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科幻影片中的语言、性别与族裔——基于东方语境的《超体》解读

石 嵩

法国导演吕克·贝松（Luc Besson）凭借科幻影片《超体》，再一次向世人表达了他对生命起源、时间延展、人类未来的认知与探寻。环环相扣的缜密情节构思、引人入胜的惊艳科幻想象、欧美亚三洲大腕明星的同台竞技、合力飙戏，时而温情连绵、时而血雨腥风的叙事推进，这些无一不让观众肌肉紧张、呼吸急促、大脑飞转、目不转睛。

《超体》由吕克·贝松本人创立的欧罗巴电影公司（EuropaCorp）与年轻的中国基美影业联手出品，乘着中法建交50周年的时代契机，成功打入中国电影市场，圆了吕克·贝松本人多年的宿愿。而他本人作为导演和编剧的强有力票房保证，更是吸引了好莱坞当红花旦斯嘉丽·约翰逊（Scarlett Johansson）、美国黑人老戏骨摩根·弗里曼（Morgan Freeman）、韩国实力影星崔岷植（Choi Min-sik）的加盟。吕克·贝松巧妙地整合了全球的影像拍摄资源，借助科幻类型影片的表达模式，展现人类大脑逐层提升开发利用而带来的巨大能量景观，在展现这一系列炫目超酷的想象画面的同时，导演通过隐秘的深层叙事，借助多国语言符号的切换指代，性别与族裔身份的关联能指，进而将全球格局的力量变迁以及西方国家内部时政潮流的走向等当下热点问题展现得淋漓尽致。

一、 从东方到西方，透过语言管窥霸权激斗

影片的开篇将背景设置在中国台湾，在白人男子理查德运用英语戏谑式的调侃当地的模仿、造假盛行的言语中拉开帷幕，又在他血溅酒店门口的惨象中将影片推向第一个高潮。一群辨识度极高的东方男子组成的犯罪团伙，在崔岷植饰演的张先生率领下将无辜的白人一个个放倒于血泊之中，任凭白人如何用英语求饶都于事无补。而张先生在被斯嘉丽·约翰逊扮演的美国白人女性露西问及是否会说英语时，同样表现出极大的不屑与傲慢。

电影《超体》海报

英语，一度伴着帝国主义的扩张而蔓延全球。二者纵深联合形成罗伯特·菲利普森倡导的英语语言帝国主义概念，即：“英语语言帝国主义就是英语的支配地位通过英语和其他语言之间的物质和文化不平等关系的确立、并不断重新建构而得到维护和巩固。”[1]在广袤的东方，西方人可以凭借英语而纵横驰骋、畅通无阻；在异国他乡，说英语者可以肆无忌惮甚至傲慢无礼的质询东方人是否能够说英语。但是，英语的支配地位以及与之相伴的东西方不平等关系在影片开篇就屡屡受到挑战。

曾几何时，美国人心中想当然认为的：“如果世界趋向一种共同语言，它应该是英语；如果共同的价值观正在形成，它们应该是符合美国人意愿的价值观。”[2]这种想法此时在拒绝或根本不能使用英语的东方犯罪集团面前变得苍白无力。“为什么要担心英语的未来呢？在世界上，商业和贸易看上去正在日益成为文化和政治的驱动器，英语现在不是已经成为国际商业和贸易的主要语言了吗？”[3]当露西试图用英语与东方犯罪集团进行商贸层面的解释与谈判时，对话依旧难以推进，只能通过电话寻求翻译帮助。

张先生代表的正在崛起的东方亚洲势力对以英语语言为标志的西方霸权秩序发起了强有力的挑战——手持先进武器，怀揣着高科技超体CPH4，不需英语，照样可以重构并主宰全球新秩序。长期以来，“这个世界的主流思想是西方思想，承载这种主流思想的载体是英语，英美主导的英语及其西方思想主导着这个世界的话语权。语言的英美化导致思想的西方化，而世界思想的西方化，其结果就是世界经济利益的西方化”。[4]站在东方角度讲，《超体》中的东方组织，拒绝使用英语，挑战英语语言霸权；对抗西方思维方式与对话模式；从而试图建立国际经济新秩序，重新分割经济利益，具有撒旦般的反抗精神与英雄气节。

随着剧情的发展，对抗双方的主战场也从东方来到西方，从台北转至巴黎。巴黎警方的加盟终于使势单力孤的露西在这场东西对决的博弈中取得均势，同时将影片又一次推向更高潮。一系列险象环生的巴黎街头追车，在引发观众对超体女孩露西所具有的非凡能量惊叹不已时，导演更借机展现了巴黎街头充满浓郁法兰西韵味的文化风情与历史积淀。吕克·贝松似乎对公元800年法兰西王国三分天下为法兰西、德意志、意大利的这段历史耿耿于怀，因此刻意突显了法国作为法兰西王国的正统衣钵传人，在欧洲的精神领袖与安全秩序维护者的盟主地位。影片中，法国探长可以轻易调动德、意两国警员进行配合抓捕；而在面对警察们的执法时，刻板自矜的德国携毒者试图寻求律师援助，但无终而果；外强中干的意大利携毒者，施展凌波微步试图逃脱却仍得就地伏法。这一幕幕彰显出吕克·贝松的法国自恋情节——法国才是欧洲真正的发号施令者，他又一次捍卫了欧陆秩序的尊严。

但是，影片中法国探长对德/意两国警员的发号施令，以及对德/意两国携毒者的抓捕过程都是运用英语完成。可见，英语作为一种霸权语言，已成为西方内部马首是瞻当仁不让的不二之选；而法国想要捍卫自己有待商榷的欧陆霸主地位，也要凭藉着英语的威严。虽然，“法国1970年成立‘术语协会’，1974年‘纯正法语保护法’通过，该法律规定：凡使用不合法的英式风格的表达将处以罚款，1984年‘法语语言决定委员会’成立……”[5]一系列的法案与提议，并未改变法语在世界通用语言排名中江河日下的颓势，位列第九的名次，基本体现了法国在国际政治经济文化等领域所占据的话语权重。因为，“语言从来都不是孤立存在、虚无缥缈的，它的传播和影响有赖于该语言民族政治、宗教、经济、文化、军事等领域的地位，后者的此消彼涨是前者兴衰更迭的晴雨表。”[6]

二、 顺应政治潮流，开拓全球市场

《超体》在抢滩中国大陆院线之前，已借助环球国际影业的院线资源于7月份的暑期档在美国、加拿大、澳大利亚等国发行上映，其票房成绩斐然，多周排名北美票房榜的首位，并最终在全球取得了突破3亿美元的票房佳绩。影片迎合了北美暑期档青年人们的观影旨趣，自然是其成功票房的关键，但必须看到它的成功也与影片中所体现出的目前西方盛行的两大“政治正确”倾向不无关系。

首先，黑人民权运动的不断升级与黑人男性继续成为领导世界的符号象征。摩根·弗里曼在影片中所饰演的诺曼教授，一出场就以主题发言人的角色迅速成为全场瞩目的焦点，而其演讲过程中的举手投足与权威气场又让人不由自主的将其与老年版的巴拉克·奥巴马联想在一起；尤其是回答提问环节，面对白人、黑人、亚裔等听众的连环提问，诺曼教授妙语如珠，仿佛再现了在激辩论争中和谐共融的美国社会的缩影。而真实的美国社会中，知名大学的黑人学生比例远低于学生总数的1/10，黑人教授或是科学家更是凤毛麟角。选择弗里曼饰演黑人教授的象征意义与社会调解作用可见一斑。因为，“美国的人权道路是相当漫长的，从一开始针对印第安人的种族灭绝，对有色人种的种族隔离和边缘化政策，到目前多元文化共生的格局，其实是多年来美国的精英阶层有意地在主流的白人文化与少数族群文化之间平衡的结果”。[7]

“作为一直困扰美国文化的黑人问题，也是好莱坞电影的一个敏感问题。黑人问题在美国电影中的表现与不同时期美国主流文化对黑人的认识和态度一脉相承。”[8]追溯美国黑人成为影片重要角色的历史不难发现，他们的重要性与否总是与黑人运动的彼此起伏息息相关。20世纪五六十年代，美国黑人运动风起云涌，黑人演员也开始在影片中勇挑大梁；70年代，黑人运动陷入低谷，而黑人演员也变得力单势微；八九十年代，随着黑人整体文化教育水平的提高，黑人导演与演员集体崛起。直至21世纪，黑人艺人独具的天赋与精湛的演技在被主流文化高度认知与充分接纳的氛围中大放异彩。在影片尾声，化作计算机的超体露西，将存储关键资料的U盘，交到诺曼教授手中，更昭示出统治世界的核心力量依旧掌握在美国黑人领袖手中，这一细节极度的顺应了当前美国社会的主旋律。

其次，女权运动的深入与女性群体逐步增强的控制力，通过女主角露西在影片中展现的淋漓尽致。如波伏娃所说：“女人并不是生就的，而宁可说是逐渐形成的。”[9]作为被社会建构出的与男性相对而存在的他者（the Other），吕克·贝松选取了另类的视角展现了女性的被形成。《超体》中获得原始胚胎超能力量的女性露西，随着CPH4能量的不断发挥，展现出逐渐形成的超级女人形象，随着影片情节的推进逐步使露西成为抒发人类情感关怀与解释人类漫长进化历程的代言人。

露西意外摄入CPH4，大脑刚刚开始提升利用率的一段戏，特别撩人心扉而易产生情感共鸣。手术台上，拨通母亲的电话，露西倒叙追忆自己童年时期的美好时光，情真意切，温馨绵绵。此时的露西引领观众切身感知并扪心自问，童真情浓多么美好，而身心不断的成熟，大脑智慧的不断提升是否成为人与人之间交际时层层设防而真情实感日益稀少的生理基础？！在人类对大脑的利用与开发不断深入发达时，是否也意味着人性关怀的逐步丧失与泯灭？！根据卡罗尔·吉利根的观点，“女性的道德和男性的具有差异：男性的道德观更多的取决于正义观，而女性的道德观则更充满人情味、强调关系、以关怀为中心”。[10]这段母女之间关怀备至、深情满满的电话对白，精准到位地触动了观众通感，全面提升了在情感价值方面对女性的肯定与尊重。正如杰西·伯纳德所指出的：“当前的社会是单一的男性性别的世界，这需要用女性世界加以改变，女性世界在主观和客观上同男性世界不同，但其经验是不容忽视的。”[11]注重女性的情感交流体验，在男女差异中为男性主导的、科技泛滥的、情感日益缺失的人类社会探寻一条可行的感情交互路径。

CPH4的作用力不断增强，影片的火爆程度也不断升级。来到西方的主战场，具有超体能量的白人女孩，再也不惧怕亚洲硬汉的东方功夫，她将犯罪分子一个个放倒、悬置、凝固、冻结……不得不让人将其与唐纳·哈拉威提出的生控体形象关联，即“现代的科学充满了（是动物又是机器）的生控体，它们居住在各种介于自然和人工的模棱两可的世界上。现代医学也同样充满了生控体，即机器与有机体的结合体……”[12]原本感情丰富，热情率真的女孩露西，在现代高科技的作用下，虽获得超人般的巨大能量，并藉此对抗东方匪帮，但是却以变成丧失情感的生控体，甚至献出生命为代价。影片尾声，露西以自我牺牲，保全并传递了人类大脑智慧开发的全部资料，并为人类实现最终救赎留存了希望。至此，影片终于完成了“在以技术为媒介的社会里争取到意义以及其他形式的权力和乐趣”。[13]

留在手机屏幕上的“I am everywhere”（我，无处不在），让人不由联想起日趋强大的女性力量在国际政坛影响力的无处不在——美国国务卿希拉里、德国总理默克尔、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二世、韩国总统朴槿惠等欧美亚杰出女性无一不在全球时事的风云变迁中发挥着无处不在的影响力。整部影片中，露西的扮演者，80后好莱坞女星斯嘉丽·约翰逊的表演十分出彩，给人留下深刻印象。她短发干练、性感饶人的外形，让人不由自主地将其跟青春版的美国国务卿希拉里联系在一起，矫健的身手，犀利的目光更秒杀了大量男粉为其驻足观望，超能附体，将一众壮汉戏耍于股掌之间自然成为女性主义拥趸者垂范的楷模。

三、 法国人的傲慢与偏见

影片中，法兰西警察被表现得神勇无比且无畏生死。尤其是在自己的巴黎主场，他们与东方犯罪集团经历了一系列明显带有吴宇森印记的枪战火拼，象征邪恶势力的东方犯罪集团头目张先生最终倒在了法国探长皮埃尔·德尔·里奥的枪口下。至此，法国从欧陆盟主进一步升级为终结东方僭越者的西方既有秩序维护者和确保美国人深入推进并完成人类大一统理想事业的忠诚盟友。而手持先进武器，超体CPH4的原本持有者——东方犯罪集团，最终难逃命数成为东西对抗中的“必败”一方，于情于理的被描绘成 “理所当然”需要被唾弃与惩罚的邪恶之徒。影片中，欧美又一次协同作战，捍卫了科学的正义与人类的尊严，确保了将核心技术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从而确保科技造福于人类而不被邪恶滥用以威胁世界安危与既有秩序。乍一看，影片叙事合情合理，但是站在东方立场上仔细推敲吕克·贝松的叙事逻辑，却充斥着法国人的傲慢和根深蒂固的欧洲中心主义思维。“‘欧洲中心主义’认为欧洲具有不同于其他地区的的优越性和特殊性，欧洲就是依靠这种内在的力量而兴起并以欧洲为中心组建了一个世界。同时‘欧洲中心主义’把欧洲的胜出永久化，把欧洲的道路和欧洲的模式绝对化与普遍化，认为任何国家想要发展就必须走欧洲的道路并以此断定人类社会历史将终结于欧洲模式。”[14]

与此同时，我们还应该看到，在影片《超体》中，依旧保留了吕克·贝松作为西方人和法国人固有的偏见与狭隘。影片叙事站在西方的立场，以异样不尊的眼光审视着东方他者。顾及到上海基美影业的大陆背景，吕克·贝松巧妙地将模仿造假的嘲讽对象设置在台湾，而选取崔岷植等一众韩国演员饰演黑帮反派，成功地规避了大陆电影审查制度可能造成的不必要麻烦。血腥疯狂挑战西方既有秩序的撒旦式悲情人物张先生，最终成了法国探长抢下的弹灰，象征着任何试图僭越西方既有体系的努力终将以失败告终。因此，吕克·贝松通过《超体》坚决捍卫了弗朗西斯·福山所提出的历史终结理论：“冷战结束后，西方民主制已彻底战胜了共产主义与法西斯主义这两个旧的敌手，而新的敌手原教旨主义与民族主义由于自身的缺陷又不是足以构成威胁，因此，历史已终结于西方自由主义的价值观与意识形态。”[15]

再有，影片中流露出的对东方男性的偏见与低视清晰可视。影片中试图侵犯露西，觊觎西方女性身体的东方男性，继承延续了西方影视文学的传统，被描绘的如跳梁小丑一般而终被超体附身的露西彻底击溃。不会说英语的东方男性出租车司机如草芥一般成为露西枪下的死鬼，可以说英语并按照西方霸权秩序行事的司机则苟延其命。因为，在以露西为代表的西方女性心目中，“他们所使用的英语没有必要反映出英美文化价值观，英语不再是殖民语言，而是亚洲人用于与世界交流以及亚洲人之间相互交流的手段”。[16]西方人在东方，没有必要勤勤恳恳、毕恭毕敬地学习运用当地语言与当地人进行交流；反而可以用英语作为衡量尺度，去选择评判交际的对象，甚至可以以英语作为决定他人生或生或死的标准。吕克·贝松借助露西超体之身，展现了西方居高临下于东方。

但是，影片中法国人的傲慢与偏见，在西方阵营内部却体现出了差异化的表达。例如，面对美国超体露西时，法国人的优越感荡然无存，主要表现在法语向英语的示弱——当露西打通法国警察局的电话时，她依然习惯性而略显傲慢的直问：“你会说英语吗？”法国警长也顺从的立刻放下架子用英语与其攀谈。甚至，在法国巴黎自己的主场，法国警员也默认用英语而非法语对东方匪帮喊话。这一系列对待语言态度与表达运用的切换，体现了吕克·贝松有意或无意间流露出的对美国为后盾的英语秩序的默认。而法国人根深蒂固的对英国人的不满与敌意，也不失时机展现在影片中，操着地道伦敦音的英国佬（The Limey）成为影片中东方匪徒的帮手，成为替张先生代言的挑战西方秩序的传话者，并在他的协助下将露西等无辜携毒者一个个派往西方世界的重要都城。英国佬虽戏份不多，但其谄媚狡诈的特征被刻画得入木三分，由此可见吕克·贝松对英国人的丑化与嘲讽。

结语

综上所述，《超体》的炫目情节与超凡想象，的确为观众带来了视觉享受，并引领人们反思大脑不断进化，智慧持续升级对人类情感、人性关怀所带来的负面冲击与影响。

但是，在全球化程度日益加深，互联网将全人类更紧密关联的今天，在赏析英文影片的同时，更要 “理解文化全球化性质，即资本主义卖的不仅仅是商品和货物，它还卖标识、声音、图像、软件和联系。这不仅仅将房间塞满，而且还统治着想象领域，占据着交流空间……”[17]因为，作为东方观众，一群因西方对立面而存在的他者，如果不能洞察吕克·贝松作为法国导演所固有的西方中心主义思想以及相伴而生的叙事模式，我们将仅仅沦为一群欢呼雀跃着的、赞不绝口的票房数字贡献者，而最终在政治、经济、文化等各方面、全方位的失去自我。更有甚者，会让我们在潜移默化中认同并褒赞这种本不合理国际秩序的伟大与正确。毕竟“在我们这个时代，直接的控制已经基本结束；我们将要看到，帝国主义像过去一样，在具体的政治、意识形态、经济和社会活动中，也在一般的文化领域中继续存在”。[18]即使影片中大量取景的场域空间设置在让我们倍感亲切的宝岛台湾，尽管有韩国影星崔岷植作为男一号的出彩演绎，他们也无非是导演用来证明西方固有统治秩序坚不可摧的陪衬与攫取更大东亚市场的砝码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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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郭劲松,叶秀梅.“欧洲中心主义”的终结——贡德•弗兰克对人类历史的重新思考与定位[J].理论月刊,2006(2)：143.

[15]弗朗西斯•福山.历史的终结[M].丛书编辑组,译.呼和浩特：远方出版社,1998：3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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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王列,杨冬雪.全球化与世界[M].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1998：10.

[18]爱德华•W•萨义德.文化与帝国主义[M].李琨,译.北京：生活•都市•新知三联书店.2003：9-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