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爱武(温州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浙江温州 325035)
中国模式热议后的冷思考
刘爱武
(温州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浙江温州325035)
摘要:曾经被广泛热议的“中国模式”在短短几年时间里,就由热渐冷,甚至到了被遗忘和抛弃的境地,致使这样一个崭新的概念在提出不久就近乎夭折,着实令人感叹。事实上,中国模式自提出伊始,就面临来自各方的非难和指责,它因为意识形态的偏见而被误读,因为苏联模式的阴影而被曲解,因为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信心的缺失而被冷遇,这些正是“中国模式”这一概念近乎夭折的重要原因。
关键词:中国模式;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自信
自2004年乔舒亚·库珀·雷默(Joshua Cooper Ramo)发表题为“北京共识”的研究报告以来,中国模式逐渐成为国内外学术界热议的一个话题。有人认为中国在改革开放以后所选择的发展道路代表了一种新的现代化发展模式,这种模式不仅使中国以飞快的速度发展起来,其他发展中国家也可以通过这一模式实现自己的发展。也有一些人认为,尽管改革开放以后中国的发展道路看起来有些独特,但它不过是东亚发展模式在中国的再现,中国的现代化发展模式与日本、韩国当年实现现代化的模式并无二致。还有一些人认为,中国在改革开放以后之所以能够快速发展,是因为重新选择发展资本主义的结果,中国当前看似独特的发展道路,只不过是更具中国特色的资本主义发展道路,根本不存在所谓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模式。时至今日,雷默发表《北京共识》已逾10年,在这10年里,虽然关于中国模式的争论从未停止,但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是,中国模式这一概念正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为什么曾经被广泛热议的中国模式在短短十年的时间里,就由热变冷,甚至到了被遗忘和抛弃的境地,致使这样一个崭新的概念在提出不久就近乎遭遇夭折,这不能不引起人们的深思。事实上,中国模式自提出伊始,就面临着来自各方的非难和指责,它因为意识形态的偏见而被误读,因为苏联模式的阴影而被曲解,因为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信心的缺失而被冷遇,这些正是中国模式这一概念近乎夭折的重要原因。
中国模式这个概念原本是由西方学者提出来的,但这一概念却首先在西方学术界引起了极大的争论,许多西方学者认为雷默提出中国模式这个概念,只是为了引起人们的注意,中国模式本身并没有什么实质内涵,这个概念只是噱头,能够吸引眼球而已。事实上,相对于很多西方学者来讲,雷默对中国还是非常了解和熟悉的,如果认真阅读《北京共识》的全文,会发现其中的许多看法和观点都是比较客观的。然而,他的观点甫一提出,就遭到了许多西方学者的反对。但在诸多反对北京共识和中国模式的理由中,却透露着明显的意识形态偏见。
对于那些长期关注中国的西方学者来说,他们非常清楚改革开放前后中国翻天覆地的变化,但他们却拒绝把当代中国经济社会发展的原因归结于中国所开辟的具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发展道路,认为中国只不过是通过对外开放,分享了西方发达国家最近几十年来经济发展的红利,才得以发展起来,中国的发展是发达国家经济社会发展“涓滴效应”的结果。也有一些十分了解中国的学者认为,当代中国的发展确实是因为中国在改革开放以后确立了一整套新的制度,这种制度既保持了政府的强势,因而决策高效而务实,并且又适度放权,从而激活了整个社会的活力,最终促进了中国的快速发展。但他们却又认为,这些都不是改革开放以后中国的创新,此前的亚洲四小龙国家和地区基本上也是采取这种模式发展起来的,因此,所谓的中国模式并不存在,最多也只是东亚模式的变种而已。还有一些学者则认为,中国的对外开放实质上是对资本主义的全面开放,对资本主义的全面开放就是要和资本主义融为一体,也就是要使中国逐步融入资本主义的发展轨道,所以这些学者提出,所谓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都是中国在对外开放的过程中,通过“制度外包”确立起来的。在他们看来,中国的发展道路,确实有鲜明的中国特色,但实质或内核却是资本主义的,因此,中国模式只能称得上是中国特色的资本主义发展模式。对于以上所有这些学者而言,可以把中国成功的原因解释为任何一种,就是不能把它归因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或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这是典型带有意识形态偏见的表现。
对于那些从未到过中国,甚至对中国改革开放一知半解,甚至全然不解的西方学者来说,他们在中国模式这个概念提出以后就表示对中国模式的坚决反对。这种反对更加明显地带有意识形态的偏见。美国学者傅高义(Ezra Feivel Vogel)曾经这样评价一些美国学者对中国的偏见:“经常在《纽约时报》上发表攻击中国文章的专栏作家罗森塔尔……在他的脑海里,共产党与法西斯统治没有区别,加上他从来没有去过中国,所以他的文章中充斥着想当然的成分。”①参见: [美]傅高义. 与中国共处[C] // 牟卫民. 西楼望月: 外国学者眼中的中国. 北京: 中国社会出版社, 2000: 114.他们对中国模式的偏见,一方面反映在他们对当代中国的发展一无所知,却对中国模式大加批驳。他们对当代中国社会发展的描述,许多还停留在几十年前,丝毫没有看到改革开放以后中国的发展变化。另一方面反映在他们对中国模式的批判,重点不在于“中国”,而在于“社会主义”。因为在他们看来,中国模式就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代名词,而社会主义不可能引领中国走出一条新路,苏联社会主义的失败已经表明,社会主义的历史已经终结,所以根本就不可能存在一个什么社会主义的中国模式。
如果说有一些学者确实是因为无知而反对中国模式,那么那些对中国社会发展非常了解的学者之所以也强烈地反对中国模式,则是因为他们对中国模式这一概念的恐惧,而这种恐惧在根本上还是源于对社会主义的偏见。在当今时代,依然有许多西方学者如前所述某些人把社会主义看作洪水猛兽。如果说对社会主义的长期诋毁已经在西方世界建立起一套强大的免疫系统,足以阻挡社会主义对西方世界的冲击,而“披着中国模式外衣”的社会主义,却不能不引起许多对社会主义抱有偏见的西方学者的担心甚至恐慌。因此,围堵中国模式,弱化和消除中国模式的影响,成为众多西方学者的共识,而他们也确实成功地利用了西方的强势话语体系,在中国模式的影响还未扩大之前,就把它“棒杀”于无形之中。至于中国模式的内涵究竟是什么,人们还没有来得及仔细分析和讨论,中国模式的影响就已经在西方世界烟消云散了。
中国模式如此迅速地淡出人们的视野,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则在于中国模式这个概念,从一开始就没有得到中国理论界和学术界的广泛认同。在党和国家领导人的讲话以及政府的官方文件中,几乎很难找到中国模式的影子。而在众多学者关于中国模式的议论中,肯定的声音很少,绝大多数都是对中国模式的批判和否定,以至于要“慎提中国模式”。
许多对中国模式持强烈批判态度的国内学者,事实上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却持一种高度的认同和赞赏。因此,对于大多数批判中国模式的国内学者来说,批判的并不是中国模式本身,他们不能接受的是中国模式这个概念。他们认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代表了当今时代一种崭新的发展制度,并且确实推动了当代中国经济社会的快速发展,甚至他们中也有许多人认为,当代中国经济社会的发展可以算得上是许多发展中国家的榜样,其中有许多经验也确实值得其他发展中国家借鉴。但是,尽管如此,他们却拒绝以中国模式来代指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或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之所以对中国模式存在如此严重的芥蒂,恐怕还在于苏联模式对于许多中国人来说依然是一个挥之不去的阴影。苏联社会主义发展模式曾经在苏联社会主义建设初期发挥了积极作用,使苏联经济在很短时间内发展起来,并且也正是苏联模式的独特优势,才保证了苏联能够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反败为胜,最终战胜纳粹德国,扭转了整个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战局。因此,苏联模式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被许多新生的社会主义国家所效仿,并成为整个社会主义世界的典范。然而,苏联模式的弊端也很快显现出来,其高度的集权体制,不仅导致政治上高度集权,也导致经济上日益僵化,最终不仅葬送了苏联的社会主义制度,并且在中国也产生了极大的危害,导致中国经济长期得不到快速发展。中共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的积极探索,就是要突破苏联模式的制约和束缚。对于许多国内学者来说,他们对苏联模式的反感,不仅体现在对苏联模式本身的厌恶,甚至殃及到对模式这个概念的抵制。即便到了今天,对于一些国内学者来说,依然不愿意提到“模式”这个概念。因此,尽管当一个外国学者从比较肯定的态度提出“中国模式”的时候,他不但不能得到中国学者的认同,反倒往往被泼一盆冷水。
正是因为对苏联模式的厌恶迁移到对模式概念的反感,最终使“中国模式”这个概念难以被许多中国学者所接受。其实,“模式”是一个比较中性的概念,它本身既不涉及到好与坏的区分,更没有任何意识形态的色彩,因此在西方学者的话语中,“模式”是一个经常被使用的概念,无论是在自然科学领域,还是人文社会科学领域,“模式”这个概念的使用频率相当高。包括在经济社会发展领域,也经常使用“模式”这个概念,例如“东亚模式”“拉美模式”,甚至他们还把改革开放以前的中国发展道路称为“毛泽东主义模式”等等。在西方学者看来,只要具有自己的典型特色,就可以称之为一个模式,而无论这个模式是好是坏,是不是可以被用来模仿和复制等等。但在中国,主要还是受到苏联模式的影响,“模式”这个概念被赋予了很多附加的涵义。例如,模式一般都应该是比较成熟了的、定型了的、可以而且是应该被其他国家所复制的等等。而在一些国内学者看来,当代中国的发展道路还处在探索之中,远远没有达到能够输出,被其他国家所复制、效仿的程度,因此,现在还根本不是提出中国模式的时候。特别是在一些学者看来,“模式”这个概念带有很强的向外输出的意思,而在西方学者大肆宣扬中国威胁论的今天,还是不宜提“中国模式”这个概念为好。即便是一些学者认为确实存在值得人们研究和思考的中国模式,并且中国模式也确实值得一些发展中国家效仿,但他们依然不愿意接受中国模式这一提法,因为这样会更加招致国际社会对中国威胁的担心,从而给中国带来更多的国际压力,所以才有学者提出:“只有中国道路,没有中国模式”①参见: 徐康宁. 只有中国道路, 没有中国模式[N]. 环球时报, 2011-8-10.。
正是因为以上种种原因,中国模式这个概念在提出伊始,就遭遇许多国内学者的极力抵制,不仅没有能够深入地去研究和分析中国模式,更没有能够用中国自己的话语去很好地阐释它,因此,“中国模式”这个概念尽管曾经被炒得沸沸扬扬,但始终没有能够被认认真真地对待,并因此没有能够成为一个被广泛和认真关注的课题。国内许多学者关于中国模式的论著,也主要停留在对国外学者关于中国模式的观点的介绍这样的表面工作,除了为曾经的热炒中国模式增加了一点助燃剂以外,对于理解中国模式基本上没有什么真正的意义。
国内学者之所以在中国模式问题上保持沉默,除了对模式概念的抵触情绪以外,最为关键的因素恐怕还在于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自信的缺失。对于多数否认中国模式的国内学者来说,否认中国模式的最为根本的原因在于他们认为,国外学者所言的中国模式的核心,也就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还存在太多没有解决的问题,还远未成熟,并且也有一些学者本身就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持有一种否定的态度。
(一)不能正视当代中国发展中的问题
在一些学者看来,改革开放以后,当代中国的经济社会发展确实取得了非常巨大的成就,这是任何人都不能否认的。但是,同样不能否认的是,当代中国经济社会发展所付出的成本十分高昂,代价无比巨大,因此难以持续。因此,就目前来看,还难以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做出一个客观的是非评判。首先,中国经济长期保持的是一种粗放型的增长模式,经济增长主要依靠大量投入,单位GDP能耗远高于日本等发达国家,甚至要高于墨西哥、巴西等发展中国家。这种高能耗的发展模式,不仅造成了资源的巨大浪费,也导致生态环境的快速恶化,美丽中国在现阶段还只是一个梦想。这种依靠高投入、高消耗,透支未来发展机会的发展模式终将是不能持续的,因此也是必须要转变的,所以,还有什么模式可言呢?其次,进入二十一世纪以来,中国经济增长在很大程度上是依靠房地产经济来推动的,不仅导致房地产价格长期居高不下,大量城市居民沦为“房奴”,而且房地产经济的泡沫还对其他许多产业的健康发展带来负面影响。由于土地财政成为许多地方政府的财政来源,房地产商在某种意义上成为地方政府的金主,尽管国务院连续推出各种调控措施,却起不到应有的作用,地方政府对中央政府的调控措施表现消极,甚至反其道而行之,凸显了经济转型的困难,也反映出某种程度上的制度失灵。再次,群体性事件不断发生,且规模越来越大,频率越来越高,而且群体性事件针对的对象通常都是地方政府,这不仅严重损害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的形象,也在逐渐摧毁人们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的自信。最后,虽然许多学者认为,中国目前的政党制度对于像中国这样一个亟需快速发展的发展中国家来说,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包括决策果断、规划长远等等,但是,党内存在的诸多问题,特别是腐败问题严重损害了党的形象,甚至有人担心党是否能够继续担当起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领导核心任务。这些问题的存在,严重影响了人们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的信心,从而也对中国模式这一概念失去了本来该有的兴趣。
客观而言,这些问题确实是存在的,但是,对于刚刚确立不久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来说,问题的存在又是不可避免的。科学技术的落后必然导致经济效益较差,给地方更多的自主权则意味着中央宏观调控难度的加大,群众民主政治权利意识的增强势必对党的执政能力提出更高的挑战,共产党长期执政也容易导致一些党员干部思想的麻痹和作风的败坏。然而,不能因此就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失去信心。事实上,近些年来,经济发展方式正在逐渐转变,单位国内生产总值能耗不断下降,经济发展也正由“快”向“好”转变。党的执政能力建设也正在不断加强,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的开展,“中央八项规定”的出台等等,已经在很大程度上转变了党的作风,进一步密切了党与人民群众的联系。总体来说,尽管中国的经济社会发展还存在许许多多的问题,但是,同那些和中国发展程度相似的国家做一个简单的比较,就会发现中国的成功是那么地光彩夺目,足以使我们树立起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的高度自信。对此,意大利学者洛瑞塔·纳波莱奥尼(Loretta Napoleoni)指出:“问你自己一个最基本的问题,如果我是一个埃及人,哪一种经济制度我们更愿意去模仿?我们是应该相信那些一直与压迫和剥削我们的独裁精英做生意的西方领导人和企业,还是那些新兴国家的政治人物和公司。这些新兴国家的人民在几十年以前也像我们一样贫困和绝望。”[1]viii答案当然是显而易见的。
(二)质疑改革开放的性质
改革开放以来,虽然沿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取得了非凡的成就,但对一些学者来说,在内心并不认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甚至认为当代中国的发展已经远离社会主义的轨道,因此,他们并不赞成作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代名词的中国模式这个概念。
近些年来,有不少国外学者特别是一些左翼学者,针对中国的改革开放发表了许多论文和专著,提出了许多否定性的观点,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进行了尖锐的批评。其中比较有代表性的有马丁·哈特-兰兹伯格(Martin Hart-Landsberg)与伯克特(Paul Burkett)合著的《中国与社会主义:市场改革与经济斗争》、李民骐的《中国的崛起与资本主义的灭亡》、大卫·哈维的《新自由主义简史》等等。在这些左翼学者看来,中国改革的结果是取消了社会主义,开放的结果是引入了资本主义,因此改革开放的结果就是中国从一个社会主义国家彻底转变为一个资本主义国家。马丁·哈特-兰兹伯格在书中明确提出:“中国的市场社会主义改革并未将该国导向一种新型的社会主义;而是导向了一种日渐分化和残忍的资本主义形态”[2]34,“中国的市场改革并不通往社会主义的复兴,而是通往彻底的资本主义复辟”[2]16。有的学者认为,所谓的国有企业改革,实质上就是通过私有化取消社会主义的经济基础,所谓的基本经济制度改革,就是为了造就资本主义的经济基础,资产阶级与工人阶级的阶级对立在改革开放以后重新出现。李明骐指出:“建立在对国有和集体财产盗窃基础上的原始资本积累已经完成,资产阶级已经正式形成。”[3]也有学者认为,中国改革开放的思想指南并不是所谓的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而是新自由主义。大卫·哈维(David Harvey)在其《新自由主义简史》中,把邓小平与里根、撒切尔夫人以及皮诺切特等这些著名的新自由主义政治领导人一起作为封面人物,认为邓小平领导的改革开放掀起了新自由主义中国化的大幕。
国外左翼学者对中国改革开放所带来的一些问题的批评,固然有一定的道理,但是,他们的许多观点却也有些言过其实,更不能因为改革开放带来许多问题,而否认改革开放的社会主义性质。其实,无论是马丁·哈特-兰兹伯格还是大卫·哈维等,他们对中国改革开放批判的理论依据,都是基于对社会主义的某些观念和理论的僵化理解,例如对市场经济的批判,对国有企业改革的批判等等,这些都已经被改革开放的历史证明是错误的。并且邓小平也早在20世纪90年代初就对这些观点作出了更加符合马克思主义的解释,澄清了当时人们对改革开放的模糊认识,也正因为如此,中国的改革开放才能克服重重阻力,一直坚持到今天。然而,对于左翼学者的这些批评,这些年来却鲜有国内学者做出正面的回应,甚至还认为这些学者的批评恰恰道出了中国改革开放的本质。这种现象,充分反映了国内许多学者对我国改革开放性质的质疑,更反映出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自信的缺失。
(三)否定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
也有一些学者不接受中国模式这一概念,是因为在他们看来,根本就不存在什么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所谓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在本质上是一种中国化了的新自由主义制度。正如著名经济学家、左翼新自由主义者斯蒂格利茨(Joseph Eugene Stiglitz)等人所言,中国的成功是因为很好地利用了新自由主义的结果,中国改革开放的成功是新自由主义本土化的典范[2]25。
改革开放以后,新自由主义思潮对中国产生了很大影响,特别是在经济领域。受新自由主义的影响,一些学者把中国的成功归因于中国在改革开放以后向新自由主义的全面转向。他们认为,中国经济上的成功主要是私有化、自由化和市场化的结果,而私有化、自由化、市场化正是新自由主义的精髓,因此,中国的成功是新自由主义与中国实际相结合的成果。自由主义经济学家陈志武认为:“中国的改革经验恰恰证明,新自由主义主张的经济、政治模式非但没有得到否定,反而得到了中国经验的支持。”[4]改革开放以后,社会上大量出版的经济学类书籍以及各种报刊杂志,各种学术讲座、沙龙,都弥漫和充斥着新自由主义的味道。在这样的环境影响之下,一些人开始相信中国的成功是抛弃社会主义,转而向西方学习,选择新自由主义的结果,因此,对他们来说,根本就不存在所谓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因此也不存在什么中国模式之说。对于这样一种现象,洛瑞塔·纳波莱奥尼这样指出:“心理学分析早已摆脱了弗洛伊德的经典理论,而经济学家还将亚当·斯密的理论奉为圭臬。不仅西方的经济学家如此坚持,许多中国的经济学家也一样对西方的自由经济理论顶礼膜拜,而不敢有任何自己的创新。尽管目前西方经济已经深陷新自由主义的牢笼,但在中国,依然有很多学者在各种场合鼓吹新自由主义理论。”[1]19
理论界和学术界对新自由主义的推崇,就是对社会主义的质疑和否定,从而也就对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所有理论创新、制度创新进行了否定,因此,作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代名词的中国模式,自然也就被他们在根本上所否定。一直鼓吹自由主义的经济学家陈志武在2010年出版了一本专著,书名就叫做“没有中国模式这回事”①参见: 陈志武. 没有中国模式这回事[M]. 八旗文化(台北县新店市), 2010.。随着学术空气中新自由主义的日益弥漫,“中国模式”这一概念也就不可避免地随风湮灭了!
参考文献
[1] Napoleoni L. Maonomics: why Chinese communists make better capitalists than we do, New York: Seven Stories Press, 2011.
[2] Hart-Landsberg M, Burkett P. China and Socialism: Market Reforms and Class Struggle. New York: Monthly Review Press, 2005.
[3] Li Minqi. The Rise of the Working Class and the Future of the Chinese Revolution. Monthly Review Press, 2011, 63(2): 39.
[4] 徐琳玲. 没有中国模式这回事: 对话陈志武[J]. 南方人物周刊, 2011, (2): 66-67.
(编辑:朱青海)
The Reconsideration on China Model
LIU Aiwu
(School of Marxism, Wenzhou University, Wenzhou, China325035)
Abstract:China model, as a fashionable hot word, has been debated in the first ten years of the 21st century. However, only a few years later, it is cared about by only few people today and even forgotten or discarded. It is really a pity for such a brandnew concept to die away after it is newly born. In fact, when the word of China model came to the world, it is blamed and criticized from all respects. It has been misread because of the ideological prejudice, distorted because of the shadow of The Soviet model and repudiated because of the lack of confidence in socialism with Chinese characteristics. All of the above is the significant reasons to the near abortion of the concept of the China model.
Key words:China Model; Socialism with Chinese Characteristics; Self-Confidence of the System
作者简介:刘爱武(1979- ),男,河北馆陶人,副教授,博士,研究方向: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
基金项目:国家社科基金项目(12CKS029);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基金项目(11YJC710027)
收稿日期:2014-09-13
DOI:10.3875/j.issn.1674-3555.2015.02.005本文的PDF文件可以从xuebao.wzu.edu.cn获得
中图分类号:D616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4-3555(2015)02-003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