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任乃宏(1963-),男,河北魏县人,邯郸学院赵文化研究中心兼职研究员,研究方向:中国文明起源、中古碑刻整理。
[摘 要]以《山海经》及《穆天子传》的具体描述与当代交通史、地质学、考古学的成果相印证,确认了“舂山”、“钟山”、“珠泽”等古地名的当代位置,并再次验证了《定位“古昆仑山”》一文对“洋水”、“黑水”做出的判断。
doi:10.3969/j.issn.1673-9477.2015.02.017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673-9477(2015)02-063-05
[投稿日期]2015-02-11
引言
鲁迅先生尝言:“其实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⑴把这话反过来说似乎也成立:“其实地上本来有路,因为总也没有人走,路便消失了。”近二十年来,笔者始终无法忘情于文明起源之“路”,几度探索,几度迷茫,时而山重水复、云遮雾盖,时而柳暗花明、曙光乍现,沮丧与兴奋交织,失望与希望同在,其间感受实不足为外人道。在三年前发布的《定位“古昆仑山”》一文中,笔者曾定“洋水”为今“车尔臣河”,定“黑水”为今“格尔木河”。近日读《穆天子传》,发现笔者之定位与《穆天子传》的有关记载居然若合符节。是瞎猫撞上了死耗子?还是《穆天子传》与《山海经》压根儿就是实录?
与《山海经》一样,对《穆天子传》,当代学者亦多疑信参半,避之唯恐不及。然而,随着青藏高原和丝绸之路考古成果的不断发布,《山海经》与《穆天子传》的价值已经日益凸显,视之为神话乃至虚构之作的所谓“主流结论”似乎应该加以“清算”了。其实,对于《穆天子传》,《隋书·经籍志》早就做出过非常中肯的评价:“《穆天子传》六卷,汲冢书,郭璞注。……起居注者,录记人君言行动止之事。《春秋传》曰:‘君举必书,书而不法,后嗣何观?’《周官》,内史掌王之命,遂书其副而藏之,是其职也。……晋时,又得汲冢书,有《穆天子传》,体制与今起居(注)正同,盖周时内史所记王命之副也。” ⑵无奈,因被外来理论洗脑而失去历史自信的“疑古派”,对薪火相传的民族信史也要疑神疑鬼,遂致谬种流传,至今难以清除。
笔者以为,《山海经》也好,《穆天子传》也罢,均系先贤留下的宝贵实录,后人之怀疑、猜测乃至任意解释,尽管事出有因,却实属庸人自扰!以下仅就《穆天子传》所载周穆王自“昆仑之丘”至“黑水”之间的行程、道路、山川等,以《定位“古昆仑山”》一文的相关结论为支点,结合《山海经》的有关记载,与当代交通史、考古学、地质学的研究成果互相印证,从而推断出“古舂山”和“古钟山”等的当代位置。笔者以为,系统破译《山海经》的任务虽非本文所能承担,然掀开其神秘面纱的一角,还是有可能做到的。
一、《穆天子传》的有关记载
卷二:“戊午,……遂宿于昆仑之阿、赤水之阳,爰有鶼鸟之山。天子三日舍于鶼鸟之山。吉日辛酉,天子升于昆仑之丘,以观黄帝之宫。……癸亥,天子具蠲齐牲全,以 禋(于)昆仑之丘。甲子,天子北征,舍于珠泽,……曰:‘珠泽之薮主三十里。’……守黄帝之宫,南司赤水而北守舂山之宝。……季夏丁卯,天子北升于舂山之上,以望四野。曰:‘舂山是唯天下之高山也。’孳木华不畏雪,天子于是取孳木华之实,持归种之。曰:‘舂山之泽,清水出泉,温和无风,飞鸟百兽之所饮食,先王所谓县(悬)圃。’……天子五日观于舂山之上。……壬申,天子西征。甲戌,至于赤乌。(赤乌)之人丌献酒千斛于天子,食马九百,羊牛三千, 穄麦百载。天子使祭父受之。曰:‘赤乌氏先出自周宗,大王亶 父之始作西土,……封丌璧臣长绰于舂山之虱,妻以元女,诏以玉石之刑,以为(卫)周室。’……己卯,天子北征,……庚辰,济于洋水。辛巳,入于曹奴。……壬午,天子北征东还。甲申,至于黑水。……于是降雨七日,……天子乃封长肱于黑水之西河。”
又,卷四:“自河首襄山以西南,至于舂山、珠泽、昆仑之丘,七百里;自舂山以西,至于赤乌氏舂山,三百里。” ⑶
二、《山海经》的有关记载
《大荒西经》:“西海之南,流沙之滨,赤水之后,黑水之前,有大山,名曰昆仑之丘。……其下有弱水之渊环之,其外有炎火之山,投物辄然(燃)。”又,《海内西经》:“流沙出钟山,西行又南行昆仑之虚,西南入海,黑水之山。……海内昆仑之虚,在西北,帝之下都。昆仑之虚,方八百里,高万仞。……赤水出东南隅,以行其东北,西南流注南海,厌火东。河水出东北隅,以行其北,西南又入渤海,又出海外,即西而北,入禹所导积石山。洋水、黑水出西、北隅,以东,东行,又东北,南入海,羽民南。弱水、青水出西、南隅,以东,又北,又西南,过毕方鸟东。”再,《西次三经》:“西南四百里,曰昆仑之丘,实惟帝之下都,……河水出焉,而南流东注于无达。赤水出焉,而东南流注于氾天之水。洋水出焉,而西南流注于丑涂之水。黑水出焉,而西流于大杅。” ⑷
三、《定位“古昆仑山”》一文的有关结论
就东西方向而言,“古昆仑山”基本处于今雅拉达泽峰和木孜塔格峰之间;就南北方向而言,则位于祁漫塔格山和可可西里山之间。“赤水”即今楚玛尔河。“黑水”即今格尔木河。“大杅”实为“大杆”之讹,即今格尔木市区东南部的“大干沟”。“洋水”即今车尔臣河上游且末河。“丑涂之水”即今车尔臣河沿沙漠边缘流动的主河段。“西海”位于今“大西海子水库”一带。“流沙”即今中昆仑山库木库勒盆地内的库木库里沙漠。“弱水”即今红水河。“青水”即今那棱格勒河上源楚拉克阿拉干河。“厌火”或“炎火之山”,位于今木孜塔格南麓的火山群之间。 ⑸
四、当代交通史的有关成果
欧华国《试论柴达木古代交通的源流及其影响》:“《穆天子传》详细地记载了周穆王游历西域地区的情景,反映了由甘肃入青海,过西宁,跨黄河,越积石,出河源,登昆仑,走于阗的西巡路线。……十六国南北朝时期,吐谷浑族建立了以青海为基地的吐谷浑国,有效地控制了青海,并占据了今新疆若羌、且末地区,打通了穿越柴达木的河南道,亦称吐谷浑道。……吐谷浑道经柴达木地区通往西域,大致有三条路线可走:一是由青海湖地区,经都兰,出柯鲁沟(柯力克),西北至小柴旦、大柴旦、当金山口,到今甘肃的敦煌。……二是由都兰西渡奈直河至今格尔木,过哈济、噶斯、西北经乌尔腾、格孜湖,入新疆境,横跨阿尔金山出若羌,与自阳关西来的第一线会合。……三是由经今格尔木,西南经布轮台,溯楚拉克阿(拉)干河谷入新疆境,西越阿尔金山,顺阿雅克库木湖出且末,再与自阳关及格孜湖西来的第一、二线合而向西,经克里雅(今于阗)至和阗。此道为通新疆的捷径,直至解放前仍为西宁、和阗间的主要商道。” ⑹
五、当代地质学的有关成果
施雅风等主编《青藏高原晚新生代隆升与环境演化》一书介绍:“昆仑山垭口地区位于东昆仑山脉的中段,青藏公路从此穿过。昆仑山主脉在此处南北宽约100公里,中间以东、西大滩谷地为界,分为南北两部分。……区内断裂十分发育,其主干断裂多为深大断裂,直接控制着本区大的地貌轮廓,从南向北呈阶梯状下降,次一级的横向断裂夹杂其中,使山体切割破碎,沟谷纵横,昆仑河(格尔木河西支)就沿着这些纵横沟谷发育,形成蜿蜒于高山之中的宽谷河道。……我们首次在东昆仑山垭口地区格尔木河上游发现几处重要的古代人类活动遗迹。……在垭口附近的青藏公路原59道班附近小南川组上部厚约9米的黄土地层中,槽探发现两层炭屑和两层灰烬层,两层炭屑距顶面分别为2米和2.7米(距今约3475年),两层灰烬层与顶面的距离分别是3.5米和4米(距今约3545年),两层灰烬层中有大量炭屑,其中最大粒径达3厘米,灰烬层下垫面的黄土被烧成砖红色,明显系人类集中用火遗迹。……在距今3500年左右,有人类在今昆仑山间青藏公路附近聚居。……他们可能至少在此生活了1000多年。直到距今3000年,因新的寒冷期到来,他们就下山迁移了。” ⑺
六、“鶼鸟之山”即今曲麻莱县“曲麻河乡”
笔者以为,周穆王登上“昆仑之丘”之前的宿营地,亦即位于“河首襄山以西南”,“昆仑之阿、赤水之阳”的“鶼鸟之山”,其地望大致即今青海省曲麻莱县所属的“曲麻河乡”一带,处于通天河北岸的沟谷滩地内,楚玛尔河自西向东再向南横纵贯全境后汇入通天河。曲麻河,藏语意为“红水河”,实即楚玛尔河之别称。“曲麻河乡”现有常驻人口约3000人,以牧养藏系绵羊、牦牛和马等为主业,通简易公路。此简易公路,应即周穆王由“河源”至“昆仑之丘”所行的路段之一。理由如下:
查青海地图,河源,亦即“星宿海”西边不远,为今青海省曲麻莱县“麻多乡”。由“麻多乡”西南向穿越巴颜喀拉山可至“秋智乡”;由“秋智乡”西向经“色吾沟”可至“叶格乡”;由“叶格乡”转向西北即可到达“曲麻河乡”。今麻多乡、秋智乡至色吾沟之间通简易公路;色吾沟、叶格乡至曲麻河乡之间通省道。笔者以为,由河源至曲麻河乡的道路,在周穆王以前就应该存在,今天的简易公路或省道应非大规模开山填谷而建,当系通过对“古道”加以整修、扩建而形成的。由“曲麻河乡”沿楚玛尔河谷西北向至“不冻泉”之间的道路,今为青海308省道。无疑,由河源至昆仑山口的道路在先秦时期应该就是畅通无阻的。
七、“珠泽”即今可可西里地区“库赛湖”至“盐湖”一带的盐渍化湿地
周穆王一行于“戊午日”宿于“鶼鸟之山”,三天之后的“吉日辛酉”,登上“昆仑之丘”以观“黄帝之宫”。甲子日,亦即观“黄帝之宫”两天后,“天子北征,舍于珠泽。”此“珠泽”应即今可可西里地区“库赛湖”至“盐湖”一带的盐渍化湿地。其中,“库赛湖”亦名“西天瑶池”。理由如下:
“库赛湖”位于东昆仑南缘离合带的南侧,而东昆仑南缘离合带的断陷裂谷恰为自昆仑山口至布喀达坂峰一线的天然“走廊”。周穆王一行的主要目的地是“舂山”,而“舂山”即今布喀达坂峰(论证见后)。笔者以为,“黄帝之宫”应位于今“昆仑山口”至“不冻泉”一带。既称“黄帝之宫”,应为“政治中心”,其位置自然应处于交通便利之处,今青藏铁路、青藏公路均沿“不冻泉”至“昆仑山口”一线修建,其选址理由当非随意。古人与今人面对同样的环境做出同样的选择,应该是最有可能的。如果这一推论成立,则“北征珠泽”、“北升舂山”就可获得合理的解释,因为今库赛湖和布喀达坂峰的确位于今“不冻泉”和“昆仑山口”的西北方向。此其一。又,库赛湖位于楚玛尔河(赤水)北侧,而布喀达坂峰(舂山)在其西北,的确符合《穆天子传》中“南司赤水而北守舂山之宝”的描述。此其二。再,据姚晓军等撰《可可西里地区库赛湖变化及湖水外溢成因》一文:“库赛湖(35º30 ˊ~35º50 ˊN,92º30 ˊ~93º15 ˊE)位于青藏高原北部可可西里地区,行政区划隶属青海玉树藏族自治州治多县,是可可西里自然保护区第六大湖,与附近的海丁诺尔、盐湖等共同组成可可可西里自然保护区东北部重要的盐渍化湿地区域。……海丁诺尔和盐湖(又名68道班盐湖)位于库赛湖东南侧,三者呈串珠状排列在北西-南东向延伸的第四纪沉积盆地。” ⑻笔者以为,所谓“珠泽”,应即串珠状排列的三个湖泊——库赛湖、海丁诺尔、盐湖——周围形成的串珠状连片沼泽。此其三。
八、“舂山”即今“布喀达坂峰”
“季夏丁卯”,亦即“舍于珠泽”之第四日,“天子北升于舂山之上,以望四野。”“北升”者,“北登”也。此“舂山”应即今“布喀达坂峰”,位于“库赛湖”的西北方向。
布喀达坂峰,蒙语意为“野公牛峰”,因处青海、新疆交界处,又名“新青峰”。东西长35公里,南北宽24公里,海拔6860米。南坡陡峻,北坡较缓,西北部与阿尔格山相连,东北部连接楚拉克塔格山,共同构成提力克河和楚拉克阿拉干河的分水岭。东南部延伸出博卡雷克塔格山。周穆王一行自“库赛湖”出发登山,似应沿东昆仑南缘的断陷走廊西北行,登山出发点似为布喀达坂峰的南坡。
据孙竹《布喀达坂峰考实》:“(哈萨克社员)依玛汗1951年从噶林格(即今格尔木市尕林格矿区,属乌图美仁乡管辖)到西藏,从东边绕过布喀达坂。……茫崖石棉矿的肉孜同志从1963年至1975年曾数次为测绘部队和地质勘探人员带路,对昆仑山布喀达坂峰一带地理情况和有关地名非常熟悉。……肉孜曾两次到达布喀达坂,第一次是在1951年,他作为剿匪部队的战士进入过此山;第二次是在1971年7月为测绘部队当向导时进入昆仑山和部队战士共登这一高峰,他到达至7000米的高度(山顶)。” ⑼据之可知,在布喀达坂峰的东侧的确有路可行,而且登顶的难度似乎也并不太大。
布喀达坂峰的适宜登山季节在六月至九月间,这段时间风和雨少,常常是蓝天白云,晴空万里;又,布喀达坂峰有现代冰川发育,其北麓融水20余支汇入皮提勒克达里亚河,注入阿雅克库木湖;南麓融水10余支汇入红水河,由那棱格勒河流入柴达木盆地;再,屈原《离骚》曰:“朝发轫于苍梧兮,夕余至于县(悬)圃。”《大荒南经》曰:“赤水之东,有苍梧之野,舜与叔均之所葬也。”《海内南经》曰:“苍梧之山,帝舜葬于阳,帝丹朱葬于阴。”《海内西经》曰:“苍梧在白玉山西南,皆在流沙西,昆仑虚东南。”此外,布喀达坂峰地处温带草原边缘,牧草繁茂,至今仍遍地是芨芨草、白利果等丛生矮禾草和矮灌木,常有野牛、藏原羚、黄羊、白唇鹿、藏羚羊、野驴等野生动物出没其间,牧场上的骆驼和牛、羊、马群更是屡见不鲜。以上种种,与“季夏丁卯,天子北升于舂山之上,以望四野。……孳木华不畏雪,……舂山之泽,清水出泉,温和无风,飞鸟百兽之所饮食,先王所谓县(悬)圃”之说实可谓若合符节。
至于今本《海内经》之“南方苍梧之丘,苍梧之渊,其中有九嶷山,舜之所葬。在长沙零陵界中”一段,末句之“在长沙零陵界中”一语应为后来混入的注释之语。《山海经》中“苍梧”之地望绝非今湖南永州宁远县的九嶷山,因限于篇幅,此处不便展开。
九、“赤乌氏舂山”即今“祁曼塔格山”
自丁卯登山,盘桓五天之后,“壬申,天子西征。甲戌,至于赤乌。”关于周穆王一行下山后的路线,应系自布喀达坂峰西侧沿楚拉克阿拉干河谷北行至那棱格勒河谷,之后再向西北行进至“赤乌氏舂山”。据《穆天子传》卷四:“自舂山以西,至于赤乌氏舂山,三百里。”由“舂山”下来,两天之后便至“赤乌”,大致推断,“赤乌”之地望当在今新疆若羌县所属的祁曼塔格乡一带,与之相应,“赤乌氏舂山”应即今祁漫塔格山。
据孙竹《布喀达坂峰考实》:“在莫诺马哈峰(即布喀达坂峰)地区有三座山,前两座山成东西方向,第三座山在前两座的南面。这三座山都是在新疆阿雅格库木库里湖的东南。第一座叫哈拉洞,哈萨克语‘黑锋’,东西向,从木可钦(阿雅格库木库里湖东南约100公里的一个长形小湖)到此山30~40公里;第二座山叫克尔玛塔斯,哈萨克语‘悬崖陡壁’的意思,东西向,比较长。从木可钦到此山约70公里;第三座山叫布喀达坂,维吾尔语‘有野牛的高山’或‘有野牛的陡崖’。东西向,山形又长又圆,面积大,一般人绝对上不去,地形很高,所以山更高。与茫崖南北遥遥相对。山下有很多条小沟,是野牛生息繁殖的地方。从木可钦到此山约150公里。” ⑽据之可知,“木可钦”位于阿雅格库木库里湖(通称“阿雅克库木湖”)东南约100公里处,其地望正处于今新疆若羌县祁曼塔格乡一带,应即祁漫塔格山脚下的高山淡水湖——依协克帕提湖。“依协克帕提”是维吾尔语,意思是“陷毛驴的地方”。相传早年有一商人贩毛驴从这儿路过,几十头毛驴陷进沼泽地不能自拔,商人无奈,只好弃驴而去。其地距布喀达坂峰约150公里,与《穆天子传》“三百里”之说恰合,似非偶然。此其一。
祁曼塔格山一带为中国原始农业发生地之一。据王进寿等撰《东昆仑祁漫塔格山发现青海齐家文化石器》一文介绍:“2001年,青海省地质调查院区调一分队在开展青藏高原空白区1:25万库朗米其提幅区域地质调查过程中,在东昆仑西段祁漫塔格山东沟沟口发现2件石器。该石器产出于祁漫塔格山北缘山前一呈残留孤丘状的全新世Ⅱ级冲洪积扇阶地中,热释光年龄为(4800±300年)。此冲洪积扇已被后期水流改造为河流阶地,海拔3220米。石器详细特征如下:其一,外观呈青灰色,板状长方体,长28.5厘米,宽23厘米,厚2厘米。正面一侧距边缘2厘米处有一宽0.4厘米、深0.3厘米、近半圆形贯通表层的刻槽。正反两面中央部分较为光滑,四周密布大小不等的麻点状凹坑,总观之质地较粗糙。其二,呈现为青灰色,似铲形,铲前端宽18厘米,铲柄长13厘米,厚2.2厘米。铲柄见有粗糙断痕,铲刃光滑。2件石器岩性均为火山岩,制作皆精美。从其产出组合及外观特点来判断,两者可能为一套组合,应共同使用。2件石器经青海省社会科学院民族宗教学院谢佐教授初步鉴定,板状石器为古时保存火种的拦隔板,铲状石器为磨砺器,属青海齐家文化。……齐家文化是一段以农业为主,畜牧和狩猎也占有重要地位的历史时期,处于中国全新世中期大暖期(8500~3000年)。” ⑾据之不难推断,《穆天子传》中关于赤乌之人“献酒千斛、食马九百、羊牛三千、穄麦百载”的记载绝非空穴来风。此其二。
据公开资料,今祁曼塔格乡是若羌县的牧业基地之一,有通往新疆若羌县依吞布拉克镇(即“茫崖镇”)及青海省境各处山区的简易公路。周穆王“北征济于洋水”以及“北征东还至于黑水”的路段应该就在这些简易公路中间。此其三。
十、“洋水”为“且末河”被再次确认,“钟山”即今“阿尔金山”
前知,由今格尔木,西南经布伦台,溯楚拉克阿拉干河谷入新疆境,西越阿尔金山,顺阿雅克库木湖出且末,再经克里雅至和阗的道路,为青海至新疆的捷径,直至解放前仍为西宁、和阗间的主要商道。只需查一下地图即可发现,周穆王当年“北征曹奴,济于洋水”的路线亦非此莫属。由“己卯北征,庚辰济于洋水,辛巳入于曹奴”以及“北征东还,至于黑水”的描述推断,“曹奴”应位于“阿其克库勒湖”以西的且末河源一带,今称“明布拉克”(维吾尔语“千眼泉”的意思)。据杨坤等撰《阿尔金山国家自然保护区考察记》:“翻开地图,保护区的西部地区排列着沙子沟、乱石沟、钉子口等令人望而生畏的地名,近百年来无人敢问津。……我们艰难地行进在通向西部的道路上,前方是明布拉克,在东西十几公里的狭长地带,散落着近千个泉眼。泉水似柔美的枝蔓,把泉眼连接起来,犹如挂在草原上的一串晶莹剔透的葡萄。” ⑿
“阿雅克库木湖”北与阿尔金山接壤,其西南方向即广袤的库木库里沙漠。由“赤乌”经阿雅克库木湖至“曹奴”的路线似大致如下:由祁曼塔格乡出发→西北至阿雅克库木湖北岸→绕行湖西岸→沿库木库里沙漠西缘西南至“阿其克库勒湖”西北岸的钉子口(亦作“丁字口”)→西行至且末河源(明布拉克)。
前知,“流沙”即今库木库里沙漠,由“流沙出钟山,西行又南行昆仑之虚,西南入海”的描述不难推断:“钟山”非今“阿尔金山”莫属,其西南所入之海,应即今“阿其克库勒湖”。顺便可以指出的是,在《定位“古昆仑山”》一文中,笔者曾根据《山海经》描述的河流走向,断“洋水”为且末河;现在依据《穆天子传》的描述,在确定“赤乌”位置后,“洋水”再次指向了且末河。不同的典籍,相同的结论,个中原因绝非偶然。
十一、“黑水”为“格尔木河”被再次确认
由“壬午,天子北征东还。甲申,至于黑水。……天子乃封长肱于黑水之西河”的描述推断,周穆王由“曹奴”东还的路线大致如下:且末河源头(明布拉克)→原路返回“赤乌”→顺祁漫塔格山南麓沿那棱格勒河谷至今布伦台→北行至今乌图美仁乡→东行至位于今格尔木市区之格尔木河岸。前知,格尔木河在北流注入柴达木盆地之前分为东、西两支,此处之“黑水之西河”应即西边的一支。
十二、余论
有感于《山海经》研究的混乱,笔者撰写了《定位“古昆仑山”》,确定了《山海经》研究的支点;有感于以“泑泽”为“罗布泊”的谬种流传,笔者撰写了《“泑泽”考》,无意中搞定了“不周山”;有感于当代地质学、考古学成果对《山海经》记事的响应,笔者撰写了《“舂山”考》。三足鼎立,事实上已经形成《山海经》研究的实质性突破。笔者相信,只要假以时日,揭开《山海经》的神秘面纱,还其以本来面目,应该是大有希望的。
注释:
(1)《鲁迅全集》,人民文学出版社,1981年第1版,第1卷第485页。
(2)《隋书》,中华书局,1973年第1版,第四册第964~966页。
(3)张耘点校《山海经·穆天子传》,岳麓书社,2006年第2版,第211~212页,第227页。
(4)方韬译注《山海经》,中华书局,2011年版,第48页、第264~266页、第322页。
(5)《群文天地》,2012年第5期,第44~51页。
(6)《柴达木开发研究》,1989年第5期,第51~52页。
(7)施雅风等主编《青藏高原晚新生代隆升与环境变化》,广东科技出版社,1998年第1版,第83~84页、第107~108页。
(8)《地理学报》,2012年第5期,第690页。
(9)(10)《青海社会科学》,1982年第3期,第120页。
⑾《地球科学(中国地质大学学报)》,2003年第4期,第440页。
⑿《神秘的高原盆地》,新疆人民出版社,1989年第1版,第20页。
[责任编辑 王云江]
A study on Chongshan
——Sequels of locations of Kunlun Mountains
REN Nai-hong
(Research Center of Zhao Culture, Handan College, Handan 056005, China)
Abstract: Based on Mountains-Seas Book and The Biography of Emperor Mu’s detailed description and the fruit of traffic history, geology, and archaeology, this paper confirms the current location of Chongshan, Zhongshan, and Zhuze; and reaffirmes The Locatig the Ancient Kunlun Mountain’s judgment of Yangshui and Heishui.
Key words: Chongshan; Bukedaban; Zhongshan; Altun Mountains; Chiwu Chongshan; Qimantag Mountains; Mountains-Seas Book; The Biography of Emperor M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