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建华
1999年5月,在改造安徽宿县至河南永城的公路时,于淮北市柳孜村发现一处石结构遗址,淮北市博物馆配合安徽省文物考古所对该处遗址进行了发掘,发现石构建筑1座,出土了唐代沉船8艘及唐宋时期几十个著名窑址的瓷器。这次发掘在唐代文化层第8、第9层中出土了大量的唐三彩,可修复的达38件之多,有炉、钵、罐、碗、豆、洗、壶、盂等。现选择典型器作一介绍。
炉(T6⑧:412):卷沿,球腹,肩部饰二道弦纹,三兽足,口部施黄釉,腹部施黄绿(蓝)白三色釉,不及底。釉面艳丽,胎色灰白,胎釉结合不紧密。炉的口径13厘米,高14厘米(见图1)。
钵(T6⑧:429):敛口,扁圆腹,小平底,施黄绿白三彩釉,施釉仅在肩部,灰白胎。器物口径为10厘米,高10.4厘米(见图2)。
罐:分两种形状,一种瓶式罐(T6⑧:411),一种钵式罐(T5⑨:80)。瓶式罐,小直口溜肩,鼓腹弧线下收至底,肩部装对称双条耳系,施黄绿两色釉,粉红色胎。罐的口径4厘米,高9.2厘米(见图3)。钵式罐大口稍敛,球腹,小平底,肩部饰一对模制葫芦形耳系,饰黄绿蓝三彩(白色为露胎所致),彩釉施至三分之一处,色彩艳丽、绚烂,灰白胎。罐的口径12.4厘米,高10.3厘米,底径5.7厘米(见图4)。
碗(T6⑧:336):敞口,宽沿,斜弧腹,饼底,内满釉,以黄绿白三彩装饰,釉面光彩绚烂,灰白胎。碗的口径21.6厘米,高6.8厘米,底径6厘米(见图5)。
豆(T6⑧:409):敞口,宽平沿外折,斜弧腹,圈足,以黄绿白三彩装饰,仅施于宽沿部位。灰黄胎,胎泥有细小颗粒,胎釉结合较好。豆的口径10厘米,高4.2厘米,足径5.8厘米(见图6)。
洗(T8⑤:177):直口,弧腹,大平底,外施黄色单釉不及底,内施满釉,施黄绿白三色釉,内底刻划具有异域风格的纹饰,中心刻八角形,胎色灰白。冼的口径25厘米,高6.8厘米,底径18厘米(见图7)。
盂(T5⑨:92):小口内敛,球腹,小平底,施三分之二的黄绿白三色釉,釉面艳丽,灰白色胎。盂的口径2.4厘米,高3.2厘米,底径2.2厘米(见图8)。
淮北柳孜隋唐运河遗址出土的唐三彩从器形到釉色、胎质都比较杂,釉色多为绿黄白,少量的蓝黄白、褐黄绿,也有绿黄彩的组合,还有较多的单色彩釉;釉层厚薄不一,部分胎釉结合不紧,有剥釉现象;火候有高低之分,胎体有坚硬与松软之别;胎色有白胎、灰白胎、灰红胎、灰黄胎、粉红胎五种,前四种质地较硬,粉红胎质地较软,呈粉状细腻,用指甲能划动。这一切都说明这些三彩并非产于一地。对于唐三彩的认识,最早见于冯先铭先生在《中国陶瓷史》书中的论述,认为三彩只产于河南的巩县窑,直到1985年陕西考古所在黄堡镇发现唐三彩窑炉,在河北邢窑发现唐三彩,及后来在其他地方发现的唐三彩窑址,如河南的登封窑、鲁山窑、扒村窑、密县窑,河北的定窑、邢窑等。我们才对唐三彩有了新的认识。
巩县窑三彩是一种低温铅釉陶,用白色黏土做胎,先经过1100摄氏度的高温素烧,然后用铜、铁、铝、锰等多种元素加入铅釉中作催化剂,施在已烧过的胎体上,再经过900摄氏度的低温烧制而成。由于铅的易熔性和在烧制过程中的流动性,器物表面便形成黄、绿、白、蓝、褐等多种色调,由于大多以黄、绿、白三种颜色为主调,因此习惯上简称为唐三彩。但唐三彩之名并不见于唐代文献,它的出现是在20世纪初期,1905—1909年在修陇海铁路时在洛阳北邙山脚下施工损坏一批唐墓,出土了很多三彩器皿,古玩商们将其运到北京后,引起著名学者王国维、罗振玉的赞赏和重视,唐三彩由此蜚声中外,为世人所珍。
淮北柳孜隋唐运河遗址出土的炉、钵、罐、盂、碗、洗,胎质较硬,胎色灰白,釉色鲜艳,釉层流动性好,釉色多为黄、绿、白,蓝色只在三彩炉上有。这与阎存良先生在《唐三彩》一书中关于河南巩县三彩的描述(胎质较为洁白细腻,火候略高,胎质坚硬,釉料润泽瑰丽,浸润流淌自然,蓝色较丰富)以及冯先铭在《中国陶瓷史》中的描述(巩县三彩“器形以双系罐为多,黄彩、绿彩常见于碗、洗之类”)较一致。另外,冯先铭、李辉炳编《中国古代窑址标本·河南卷》和河南考古所编《巩县黄冶唐三彩》两本图录的彩图中都有与遗址出土的三彩器相似的器物,因此笔者认为遗址内出土的炉、钵、罐、盂、碗、盆等应该是巩县窑产品。
陕西黄堡窑三彩胎质是“由陶土烧成的红胎,基调以褐色釉为主,再补以黄绿等色釉”“胎色白中闪红,胎质较松软不及河南三彩胎质坚硬细腻,釉色不鲜艳”。“但从外表看陕西黄堡生产的唐三彩胎质也很坚硬,坯体表面修整不如巩县的光洁,胎色白中闪红褐色的居多。胎泥中有细小的颗粒,修胎略为草率。”在笔者所列举的出土三彩中,“三彩罐”是由陶土烧成的红胎,胎质松软不及河南三彩胎硬,施褐绿两种釉色。“三彩豆”胎质较硬,胎色呈灰黄,修胎草率,胎泥中有细小颗粒。它们与上述描述较一致,因此这两件器物可能是陕西黄堡窑所产。
关于遗址出土的胎色粉白,软、硬两种胎质,釉面绚丽的三彩残片,就这个问题笔者查阅有关资料发现:邢窑三彩与同期的白瓷一样均以当地瓷土做胎,胎质瓷化程度偏高,有的几乎与瓷器相类,少部分由于温度的高低形成胎色的差别,有的类似陶胎,胎色有粉白、白中闪黄、白中微闪红之别,釉色绚丽。定窑三彩胎色洁白,胎质松软,不施化妆土,釉色淡雅以绿釉层多,黄白起点缀作用,没有蓝色釉彩,多施满釉。此次出土的唐三彩(包括残片)不论所呈现的釉色如何就胎质而言未见瓷化程度偏高的。那些胎色粉白胎质较硬的可能是邢窑三彩中那些类似陶胎的部分,胎质较软的可能是定窑三彩。
柳孜遗址出土的三彩,绝大多数是唐代前期的巩县窑产品,说明巩县三彩在当时已经销量很大,此时巩县窑的外销路线有两条航线:第一条是顺黄河东去,横穿华北大平原,经渤海湾到高丽(新罗)直达日本;第二条是经南北(隋唐)大运河,由长江直航海外。遗址出土的三彩证明了河南巩县三彩是由隋唐大运河运往海外这一事实。
另外遗址内出土的三彩除巩县外还有其他窑址生产的,但都为生活器皿,没有大型三彩俑,说明三彩在唐代作为生活用品已经进入流通,并且较普及。至于在遗址内没有发现大型三彩俑的残片,据笔者了解(2006年宿州运河遗址新闻发布会的报告)宿州遗址也没有类似残片,该现象为大型三彩俑只存在河南、陕西两地的唐墓中的说法提供了佐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