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查泰莱夫人的情人》与同名小说的婚恋伦理观的生态解读

2015-03-01 03:21单伟红
电影评介 2015年19期
关键词:康妮勒斯劳伦斯

单伟红

电影《查泰莱夫人的情人》与同名小说的婚恋伦理观的生态解读

单伟红

电影《查泰莱夫人的情人》海报

20世纪70年代以来,生态文学研究随着日趋高涨的生态思潮而逐渐升温,发展到90年代中期,文学的生态批评逐渐成为文学研究领域的显学。[1]从某种意义上说,婚恋观也是一种世界观,它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人们对自身的一种理解。时代的变迁和环境的左右让世人对婚恋的理解也是不断变化的。婚恋观既包括了关注人的感性冲动的恋爱观,也包括强调理性责任的婚姻观。[2]而婚恋伦理观则是指伴随着男女结合及其结合的方式而产生的一些道德观念,它是指“人们对于一定的社会、阶级的性道德准则的认识水平和实际达到的水平,以及性道德的理论、观念等等”。[3]作为社会生活的个体,其恋爱、结婚的行为自然受到其自身婚恋伦理观念的指导,同时也受制于婚姻作为社会属性的婚恋伦理观。

《查泰莱夫人的情人》同名电影由贾斯特·杰克金编剧并执导,西尔维娅·克里斯蒂、尼古拉斯·克莱等主演。贾斯特·杰克金拍摄该剧时对原剧进行了较完好的保留,其主要情节和对白都未作大的调整,因此该片比较准确地传达了劳伦斯想要表达的主题思想。并以相对唯美的画面对女性自我意识的萌发和觉醒进行了揭示。小说作者戴维·赫伯特·劳伦斯是20世纪上半叶英国著名的小说家和诗人,同时也被认为是英国文学史上最伟大的人物之一。劳伦斯创作的不少作品都反映了他的婚恋伦理思想,作品中,劳伦斯通过对主人公情感故事的发掘和描述,来探索新型的男女两性关系。从他的第一部作品《白孔雀》开始,小说通过安纳布的两段婚姻,探讨了婚姻、家庭和谐的基础在于合乎自然本能的性爱。这种观点体现了劳伦斯生态婚恋伦理观的雏形。在此之后的多部作品中,劳伦斯几乎“穷毕生之力对男女关系进行研究,试图找到一

种新型的有效的男女关系对现有的男女关系进行调整”[4],从而实现人性的回归与人类伊甸园的重建。在他的最后一部小说《查泰莱夫人的情人》中,劳伦斯通过描述康妮的婚姻经历和选择来体现他解决婚姻问题的有效途径。

一、传统婚姻的缔结

劳伦斯以厌恶的心情,在《查泰莱夫人的情人》中刻画了英国贵族阶级的空虚和腐朽。影片中,再现了小说中以克利福德为代表的依靠机器和奴役维持的寄生阶级生活。同时,他们在婚姻问题上极端自私,维护的是极端虚伪的统治阶级的道德。贾斯特·杰克金再现了小说中的战争和战后回到家乡的生活。大战爆发时康妮回到家乡,找了个战时的轻易工作,结识了陆军中校克利福德。克利福德虽比康妮出身高贵,更为上流,但却没有她的磊落大方。[5]康妮父亲曾是皇家艺术学会的会员,母亲则是个有教养的费边社社员,康妮和姐姐希尔达受了一种可以称为美育的非传统的教养,成长为一个雍容自在的少女,克利福德因而为之颠倒。克利福德的父亲佐福莱男爵在长子阵亡后要求克利福德结婚,好生个子嗣。而克利福德在大战起初时的狂热消失了,在觉得需要安定下来时,克利福德娶了康妮。不幸的是,蜜月之后,克利福德回到前线去,半年后却一身破碎地被运了回来。29岁的克利福德腰部以下从此瘫痪。而此时的康妮正值23岁的妙龄。他们回到了克利福德查太莱世代的老家,成了克利福德男爵,而康妮也成了查太莱男爵夫人。此后两人开始过上了死气沉沉的传统贵族社会生活。

影片对小说中描述的另一主人公梅勒士的婚姻这一线索的处理是通过康妮和梅勒士的对话来体现的。片中梅勒士对于妻子白黛的厌恶之情溢于言表,在康妮来到梅勒士家中发现了他们的照片时,梅勒士随手将照片连同相框付之一炬,可见他心中对于妻子的厌恶。虽然他们并不存在身体的缺陷,却缺乏温柔的情感。他们的结合有着普通男女性魅力的向往和吸引。在与白黛交往之前,梅勒斯经历过与校长女儿在外表、才华和心灵上互相吸引,但却无法达成性生活上的和谐同步,他们最终以分手收场。此后,梅勒斯曾和一位女教员发生过关系,但也因她只有情感的娇媚缠绵而不喜性爱选择了离开。当儿时的邻居白黛成长成一位风致灿然并带着一种花枝招展的肉感的光彩出现在梅勒士面前时,正好符合了此时梅勒斯的需求,于是,他们结婚了。但婚后白黛的恃宠而骄,她对梅勒斯的性惩罚最终成了婚姻的不和谐音符,他们之间终因感情基础的缺失和婚姻生活的不和谐变得彼此冷漠相向。

二、自我意识的觉醒

婚姻与自我意识之间有着某种正反向关系,人物的自我意识越强,他们的婚姻失败的可能性就越大。克利福德与康妮的结合并不是因为他们的情感达到了结婚的程度,而是由于克利福德为了遵从父亲的意愿以及迫于战时的环境和形势。克利福德在战争中受伤导致下半身瘫痪后,内心变得胆怯、自卑而敏感,往日的轻快和自然已不复存在,对康妮也更加依赖。正值年轻血盛、活泼强壮的查泰莱夫人,实际上成了一位有名无实的守活寡的贵族美妇人。小说中,康妮经历了与到访的爱尔兰青年密克立斯的短暂欢愉并分开,对于克利福德及其一众喜欢高谈阔论、自命不见的贵族社会产生了厌倦。最终因倦而成病,她的健康因而损坏到了消瘦的地步。影片中虽然省略了康妮与密克立斯相处的情节,但对于康妮因倦成病进行了刻画,并通过医生毋庸置疑的语气告诉康妮,康妮在看护的建议下去林中散步而有了与梅勒士的初次相遇,而康妮对于梅勒士的好奇源自偶然撞见梅勒士的林中沐浴和他对待雉鸡的温柔态度。影片情景完美再现了小说中康妮在接触雉鸡时柔情百转时的潸然泪下,而她的母性温柔也在那一刻深深打动了梅勒士。此时,康妮和梅勒士并没有完全达成心灵上的共鸣,康妮一度觉得有点罪过,但他们的和谐性爱最终让她体会到了生命的美妙,康妮沉睡已久的生命意识被梅勒士温柔地发掘和调动起来。他们情感的发展符合劳伦斯对于性和美的诠释:灵魂和行为的合二为一。片中,西尔维娅·克里斯蒂饰演的康妮眼前呈现的不再是死气沉沉的家庭生活,而是林中阳光明媚、树木青翠、背景音乐欢快明亮的一派生机。康妮也不再顾忌自己查泰莱夫人的身份地位,追寻并遵循她压抑已久的本能投身于梅勒斯的怀抱。由此可

见,康妮进一步懂得了生命的真谛,认识了自我的价值,完成了自我意识的觉醒。最终她决定离开令人窒息的庄园,与情人共度风雨飘摇的人生。[6]

至于小说中另一主人公梅勒斯和他法律上的妻子,彼此也无温情可言。梅勒斯在妻子白黛眼中是一个残暴的男人,而白黛在梅勒士心目中是一个粗暴自私的女人,他们的关系发展到后来也势如水火,只能分床而睡。为了躲避妻子,梅勒斯在白黛随别的男人离开之后过着隐没于山林的生活。凡此种种,影片中都进行了相对弱化的处理,只是在康妮的询问中进行了描述。

三、和谐婚姻的重建

影片最后讲述的是康妮已经完全沉醉于和梅勒士的感情中并怀上了他的孩子。敏感的克利福德已然觉察出她与梅勒士的私情,在康妮外出旅游期间,姐姐希尔达获知康妮的情况后,打算为孩子找一个名义上的父亲,却遭到了康妮的拒绝。然而当她回来时,梅勒士已不在他们昔日的小木屋了。他因迫于压力辞职并被遣送到矿上烧煤,他们似乎已经走投无路。梅勒士打算离开英国而去加拿大谋生,康妮选择遵循自己的内心情感,向克利福德提出离婚。在小说中,以康妮和梅勒斯为主线的两段婚姻都难免陷入失败的困境。康妮和克利福德之间有名无实的婚姻终以康妮的自我觉醒而分崩离析,而梅勒斯与白黛之间没有精神共鸣的婚姻也因为白黛的出走而名存实亡。从现象上看,“战争损坏的是克利福德的身体”[7],然而从本质上看,克利福德“里面的什么东西已经死了,某种感情已经没有了,剩下的只是个无知觉的空洞”。[8]劳伦斯的二元论主要关注两个要点,即个人心智内的相反力量以及男性和女性的和解,此为获得完满和满足必不可少的条件。[9]根据劳伦斯本人的观点,人身上存在着“理智中心”和“性欲中心”。在《查泰莱夫人的情人》中,他尽力协调这两个中心。当“精神意识”虐待“肉体意识”时,劳伦斯主张“性欲”反抗“理智”,为后者主持公道。这可谓是劳伦斯遵循的平衡模式,在这样的模式指导下,劳伦斯总是为遭受压制或被低估的一方进行辩护,直到保持了双方的平衡。这也是劳伦斯考虑到灵与肉的平衡而做的铺垫,而并非他要支持一方而要否定另一方。在影片和小说中,梅勒士的性格都被进行了适度改变,让其在智性上与康妮保持平等,从而维持梅勒士个性的完整。根据劳伦斯的婚姻哲学,康妮和梅勒士完成了获得个性和圆满的过程,接下来需要做的就是结婚。

在《查泰莱夫人的情人》这部作品中,无论是康妮和克利福德,还是梅勒士和白黛都不再甘于忍受毫无共鸣和谐可言的死亡婚姻,而是选择了冲破传统婚姻模式,坚定勇敢地去追求灵肉合一的自然婚姻。劳伦斯也正是通过康妮的最后选择来表达他对婚恋伦理观的重新认识。

结语

在劳伦斯看来,建立在精神共鸣和肉体和谐的基础之上的婚姻关系才是健康和谐的,二者缺一不可。导演和作者在《查泰莱夫人的情人》这部作品里,通过康妮与梅勒士之间充满激情的和谐关系,来体现人的自然本性的重要性。劳伦斯希望能摆脱现代社会的机械文明,从而实现人与自然、人与社会的和谐相处,这是劳伦斯毕生所追求和憧憬的。尽管他的这种理想看起来有些虚无缥缈,但是,他对健全人性的呼唤和对美好婚姻的憧憬使他的作品拥有无穷的艺术魅力。[10]影片在这一点上也进行了相对完美的诠释。

参考文献:

[1]王诺.欧美生态文学[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3:2.

[2]蒋家国.从《白孔雀》看劳伦斯的婚恋伦理观[J].外国文学研究,2010(6):91-96.

[3][4]贾捷.从《查太莱夫人的情人》看劳伦斯的婚姻观[J].山西大同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8(10):66-68.

[5][7][8]赵洪霞.劳伦斯的文本世界:对灵与肉的质问与重构[D].济南:山东师范大学,2006.

[6]肖玉英.浅析戴•赫•劳伦斯对婚姻中两性关系的探索[J].湖北三峡职业技术学院学报,2009(6):31-33.

[9]高万隆.婚恋•女权•小说[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9:57.

[10]李莉.结茧与破茧——劳伦斯作品中的婚姻观的演变及剖析[J].重庆工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07(1):159-163.

【基金项目】本文系江西省高校人文社会科学研究2014年度项目“生态批评视野下的劳伦斯小说研究”(项目编号:WGW1407)的阶段性成果。

【作者简介】单伟红,女,湖南湘阴人,华东交通大学外国语学院副教授,主要从事英美文学,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方向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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