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归化城蒙古文庙祭品研究

王 欢，张 晓 丽

(内蒙古科技大学 文法学院，内蒙古 包头 014010)



清代归化城蒙古文庙祭品研究

王 欢，张 晓 丽

(内蒙古科技大学 文法学院，内蒙古 包头 014010)

雍正二年(1724年)，归化城建立起漠南蒙古最早的文庙，文庙长期以来严格地进行着祭孔活动。现呼和浩特市土默特左旗档案馆存有十份详细记载归化城蒙古文庙祭品清单的档案。整理、比对和研究这些档案，可以实现对残缺档案的整理和填补、对祭品种类数量的分门和别类，展现出归化城蒙古文庙祭品的历史原貌。

清代；归化城蒙古文庙；祭品；土默特档案

清时祭孔是重要的国家祭祀之一，皇帝曾多亲赴曲阜孔庙祭祀孔子。在崇儒尊孔的文化风气影响下，各地纷纷兴建文庙，归化城蒙古文庙亦由此修建起来。祭品作为呈献给先师孔子的圣品，需经过严格的挑选和准备，是祭孔活动中的重要程序。尤其是清代归化城蒙古文庙祭孔时所用祭品，既渗透着汉族儒家文化传统的熏染又具有蒙古族这一少数民族独特的民族特色。为此，以丰富的档案史料为支撑来对归化城蒙古文庙祭品这一历史问题进行归纳研究具有重要的价值。

一、清代归化城蒙古文庙档案整理

在现存的清代土默特档案*现在普遍简称为“清代土默特档案”，实际应该在乾隆二十八年以前称为“清代归化城都统衙门档案”，以后称“清代归化城副都统衙门档案”，文中所用档案均译自满文。中，涉及到归化城蒙古文庙祭孔时祭品使用情况的档案共十份，直接记录祭品使用清单的档案共七份，间接说明祭品使用的档案三份[1～3]，其中两份档案有残缺。

档案件号80-43-2仅剩上半部分，祭品清单也仅存大半；档案件号80-43-3，“主件”不全，附件根据银两计算核对，也有疏漏；但两份档案祭孔时间一致，经过比对可以大致将祭品进行还原。

档案件号80-43-2与件号80-43-3原文如下：

80-43-2《为祭文庙所需银两核销的呈文》：

户司呈称，乾隆八年二月初四日，据骁骑校扎西、护军校杜尔玛扎布等称：

本月初三日祭文庙时，用牛一头，银六两五钱；用猪五头，银十二两四钱二分五厘；用羊五只，银五两五钱；……榛子二斤，银八分；白糖一斤，银七分；麦面三斤，银三分；(此件以下残缺)[4]

80-43-3《为请支给祭文庙所需物品银两的呈文》：

(残)半斤，用银五分；花椒一两，用银五厘；胡椒一两，用银七厘；……经本司与原存档册以及时价查对，所需银两数目均相符，并无超出时价之处。故此，由记档银内拨给二十九两五钱九分八厘。

乾隆八年二月初七日

附件：

骁骑校扎席、护军校杜尔穆扎布等呈文户司翼长，二月初三日，祭奠文庙需牛一头，用银六两五钱；猪五头，用银十二两四钱二分五厘；……核桃五十，用银三分；韭菜五斤，用银三分。(以下残缺)[5]

档案件号80-43-3附件中的祭品内容应与“主件”一致，上下文互补，将所有出现过的祭品摘抄并罗列于表格中。为了使两份档案中的祭品进行清晰的比对，可把两份档案祭品一一对应共同列入表格中，见表1。

通过计算档案件号80-43-3的所有银钱项，表格中祭品的银两总计与档案内容总银两相差二分银，也就是说档案中的祭品内容经过上下文比对，还是有疏漏的。根据土默特其它档案祭品种类和数量情况，价值“二分银”是一种祭品的可能性较大，推断为：红曲、芹菜等。红曲在档案中仅出现一次，可能性较小；芹菜在实际祭祀中较为常用*很多文献资料都使用芹菜，将芹菜做成“芹菹”摆放在供案上，如《文庙祀典考·一》、《祭孔礼乐研究》等都有相关记载。，再根据时价，档案中缺少的内容应该是“芹菜五斤，银二分”。

把档案80-43-3的内容补全后，就可以与档案80-43-2进行比对。通过研究表格内容，将档案件号80-43-2表格的空白之处进行填补。档案80-43-2缺少的内容应该是：“荞麦粉二升，用银二分；萌芽半斤，用银五分；花椒一两，用银五厘；胡椒一两，用银七厘；茴香一两，用银六厘；盐三升，用银三分；核桃五十，用银三分；韭菜五斤，用银三分；蔓菁五斤，用银二分五厘；芹菜五斤，银二分；酒五十壶，用银二钱五分；灯油一斤，用银三分；祝板二，用银一钱二分；木炭一大车，用银五钱；黑炭三十斤，用银一钱二分；置办供品手工钱二钱。”所补内容总计银一两四钱四分三厘，与表格中二十八两一钱五分五厘相加刚好等于二十九两五钱九分八厘，与档案中实际银两数目相符。

通过上面的过程将档案内容进行整理和总结，对进一步了解档案内容起到重要的作用。

表1 档案件号80-43-2与80-43-3对比

二、清代归化城蒙古文庙祭品概况

十份档案的祭孔年代集中在乾隆时期和嘉庆时期，在这个时间段内，归绥地区可见记载的文庙仅归化城蒙古文庙一处，可以确定祭孔活动发生在归化城蒙古文庙。

直接记载祭品清单的七份档案，均是公文的形式，由佐领或者骁骑校*清代土默特地区共60佐领，骁骑校作为佐领的副手同样60人，为定额。直接办理并将清单上报给户司翼长*都统之下设旗务衙门办理旗务，户司是旗务衙门下的部门。，户司翼长以此为附件，进行核对、禀报。根据七份档案的实际情况，把档案信息进行总结，七份档案可列成表2。

表2 清代归化城蒙古文庙祭品相关档案概况

档案是根据档案件号顺序进行罗列的，时间主要是乾隆年间，嘉庆时的档案仅一份而已，概是档案多遭散佚的缘故，按照档案中的祭孔执行情况，这样的公文应该是很多的。祭品种类也多是在三十种以上，虽然数量不一，但总体种类上变动不大。档案件号80-43-52，疑似缺“附件”部分，因为除档案件号80-43-2外，其余档案均有附件，但不影响实际的祭品内容。祭孔的时间严格遵循着春秋二丁日进行祭祀，档案名称应是经过整理后加上去的。

其余三份档案主要记录的是由兵司移文户司的奖励呈文，内容概是一披甲*每一佐领下有一百五十披甲，每三丁披一甲。。在祭孔时献狍子作为祭品，户司上报给予其赏银[11]。

十份档案由于内容的不同，是分成两部分进行研究论述的，七份档案和另外三份档案都为我们呈现了不一样的归化城蒙古文庙祭品情况。

三、清代归绥地区文庙祭品分类

在《祭孔礼乐研究》一书中，孔德平选取了一份孔府祭品档案作为附录，并将孔府档案中的祭品进行了表格叙述，只是根据档案内容进行了祭品的罗列，并未将祭品进行深入的分类探索。在董喜宁《孔庙祭祀研究》论文中，按照祭品的摆放位置及制作方式将祭品分为币帛、牲牢、酒醴、粢盛、香、羹和庶品等。

通过研究档案内容，归化城蒙古文庙的祭品数量较多，并与银两直接掺杂，直接看来有纷乱的感觉。档案中的祭品均是未经加工的实物，很多还需要进行再加工才能摆上供案，如果将董喜宁的分类方式直接嫁接显然是不合理的。所以，可以将这些未加工的祭品按照性质进行分类，可分成十种：动物类、织品类、谷物类、干果类、蔬菜类、调料类、酒水类、香烛类、纸张类及其它，这样的分类将有助于我们对祭品进行细致的分析和比对。

由于档案件号80-43-16内容较全，故以这份档案为例，将档案中的祭品分类列成表3。档案件号80-43-16《为报祭文庙需用牛羊等物及银两的呈文》作于乾隆十八年八月十二日，是户司翼长阿喇布坦等为了向上报销的呈文，并且以骁骑校章佳、永敦扎布等呈文户司翼长等呈文为附件列于之后。

动物类中首先要有牛、猪、羊这三种主要的祭品，另外像鹿、鱼、兔等这样的祭品也常见于祭品之中；分别将织品、酒水单列一类是由于在祭孔中有奠帛、献爵这样的重要程序，以示其重要；谷米类、干果类和蔬菜，都是丰富供案的祭品，种类较多，一般在四种左右；调料中花椒、胡椒、茴香、白糖、盐较为常见；香烛类多是马牙香、降香、檀香、红白蜡等；纸张类一般包括南红纸、红纸、毛头纸和连四纸；其它类就是把互不归属的祭品及杂项支出进行收纳，做到不遗漏。

将祭品按表格的样子进行分类，可以较为明了地了解祭品的种类及祭品的变动情况并对其进行深入地比对和研究。

表3 档案件号80-43-16祭品内容

四、与乾隆十二年曲阜文庙祭品比较

在对土默特档案文献中关于归化城蒙古文庙祭祀时使用的祭品的整理分析基础上，进一步将这一地区的祭品使用情况与较有代表性的曲阜孔庙祭品进行比较分析，有助于土默特档案中文庙祭品的总体情况更为全面的呈现。

根据可以搜集到的相关文献，首先将选自《孔府档案》的“乾隆十二年赴曲阜文庙钦祭备办祭品”内容进行摘列：

太常寺带往文庙应用祭品

乾隆十二年十一月二十九日

白色礼神帛二十端；长九寸，径八分，圆柱降香一炷；长七寸，径五分，圆柱降香三十二炷；细降香丁八两，降香六十块，白檀香丁八两，粗降香十二斤二两，五两重掛红、白蜡一对，三两重掛红、白蜡一对，一斤重黄蜡六支(每支六两重黄蜡二十二支，三两重黄蜡四十四支)，二两重黄蜡二百八十六支，一两重黄蜡九支，大圆炭饼一百零四个，祝版二块，被褥一条。应行地方官备办。

文庙应用祭品：

牛二只，羊十只，猪二十九口，鹿三只，兔十只，黍米一斗六升，稷、稻米各三斗八升，粱米一斗一升，荞面二斤，白面二斤，盐砖二十二斤，白盐四斤，酒一百二十二瓶(每瓶酒重一斤十二两)，韭菜七十一斤，青菜一百二十五斤，芹菜十一斤，葱五斤二两，大笋十片，红枣一百四十四斤八两，栗子一百八十六斤，榛仁十七斤八两，菱米三十斤，芡实三十五斤，醢鲤鱼二十斤，大鰝鱼十尾，小鰝鱼十尾，白糖一斤，花椒八两，茴香八两，莳萝四两，香油三斤，退牲治笾豆木柴二千三百三十斤。[12](P375)

曲阜孔庙祭品的准备相对来说更为严格和认真，对祭品有专门的文书记录，与土默特档案中的报销清单不同，在文书的用途和行政程序上都有很大区别。

上文所列祭品共五十种，与清代归化城祭孔的祭品比较，归化城的祭品较为丰富，一般在四十种左右，除香烛种类不如曲阜外，其它种类基本上是健全的。

在祭品的数量上，归化城蒙古文庙的祭品数量与曲阜孔庙祭品数量相比是很少的，“鹿三只”与“烧鹿肉二斤”、“粱米一斗一升”与“高粱米二升”、“韭菜七十一斤”与“韭菜五斤”，进行这样的对比就可以明了地看出其中差距。

曲阜祭品中香烛的种类繁多，规格较为明确，而归化城蒙古文庙的香烛一般为“大小红白蜡”、“降香”、“马牙香”等，未对香烛的规格进行严格的选用。像葱、香油、莳萝等调料类的祭品，现存档案中未见使用，也可以从侧面看出曲阜在烹饪祭品时五味更加精细。

可以说祭品种类受归绥地区的物候影响不大，与曲阜祭品区别基本不大。较为有特色的是狍子、核桃等祭品的使用，这些应该都是“地方根据时令、物产的变通”，竹笋、菱米等非本地常有，所以是较少使用的。“明、清律例中都有明确规定：操办大祀牲牢、玉帛、黍稷之属不如法者，笞五十；一事缺少者，杖八十；一座全缺者，杖一百。中祀有犯者，罪同。”[13](P202)而清代归化城蒙古文庙这些祭品的使用是否合法合仪，在所见资料中尚未发现因此而受到处罚的记载，反而有奖励的意味，所以这些祭品的使用有着它们的合理性。

现存的档案资料虽然为数不多，但仍能从这些宝贵的历史文献中窥见清代归化城祭孔时的某些片段。通过对档案内容整理分类和比较分析，既有助于对缺漏的档案进行考证和补全，又在比较的基础上更加清晰地复原出归化城蒙古文庙祭品使用的历史原貌。有助于更加深刻地认识到，世代生活着蒙古人民的边疆地区建立文庙、进行祭孔活动，对现今文庙祭祀研究的难能可贵。

[1]为由煤窑钱文内发给祭祀文庙时送狍子之胡尔噶赏银的呈文[Z].归化城都统衙门档案80-43-11.乾隆16年3月5日.

[2]为支给送祭祀先师所用狍子之浑尔噶赏钱的呈文[Z].归化城都统衙门档案80-43-18.乾隆18年8月26日.

[3]为祭文庙达西敦多克送来狍子给予奖励的呈文[Z].归化城都统衙门档案80-43-25.乾隆23年8月10日.

[4]为祭文庙所需银两核销的呈文[Z].土默特左旗档案馆藏归化城都统衙门档案80-43-2.乾隆8年2月4日.

[5]为请支给祭文庙所需物品银两的呈文[Z].归化城都统衙门档案80-43-3.乾隆8年2月7日.

[6]为祭祀文庙支出银两的呈文[Z].归化城都统衙门档案80-43-10.乾隆16年2月25日.

[7]为报祭文庙需用牛羊等物及银两的呈文[Z].归化城都统衙门档案80-43-16.乾隆18年8月12日.

[8]为支出祭祀先师孔子所需银两的呈文[Z].归化城都统衙门档案80-43-42.乾隆35年2月17日.

[9]为报祭祀文庙所用银两的呈文[Z].归化城都统衙门档案80-43-52.乾隆40年2月15日.

[10]为由库动支祭祀孔庙银两的呈文[Z].归化城都统衙门档案80-43-77.嘉庆18年8月6日.

[11]土默特左旗《土默特志》编纂委员会．土默特志·上卷[M]．呼和浩特：内蒙古人民出版社，1997.

[12]孔德平,彭庆涛,孟继新．祭孔礼乐研究[M]．北京：文物出版社，2009.

[13] 董喜宁.孔庙祭祀研究[D]．长沙：湖南大学，2011.

〔责任编辑 王 宇〕

On the Sacrificial Offering of Mongolian Confucius Temple in Guihua in Qing Dynasty

WANG Huan, ZHANG Xiao-li

(College of Humanities and Law, Inner Mongolia Universit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 Baotou 014010)

In 1724, the oldest Confucian temple had been established in Guihua of southern desert Mongolia. The Confucian temple had strict sacrificial activities for a long time. Tumote Archives has ten copies of complete files that record Guihua Mongolian Confucian temple offerings listing in detail. Filing, comparing and studying these files, we can arrange and fill the incomplete files, classify and assort the number of sacrifice species, thus the historical original slate of Confucian temple offerings in Guihua Mongolian could be shown.

Qing Dynasty; Mongolian Confucius Temple in Guihua; sacrificial offering; Tumote files

2015-03-02

王欢(1990-)，女，内蒙古赤峰人，内蒙古科技大学文法学院硕士生，主要从事民族史研究。

K207

A

1004-1869(2015)05-0021-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