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刊记者 赵方忠
有着110年历史的专业科技杂志《麻省理工科技评论》曾对中关村如是评论:全世界的城市都在试图复制硅谷,希望能像它那样出色地培育无数创业公司、发展上千亿美元市值的科技公司,但到目前为止,只有北京的中关村成为了硅谷真正的竞争对手。
简单来看,无论是科研机构、人才数量的集聚程度,还是资金实力、市场容量等促进创新的要素,抑或是中关村接连涌现出的联想、方正、百度、小米等一大批在国际上叫得出名的科技企业,今天的中关村似乎具备了与美国硅谷一较高下的能力。
但如果要细看,中关村虽然有某个点上确实取得了国际领先,也确有一些能够数得上的跨国企业陆续涌现,但就当前整个自主创新体系而言,与硅谷还存有不少差距,这其中最重要的是,当前,中关村的制度创新的速度仍远远低于产业创新的诉求。
全球生物医药史上最大的IPO与亦庄的失之交臂算是一个例子。2012年落户亦庄的珐博进(中国)医药技术开发有限公司,是全球首个研究出用于治疗CKD贫血的口服药物---“可博美”,这项研究已经开展了20年,总投入超过25亿人民币,作为1.1类新药填补了国际和国内空白,目前在该领域处于全球最先进水平。该公司的全球创新药在中国亦庄与美国硅谷同步完成了二期临床,就是这个至
今三期临床还没有被国家药监局受理审批的企业,2014年11月母公司美国FIBROGEN竟然在美国纳斯达克成功上市,公司市值超过百亿美元,一举创造了全球生物医药企业最大的IPO,而这在目前中国资本市场根本无法做到。
之所以能出现这样的商业奇迹,就在于美国硅谷对于科技创新的支持方式,一方面通过各种政策促进类似珐博进的创新企业开展研发生产,另一方面积极为其腾飞修建助力的跑道,但在当前的中国,囿于体制,这样的土壤仍较难批量生长出具备全球竞争力的综合企业,而一些已经具备一定潜力的企业,也根本没有适宜起飞的跑道。
“体制机制上的差距有多大,中关村与硅谷的创新能力差距就有多大。”王晓波认为,与硅谷相比,中关村在创新要素、创新能力、投资能力上都不差,我们的最后一公里就差在体制机制上。
特别是,在价值发现能力上,我们经常会看到市场出现一些好的企业,投资者们就一哄而上,但在这些企业初创时期需要钱的时候却根本没人理,“我们更多的时候是在锦上添花而非雪中送炭。”王晓波说。
苏文新则认为,建立一种体制机制,能够让更高层面听到需求者的呼声也同样关键。“不同区域、不同产业有不同的创新诉求,这些针对性的政策不是凭空想出来的,是由基层需求而衍生出来的,但更高层面的政府部门却很难直接听到,而且在很多时候即便是园区政府了解到了这种基层需求,也无法在短期内做到一企一策,一事一议。”苏文新说,一个促进创新的政策往往会涉及多个政府部门,但在政策出台和落地时各个相关政府职能部门之间的协同推进往往又有一定的难度,因此需要形成一个上下融通、横向联动的创新促进机制。
显然,更高层面的体制机制改变尚需时日,但这丝毫不影响中关村小范围的突破创新。而这恰恰也是中关村示范国家自主创新的意义所在。
苏文新告诉记者,中关村生命科学园内部已经形成了诉求反馈互动的良好机制,园区建设运营者作为政府与入区企业的中间环节,通过产业联盟、企业家俱乐部等形式,有效汇集企业群体之间的诉求,并集合争取政府政策创新。
上述投资事件发生之后,北京亦庄开发区也正试图做出改变,亦庄国投加快了设立引导基金的步伐,借助与市场团队的结合,发挥资金的杠杆放大作用,未来将减少直投项目,不直接介入市场,希望不要再因政府的直接或过度干预错失市场机会。
采访中,张婕也向记者透露,中关村丰台园正在制定科技创新指标评价体系。“以前衡量丰台园的价值,主要看GDP、技工贸总收入、税收等,这就如同指挥棒,倘若这些指标有一个完不成,就不会有人去从根本上关心科技创新。”张婕说,中关村丰台园希望将科技创新指标评价体系列为考核方向,引导园区将工作重心真正转移到科技创新上来。
事实上,一个国家自主创新体系的优劣至少要从三个维度去判断,规模竞争力、品牌影响力和制度活力。由此不难看出,中关村的国家自主创新示范之路依然任重而道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