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继波 崔思朋
(内蒙古大学历史与旅游文化学院,内蒙古 呼和浩特 010070;中国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北京 100732)
历史记录片是对历史故事的重塑和再现,将时间凝练、故事情节再现。中国上下五千年文明史,作为世界四大文明古国之一,古老中国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记录下文明演进的足迹。一部优秀的历史纪录片可以为我们再现历史的画面和场景。《故宫》100集是由中国大陆著名导演徐欢、王冲霄、金明哲,编剧朱传荣、雷建军等组织拍摄的大型历史纪录片。每集讲述的都是故宫中不同的空间,包括其历史和所发生的故事,透过这些镜头展现故宫的历史变迁,通过视频的方式展现一个影像的、生动的历史博物馆和沧桑巨变,将故宫的历史、功能、价值、意象、美感等展现出来,体现了中国文化的魅力,也让各界同仁产生共鸣,其在国内外的影响不可小觑。其所发挥的历史作用不言而喻,所展现的记录性、思想性和艺术性等特征也是现代历史纪录片的成功范例。
从定义角度而言,对于纪录片的定义目前尚无一个说法能让所有人认可,因而有学者提出无需对纪录片强制性界定。“在世界范围内,纪录片的种类、形态丰富多彩,尚不能用非常准确的定义予以全面概括。在不具备足够的科学论证和理论考量的情况下,强行定义“纪录片”的做法是极不恰当、同时也是极不必要的”。[1]针对纪录片界定争论较多的问题,笔者对诸多观点进行解读,对《故宫》百集纪录片的界定提出几点个人看法。
第一,不可忽视其历史性特征。故宫俗称“紫禁城”,是明清两朝二十四位帝王的生活工作之处。永乐十九年(公元1421年),永乐皇帝迁都北京,至1912年宣统皇帝宣告退位,历时五百年的时间里,故宫都作为统治王朝的皇宫,见证了明清王朝的更迭及中国由封建王朝进入近代社会的历史变迁。并同凡尔赛宫、白金汉宫、白宫、克里姆林宫一同被称为世界五大宫,其在中国与世界的影响都不可小视。因此,为《故宫》纪录片界定时要充分重视其历史价值。
第二,不可忽视其故事性特征。作为视频纪录片,通过100个不同的镜头展现了故宫的历史变迁。以讲故事的方式再现历史,更容易吸引观众,让观众更加深入地了解历史故事。因此,对《故宫》历史记录片界定时一个不可忽视的方面便是其“故事性”。
第三,不可忽视其新闻特征。百集《故宫》历史纪录片细节精彩传神,拍摄过程中运用了多种表现手段,尤其是视觉艺术的表达,全面、细致地展现了故宫的建筑艺术魅力。在拍摄过程中,时间多选定在凌晨4时与傍晚6时,捕捉不同光景下故宫的魅力,再现故宫的沧桑巨变。纪录片是以纪实为主,排斥虚构和扮演的影视艺术。纪实既是一种结构方式,也是一种叙事策略,相比于文艺片、宣传片也独具其思想性,具备新闻的基本特征,因此在对《故宫》历史记录片界定时不可忽视其新闻性。
第四,不可忽视其艺术性。故宫古建筑群占地72万平方米之多,传闻殿宇宫室数量约9999间半,称为“殿宇之海”,风格气势宏伟、极其壮观。其平面布局、立体感、形式建筑更是对中国传统文化的继承与弘扬,是壮观与细腻的结合,称得上古今中外无与伦比的杰作。因此,在对其界定时不能忽视其艺术性价值。
张雅欣认为强行对于纪录片进行定义是不恰当的。[2]随着越来越多电视栏目的出现,纪录片或与之类似的专题片也增多,缺乏对其定义也不利于对各类纪录片的区分。倪祥保对此指出:“各类纪录片日益进入人们生活,对其定义问题却一直没有很大进展。客观地看到纪录片与专题片之间的不同,认真对待它们之间的差异并努力给它们正确定义,这是当前纪录片和专题片研究中的一个重点”。[3]因此,本文试图为《故宫》百集纪录片进行界定,鉴于学识尚浅,通过对本纪录片的分析,提出对其界定时几个不可或缺的因素。
《故宫》纪录片的历史意义包括两个维度。第一,对历史学习的意义。百集《故宫》是紫禁城几百年历史演变的缩影,通过对其兴衰、演变、历史的介绍,并结合历史记录、前人观点进行分析。这是历史学习的有效“影视文献”,是相比于传统史书、论证等历史材料的有效补充,对历史学习的影响不可小觑。第二,其历史意义还在于历史记录片发展的借鉴意义。历史记录片的发展有几十年的光景,不断有新题材、新影片上映,而其发展是不断更新换代。百集《故宫》是历史记录片发展历程中的成功典范,是承前启后之作。更有人提出“二十一世纪是纪录片的世纪”。[4]纪录片的发展是影视历史发展过程中极具生命力和活力的要素。因此,从这一维度来讲,其对历史记录片发展的历史意义非同一般。
文化意义主要体现在对文化的传播和继承方面。《故宫》的拍摄对中国文化做了一次非常有意义的文化传播,为满足人民群众的文化需求、为荧屏电视产业的发展、为中国传统文化的传播都起到了不可磨灭的作用。从其对文化传播的角度来分析,故宫历经几百年,其建筑群遗址、文物遗存等的都是不可多得且难以模仿的。《故宫》纪录片的成功拍摄是对故宫文化的有效传播,通过影像方式,通过对故宫遗址的拍摄、历史事件的介绍,让更多的人了解故宫。宫旭也指出:“中国的文化历史悠久,需要寻找经典的方式向全社会乃至全世界进行传播,让世界更多、更好的了解中国”。[5]可见,其对文化传播的意义非同寻常。从文化传承方面来说,故宫文化是中华五千年优秀文化发展历程中灿烂悠久的文化精髓。然而,在当今物欲横流的环境下,人们越来越忽视对文化的传承和发扬。而《故宫》纪录片的拍摄则是对故宫文化的有效继承。以纪录片的形式书写文化,传之大众,也是对中华文化的继承。
纪录片是对电影恰到好处的利用,在电影基础上发展而来,对纪录片分析无法抛开对电影的研究。纪录片是对电影的进一步发展,自诞生之时便具备了记录性功能和特征。杨远婴指出:“纪录片(documentary)源于法语documentaire,指的是“文献资料”或“具有文献资料性质”。[6]将电影与历史整合源于20世纪60、70年代,整合便是发掘历史纪录片的端倪。把电影作为文献与媒介进行历史学研究的第一人是马克·费侯,提出“电影可以书写历史”的看法。[7]历史记录片即是以影像的方式书写历史,这主要运用到的便是21世纪“口述史”兴起后带来的新史学思路。历史记录片通过“口述历史”的方式,即当事人讲述串联一段历史。[8]
第一,以实物为基础,历史发展为脉络,交叉、互释。作为一部历史题材的纪录片,其创作的核心和功能是对历史资料、实物的重现、解释和介绍。历史进行再构是历史学与文化学的影像描述。百集《故宫》的拍摄从故宫遗址的建筑群、馆藏文物、紫禁城遗址等入手,展现了故宫的辉煌与神秘,再现故宫文物、建筑艺术的独特魅力,也为观众讲述了那些不为人知的历史故事、人物传奇、宫廷轶事等。[9]在实物基础上的拍摄,增添历史纪录片的厚重感与真实感,又通过镜头的转换运用,使历史再现,取得相互解释和印证的效果。这部历史纪录片又以历史发展为线索,如第一集《肇建紫禁城》,这一集从紫禁城的发端为切入点,以历史发展的眼光看待紫禁城,通过对其历史发展的叙述,让观众了解这座古城的历史。这部纪录片的一大特征便是实物拍摄基础上历史发展的巧妙运用。
第二,以故宫历史为题材,对历史事件恰到好处的描述,历史文献价值不可小觑。《故宫》的拍摄可概括为是对故宫古城“城建、城兴、城衰”的描述,对古城上演的历史进行叙述。纪录片将故宫的历史发展拍摄成影像,是一种影像文献,实现了对历史的生动再现。通过对这座古城上历史文明的触摸,对时代精英人物命运的感触、对中华文明的传承,见证了故宫几百年沧桑巨变。如《故宫》81集《珍妃之死》中,通过对1900年八国联军攻破北京的叙述,在短短6分钟时间里,介绍了珍妃因才华等受宠,又因卖官、对慈禧不尊而失宠,及对其死因的各种说法进行分析。从这一角度来说,这部纪录片的文献价值意义非凡。
有学者指出:“纪录片的思想性变现为创作者在作品中流露出来的倾向性,以及对人物、事件、生活的认识、评价和态度。可以说纪录片是创作者主体意识的客观反映”。[10]《故宫》的拍摄也是对故宫及与之相关的历史、人物的再现,纪录片的思想性可以理解为是创作主体对客体的认识。通过对百集《故宫》历史记录片的分析,可以看出此记录片的创作流露出的浓重的史学与人文思想。
《故宫》历史纪录片的一大特点便是立足历史,包括历史遗迹、历史事件、历史文献等。因此,《故宫》在思想方面特征的首要体现是其“史学思想”浓重。当代历史记录片的拍摄也深受“新历史主义”思想的影响。《故宫》一改以往历史纪录片“宏大叙事”“居高临下”的特点,以故宫博物院或官方文献资料为蓝本,叙事准确,结合了宏大历史背景与细节描写。采取“口述历史”方法,在原始文献、史料、遗迹基础上配合口述方式,这也是对口述历史的有效利用。并根据史书和历史记述,对所讲述内容进行景区的还原和再现。“新历史叙事在历史记录片拍摄中的运用,尤其是对历史细节、口述历史方法的运用、情景再现的拍摄等”。[11]《故宫》的拍摄结合了众多的历史资料、故事,是对故宫几百年历史的真实再现,对了解故宫历史和研究都意义重大。从这一角度来说,《故宫》历史纪录片的史学思想极为丰富。
以口述史的角度再现历史记录片,需要结合现场、题材、主人公、有关资料等几方因素。曾一果等指出:“通过对当事人访谈,把旧照片、新闻影片、档案资料等结合起来,相互印证,重塑和构建历史场景。[12]《故宫》的拍摄也将此运用得很恰当,通过对故宫旧有建筑、图片、档案、人物的介绍,结合现代影视技术,为观众生动形象地呈现故宫原貌,及古城里发生的故事。拍摄过程充分重视人的重要地位与故宫的人文气息,将几百年故宫的历史展现出来,凸显其历史文化的重要因素。因此,《故宫》的一个重要思想特征便是其浓郁的“人文气息”。
“艺术性是纪录片意境的体现,是创作者思想、拍摄者技巧、内容以及效果等多方面的综合体,是应该在艺术创造中再现生活”。[13]《故宫》历史纪录片的拍摄也影射了创作者对故宫的不同情感。100集的篇幅展现了创作者丰富多彩的感情世界,采取的表现手法也体现了创作者的不同目的。《故宫》作为纪录片的成功之作,其艺术特征也表现在多个方面。本文主要是从对史料的利用、景物的运用,与其他纪录片拍摄方法上不同等几个角度进行分析。
百集《故宫》的影像中还原了许多历史场景。在历史事实的基础上,大胆发挥想象,将历史题材的纪录片生动形象地加以展现。肖平也指出:“《故宫》制作过程中,导演发挥了一种具有创造性的惊人解说词的想象力”。[14]然而在大胆想象的同时,也对传奇的虚构材料、真实历史加以区分,并阐释个人观点。不仅如此,除大胆想象外,也注重细节描写,一部优秀的纪录片是难以忽视细节描写的。“纪录片是需要对细节进行捕捉,以达到丰腴血肉,增加环境气氛和生动情节的效果”。[15]《故宫》的拍摄注重对细节的描写,仅以《故宫》中《宫墙内外》剧中,对紫禁城城区内外的历史演变、功能价值、建筑样式、配备设施、具体建筑、占地面积、出现原因、保存状况,甚至连砖瓦和建筑方法都有十分详细的介绍。
肖平对《故宫》纪录片指出:“导演对不同材料加以影像还原,与现代科技手段巧妙结合,将无形的历史与当代性进行整合,成为可以看到的有形物质”。[16]是历史场景与事件的真实再现,更能激发人们想象空间,加深人们对历史的了解。《故宫》的拍摄选取早晚阳光的不同色彩,借助灯光变化展现故宫历史的沧桑感、厚重感,在不同场景采取不同灯光、不同摄影角度、不同解说方式等,这些对《故宫》取得成功意义深远。《故宫》在移情换景上取得成功的原因还在于其对场景的再现。“场景搬演是对历史人物生活活动的环境或者事件发生的空间背景再现的方法,是坚持不违反历史真实的情况下尽量还原历史环境。”[17]《故宫》的拍摄相当大程度上符合故宫历史原貌,通过史料分析、文献整理对原始场景进行复原,尽可能地再现真实客观的历史场景。
《故宫》为当代影像事业的发展提供了新思路,其影像的意义高于语言解说。在景象描写中借以第三者解说,通过具体实物的佐证,增强历史可信度。“《故宫》中的见证是要取代第三者的解读,以便强调目击者、社会及历史的见证地位”。[18]纪录片中的解说是对主体思想的阐释,尤其作为历史记录片,实物较之口述更有可信度,在纪录片的创造过程中,需在影像拍摄基础上辅以第三者解读。而《故宫》则恰到好处地运用了这一手法,相比于以往历史类纪录片有其特殊之处。
智利著名导演顾兹曼曾说过:“一个国家没有纪录片就像一个家庭没有相册一样”。纪录片需要承担起时代使命,真实客观地反映社会,也是书写社会变迁的重要再现。[19]纪录片对国家、社会发展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而以历史为题材的纪录片更是意义非凡。《故宫》是中国21世纪历史类纪录片的成功之作,符合一部好的纪录片要有好的选题、精细情节、感人细节、和谐节奏、跌宕起伏的悬念、观众看后有着无尽的回味”等要求。[20]这也是《故宫》成功的原因所在。
[1][2]张雅欣.纪录片不需强行定义[J].中国电视,2005,(6).
[3]倪祥保.应该努力为纪录片定义[J].苏州大学学报,2006,(4).
[4][5]宫旭.从《故宫》看经典文化传播[J].新闻传播,2007,(10).
[6]杨远婴.电影理论读本[M].北京:世界出版公司,2012.120.
[7][18][法]马克·费侯.电影和历史[M].彭妹伟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8.62-66.162.
[8][19]陈婷.2012年中国电视纪录片艺术特征研究[J].中国电视,2013,(3).
[9][14][16]肖平.从《故宫》看当代历史影像的文化意义[J].电视研究,2006,(2).
[10][13]尹旭.纪录片的思想性和艺术性[J].新闻前哨,2012,(2).
[11][12]曾一果,张春雨.当代历史纪录片的“新历史叙事”[J].电视研究,2008,(12).
[15][20]徐明.纪录片“故事化”额叙事艺术特征探析[J].现代视听,2007,(9).
[17]樊华伟,张自如.历史类纪录片情景再现涵义的历史文化观[J].中国电视(记录),201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