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松,刘晓喜
从“刮痕擦迹”谈油画语言中的偶然性元素
李 松,刘晓喜
(湖北城市建设职业技术学院,湖北 武汉 430205)
刮痕擦迹在画面上会形成肌理独特的绘画语言,能引起形象的联想与意趣的感受。本文通过对刮痕擦迹这一绘画语言在含糊不清中表现出来的新形态进行分析,并通过对材质的语性开发与制造手法多样化的研究,来寻找在油画的创作中刮痕擦迹这一种“人工感”很强的笔触语言的运用规律,达到在完成形体表达的同时强化画面的可读性,最终把刮痕擦迹作为一种艺术创作“新鲜”的语言构建起来。
痕迹;原生态符号;潜意识语言;偶然性
绘画语言包含着一个画家与生俱来的气质和审美情结,也表现着画家对画面的思考与困惑。随着对绘画的理解,我们会透过形象塑造与具象表现这个层面,开始要求在作品中有纯粹的个性语言。在长期的艺术实践中认识到,绘画这种语言是可以被实验的意识与物质的形态,有很多可能性。笔触、肌理、刮痕、厚涂与堆积等等,都能演绎出丰富的意蕴。绘画是表达,绘画语言是载体,不同风格的语言在表述认识、感受、体验时传递的信息往往有很大的不同。因为对阿维格多·阿利卡绘画语言的研究,从而关注到“刮痕擦迹”这种偶然性的绘画语言。
刮痕擦迹作为一种绘画语言元素已经客观存在着并在绘画中被广泛运用,它赋予熟悉的物象生动而新鲜的表现,但由于其语言规则不是很清晰,所以刮痕擦迹作为一种艺术创作“新鲜”的语言还没有完整的构建起来。下面我们就刮痕擦迹作以下几个方面的研究。
一、“声无哀乐”——绘画语言的纯粹性
绘画语言的形成是画家必须具备的一种能力。绘画语言的纯粹性影响着绘画的品质。
嵇康有一个很有名的观点“声无哀乐”:音乐是客观存在的声音,哀乐是人们被触动后产生的感情,两者无因果关系,他本人认为“心之与声,明为二物”,音乐起着媒介和诱导的功能。你听到哀乐,那是你移情于内的结果。正如杜甫在《望春》中写的“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 张泌在《寄人》中写到“多情只有春庭月,犹为离人照落花”,其实就是把外在的感受赋予在春月与花鸟上了。不同的观念,则有不同的感受。观念的确定,导致关照世界的角度不一样。表达、转述自己的感受,是艺术家的本能,寻求适当的表现手法,使画布引发直观的感受,是作画人心中的内在需要。“寻找恰当的形式来表现内容”[1],这“寻找”与“表现”的过程就是语言建构转述的过程。
绘画是一种直觉语言,绘画语言最后是要回到绘画语言本身的纯粹性的,就如同“声无哀乐”一样,绘画语言也起着媒介和诱导的功能,语言的价值往往影响内容表达的价值。而刮痕擦迹是绘画独特的偶然性语言元素之一,是其他语言无法代替的,有它独特的魅力,能引起观者丰富的感受。
二、刮痕擦迹——一种有其独特的感染力的绘画语言
刮痕擦迹作为一种绘画语言有其独特的感染力。
它所表现出来的感受很有震撼力:当刮刀破坏原有画面,产生划痕的偶然中,你会感受到划痕本身的魅力。刀痕形成的线条,作为很原始的绘画元素成为了被表现的对象。繁复的划痕成了行为的轨迹,成为画面留白的意象,会让画面有一种大巧若拙的感觉。不经意中画面感受就从图像的整体视角转换到语言细节抽象的感性层面上来。
下面我们将刮痕擦迹作为一种绘画语言从具象画面中抽离出来进行分析:
(一)从人眼的生理构成上分析
(1)人眼的视觉对光的反应是:在明度相同的情況下,对比越大越易观看,而刮痕擦迹就是利用了刮擦出来的有刀痕的底色与没有刮掉的颜色互相对比,来引起人眼的强烈感受,油画颜料半透明的性能使得从画布底层反射出来的光色更为含蓄丰富耐看,使画面颜色少了那种浮光掠影的肤浅感[2]。
(2)人的视知觉对光滑平面的感觉,没有对凹凸粗糙的平面感觉那么敏锐。光在凹凸粗糙的平面会有更丰富的变化,从而使人眼的感受更为细腻丰富。
(3)人的视觉对比强烈变化丰富的画面关注的时间长。对单一的,相似的图形关注时间短,有疲惫感。刮痕擦迹的不规律性与偶然性有效的避免了观察者的疲惫感,加强了视觉的新鲜感。
(二)从画面痕迹感受的丰富性分析
(1)刮痕擦迹,多产生于民间艺术、漆画、雕塑及版画,它的产生给油画表现提供了一个发展的方向。中国当代油画家毛焰、何多苓等在这方面都有所应用,他们的画面都超越了写实主义的传统框架,以非常个人化的感觉,在写实表现主义自身的语境中,加强了画面的绘画趣味性。
(2)刮痕擦迹,使画面肌理浑厚,笔触丰富,使画面耐看,使平面产生凹凸起伏感。在画面中刮痕擦迹本身就具有它自身的色彩感、节奏感、美感、亮度以及很多不可言说的感受,本身就具有独立的审美价值。
(3)刮痕擦迹,加强了作品的色彩力度和造型力度,加强了作品的直观感染力。
(4)刮痕擦迹,可以抽象表现物象,也可以写实具象,是表现和写实画家都能运用的技法。
(三)从构成组合的原理上分析
(1)刮痕擦迹,在作品中无次序组合,加强放大,产生一种爆发力。在凯绥·柯勒惠支的作品《死神与妇人》中就有所展现。
(2)刮痕擦迹,在作品中缩小,重复无数次组成肌理,隐隐传递出一种震撼力。这种隐隐传递震撼力的刮痕擦迹在阿维格多·阿利卡的作品《工作室的窗户》、《夏日室内》、《毛巾和被单》中表现的淋漓尽致。
(3)刮痕擦迹,在作品中出现高低、粗细、大小、深浅、厚薄的对比,增加作品的亲和力和画面的丰富感。在毛焰观念肖像画与梵高的作品中我们可以看到画家怎样运用刮痕擦迹来增加作品的可读性和画面的丰富感。
(4)刮痕擦迹,在作品中产生了笔触的速度感,较快速地传递出作者内心情感,就如元代文人画家倪瓒所说:“逸笔草草,写胸中之逸气”。
(四)作为油画“笔”触的前世今生
刮痕擦迹,上古时期的洞壁岩画、古陶刻绘、贝雕及兽骨的雕刻,都是刮痕擦迹的前身,作为油画“笔”触,是油画前辈通过几百年的实践总结出的技法。它起源于中世纪基督教美术的湿壁画,它通过在湿颜料上刻痕的技法,在善于雕刻、铜板画的油画家手中发展起来的。
到了近现代,它就成了很多画家的表达手法之一,犹太画家阿维格多·阿利卡就是其中之一,我也是从他的画面开始认识刮痕擦迹这样一种偶然性的油画语言的,他用的是轻刮痕擦迹。主要是用硬毫笔在稠油彩中刮擦出的刮痕擦迹,作品中隐形的刮痕擦迹布满画面,使色块灵动透气,宛如中国画用笔中留的“飞白”。
当然更多的画家在作品中采用的综合刮痕擦迹方法,这在抽象表现主义风格的画家当中犹为明显。
例如:西班牙画家毕加索的立体主义素描《小提琴》,用报纸、色纸、乐谱等纸张与木碳笔、刮刀的痕迹搭配,使材质间的视觉特性在相互的映衬下被激活。在纯粹视觉的平面上小提琴呈现出新的面貌特征。
选择不同的表面来接受工具的痕迹,形成独特的效果,也是很多画家常用的方法。画家根据自己的想法可以对表面进行不同程度的处理,如用石膏底料涂在木板表面,然后用砂纸打磨,刮刀在上面可以刮出细腻丰富的变化。
三、刮痕擦迹及其特征
(一)刮痕擦迹是对绘画语言程式化的革新
苏珊·朗格说:“符号活动所得到最惊人的成果就是语言”[6]。在绘画中的符号活动很容易就成为一种程式,如国画中的各种皴法,基本就发展成为一种程式化语言。而刮痕擦迹这种绘画语言是把对生活的真实切身感受在画面上最直接表达的一种语言方式,有很大的偶然性,是感受力很强的一种绘画语言,它是对绘画语言程式化的革新。
它的技法是简单直接的:
按使用的媒介材料可分为:厚刮痕擦迹与薄刮痕擦迹。
按物象的造型方式可分为:抽象表现刮痕擦迹和具象写实刮痕擦迹。
刮痕擦迹按使用方式可分为:习惯性和偶然性刮痕擦迹与故意刮痕擦迹。
按使用工具可分为:刀刮痕擦迹与笔刮痕擦迹。
按用力轻重可分为:浅与深的刮痕擦迹。
按用笔用刀的方式可也分为:整体刮擦与局部刮擦。整体刮擦,意大利画家塞岗提尼就是这样画家。局部刮擦,这类画家在较为普遍比如基弗。
(二)刮痕擦迹这种绘画语言元素是一种原生态符号
符号的起源是劳动。早在原始社会,人们就有了实用和审美两种需求,从我们祖先的结绳记事到图腾歌舞,都是维护社会传统秩序的符号。 符号是负载和传递信息的媒介,是事物认识的一种简化方法,表现为有意义的语言和语言系统.
刮痕擦迹这种符号语言的原生态特性,和儿童涂鸦很类似的。它留下的是及时的真实感受。儿童画很像原始崖画。不同年龄的儿童有不同的特点,涂鸦期的儿童,语言文字能力不全,如同人类早期的浑沌时代,这个时期态的创作,很像远古时期的崖画,是幼儿浑沌时代思维的痕迹,是人类早期的原生态语言。
(三)刮痕擦迹能够感染人是因为它的感受能直指人的内心
具象与抽象是对立统一、相辅相成的。具象图形包含抽象结构,抽象图形很多时候也是具象图形的一种反映。从学术上来说,具象所指的是未经过提炼的原形[3],即自然形。而从自然形提炼、变化出来的形,都是抽象的,只是抽象度不一样而已。
在视觉传达里,人是靠眼睛来接受信息的。如果人的视觉经验中没有体验的形,就会被认为这个信息是抽象的形,只能依靠视知觉信息的联想来了解感觉到的形。具象形因为是过往经验的体验,所以能让人一目了然地了解其含义。其实具象和抽象是相对意义上的。
马路上磨擦后留下的痕迹就是刮痕擦迹这种绘画语言放大,因为这些磨擦后留下的痕迹能唤起人们对伤痛和悲惨事情的回忆或联想。绘画中的刮痕擦迹能感染人也正因为它能直指人们的心灵。比如画面中的红色擦迹能打动人,可能是因为它使人联想起摔在路上膝盖上被擦伤的血痕,从这个意义上讲,擦迹这种绘画语言是具象的。绘画语言具有无限的活性与可能性[4],画家可用有限的刮痕擦迹组织与演绎出无限丰富的意蕴。
四、结论
绘画的发展不能离开对视觉形象表达语言的探索。不断深入到构成绘画语言元素的内部发掘它们所具有的表现潜力,是所有独创性艺术家的共同特点,绘画语言的神奇寓于形式构成的细微之处,它远离物象独自形成一个孤立的体系,不容易与其它事物发生直接联系,刮痕擦迹语言元素本身就具有纯粹的形式意义,它自身的节奏感、速度感、亮度、美感以及种种不可言说在东西,就足以具有独立的自身的审美价值。作为绘画本体论意义上的语言,抛开了语言作为载体的传统认识,而把语言看成是独立的东西——它就是自身,语言本身就是绘画的存在。把刮痕擦迹作为一种绘画语言构建起来,遵循语言的传统及其规律性,就能让刮痕擦迹成为一种艺术创作“新鲜”的语言。
[1] 穆纪光. 艺术形式与简单性[J]. 甘肃社会科学,1991. 6.
[2] [美]罗恩非德. 创造与心智的成长[M]. 王德育译. 长沙: 湖南美术出版社,1993.
[3] [俄]康定斯基. 点线面[M]. 余敏玲译. 重庆:重庆大学出版社,2011. 6.
[4] 乔迁. 艺术与生命精神[M]. 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2006.
[5] 何三坡. 现代艺术札记[M]. 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2006. 10.
[6] [西]毕加索. 现代艺术大师论艺术[M]. 常宁生译,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2003. 12.
Discussing the Contingency Elements of Oil Painting Language from "Palette Knife's Scratch" on the Canvas
LI Song, LIU Xiao-xi
(Hubei urban construction vocational and technological college, Wuhan Hubei 430205, China)
palette knife's scratch will reveal unique texture painting language and it can be give to visual association and interesting experience. Use the research of the novelty of scratches of the oil painting knife. And use the research of the materials and diverse manufacturing technology to find the patterns of using oil painting knife to creat some artificial bruchwork. To achieve the goal that make the painting more readability when finish it. And finally develop the scratches of oil painting knife as “freah”painting language in artistic creation.
scratch; signals of original ecology; contingency
J213
A
2095-414X(2015)05-0043-03
李松(1968-),男,讲师,硕士,研究方向:油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