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愁是中国乡村建设的发酵剂

2015-03-01 03:29廖保平
时代金融 2015年4期
关键词:乡愁伦理传统

文 廖保平

因为春节,中国人又进行了一次短暂的人口大迁移,回乡过年——进城打工,与此相应的是一种季候性的乡愁暴发期。上海大学博士生王光磊就是其中一位,他在一篇返乡日记里,用人类学田野调查的方法,对家乡现状进行了细致入微的描述,痛感乡村共同体的断裂和传统伦理的流失,感慨农村居民对现代生活和物质文明的向往让人“金钱为上”,“让人的心肠变硬”。言辞之间,弥漫着迷惘的乡愁,对传统乡土社会的向往,对当下乡村的悲观情绪,甚至透出对文明和开放的抵触。

乡愁是什么?是一枚小小的邮票,是一张窄窄的船票,是一方矮矮的坟墓,是一湾浅浅的海峡,说白了是每一个离乡在外的游子的乡情。

中国人对于这份乡情可能要较其他国家的人民更为浓烈,因为中国历来是一个安土重迁的民族,“父母在,不远游”,不许也不太习惯流动迁移。中国的传统社会里人口的流动性很差,商贩流动是少数,为了克服官僚腐败,朝廷多规定官员异地为官,形成一定的人口流动,但宦游的官员一旦退休或致仕,要告老还乡(武将则解甲归田)。

而中国传统社会的政治“权不下县”,乡村是一个乡贤治理的社会,主要依靠宗法治理,宗法治理的规矩主要是道德伦理,这就决定了乡村是一个稳定的重复博弈的熟人社会、伦理社会或者说人情社会,人的心肠就不可能陌生太硬,或太“金钱为上”,保持着一种有道德伦理底色的纯朴。因此,我们内心里的乡愁,说到底是这样一种温情脉脉的宗法人情伦理,它与我们在城市所面对的陌生人社会截然不同,乡村是我们的精神家园,是传统社会的底盘,是中华文明的主要载体。

当我们怀念传统的乡土社会,看着当下的乡村怀旧而悲观时,其实是说,传统的中国乡村已经像母亲一样被吸干了乳汁。先是过去“城乡二元”的搞法,农村支援城市发展,形成剪刀差,城市源源不断地吸取农村的资源,形成巨大的城乡差别。然后是轰轰烈烈的城镇化运动,又将农村的人力财富吸纳进城市,农村人力资源大量流失,以致“空心化”,留下的多为老弱病残妇。留守问题、三农问题、农村环境污染问题、地方黑恶势力介入基层治理问题等层出不穷,那些我们想象的田园一般的乡村变得面目全非,像一个被榨干的女人,年老色衰,被扔在某个角落里苟延残喘、自生自灭,她的温柔,她的风情,她的微笑和可爱已成往事,也即乡村共同体断裂和传统伦理流失,只给我们留下无限留恋的背影。

可见,我们怀念的乡愁和古人思念的乡愁大不一样,我们除了思念还有像那个王博士一样的失落悲观——乡“愁”。然而,光是失落悲观并不能解乡愁,解铃还需系铃人,自己的乡愁还需要自己去酿造,自己的乡“愁”还需自己去消除,那就是尽自己所能的力量推动新农村建设,重新发现和塑造乡村价值。

事实上,近百年来,乡村的败落与乡村的建设一直是中国乡村的主线,民国时期梁漱溟、晏阳初等民间力量倡导的乡村建设,与时下政府推动的新农村建设,有异曲同工之处,都是复兴乡村。“小康不小康,关键看老乡”,不要一味地从乡村攫取,也要不断地反哺乡村。中国有没有真正富强,乡村是一个最有说服力的标尺,无论城市多么富丽堂皇,如果乡村凋败不堪,整个国家就不能直起腰杆说发达。

中央政府对乡村的建设显然极其重视,2015年中央一号文件继续关注“三农”,这已是中央一号文件连续12年的重要关注点。文件明确指出农村建设要“强富美”,其中强调“中国要美,农村必须美”。确实,“强富美”的乡村才能承载我们浓浓的乡愁,国家政策需要更大力度地扶持乡村建设。

作为个体的我们,不能只是陷入对逝去的传统乡村的怀念,不能只是对当下乡村的悲情叙述,哀叹改变不了现实,更不能抵触文明和开放,学会借助外力是乡村走出困境的有效办法。我们应该将浓浓的乡愁化为家乡建设的发酵剂,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有文化的出文化,或者学以致用,利用自己的学识为家乡建言献策,或者利用财富带领家乡人创业,或者利用自身资源招商引资。只要各种资源都不断地向乡村注入,乡村就会慢慢丰盈富足起来。也许就在某天,你记忆中的乡愁又复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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