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魏统治者与汉姓士族在汉化改革过程中的两我选择

2015-03-01 00:37王春红
许昌学院学报 2015年3期
关键词:汉化拓跋士族

王春红

(浙江工贸职业技术学院 区域文化研究中心,浙江 温州 325003)



北魏统治者与汉姓士族在汉化改革过程中的两我选择

王春红

(浙江工贸职业技术学院 区域文化研究中心,浙江 温州 325003)

北魏作为一个由拓跋鲜卑民族建立的政权,对中国中古史的发展产生了不可忽视的影响。北魏政权能够形成这样的影响,原因是多方面的,其中之一,也是根本性的一点,是北魏统治者能够根据统治形势的变化,适时的进行了汉化改革。在北魏具体推行汉化改革的过程中,拓跋鲜卑统治者与汉姓士族的互相选择,是当时历史发展的必然。本文即从拓跋统治者和汉姓士族两个方面,分别对其原因进行了分析。

北魏;拓跋统治者;汉姓士族;汉化改革;两我选择

北魏作为一个由出身中国北方的少数民族建立的政权,对中国中古史的发展产生了不可忽视的影响。笔者以为,北魏政权之所以能够形成这样的影响,原因自然是多方面的,但其中重点的一点,也是根本性的一点,是北魏统治者能够根据统治形势的变化,及时地推行汉化改革。在一个由少数民族建立的政权中,推行汉化改革的难度之大、过程之曲折复杂,是不难想见的。在这个过程中,拓跋鲜卑统治者与汉姓士族的互相选择,是当时历史发展的必然和客观需求,也是保证这场改革成功的关键性因素。

目前,在笔者所能见及的学界研究成果中,与本文研究旨趣一致的,即全面论及拓跋统治者与汉姓士族①门阀士族作为在中古历史上存在过的一个阶层,一个群体,在其从汉末到唐末的数百年的发展历程中,士族的组成成分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在北魏太和十九年(公元495年),孝文帝效仿中原的门阀制度大定姓族,利用皇权的力量对士族的等级和成分进行了重新的划分。也就是从那时开始,在士族群体的队伍里,增加了一个新成员,即出身于代北鲜卑民族的虏姓士族。这一士族群体,自北魏太和十九年开始一直存在着,它伴随士族整体的发展进程,直至唐朝末年,才与士族整体一起,最终退出历史舞台。为了和虏姓士族相区别,本文将其之外的其他汉姓的士族另称。在北魏汉化改革过程中必然进行两我选择的,还未见到;但关于某一方面问题的论述较多,略举其要旨者如下:一类是关于北魏推行改革的研究,如唐长孺《论北魏孝文帝定姓族》,杨际平《试论北魏太和后期的改革》,刘伟航《论魏太武帝时期的汉化改革尝试》,刘精诚《魏孝文帝改革中的新旧斗争》等文,及王永平《拥抱文明:十六国北朝改革的启示》一书,都是关于北魏不同时期推行改革的相关论述。一类是关于北魏汉姓士族的研究成果,如陈寅恪《崔浩与寇谦之》,周一良《〈博陵崔氏个案研究〉评介》、《崔浩国史之狱》,吕思勉《崔浩论》,谷霁光《崔浩国史之狱与北朝门阀》等文。这些研究成果中,不乏史学大家的贡献,前辈学者的真知灼见使笔者从事相关选题研究时受益匪浅;但美中不足的是,他们均未将北魏政权推行汉化改革过程中,拓跋统治者势必要重用汉姓士族,而汉姓士族也必然要参与汉化改革,二者间存在的那种无法割舍的辩证关系进行具体的阐述。有鉴于此,笔者不揣愚陋,即以本文试加探讨。

一、拓跋统治者推行汉化改革必须重用汉姓士族

改革是时代发展的必然,是任何力量都无法阻挡的历史潮流。北魏大臣李安世曾说过:“三代不共礼,五帝各异乐”,[1]1175表达的就是这样一个道理。随着北魏征战步伐不断迈进,政权统治下的疆域日益广大,统治形势也变得复杂起来。拓跋统治者在将都城从平城迁往洛阳后,面临的统治局势则更加复杂,比如在地域面积、人口数量方面,尤其是在统治地域内的文化形态、政治制度等方面,都出现了千差万别的变化。要想适应这个崭新的充满挑战的统治局面,要想延续自己的政权统治,北魏必然要走汉化改革的道路。那么,在拓跋统治者推行汉化改革的过程中,为什么必须要选择重用汉姓士族呢?本文从以下几方面进行分析:

(一)拓跋统治者自身汉化素养的不足

北魏政权从建立以来,历代统治者就比较注重加强与汉民族的交往、融合,注重学习儒家文化。下面略举几例:在道武帝拓跋珪当政时,曾问汉族文人李先:“天下何书最善,可以益人神智?”李先的回答是:“唯有经书。三皇五帝治化之典,可以补王者神智。”道武帝向李先征求关于读书方面的建议,已经明确地表示了自己要学习儒家文化的意愿。而“严制天下诸州郡县搜索备送”,则是道武帝在实际行动方面的表现,结果是“经籍稍集”,[1]789为学习儒家文化准备了一定的资料基础。此外,道武帝在读书场所、人员方面也做了重要推动,于公元399年“立太学,置五经博士生员千有余人。”[1]1841

到太武帝拓跋焘时,更是强制贵族子弟一律入太学读书,他曾下诏称:“自顷以来,军国多事,未宣文教,非所以整齐风俗,示轨则于天下也。今制自王公已下至于卿士,其子息皆诣太学。”[1]97因为“自顷以来,军国多事”,所以太武帝才“未宣文教”;现在条件允许了,自然就要将学习儒学文化的事情提到国之大事的议事日程上来。太武帝此诏,意义甚大,通过强制鲜卑贵族子弟普遍入太学读书,有利于从整体上提高北魏统治集团的儒家文化素养,为推行汉化改革奠定基础。

在北魏的历代统治者中,对儒学更热衷、推广更用力的,当推孝文帝元宏。据《魏书》卷八四《儒林传序》记载:“高祖钦明稽古,笃好坟典,坐舆据鞍,不忘讲道。刘芳、李彪诸人以经书进,崔光、邢峦之徒以文史达,其余涉猎典章,关历词翰,莫不縻以好爵,动贻赏眷。于是斯文郁然,比隆周汉。”[1]1842孝文帝不但重用汉族士人,大力推广儒家文化,其本人的汉化素养也是非常突出的,史载“(孝文帝)雅好读书,手不释卷。《五经》之义,览之便讲,学不师受,探其精奥。史传百家,无不该涉。善谈《庄》《老》,尤精释义。才藻富赡,好为文章,诗赋铭颂,任兴而作。有大文笔,马上口授,及其成也,不改一字。自太和十年已后诏册,皆帝之文也。自余文章,百有余篇。”[1]187

经过北魏几代统治者对儒家文化的不断推崇,拓跋鲜卑贵族的汉化素养普遍提高,出现了诸如北魏宗室之元勰,“敏而耽学,不舍昼夜,博综经史,雅好属文。”[1]571元彧,“少有才学,时誉甚美……少与从兄安丰王延明、中山王熙并以宗室博古文学齐名。”[1]419元顺,“九岁师事乐安陈丰,初书王羲之《小学篇》数千言,昼夜诵之,旬有五日,一皆通徹。……(年)十六,通《杜氏春秋》,恒集门生,讨论同异”。[1]481对这些人物的儒学素养,就连汉姓士族也大加赞赏,如汉姓士族之游肇、高聪、崔光等对元孚的赞叹:“此子当准的人物,恨吾徒衰暮,不及见耳。”[1]424其中也许会有溢美之词,但也可以看出北魏统治者的汉化素养确实有了明显提高。有一点需要注意,就是这里所说的鲜卑贵族的汉化素养普遍提高,是与他们自身之前的汉化水平相比而言的;若与汉姓士族相比,或与推行汉化改革工作的实际要求相比,北魏统治者的汉化素养还是有所差距的。再者,就是汉化素养高的那些北魏统治者,也大多只是文学素养相比其他鲜卑贵族出众而已,至于他们能否熟悉并能结合北魏当时的统治形势,按照中原地区汉族政权的政治制度,在北魏政权中推行制度层面的汉化改革,客观来说还是有所欠缺的。

(二)北魏不能摆脱文明落后政权征服先进地域必走汉化改革道路的普遍规律

恩格斯在《反杜林论》中曾经讲过这样一段话:“每一次当文明较低的人民是战胜者的时候,经济发展的进程不言而喻地就被中断,大批的生产力遭受破坏。可是在长时期的征服中间,文明较低的征服者,在绝大多数的场合上,也不得不和那个国度被征服以后所保有的较高的‘经济情况’相适应;他们为被征服的人民所同化,而且大部分甚至还采取了他们的语言。”[2]189恩格斯所讲的这个规律同样适用于疆域不断向中原推进的北魏政权。

高中化学是一门深奥复杂的学科,其中的化学原理和现象都需要以化学的相关实验来进行学习,又由于学校实验设备和器材的缺少以及课时安排等因素,高中生只能从书本上学习抽象固定的知识和定理.而在高中的化学实验教学中引用先进的信息技术可以很好的解决学生实验少、动手少的问题,生动形象地帮助学生深刻理解化学反应的原理以及相关的实验现象,因此将信息技术与高中化学实验教学相结合能够极大地提高高中化学实验的教学效率.

英勇善战的鲜卑民族可以凭藉武力上的优势,在短时间内将自己的统治领域逐步扩大,将汉族建立的政权击败,但他们没办法在同样短的时间内实现对汉族人口,尤其是以儒家文化为代表的汉族文明的征服。恰恰相反,北魏政权要想持续、要想巩固自己的统治,必须进行相应的汉化改革。正如毛汉光先生曾经讲过的那样:“纯武力的控制只能解释为一时的现象,是征服者或新建立王朝者的最初凭借,但是一个政权若永远凭借其赤裸裸的权力是危险的,我们虽不可武断地说这种方式不能保持长久,至少这种统治形态不会太稳固,被统治者诚然感到不舒服,统治者何尝能高枕无忧。”[3]3所以,北魏统治者面对如此紧迫的统治形势,面对势在必行的汉化改革,他们没有时间,更没有能力依靠自身的汉化水平来完成改革的大业,他们必须寻求一种外在的帮助,必须借助“他山之石”,所以那些熟识儒家文化和封建典章制度的汉姓士族,成为他们进行汉化改革必然的选择。

(三)北魏政权中有大量的可以利用的汉姓士族势力

在北魏政权推行汉化改革的过程中,能够为之所用的汉姓士族势力,大致可以分为三种类型,他们都为北魏的汉化改革做出了自己的贡献。

西晋末年,永嘉之乱爆发,使得原来居住在北方的儒学之士出现了四分五裂的局面。其中之一,随司马氏南渡,从此在偏安江南的东晋南朝政权中任职。虽然从当时的地理位置上看,他们偏安于江南,但他们却带去、保留及传承了中原的正统文化。在北魏与南方政权征战、对峙的岁月里,这些仕宦于南朝的汉姓士族由于不同原因北归的不在少数,如在北魏汉化改革过程中发挥重要作用的崔浩、刘芳、崔光、刘昶、王肃等,都是从南北归者。他们的到来,为北魏政权的汉化改革带来了正统的中原传统文化,带来了先进的典章制度等。

在永嘉之乱及以后北方持续战乱的岁月里,还有一些中原儒士选择了西逃河西。胡三省在《资治通鉴》注中曾分析过这种现象,“永嘉之乱,中州之人士避地河西,张氏礼而用之,子孙相承,衣冠不坠,故凉州号为多士。”[4]3877而陈寅恪先生在《隋唐制度渊源略论稿》中的论述,更为精到:“河陇一隅所以经历东汉末、西晋、北朝长久之乱世而能保存汉代中原之学术者,不外……家世与地域之二点,易言之,即公立学校之沦废,学术之中心移于家族,太学博士之传授变为家人父子之世业,所谓南北朝之家学者是也。又学术之传授既移于家族,则京邑与学术之关系不似前此之重要。当中原扰乱京洛丘墟之时,苟边隅之地尚能维持和平秩序,则家族之学术亦得藉以遗传不坠。刘石纷乱之时,中原之地悉为战区,独河西一隅自前凉张氏以后尚称治安,故其本土世家之学术既可以保存,外来避乱之儒英亦得就之传授,历时既久,其文化学术遂渐具地域性质,此河陇边隅之地所以与北朝及隋唐文化学术之全体有如是之密切关系也。”[5]33这些避地河西的中原儒士,在张氏政权的重用、庇护下得以发展,并逐渐在文化方面形成了自己的地域特色和群体优势。伴随着北魏征服的步伐,如天水赵逸、陇西狄道李冲等纷纷投入到北魏政权中来,为北魏的汉化改革奉献一己之力。

在北方遭遇战乱时,与上述两类人士选择远赴他方的做法不同,还有一类人选择继续留在北方。为了在动荡的世道中生活下去,他们采取了修建坞壁以自保的方式。强大的坞壁在为他们提供生命保障的同时,也为他们提供了传续儒家文化的场所。加之当时统治北方的一些少数民族统治者,像前赵刘渊、后赵石勒、前秦苻坚等,都十分注重向汉人学习,注重学习儒家文化,所以,当初选择留在北方的这批汉姓士族,不但自己的利益得到了保护,也传承、延续了儒家文化,他们中的许多人后来都参与了北魏的汉化改革过程。

正是因为有了上述三种类型汉姓士族的存在和加入,北魏政权才能够比较顺利的推行汉化改革,并取得改革的成功。

二、汉姓士族必然参加北魏的汉化改革

(一)对于汉姓士族来说,无论政权的建立者是汉族,还是胡族,只要重视儒学文化,推行汉化改革,都是自己可以入仕服务的对象

在中国历史上,关于胡汉之别的讨论一直存在,但胡汉之间的区别到底在哪里?要以什么标准来区分?相比简单、武断地直接以外貌、服饰、语言、生活习惯等进行的划分,笔者是十分赞同陈寅恪先生以文化为标准的观点的。陈先生在《唐代政治史述论稿》中具体阐述了自己对于中古时期民族之别的看法,他说:“汉人与胡人之分别,在北朝时代文化较血统尤为重要。凡汉化之人即目为汉人,胡化之人即目为胡人,其血统如何,在所不论。”[5]184不难看出,在陈先生心目中,北朝时区分胡汉的关键,不在于血统、样貌上属于胡族或汉族,而在于在文化上是胡化、还是汉化。徐复观先生也曾表述过类似的观点,“孔子作《春秋》,严华夷之辨。但孔子所谓华夷,不仅是种族问题,主要的还是文化问题。所以诸夏在文化上而自退于夷狄者,则夷狄之;夷狄在文化上而进于中国者,则中国之。中华民族之所以能发展为这样大的一个集团,并不单纯是种族的繁衍,而主要是文化的凝聚。”[6]15

在汉姓士族看来,北魏政权虽然是由出身于拓跋鲜卑的少数民族建立的,但其统治者已经意识到学习儒家文化,进行汉化改革的必要性,并在大规模地推行汉化改革,所以这些拓跋统治者在汉姓士族心目中是已经汉化,或即将汉化的“汉人”,是自己不必顾及血统方面的夷夏之别而可以去出仕的对象。而且他们相信通过自己的积极参与、大力推动,可以更快、更彻底地将少数民族政权汉化。

(二)从汉姓士族的家学传承来说,积极入仕,是其不变的追求

汉姓士族非常重视自己的家学传承,儒家经典是家学研习的主要对象。对于东汉及之后儒学和政治的关系,陈寅恪先生曾发表过自己的言论:“东汉学术之重心在京师之太学,学术与政治之关锁则为经学,盖以通经义、励名行为仕宦之途径,而致身通显也。自东汉末年中原丧乱以后,学术重心自京师之太学移转于地方之豪族,学术本身虽亦有变迁,然其与政治之关锁仍循其东汉以来通经义、励名行以致从政之一贯轨辙。此点在河北即所谓山东地域尤为显著。”[5]237从东汉时开始,经学就成为学术研究与政治仕宦之间的关键,所以汉姓士族总是将“通经义、励名行”作为自身入仕为官、飞黄腾达的途径。虽然后来中国北方经历了长时间的战乱,但汉姓士族研习经学、积极入仕的家学传统没有改变。

据《晋书·儒林传》记载:“董景道字文博,弘农人也。……明《春秋三传》、《京氏易》、《马氏尚书》、《韩诗》,皆精究大义。《三礼》之义,专遵郑氏,著《礼通论》非驳诸儒,演广郑旨。”[7]2355象董景道一样,以经学传家的汉姓士族大有人在。这些人中积极入仕北方少数民族政权的也不在少数,如据《隋书》卷75《儒林传序》记载:“自晋室分崩,中原丧乱,五胡交争,经籍道尽。魏氏发迹代阴,经营河朔,得之马上,茲道未弘。暨夫太和之后,盛修文教,搢绅硕学,济济盈朝,缝掖巨儒,往往杰出,其雅诰奥义,宋及齐、梁不能尚也。”[8]1705又《北史》记载北魏后期的情况:“时天下承平,学业大盛,故燕、齐、赵、魏之间,横经著录,不可胜数。大者千余人,小者犹数百。州举茂异,郡贡孝廉,对扬王庭,每年逾众。”[9]2704

《隋书》《北史》中“济济盈朝”、“对扬王庭,每年逾众”的记载,可能难免会有溢美、夸大的成分,但可以肯定的是,确实有一定数量的汉姓士族参与到北魏政权的统治中来,秉持家学传承中积极入仕的精神,为北魏的汉化改革作出了自己的贡献。

(三)为保障自身利益,汉姓士族必要参加北魏的汉化改革

中古时期,属于中国历史上的门阀士族政治统治阶段。对于当时的士族群体来说,本姓本家在士族群体中所处的等级决定着家族的利益;至于国家政权的改朝换代,并不能带给他们多少影响。所以,在面对家国利益进行选择的时候,他们秉持的原则,正如南齐书中记载的那样,是“殉国之感无因,保家之念宜切”。[10]438对于生活在北魏政权统治下的汉姓士族,这个原则同样适用。因此,他们鲜有“不屈二姓”的气节观念,他们没有永恒的效忠对象,只有永远的利益追求,只要统治政权的利益和自己的家族利益是一致的,能够使自身的利益得到保护、延续或发展,就可以选择入仕。而且,在当时中国北方那个战乱纷争的时代,确实需要寻找一个政权作为靠山,才可以更有效地保障自己的利益。更为重要的是,只有通过入仕北魏政权,积极参与它推行的汉化改革,才能使其政权的利益与汉姓士族的自身利益趋于一致,才能最大限度、最有效的保护自己的利益。

(四)北魏统治者对待汉姓士族的态度,增加了他们参与汉化改革的可能性

汉姓士族能够参加北魏政权推行的汉化改革,很大程度上与当权者对汉姓士族的态度有关。

从永嘉之乱开始,中国北方就长期处于民族纷争之中。那些当权的少数民族统治者,或因自身汉化素养的提高,或顺应客观统治形势需要,大都对其他民族采取了包容的政策。如前秦苻坚曾经说过:“黎元应抚,夷狄应和,方将混六合以一家,同有形于赤子。”[7]2896苻坚已经意识到要“夷狄应和”,要“混六合以一家”。到北魏道武帝拓跋珪时,也曾表达过类似的言论,他说:“四海之人,皆可与为国,在吾所以抚之耳,何恤乎无民!”[1]30在拓跋珪看来,一个政权是否能够得到百姓的爱戴,关键在于统治者自己是不是真诚地对待他们,而不在于民族的不同。孝文帝说得更明白:“凡为人君,患于不均,不能推诚御物,苟能均诚,胡越之人亦可亲如兄弟。”[1]186在孝文帝看来,只要作为人主的自己能够以公平、坦诚之心处理政,那么,各个民族的人是可以做到亲如兄弟的。正是这种包容、开放、坦诚的统治心态及后来推行的相关政策,使得汉姓士族在一定程度上打消了入仕少数民族政权的顾虑,从而积极参与到北魏的汉化改革中来。

北魏统治者除了在上述言论中表明自己的民族态度外,在实际行动中也确实是这样做的。如北魏在道武帝时期已经比较注意与汉姓士族往来,吸收他们参加政权,如燕凤、许谦、张衮、崔宏等都是闻名当时的儒者,都受到了道武帝的礼遇。太武帝也深知任用文人儒者的重要,在神嘉四年(431年)下诏:“方将偃武修文,遵太平之化,理废职,举逸民,拔起幽穷,延登俊义。”[1]79这则史料记载了太武帝计划对汉姓士族进行征召,同时表明一旦到了“偃武修文”的发展阶段,是必须要重用汉姓士族的。

三、结语

本文对于在北魏政权推行汉化改革过程中,拓跋鲜卑统治者必须重用汉姓士族,汉姓士族必然参与汉化改革,二者之间要进行两我选择的原因等内容进行了必要的分析。最后引用一段陈寅恪先生评价崔浩的文字作为本文的结束,陈先生说:“崔浩者,东汉以来儒家大族经西晋末年五胡乱华留居北方未能南渡者之代表也。当时中国北部之统治权虽在胡人之手,而其地之汉族实远较胡人为众多,不独汉人之文化高于胡人,经济力量亦远胜于胡人,故胡人之欲统治中国,必不得不借助于此种汉人之大族,而汉人大族亦欲藉统治之胡人以实现其家世传统之政治理想,而巩固其社会地位。此北朝数百年间胡族与汉族互相利用之关键,虽成功失败其事非一,然北朝史中政治社会之大变动莫不与此点即胡人统治者与汉人大族之关系有关是也。”[11]141-142

[1] 魏收.魏书[M].北京:中华书局,1974.

[2] 恩格斯.反杜林论[M].北京:人民出版社,1956.

[3] 毛汉光.中国中古社会史论[M].上海:上海书店出版社,2002.

[4] 司马光.资治通鉴[M].北京:中华书局,1986.

[5] 刘梦溪.中国现代学术经典[M].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2002.

[6] 徐复观.学术与政治之间[M].台北:学生书局,1985.

[7] 房玄龄.晋书[M].北京:中华书局,1974.

[8] 魏徵.隋书[M].北京:中华书局,1973.

[9] 李延寿.北史[M].北京:中华书局,1974.

[10]萧子显.南齐书[M].北京:中华书局,1972.

[11]陈寅恪.金明馆丛稿初编[M].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1.

责任编辑:熊 伟

Mutual Choosing between TuoBa Rulers and the Hereditary Scholar Class of Han Xing in the Process of Han-hua Reform in Bei Wei Dynasty

WANG Chun-hong

(Research Center of Regional Culture, Zhejiang Industry & Trade Vocational College, Wenzhou 325003, China)

The BeiWei Dynasty is a regime established by TuoBa XianBei nationality, which has a noticeable impact on the development of China ancient history. One of the main reasons for the influence is that the ruler of BeiWei regime carried out the Han-Hua reform timely according to the change of the ruling situation. In the process of the reform, the mutual choosing between the TuoBa Ruler and the Hereditary Scholar Class of Han Xing is necessity of historical development. This article makes an analysis respectively about the reasons for the mutual choosing between the TuoBa Ruler and the Hereditary Scholar Class of Han Xing.

the TuoBa Ruler; the Hereditary Scholar Class of Han Xing; Han-hua Reform; mutual choosing

2014-10-30

王春红(1976—),女,河北枣强人,博士,讲师,研究方向:魏晋隋唐史及区域文化研究。

K239.21

A

1671-9824(2015)03-001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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