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活钝化的生活感知——《他究竟是已死或仍活着？》中的陌生化艺术

陈 玲

（云南师范大学 外国语学院，云南 昆明 650500）

复活钝化的生活感知
——《他究竟是已死或仍活着？》中的陌生化艺术

陈 玲

（云南师范大学 外国语学院，云南 昆明 650500）

马克·吐温的短篇小说《他究竟是已死或仍活着？》通过陌生化的艺术处理和布局，深刻揭露了被资本主义异化的社会、人性，使读者在习惯化感知的影响下也能以新奇的目光在阅读过程中获得陌生的审美体验，激发人们对早已习焉不察的生活产生新的发现和反省，复活钝化的生活感知。

文学性；陌生化；审美；复活

0 引言

伟大的现实主义作家马克·吐温（Mark Twain）被福克纳称为美国文学“真正的父亲”。他最优秀的短篇小说之一《他究竟是已死或仍活着？》被誉为“马克·吐温短片小说中的一颗明珠”［1］。该小说通过陌生化的艺术处理，将资产阶级的附庸风雅和虚荣、画家的心酸和艰难以一种新奇又陌生的方式灌输给读者，激发了主体的兴趣，使读者以新的眼光来判断被资本主义异化的世界，唤醒人们对人类伪善一面的深刻认识与反省。

1 陌生化艺术手法

20世纪初，随着索绪尔《普通语言学教程》的问世所带来的语言学内转向，文学研究也开始在文学自身范围内寻找解释，俄国形式主义首当其冲，带来了文艺研究领域的变革。形式主义者把作品视为研究中心，“文学科学的对象不是文学，而是‘文学性’，即那个使一部作品成为文学作品的东西。”［2］而文学性是通过一系列的陌生化手法表现的，“艺术的手法是事物的‘陌生化’手法，是使形式变得模糊、增加感觉的困难与时间的手法，既然艺术中的领悟过程是以自身为目的的，它就理应延长。”［3］作者通过特定的陌生化处理，给读者带来与众不同的审美体验。

在《他究竟是已死或仍活着？》中，马克·吐温采取倒叙的手法，在故事开头设下悬念。史密斯“突然激动地大声说：‘快！快看那个正在门口要走出去的人。把他仔细看清楚。’”［4］转而又突然陷入沉思，这一落差让读者非常强烈地好奇那个人身上的故事，是什么让史密斯几乎哽咽、坠入深思。紧接着作者以一个安徒生的小故事似乎要告诉我们某个道理，然而又继续中断。到晚上，史密斯把“我”请到家中，在舒适的环境中，娓娓道来这个“秘密”又“离奇”的故事。到此为止，马克·吐温陌生化的艺术处理及夸张、神秘化、用典，早已吊足读者胃口，而接下来所讲的故事，更是打破人们的常规心理反应，出其不意地再次使人们认识到那早已习惯的现实，触痛人们的心。

马克·吐温以一种略带戏谑、幽默的口吻讲述虚构的法国知名画家让·弗朗索瓦·米勒的人生故事。曾经的四个年轻画家执着于真正的艺术追求，因画作无人赏识而过着食不果腹的日子，山穷水尽时，他们选择让米勒假装死去，利用媒体宣传造势以提高知名度，再把其画作高价卖出来谋生，最终四人过上了富裕的生活，而米勒也从此隐姓埋名一生。讽刺的是，当初米勒愿以之换一颗白菜的《晚钟》竟卖出了两千二百法郎，戏谑之余，不免心酸。马克·吐温“创造性地破坏习惯性和标准化的事物，从而把一种新鲜的、童稚的、富有生气的前景灌输给我们。最终构建出一种焕然一新的现实，借此取代我们已经继承的，并且习惯了的非虚构现实。”［5］在这里，陌生化打破了读者的思维定势，使读者从迟钝麻木中惊醒，以一种新奇的眼光，去感受画家的辛酸与痛苦，米勒为了生存牺牲自己的艺术才华一生隐姓埋名，饱含苦涩。

“文学性是通过陌生化表现出来的，是艺术形式的陌生化使文学的文学性获得了实践的价值，艺术的存在是为了唤醒主体对生活的感受。”［6］在这里，马克·吐温夸张、反讽、出人意料的叙事方式，语短情长，这种陌生的手法所带来的体验，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吸引了读者的兴趣，唤醒主体的生活感知，使读者笑中带泪，

2 陌生的审美体验

在人们早已对生活其中的社会、世态习惯之时，马克·吐温以一种新奇的手法复活人们早已钝化的生活感知。“把一个事件或者一个人物性格陌生化，首先意味着简单地剥去这一事件或人物性格中理所当然的、众所周知的和显而易见的东西，从而制造出对它的惊愕和新奇感。”［7］艺术家生前不被认可死后方可名誉天下似乎成了人们的共识，而这种局面的原因及其细节人们却不曾考虑过，马克·吐温以其独特的编撰及叙述技巧，将这一苦涩的情景入木三分地刻画出来，呈现在读者眼前。

米勒“当时并不比我们更伟大。他连在自己的村里也是默默无闻的；他穷到了那个地步，甚至除了萝卜而外，没有其他的食物可供我们充饥，有时候我们连萝卜也吃不上。”［4］正是在这种不得已的情况下，四人才选择让米勒假装死去，理由竟然是“每一位不出名和被忽视的伟大画家，在他去世以后，必然会得到公众的赏识，他的画必然会百倍地增值。”［4］“陌生化通过对习以为常、众所周知的事件和人物性格进行剥离，使演员与角色、演员与观众之间产生一种距离，进而使观众从新的角度来看习以为常的事件和人物性格，并从中见出新颖之美。”［6］这种技巧的使用使读者不仅看到了艺术家生存的艰难，同时感悟到正是这样荒谬的社会、公众，把一个天才画家逼到要靠出卖自己的灵魂和理想才能存活，而滋生这种荒谬现象的，正是虚伪、丑态百出的资产阶级以及这个被异化的冷漠无情的资产阶级社会。

“只有通过陌生化才能改变人们的思维定势，引导他们以一种新的眼光对被资本主义异化的世界进行判断，打破思想统治上的异化，获得真理性的认识。”［6］故事中，人们追名逐利，毫无艺术鉴赏力又附庸风雅，米勒的绘画艺术怎样并不重要，只要是名画家，就肯花高价去收藏，以证明自己的地位和“品味”。这样的例子即使在当今社会也屡见不鲜，马克·吐温寓合理于不合理之中，寄真实于不真实之内，深衷浅貌，令人深思。故事结尾，作者借史密斯之口，“这一次总算人们没让一位天才饿死了，然后把他应得的报酬揣进另一些人的口袋。总算没让这只鸟儿拼死拼活地唱，可没人去听，然后，作为报答，为它举行一次酬酹性的丧礼。”［4］作者通过陌生化的艺术处理，费尽心机构建的这一故事，为读者带来新奇的阅读体验。当好奇心被平复、苦笑过后，心灵不免为之震撼，对这被资本主义异化的世界、公众的势力和愚昧、人类的伪善和冷漠有了更深刻直观的认识，重新审视这个世界以及自身在这个世界中所扮演的角色。

3 结语

马克·吐温的短篇小说 《他究竟是已死或仍活着？》通过陌生化的艺术技巧和布局，使读者以新奇的目光去关注故事，极大地引起读者的注意，使其在阅读过程中获得新奇、陌生的审美体验。小说不仅寄予了作者对人类伪善的愤怒，陌生化艺术也使读者在与文本接触中感受着审美张力带来的快感，激发人们对早已习焉不察的生活产生新的认识和发现，化习见为新知，让人类早已钝化的生活感知得以复活。

［1］许汝祉.《他是活着，还是死了？》读后［J］.译林，1980（1）：35-36.

［2］Victor，Erlich.Russian Formalism［M］.New York：Mouton Press，1955.

［3］Rivkin，Julie.Literary Theory［M］.London：Blackwell Press，1998.

［4］马克·吐温.马克·吐温中短篇小说选［M］.叶冬心，译.北京：人们文学出版社，2001.

［5］特伦斯·霍克斯.结构主义与符号学［M］.瞿铁鹏，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97.

［6］杨向荣.陌生化［A］.赵一凡（编）.西方论文关键词［M］.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06.

［7］张黎.布莱希特研究［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4.

责任编辑 闫桂萍

The Revival of the Passivated Perception of Life——The Art of Defamiliarization in“Is He living or is He dead？”

CHEN Ling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Yunnan Normal University，Kunming Yunnan 650500，China）

Using the technique of defamiliarization，Mark Twain’s short novel“Is He living or is He dead？”discloses the alienated society and humanity by capitalism.It forces and stimulates the readers to gain the unfamiliar aesthetic experience with a fancy interest under the influence of habitual perception，to rediscover and introspect life in which people have got used to living in and revives the passivated perception of life.

literariness；defamiliarization；aesthetic；revival

I561.45

A

1674-5787（2015）02-0068-03

10.13887/j.cnki.jccee.2015（2）.18

2015-02-06

陈玲（1990—），女，吉林省蛟河县人，云南师范大学2013级英语语言文学专业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英美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