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进
书法精神的展望
李文进
书法伴随文字的进程,走过了数千年。书法超强的生命力,随着现代化进程的飞速发展,正经历着电脑时代的考验。汉字具有“记事”和“书法”的双重功能。作为记事的功能来说,由手写方式已经演化为键盘输入方式。汉字虽然丧失了记事功能,但汉字的书法功能已经升华为一种独立的视觉艺术。
2009年,中国书法成功列入“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名录”。 “申遗”增强了我们从事书法艺术创作的信心,同时也坚定了书法家对书法艺术发展前景的美好展望。
中国文字自仓颉造字以来(一种传说),随着社会的变迁,不断演化,成为中华民族文明进步的一个缩影。
书法史就是中国文人士大夫有关美学思想的精神史。书法经典名作客观地再现了书法家的精神世界,它们呈现在世人面前的或抒发个人情怀,如王羲之的《兰亭集序》;或寄托情思,如书家信札;或寄托哀思,如颜真卿的《祭侄文稿》,等等。这些不朽的经典名作无一不表达了书家的一种内心情感,或细腻,或奔放,或悲壮,引起历代书法家的强烈共鸣。
我们在日课中,心摹手追古人墨迹的同时,正是与古圣先贤对话的过程,这种美好的、奇妙的心里活动轨迹,将为你打开一扇精神家园之门。
不过很可惜,文字发展到简化字以来,文字象形意味损失殆尽,人们很难通过简化字的外形来望文生义,文字本意难寻,书法艺术创作元素不见。因此,书法界至今仍然延用繁体字。这也是我国文字简化后造成的一种精神文化上的缺失。
中国历代书法家在追求古法与创新方面一直是渐进式的发展。秦统一天下,首先在文字上进行了大刀阔斧地改革,将纷繁复杂的金文简化并规范成小篆文字,其代表作有《峄山刻石》和《泰山刻石》。特别是《泰山刻石》,线条圆转刚健、亦圆亦方;结字左右对称、上紧下松;笔速不激不厉,风规自远。清代邓石如、黄牧甫等书法篆刻大家,以小篆文字为载体,凭借自己独特的艺术风格诠释了书法共有的精神内涵:庄严浑厚、平稳端宁。这是中国儒家思想的彰显。如果说,“圆转刚健”的用笔体现了一种人生哲学:处世可以求其圆融,刚健则不可以固守其棱角。“亦圆亦方”则进一步道出了一种辩证的人生观:“圆”是灵活,“方”是原则。灵活而不失原则,这正是中国人精神内涵的根基。
魏晋南北朝时期,书法艺术迎来了自由发展的机遇。北魏书风以自由奔放、厚重险绝的魏碑为代表。作为民间书风,充满着强烈的个性化色彩。东晋出现了以王羲之、王献之父子为代表的革新派,开创了华夏书法文明宝库中的行草书风——“王系书风”,发展到今天已经形成一种“普天之下,莫非王书”的局面。因为,无论书法家从事何种风格的行书或草书创作,都摆脱不了“王系书风”的影子。
唐代仍然沿袭了汉魏时期树碑立传的风尚,那一尊尊数不胜数的书法碑刻其内容虽然多是歌功颂德之作,但其书风已经完全法度化。法度严谨、气势恢宏的唐楷,已经走向了尚法的顶峰时期。
清代书法家主要以魏碑作为研究对象。中国封建时期的旧文人在仕途上多有不如意时,便退而研究书学,所谓“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的安身立命之法不失为“方圆兼备”的处世哲学。然而康有为并未以“独善其身”的方式隐居,他甚至不承认他的失败,仍然以“兼济天下”的“达”者身份自居,将书法以一种全新“立异”的方式实现了他的变革之梦。他提出:“夫变之道有二,不独出于人心之不容已也,亦由人情之竞趋简易焉。繁难者人所共畏也;简易者人所共喜也。去其所畏,导其所喜,握其权便,人之趋之若决川于堰水之坡,沛然下行,莫不从之矣。”在他看来,避难就易是顺应人之本能。清代书风没落,人们似乎不知习书以何为楷模。这时康有为进一步提出一个令人欲罢不能的观点:“晋人之书流传曰帖,其真迹至明犹有存者,故宋、元、明人之为帖学宜也。夫纸寿不过千年,流及国朝,则不独六朝遗墨不可复睹,即唐人钩本,已等凤毛矣。故今日所传诸帖,无论何家,无论何帖,大抵宋、明人重钩屡翻之本。名虽羲、献,面目全非,精神尤不待论,……师帖者绝不见工。物极必反,天理固然。道光之后,碑学中兴,盖事势推迁,不能自已也。”康的这番言论令世人有若重见天日的明悟之感,在当时因没有现在的高科技印刷术,晋唐墨迹难于传世,寒门子弟更是难得一见墨宝真迹。于是学碑便成了不二法门。由此可见,康有为的“尊碑卑唐”的观点是有着时代的必然性和局限性,虽然至今仍然影响着碑学爱好者的发展思路,但不同的是今人已经走上了碑帖结合、碑帖共存的书风发展之路。
当代书坛兴起了一股新派帖学风气——在一种立足帖学,兼容魏碑的一种碑帖结合的时风上。因此当代书学不仅有了多元的选择,更在书风创新上有了显著的发展。这种发展的动力来源于时代个性,个性体现了书法的多元化,他们不再只满足服从于“天下书风,莫非王书”的绝对地位,而是采取碑帖结合的新路。将碑帖结合、求新求变,将古法字体结构加以重新组合,彰显着时代性;他们强调学古法,更侧重张扬书法家的个性,将这种个性奉为主流价值观,美其名曰“流行书风”。当代书风的革新演绎着中国历代书家的一种去古、出新的求变心路历程。
历代书法大师们用自己的方式不仅诠释着中国书法精神永远求真求变的内涵,也诠释了华夏文明为何能够永远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的秘诀——创新。
当我们在欣赏书法作品时,一种逸气横飞的气息扑面而来,这种气息便是书法的“魂”,是一种生命的律动。 “无意于佳乃佳”的作品是书法家自身心神感性的调动和环境氛围相互促进、相互影响所激发的一种最佳状态的精神产物。
民国初年以东南亚为对象的中国体育主动对外交往行为,不仅增强了中国与东南亚人民之间的民族情感,加强了与东南亚地区的体育文化联系,而且还通过东南亚发挥了更为广泛和深远的世界影响。例如仅从精武体育会的组织发展看,不仅在东南亚,在澳洲,而且在美国和加拿大,在希腊和德国,均相继建立有分会组织。在1994年,甚至成立了“世界精武联谊会”,共有19个国家和地区的42个精武会成员。其中美国、瑞士、英国、马来西亚等还是其执委会成员单位。
作为书法作品,至少要有“魂”的境界,才能追求更高 “灵界”的东西。著名书画家李可染曾提出 “可贵者胆,所要者魂”的八字境界。“胆”是书法家内在的介乎理性与非理性的艺术潜能。如果我们在从事艺术创作的时候,能够懂得并善于激发自己的情绪,达到一种超我的胆识,这时候便有一种力量如泉水般涌现,产生一种创作高潮的快感,当然这种创作过程所达到的快感持续时间不会太长,几秒钟,或几十秒钟。因此,书家作品中“魂”的东西便成为这件作品的闪光点。
理性就是没有魂的存在,他只能引你进入更加现实更加残酷的境地。
童子功对于书法家非常重要,艺术天赋的高低又决定着你成功与否的先决条件和基本要素。灵感是书法家创作时所依赖的最重要的因素,所以书法家非常渴望在创作过程中得到灵感。“灵”是创作个体外在的一种神灵的力量内住。世人常说的“灵感”也就是神灵的感动。
怎样将“无意于佳乃佳”的东西变为常态,这是“灵”要完成的工作。要知道书法家在创作时光有感性还是不够的,书法艺术的生命力最终体现的是“灵”与“魂”。一件经典书法作品之所以传世就是其作品的字里行间透露着一种灵魂的东西,仿佛早已作古的书法家的思想依旧鲜活地展现在我们面前一样,是那么的宝贵!书法家偶尔能创作出有“魂”的作品还是不够的。若能将刹那间所出现的火花留住,岂不照亮你整个艺术的生命之道吗?因此我们说“魂”作为内在的自我的东西,虽然也会提供给我们一些创作的火花,然而“灵”就不一样了,只要我们依靠灵感、运用灵感,灵感就会时常提升我们,引领我们进入一种“神”的境界,帮助我们创作出一件件充满感染力的作品。这种作品与观众的心理共鸣就是一种“心”和“灵”的共振,一种穿越时空的意会。
一个灵性很好的书法家,对于自己作品的闪光点总是记忆犹新的,他能够准确地表述出当时或现在创作时捕捉到的激情,并且会告诉你,他是如何成功地依靠灵感的。他的眼神里闪烁着灵性的光芒,那是由外入内,再由内散发出来的一种独有的精神力量,这是“魂与灵”的有机结合,是书法艺术创作与审美的最高境界。
创新是一切进步的基础。汉字的神奇铸就了中国书法独有的精神面貌,他是西方国家藉以认识中国文化的载体。有句话说得好:要想了解中国文化首先要了解中国的书法;要想了解西方文化,首先要了解西方的建筑。
简化汉字的革新运动对书法艺术的确形成了极大的冲击,这种冲击带来的负面影响将继续影响下去。如果说,繁体字的存在延续和记录了中国文化的基因,那么,简化字的诞生造成了文字的基因变异,这种变异之后的简化字如何与书法创作进行嫁接,从书法家拒绝将简化字作为书法创作的载体来看,文字似乎感染了导致系统性失调的病毒。这直接影响了今天许多年轻人,甚至包括50年代以来的中国人只要拿起毛笔,就会心里发憷,要写的字写不出来,不查字典就不知道繁体字怎么写。为此又有“较聪明”的人士呼吁书法使用简化字,所幸的是这些人不具备权威性,他们的一时头脑发热还无法在全社会得到响应。尽管如此,书法的基因注定不会改变,这是一个奇怪的现象,即便是和它的载体“文字”的基因变异后发生冲突和隔阂,书法的“灵魂”不会改变。
书法传承到今天,是伴随着华夏文明进程一路走过来的。书法似乎还是一个朝气蓬勃的小伙子,他的魅力仍然是世界上任何文字所不备的。
书法的魅力透过内在的活力洋溢出来,让观者愉悦身心。我们可以看不懂书写的内容,但可以感受到它独有的魅力,那种美的气息超越国界、超越时空。这完全是观者内心的感受。就好像在故宫里欣赏唐朝大家的书法作品一样,此时此刻,我们关注的不是大师书写的内容,而是感觉到一股气息像清风一样迎面扑来,脑海里呈现出大师创作时的激情和韵律。仿佛那个时代的文化就在我们身边,这是因为书法精神还在。
历史告诉我们,有什么样的时代精神,就有什么样的文化生活,这种精神反映在书法作品上,就成为书法的时代精神。在这样一个全球信息化、商业化、网络化、多元化时代中的书法家的思想的确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这种冲击主要是以物质至上的一种思想导向带来的影响反映在书法创作上,必然会有一些消极的因素。
在这样一个物欲横流的时代里,由于人们的物质需求不再那么缺乏,在书法境界的追求上不是缺乏原动力,就是为名所困。因着一种大师梦,使书法家们反而放弃追求精神的最高境界,退而攻其捷径、不甘心寂寞、不愿见贤思齐;喜欢听人尊其为大师、喜欢在人前显贵、更喜欢视自己作品如文物。不朽的经典传世之作,注定不在平淡中产生。一件传世之作若没有书家特有的遭遇似乎不会激发出灵感的火花。没有“畅叙幽情,死生为虚诞”的感怀就不会有书圣王羲之的《兰亭集序》;没有“死灰吹不起,破灶烧湿苇”就不会有苏东坡的《黄州寒食诗帖》;没有“贼臣不救,孤城围逼。父陷子死,巢倾卵覆。天不悔祸,谁为荼毒”的愤慨就没有天下第二行书颜真卿的《祭侄文稿》。我们知道,历史上的书法大师们皆因在极其险恶的环境下深刻地体验了人生,升华了思想境界,因为苦难有时与不朽有着密切联系,苦难并未磨灭大师的意志,苦难是造就大师的催化剂。
宋代米芾的墨迹一直在影响当今的书法家,他惯于以一种左右逢源、八面出锋的灵动去追求一种律动之美,这种美丰富了中国书法的艺术元素。他在书法艺术上的贡献还有一种“集古出新”的创新之法——循序渐进而自然出新。绝非背经离道任意肢解字体结构及笔法。完备的笔法可以反映书家的精神面貌,只有如此,后世才能看懂并遵循这一不变的法则继承和变化开来,在心摹手追的过程中,将书法家的人文情怀和思想境界一并继承下去。
经典就是权威,经典就是主流。经典法帖传导给我们的思想指明了书法精神的前途。在书法创新的探求过程中,我们要选择经典。
历史证明书法的国度在中国,中国书法赖以发展的依靠就是中国的儒家思想。日文以一种独特的方式产生,即采用一半汉字,一半是书法的线条组合,这种不匹配的文字组合结果导致日本的书法发展到今天,已经走在符号化(假名书法)的道上;韩文则完全取自中国汉字的基本笔画组合成一种符号化的文字。不懂中国书法的人都知道韩文是无法进行书法创作的。因此现在的韩国书法家还只能是学习中国的书法。由此可见,汉字发展到一种纯粹抽象的符号化的地步便到了不能进行书法创作的地步,这就是简化字为什么不能进行书法创作的缘由。这显然是严重有碍于书法的发展和书法精神的传播。因此我们保存繁体字是多么的宝贵啊!而书法早已作为一门单独的学科进行研究学习,已经成为一部分人毕生追求的事业。他们喜欢原汁原味的书法和一种书法独有的内涵的东西,就是那浓厚的儒家思想,渊源的历史背景,和强劲的生命力,然而,这种生命力正有着一种势不可当的趋势向前发展着。
如果有一天,这个世界上独有的书法王国失去了书法,我们的精神家园就会彻底崩溃,书法所传递的精神将灰飞烟灭。因国家影响力的不断提升,中国书法在全球中的影响力借着汉语热也在逐渐向西方传播。我们相信,有中国人的地方,就有书法生长的土壤,在未来的几个世纪里,一定能看到中国儒家文化滋养的书法艺术大放异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