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图/白英
陕南春早黄金花海铺陈壮美的视觉盛宴
文·图/白英
闹春 汉中平原
篱落疏疏小径深,
树头花落未成阴。
儿童急走追黄蝶,
飞入菜花无处寻。
——唐·杨万里
《宿新市徐公店》
春日的三秦大地,陕南最是钟灵毓秀。从安康到汉中的G316国道真是名副其实的黄金大道,不仅一路金黄的油菜花盛开,而且沿线自然风光优美,人文古迹厚重。穿行其间犹如穿行于自然铺设的时空大道。虽然是早春,却已“一沐春风万顷黄”,那灿烂的油菜花尤其耀眼,犹如黄色海洋一般摄人心魄,真不愧 “中国最美的油菜花海”的美称。这是一条值得我们用时间,用情感,用视觉,用心灵穿越的唯美国道!
从安康驱车向南,沿盘山公路而上,沿G316翻越海拔两千米的凤凰山颠,云雾飘渺,峰回路转,莽莽林海围绕着层层梯田,绵延数十公里,俯仰皆是。北坡还是早春,南坡却早已是金黄一片,不期而然就来到了地处汉阴县漩涡镇的清代万亩梯田——凤堰古梯田。春日的凤堰古梯田,漫山遍野都是高低错落的正在盛放的油菜花,金黄色弥漫了整个漩涡古镇的空间。
大地画春 汉中平原
驱车赏玩凤堰梯田,最大的妙处就数这沿路的风光了,感觉就像进入了一条满是金色的山水画廊。一路小河相伴,哗啦啦的溪水或奔腾,或跳跃,或匍匐,在云遮雾罩中流向山下。只见蜿蜒如春螺般的梯田群环抱着山脊,从山脚盘绕到山顶,大如曲池,小似碎镜,高低错落,形状各异。从高处远眺,梯田的优美曲线一条条、一根根,或平行,或交叉,披岚似云塔,叠置像海浪,如舞女婀娜的塔裙。站在山腰放眼,密密麻麻的梯田,就像串串珍珠点缀大地,层层叠叠,在沟沟坎坎中延伸,犹如天梯直上云端,仿佛只要拾级而上,就可登上蓝天。在金色花海的掩映中,在飘浮云海的覆盖下,万顷梯田若隐若现,阡陌纵横行云流水,村舍散落其间,袅袅炊烟飘起,农夫悠然劳作,静寂如世外桃源,这动人心魄、流光溢彩的梯田花海,望一眼便足以让人如醉如痴,好一派诗意梦幻的田园长卷。
后柳古镇
春天是一个梦想的季节,在这万紫千红的春天,徜徉于花的海洋,第一次来到漩涡镇我瞬间就融入其中。看罢大景,我走入梯田环绕的小村,油菜花像金黄色的绸缎挂在村民的房前屋后,香气沁人心脾,我不由地坐了下来。“姑娘,累了吧?”这家门前坐着的夫妇二人正在吃午饭,热情地和我打招呼。男主人自我介绍说,他叫吴明寿,一直居住在这里,门前的田地就是他们耕种的。我问起这片梯田的历史,有多大规模,为何人何时所建?吴老伯的自豪之情溢于言表,边比划边给我讲了起来,这一片叫堰坪,这是黄龙、中银、东河、堰坪、茨沟五个村的连片梯田,修建于5公里外的凤江两岸山坡上的是凤江梯田,合起来称为“凤堰梯田” ,面积总共有一万多亩。
让我想不到的是,老吴讲话并不是陕西腔,而是操着浓浓的客家口音。看出我的诧异后,老吴笑着告诉我,他的祖上吴氏族人,在清初“湖广填陕南”大移民中,从湖南长沙府善化县迁来汉阴定居的,从乾隆年间始,这片梯田经过十几代人的营建,才成为现在的规模,至今已有250多年的历史。
看着一层层几十级、上百级的梯田,从山脚顺着坡势蜿蜒向上伸展,最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梯田常年种植油菜花和水稻,漫山却找不见一座水库。老吴耐心地给我讲了起来,面对高山峡谷的生存空间,老祖宗们不仅带来了南方先进的农业理念和种植方法,还总结出一套垦种梯田的经验。根据不同的地形、土质修堤筑埂,利用“山有多高,水有多高”的自然条件,把终年不断的山泉溪涧,通过水笕沟渠引进梯田,形成了自流灌溉、常年不息的梯田灌溉系统。200多年来,这里从没有发生水土流失以及山体滑坡等自然灾害。
我不由地感叹,凤堰古梯田真是人与自然和谐的生态典范。先人们巧妙科学地利用了当地地理、自然和水文条件,创下了北方首开梯田的奇迹,把南方的农耕文明北移,与凤堰当地小气候完美结合,加上顽强精神和劳动智慧,造就了壮美的万亩古梯田。它不仅是目前中国北方发现的面积最大、保存最完整的清代梯田,更是湖广移民开发陕南的“活标本”和中国农耕文化的“活化石”。
早上从漩涡镇出发,经过汉阳、喜河,沿着秀美的汉江水蜿蜒前行,一边饱览环绕的绿水,含烟的远山,苍翠的古木,一边去寻觅我仰慕已久的梦里水乡——后柳镇。猛然间,那个快被时光忘记的古镇,真的就出现在我的眼前了,我所渴望的一切都真切地如旧电影般在上演。它,就像一张模糊的旧照片,用对比度调整后,细节一下子就变得清晰起来,遥远的一切似乎触手可及。
后柳古镇坐落在汉江南岸,是一个典型的江边小镇。置身其中,一种古老悠远的感觉即刻在身边氤氲。别看地方不大,以前可是个富庶之地,有一千多年的历史。后柳古镇是个水码头,连接着陕南和川北。此地盛产桐油,先民们沿江砌坎,修建油坊。那时的江面天天都停泊着数十艘商船,日日都飘荡着榨油汉子们的吆喝声,到处一派繁忙景象。榨好的桐油装船顺江而走,下丹江,到汉口,销往五大洲。只是后来随着陆路运输的发展,后柳古镇逐渐喧嚣散去,归于平静。
小镇的老街并不宽阔,老屋依临江的山地而建。于是,老街也因此上上下下,脚下的青石板台阶平缓舒适,街道曲曲折折,曲径通幽,最窄处不足两米。两旁排列的是木板拼接的商铺,处处古色古香。小街的临江处,是古建筑的集中区。最东角处,有几间土墙青瓦民居,看上去少说也有百年之久了。其间有一棵大树从房屋中间昂然而起,破瓦而出,枝叶茂密,伞盖全房,历经千年风雨却傲然挺立。这房子人们称为“屋包树”。记得电视剧《贫嘴张大民》中,就有这么一出主场景,想不到在这里真实再现,我不由地多了几分惊奇。转过街角,有一个古旧的小院,黄老伯告诉我,这里以前的主人家姓王,上个世纪家中出了一位抗日名将王范堂,在台儿庄战役中以敢死队队长的身份带领敢死队杀入日寇群,大获全胜,美名远播,至今王范堂的英雄大名还留存在台儿庄战役纪念馆内。还有一处古屋,上书标准的“中国人民银行”字样,黄老伯说,这里曾是1950年中国人民银行石泉支行最早在后柳设立的金融服务流动组旧址,那时办理农村金融业务需走村串户,如今虽然废弃不用,但立在此处,还是让人多了几分对古镇繁华的遐想。古街虽然再也听不到榨油声,再也见不到守望者,再也没有了烛光油灯,可依然散发着古香古色的韵味儿。
这是个有故事的小镇。徜徉在古街,随处都可遇见一些极具文化底蕴的人和事。在一处木板房门口,我见到一位年过八旬的老太太手持水烟悠闲地吸着。看那烟枪,整个是明清时期或民国初年的古董。老太太慈眉善目,人很随和,她一边抽着水烟袋一边和游客打招呼。见老人抽烟那种享受、满足的神态,游客都不由自主地拿起手上的“长枪短炮”将老人安详的神态定格在画面中。老太太说,她嫁到古镇已生活了快70年,儿女们都在外工作,她和许多老人一样,留恋着古镇悠闲恬淡的日子,故土难舍。
小走几步,又遇到一家原始理发店,设施简陋,用具都是几十年前的“原版”。理发店里有个女老板,自我介绍叫杜子均,今年74岁了。她说,小时候是在四川成都学的理发,从19岁开始,至今已从事理发行业52年。在杜老太的理发店里,见不到一样现代的理发用具,包括座椅、镜子、剪子,还有烫发用的火钳等,都是最“原始”的那种。从大城市时髦的发廊来到这里,恍然走进了一间理发博物馆。
离开后柳的路上,我一直在回味着古镇所感受的一切。那个郁郁葱葱的绿色世界,那群心性高洁的古镇小民,那种丢却繁华的尘世安宁,那种自足安逸的悠闲生活,不就是我们一直在追求的世外桃源吗?我的心醉了,我的魂在湖面上飘移,在古街游荡,难以忘怀这梦里醒来听流水的隔世仙境。
①春之美 凤堰梯田
②梦里水乡
③后柳古镇里的屋包树
④金色汉中
沿G316继续前行,去往汉中的路段坡陡弯急,无数“Z”字形“U”字形的山道弯弯,有些是180度的大拐弯,很多地方限速30公里,类似古代的盘陀路,现在几乎没啥车,大部分车辆走了十天高速,偶尔看到货车驶过,行驶在崇山峻岭之间,刹车部分水雾蒸腾,看着让人很担心。一过城固,就进入了汉中平原,展现在眼前的是一马平川,沃野千里,令人赏心悦目,顿觉心旷神怡。
对于身居北方的我来说,在没看过汉中油菜花前,对这里的美景印象并不深刻,而作为历史的汉中,却在我的脑海里打下深深烙印。提起汉中,我立刻想到的是“汉文化”的发源地,曾是演绎“两汉三国”历史的重要舞台,刘邦、韩信、诸葛亮、曹操等帝王将相,以及李白、陆游、苏东坡等文人墨客,都在这里留下了令人神往的大量历史文化遗存……这一个个鲜活的人物,明修栈道、暗渡陈仓,逐鹿中原,定军山,六出祁山……这一个个惊心动魄的故事,历史的硝烟在这片土地上升起,我之所以对这片土地无限的向往,是因为汉中是和历史文明紧紧地联系在一起的。
初来到汉中平原,就被这100多万亩金黄灿烂、让人如醉如痴的油菜花海绘成的难以想象的美景惊呆了。汉中处于巍峨秦岭和苍莽巴山环绕之中,又有长江两大支流汉江与嘉陵江的滋养,虽然位于中国西部,却拥有与江南同样的秀色,是一处得山水之利、兼南北之美的风水宝地。在广袤的秦巴腹地汉中平原,放眼望去,一片片地里盛开着美丽的黄花,微风吹拂,那满地的黄花似一排排细浪,像一条条金龙,如轻歌曼舞,如一幅绚丽的田野书画,就展现在眼前。油菜花从山脚开起,沿着山谷梯田一层一层向山顶开去,一切的一切都被黄色的油菜花包围着。金黄的花朵慢慢弥散开来,直到铺满整个田野,微微的春风吹来,金黄的油菜花,简直就是金色的海洋,随着春风潮起潮落,荡漾着清香。当你置身于花海之中,会有一种冲动,要投入那花的怀抱,接受着花的抚摸。
汉中油菜花的最佳观赏点在汉山。汉山位于南郑县周家坪南侧,是米仓山在汉中境内的主峰。虽然海拔不足1500米,可它却是一座了不起的神山。远望汉山,只见它突兀、雄浑、硬朗、壮阔。春天的汉山妩媚多情:山坳中,梯田里,黄灿灿的油菜花与山间青黑的矮松、白亮亮的水田一起,组合成一幅明媚艳丽的水粉画。信步踏上汉山,你就会被油菜花的清香所陶醉,蓝色的天,黄色的地,天蓝得干净,地黄得纯粹,整个的美景令人心旷神怡。迎着暖融融的阳光,漫步在山间窄窄的小路上,路边一片片明黄鲜嫩的油菜花争相绽放,空气中也传来一阵阵甜丝丝的花香味,感觉一下子就把你推入了春天的怀抱当中。
①王范堂故居
②人勤春早
③后柳古镇
④老屋
⑤做面皮
登高远眺,但见漫山遍野的油菜花铺天盖地,以旺盛的生机点缀着山野的美丽,秀峰、村舍、道路、河流,皆融入油菜花的海洋,蔚为壮观。徜徉在油菜花海之中,春风习习,油菜花清香荡漾,金黄的光泽在水中跳跃,使人的心情、思绪、梦想,都变得金黄灿烂。忍不住去亲吻这散发着浓郁芳香的花瓣,尽情地感受这金色的花海,真真切切、完完全全地享受春天。
只有站在汉山高处,才能看出汉中油菜花独具的特色,气势壮观而又精巧秀美。壮观起来,蓬蓬勃勃,郁郁葱葱,开得奔放,开得卖力,铺天盖地。天地相接,蓝黄交替,金色的田野直抵天际;若说秀美,又是依山傍水,层层梯田,黄绿相间,纯净秀美;走近看,是一种自始至终的黄,是充满朝气的黄,仿佛那阳光沉淀下来了,沉淀在薄薄的花瓣尖上。蜂蝶嗡嘤,香气袭人;望远方,白色的农家小院星罗棋布,如入童话世界。
从此以后,再提到汉中,我记忆的词典里又多了一层内涵,除了对那些历史名人的景仰,历史陈迹的留恋之外,更有了对这盛开着绚烂美丽的油菜花的汉中大地的欣赏与赞美,尊重与向往!
(责任编辑/卢勇军 设计/王静)
TIPS:
G316陕南段赏花攻略:
路线:安康市——汉阴漩涡镇(凤堰古梯田)——石泉后柳古镇――汉中市(南郑县汉山) ,全程:270公里。
住宿:陕南段G316沿线的汉阴漩涡、石泉后柳、汉中南郑住宿都很方便,主要赏花区大多有农家乐提供食宿服务。
美食:汉中、汉阴的饮食习惯接近四川,喜食麻辣。最有名的小吃当属面皮、菜豆腐,其土鸡、石头鱼、鲶鱼、鳝鱼等做法都很特别,值得品尝。汉阴有炕炕馍、 酸菜肉夹馍 、油炸米饺,后柳有汉江鱼、汉江小河虾、腊肉、糍粑等。
花期:3月下旬至4月上旬。
赏花小贴士:
1.赏花点一般都在山上,道路狭窄,要注意安全。遇到节假日,上山车多人多,估计通行比较困难。
2.百姓种地不容易,拍照的时候不要踩坏老乡的油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