗坏血酸氧化酶等[9]。
2.2 乌头中毒表现及救治 乌头毒性很强,临床上多因误服过量或服用生品药酒及生品不经久煮或配伍不当而致中毒,中毒症状主要表现在神经系统和循环系统为主,其次为消化系统。多数在服药后10 min至2 h出现中毒反应。中毒轻者在服药后15~30 min出现口舌及全身发麻、恶心、呕吐、呼吸急迫、胸部重压感;中毒中度者可见烦躁汗出、四肢痉挛、言语障碍、呼吸困难、血压下降、体温不升、面色苍白、皮肤发冷、脉象迟弱、心律紊乱等症状,心电图可见多源性和频发性不规则期前收缩。中毒重度者见神志不清或昏迷、口唇指端发绀、脉微欲绝、二便失禁,心电图可见心室纤颤及室性停搏,最后可因心脏或呼吸衰竭而死亡[10]。
临床救治包括四个方面:1)对中毒时间不长者,先催吐、洗胃,以减少毒物吸收。2)补液纠正电解质失衡[11]。3)抢救的关键是及时和严格的控制严重的心律失常,而解除迷走神经对心脏的抑制是抢救的首要措施,阿托品能对抗乌头碱引起的迷走神经过度兴奋,并通过胆碱能神经的外因作用解除窦房结和房室结的抑制,从而促进高位起搏点自律性的恢复和提高,恢复对整个心脏的控制,消除心肌异位节律,终止快速心律失常,故阿托品是抢救乌头中毒致严重心律失常的首选药。早期、足量、维持应用阿托品,达到和维持“阿托品化”,以心率维持在100次/min左右为宜,并强调个体化,根据心率、房室传导阻滞、早搏酌情调节,有室性心律失常加利多卡因治疗[12-14]。4)中药解毒:生白蜜200 g即刻服;生姜、甘草各30 g、绿豆120 g水煎服,尚有用苦参、黄连、黑豆等解毒的报道[11]。
2.3 诃子配伍乌头化学物质基础分析 诃子的主要成分为鞣质,鞣质对乌头中的生物碱在理论上是有一定的解毒作用的。其理论原理是:鞣质多含酚羟基,有一定的酸性,能与乌头中的生物碱反应,理论上的反应原理是由于鞣质分子量大,可以与生物碱生成不溶于水的络合物,从而从溶液中沉淀出来,达到降低毒性的作用。同时乌头中的生物碱乙酰基数量越多毒性越小,鞣质与乌头碱结合后,乙酰基数目增加,进一步降低毒性,从而有效降低乌头中有毒生物碱的含量[15]。
传统中药中通过加热使乌头中有毒乌头碱含量降低的方法是使其14C与8C的双酯基团水解,水解为两个一级反应的连锁反应,先脱去乙酰基,再脱去苯甲酰基反应,两步反应速度常数均随递质的pH值降低而增大,成抛物线型[16]。诃子的鞣质为酸性,可以有效的降低递质的pH值,这也很可能是其降低乌头毒性的原因之一。
通过处方分析,笔者发现诃子与乌头配伍存在着明显的用量特点,即诃子用量大多数情况下大于乌头用量,这说明其配伍目的可能是以诃子减乌头毒性;在整理藏医药文献基础上,笔者又分析了现代诃子与乌头的化学成分研究文献,发现诃子中的鞣质类成分可能是减乌头毒(乌头碱)的物质基础,为诃子配伍乌头的减毒机制提供了佐证。对于诃子配伍乌头的减毒机制的详细情况,仍需进一步深化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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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02-24收稿 责任编辑:曹柏)
Analysis of Tibetan Medicine Prescription Regarding Compatibility between Terminalia Chebula and Aconitum and Attenuated Mechanism
Wang Pu, Wang Jialun ,Wang Yaxu ,Wang Yucheng
(CollegeofChinesePharmacy,BeijingUniversityofChineseMedicine,Beijing100102,China)
Objective:To analyze Tibetan medicine prescription regarding compatibility between Terminalia chebula and Aconitum and the compatibility attenuated mechanism,and to explore the mechanism and significance of its compatibility. Methods:Analyzed relevant prescriptions from the Si Bu Yi Dian And Zangyi Mi Fang Jing Xuan, and research papers of chemical ingredients. Results:Based on prescriptions under research it has been discovered the dosage of Terminalia was usually greater than the dosage of Aconitu; relevant literature proved attenuated mechanism has material foundation. Conclusion:There has been preliminary revealing of attenuated mechanisms of combined use of Terminalia and Aconitum, further research needs to be done
Tibetan medicine; Terminalia chebula; Aconitum; Compatibility; Attenuated mechanism
北京中医药大学自主选题项目(编号:2013-JYBZZJS-035);北京中医药大学自主选题研究生资助项目(编号:2013-JYBZZ-XS-099)
R284;R29
A
10.3969/j.issn.1673-7202.2015.02.0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