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永祥
盼着过年,似乎是孩子们一年又一年最高兴的事儿。而我,都50岁的人啦,却也在盼,而且细细回想起来,从童年到现在,一直都盼着过年!
小时候过年,是盼着那童稚的欢乐。穿上一身儿小红袄儿绿棉裤,放上一挂震耳欲聋的鞭炮。让妈妈发上一盒火柴,留着放鞭炮用,接着跟伙伴儿们“踢球”去。迫不及待地山上山下地转,家家户户地串,给长辈拜年,口袋里装上只有几个钢镚儿的压岁钱。又是为了吃上一顿一年都看不见、闻不着的猪肉炖粉条和大米白饭!
那时,没有像今天这样放炮没完没了,更没有闪光雷、花炮。腊月快结束了,爸爸赶上毛驴,从一个长了锈的铁茶盒里掏出10多块钱,到40公里外的河北省涞水县石亭村去赶集。来回两天时间,买回20多棵白菜、10多斤粉条、10多斤猪肉,再就是两挂200响的鞭炮和一响就蹿上天的“二踢脚”。这就是过年的年货啦!
对于我,什么都不关心,两眼盯着的就是那两挂鞭炮和“二踢脚”。往年爸爸买回鞭炮后不管放在哪儿,我都能找到,而且大年三十还不到就早放完了,让爸妈不高兴,有时还真的挨几下揍。到了除夕晚上只能听别人家放炮,自己躺在被窝里还真有点儿伤感。爸爸埋怨自己的儿子不会算计。
那时,谁家买来鞭炮很少拉鞭,整挂地放是一种奢侈。夜深了,爸爸又把鞭炮藏了起来。这次不同的是爸爸拿出一挂一个一个地拆开,一数整200个。爸爸说,你100个,我50个,你姐50个。你的100个这几天放,我和你姐的咱们三十晚上放,另外一挂初一早晨拉鞭。
可还不到三十晚上,拆开的我的那份儿鞭炮就放完了。除夕夜我两眼紧盯着窗外,老想着让天早点儿亮,两耳紧听山中那断断续续的鞭炮声一夜都不想睡,就为了早点把家中那一挂鞭炮放完。
后来慢慢长大了,才知道了年的概念,不过是旧岁新春轮回交替的标志,并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儿童时代之所以充满神秘感,都仅为知识贫乏和家里太穷罢了。
从13岁那年起,我开始到离家30里路的六渡上初中,后又到离家60里的张坊上高中,开始了长达5年之久的寄宿生活。那段时间里,年和家的概念几乎是一致的,是亲情、温暖和幸福的代名词,对年的盼望和着想家的泪梦里不知流过多少。每年的年假临近,我便倒计时地计算着回家的时间,归心似箭的感受体会得既深又切。回家过年的日子更是弥足珍贵,母亲总是把年货置办得特别丰厚,年糕、炸糕、油饼、豆腐各式各样,似乎想弥补我离家在外的所有缺失,对我格外地疼爱呵护。
我知道父母对儿子寄予的殷切期望,年假一过,我便背负着这厚厚的期望上路。父母亲把我们兄妹全都送进城里读书,他们所承受的生活之重,常使我心痛难言,每每我在疲惫、懈怠时,便警醒自己一定要努力奋争,否则如何面对辛劳的双亲,如何回家过年?
终于,我托起了橄榄绿的梦,迈进了公安大门,成为一名公安战士。母亲甚是欣慰,一再告诫我,一定要好好工作,当一名争气的警察。不知不觉中,自己已在从警的道路上走过25年的历程,也已成为一名处级警官。年的脚步也随着年龄增长变得越来越快,转眼间,儿子也到了当年我坐在门口等年的年龄,但总觉得现在的孩子吃的、穿的、用的,应有尽有。对年不再有自己儿时那种奢望和企盼。
现在过年,盼的是亲情,盼的是亲人的团聚。我家姐妹四个,姐姐在煤矿上班,两个妹妹一个在民政局工作,一个在私企打工。虽不富足,但都衣食无忧。那一年,最小的妹妹成家了,我们这个家庭由最早的6口人变成了15口。
按照惯例,每年过年都要在我家一聚,与母亲共享春节之乐。因为母亲一直在山上居住,入冬后才到山下生活。那一年春节,在姐妹们的欢声笑语中,我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我说,今后我们不能只在过年时欢聚,我们姐妹4个要一人张罗一个节日。
大姐负责端午节,要把粽子包好;大妹负责中秋节,要把月饼摆上餐桌;二妹负责阳历年,羊肉必备;我负责春节,从正月初一到十五的接待。话音刚落,不但姐妹们举手赞同,儿子和几个外甥也都举杯祝贺。
最高兴的还是妈妈,虽然平时喜欢清静的她不愿人多热闹,但看到儿孙们的欢乐劲儿也高兴得合不拢嘴……
一晃儿,这样过节已到了第6个年头儿,而且节日越过越有趣,越过人越多。不但我的朋友跟着凑热闹,姐妹们的同事也加入到了我们家过节的行列。
今年过年我想回老家山上过节。一是妈妈想回山上,儿孙们回家过节陪陪老人;二是回家路过十渡风景区,既让亲朋好友们领略一下十渡风光,也让孩子们看看大山,看看家乡的变化。
新修的六石公路风景如画,让人陶醉,2014年通往家乡的路被评为北京最美的乡村公路。伴随着公路的畅通,家里的变化大了,儿时的小土房变成了三合院,儿时赶着毛驴走的道儿,现在汽车都开进了家门口……
又一年新春将至,当年的气息丝丝缕缕逼近眼前时,总有一种牵动心弦的情愫,在心底微微轻颤……
我盼着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