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京剧《宇宙锋》的教学要点

李亚芝

【摘 要】京剧《宇宙锋》是梅兰芳大师的代表剧目之一，也是“梅派”青衣的主要教学剧目之一。本文从角色分析、情感体验、舞台表现三个理论层面，对《宇宙锋》的教学三要点进行全面系统、深入细致的论述，力求对于该剧目的教学，提供理性思辨与教学实践的双重参照。

【关键词】宇宙锋；教学；要点；角色；分析；情感；体验；舞台；表现

中图分类号：J821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7-0125（2015）01-0018-02

京剧《宇宙锋》是梅兰芳大师的代表剧目之一，也是“梅派”青衣的主要教学剧目之一。现根据笔者在《宇宙锋》中的教学实践与理性思考，对《宇宙锋》的教学要点进行全面系统、深入细致的论述，以就教于专家和同行。

具体来说，《宇宙锋》的教学要点，有以下三个层面。

一、角色分析

《宇宙锋》的教学要点之一，是角色分析。这是一项“案头工作”，又是一项基础工程。

戏曲表演同戏剧表演相一致，其“最高任务”是角色创造，亦即舞台人物形象塑造。戏曲虽然有行当分工，但行当只是表演的方式或手段，而不是目的。最终目的是角色创造，所以前辈艺术大师们早就有“演人不演行”的教诲。同样，京剧青衣表演的主要目的，也是塑造不同剧目中的不同人物形象。而要塑造好人物形象，首先又必须以角色分析为基础和前提。角色分析的过程，就是对角色理解、感悟、把握的过程。只有对角色有了充分精准的理解、感悟、把握，才能够在舞台上具体塑造出生动感人的人物形象。所以，《宇宙锋》教学的首要任务，就是教会学生对赵艳容这一人物形象的艺术分析。

《宇宙锋》是梅大师1923年从京剧名净李寿山手中得到一套全本的手抄本，经修改整理后，排演成的一出情节起伏、人物完整的大戏。该剧“写秦赵高与其亲家匡扶结仇，遣人盗取帝赐匡扶之剑‘宇宙锋行刺秦二世胡亥，陷害匡扶。扶子匡忠乔妆逃走，赵高将已嫁匡忠之女艳容献与胡亥，艳容矢志不从，于金殿装疯，得以幸免。最后真相终于辨明，匡全家团圆。……一般只演胡亥夜入赵府，见艳容美貌，欲收为嫔妃，艳容不从，装疯得免一节，即全本中《修本》《金殿》二出，今名《宇宙锋》。”[1]又名《金殿装疯》。全剧中描写赵艳容不慕权势、宁死不屈、机智聪明、巧于周旋的多重性格，人物形象十分鲜明、可爱。其核心情节是“装疯”，此戏剧动作内涵丰富，虽系在哑奴暗示下所为，但以艳容自身的超常智力为核心。

这一丰富、复杂的人物形象，对于年轻的学生而言，表演的难度较大。所以在教戏的过程中，我想尽一切办法，用通俗浅显的语言，启发学生对角色进行艺术分析，全面精准地把握赵艳容的出身、性格、思想、感情、语言、动作等等，为学习表演打下坚实的基础。

二、情感体验

《宇宙锋》教学要点之二，是情感体验。

这是一个“软系统”，但又是一个智力支撑系统与能量之源系统。因为戏曲表演的角色创造，以表现人物的情感为核心与亮点、生命与灵魂。而要表现人物情感，演员本身就必须首先对人物情感有真切的体验。

有人认为，只有斯坦尼斯拉夫斯基体系的“体验派”才讲情感体验，而梅兰芳体系不讲情感体验，这完全是一种误读。其实，梅兰芳体系同样讲究情感体验。梅大师在阐述他自己在《宇宙锋》中的表演时，就专门对人物的情感体验说过一段相当精辟的话：“有人说，我在揪赵高胡子的时候，脸上好像笑又好像哭，问我是怎么表演出来的。我在台上演戏，无法看见那时候自己脸上的表情，这可能是因为我心里交织着两种极端矛盾的表现，一方面想用装疯逃避这险恶的环境；同时，把父亲硬叫成‘儿子也是极不愿意做的事情，所以不自觉地流露出这种似笑似哭的感情来。”[2]可见情感体验的不可或缺。为此，我在教戏的过程中，把重点放在启发学生对赵艳容“装疯”的情感体验上面，在对“父亲”与“儿子”、真疯与装疯、内部（心理）动作与外部（形体）动作、演员与其他人物、演员与观众、生活真实与艺术真实、性格与情感、情境与情感、情节与情感等各种各样的复杂关系中，对人物情感进行全面深刻、真实准确的体验，并以此作为舞台表演的“软实力”。

三、舞台表现

《宇宙锋》教学要点之三，是舞台表现。

这是一项“实体工程”与“主体工程”，学生的角色分析与情感体验，最终全部落实在舞台表演上。著名戏曲理论家张庚先生说过：“中国戏曲演员不止是要体会人物的内心，而且在体会了内心之后，一定要创造出一个特定的外形来表现它。”[3]这种“外形”，就是舞台表演，也就是舞台表现。

具体来讲，赵艳容这一角色创造，在舞台表现中主要涵盖以下几点。

其一是唱腔。唱功在戏曲表演的“四功五法”（唱、念、做、打与手、眼、身、法、步）中居首位。唱腔演唱既要做到以情带声、声情并茂，又要做到字正腔圆、韵味醇厚，同时还要具有“梅派”唱腔的艺术特点，营造出一种意境，给观众带来美的享受。为此，在教学中我引进了科学的发声方法与气息运用方法，使学生的演唱不仅圆润、通透，而且甜美、细腻，把“梅派”唱腔的优美流畅、委婉大方、加重尾音的特点与赵艳容美丽端庄、刚烈坚贞、机智勇敢的性格和誓死不屈的思想感情有机地统一起来。而且要注意不同唱段的不同情感，做到层次分明、层层递进。《修本》一折中，赵艳容的第一段唱腔[西皮原板]“老爹爹发恩德将本修上”，人物情绪稍显乐观，表示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故唱腔声音也要稍扬一些。而随后的[西皮散板]“老爹爹在朝中官高爵显，却为何贪富贵不顾羞惭！想当初嫁儿身已从父愿，到如今还叫儿争宠君前。见此情我这里不敢怠慢，必须要定巧计才得安然。见哑奴她叫我把乌云扯乱，抓花容脱绣鞋扯破了衣衫。他那里道我疯随机应变，倒卧在尘埃地就信口胡言。”则表现出赵艳容装疯的全部情感过程和心理依据。情绪逐渐发展，音量也逐渐加大。之后的[反二黄慢板]“我这里假意儿懒睁杏眼”，是全剧的高潮点，人物的怨恨、凄凉、痛苦、无奈的复杂情感，都要通过唱腔的演唱表现得淋漓尽致、准确到位。要努力进入角色的心灵世界，把人物的情感传达给观众，引起观众的情感共鸣，收到“以情动情”“用心拨心”的舞台效果。

其二是做表。“装疯”是整个《宇宙锋》的核心情节，也是赵艳容的主要动作，更是全剧的高潮。而这种“装疯”又极具个性特征，即面对的是女主人公的亲生父亲。所以在做表方面，就要把握并表现出这种个性特征：在赵高与胡亥面前是“真疯”，而在哑奴与观众面前又是“假疯”。在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中，要把赵艳容的复杂心态形象地表现出来。

其三是身段动作。《宇宙锋》中赵艳容的身段动作，主要是“水袖功”的运用，要以韵、线、圆、净、多变、挂味为原则。例如抬袖、拱袖、抖袖、摊袖、扯袖、绕袖、抛袖、抓袖、翻袖、拂袖、拈袖、搭袖等等，不同水袖功用于不同场合，表现赵艳容的不同思想感情。而组合起来，便成为一个综合体，表现出赵艳容丰富、复杂的思想感情，从而为创造丰满的角色形象，提供了强大的艺术助力与构成要素。

综上所述，本文以角色分析、情感体验、舞台表现为京剧《宇宙锋》的三大教学要点，并使这三大要点三位一体、三维互动。同时在实际教学中我学习借鉴了国家京剧院“梅派”名家李胜素老师在《宇宙锋》中的表演经验（以其演出录像为范本），取得了可嘉的教学成果。我的学生褚沣怡荣获2014年文化部举办的全国大中院校京剧大赛中专组金奖、2014年中央电视台举办的全国学京赛中专组银奖。我为此感到欣慰，并将自己的点滴经验发表出来，以与同行分享。

参考文献：

[1]上海艺术研究所中国戏剧家协会上海分会编.中国戏曲曲艺词典[M].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81.560.

[2]转引自余秋雨.戏剧理论史稿[M].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1983.659.

[3]张庚.戏曲艺术论[M].北京：中国戏剧出版社，1979.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