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民国初年,在袁世凯对报界的高压政策下,自清末以来以政论形式为主的报刊文章急剧萎缩,新闻通讯逐渐占据重要地位。在此背景下涌现出一批知名记者,其中,徐彬彬与黄远生、邵飘萍一道被誉为“报界三杰”, ①在我国近现代新闻史上留下不可忽视的一笔。然而,有关徐彬彬的研究,特别是有关他的报刊作品的资料是极少的。这与其在这一方面曾获得的较高声誉相比是不相称的。本文通过所寻获的、徐彬彬于20世纪40年代末发表在《申报》上,有关抗战期间一些政坛人物和日伪政府的数篇作品,得窥其文章魅力之一隅,希望能够借此为重新认识这位近现代史上的知名报人提供一点新的素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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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编号:1674-8883(2015)17-0294-01
一、从“洋举人”到名记者
徐彬彬(1886~1961年), [1]谱名仁锦,字云甫,斋名凌霄汉阁,笔名彬彬、凌霄、凌霄汉阁、老宵、老汉、宵、汉、烛尘、一尘等。原籍江苏宜兴,因祖父应顺天府乡试而寄籍 ②直隶宛平,成为北京人。徐家为宜兴世家望族,科举兴盛。徐彬彬的祖父徐家杰(字冠英,号伟侯)、父亲徐致愉(字子怡)、二伯徐致靖(字子静)均为进士出身,分别官至地方县令、知县及翰林编修,堂兄徐仁铸(徐致靖长子)为翰林编修及湖南学政、徐仁镜(徐致靖次子)为翰林编修。徐致靖父子三人为清末维新变法名臣,对徐彬彬日后走上新闻报国之路有重要影响。
徐彬彬随父宦游,居于山东,接受了良好的书塾和家庭教育,于13时以第一名考中秀才。时值清末“废科举,办学堂”,徐彬彬于是考入位于省城济南的山东高等学堂,成绩优异。后经过学部考试,取得举人出身,成为“洋学堂”出身的“洋举人”。此后,徐彬彬考入位于北平的京师大学堂,攻读土木工程专业。因一次赴长江考察桥梁工程之时,为当时官场腐败所触痛,发文于上海《民生报》,疾呼当培养能够应用西方引进技术的新式人才,方能兴国。文章一出,回响非凡,上海、北京、天津的大报《时报》《申报》《大公报》等相继而来约稿。最终,徐彬彬弃工从文,走上文章报国、著述为业的道路。
1916年起, [2]徐彬彬担任上海《时报》和《申报》驻北京特派记者,开始长期为两报撰写北京通讯,并很快就以其在《时报》的“彬彬特约通信”,与《申报》邵飘萍的“飘萍北京特约通信”、《新闻报》张季鸾的“一苇特约通信”并称于世。徐彬彬的文章反帝、反袁、反封建军阀、反日寇,著名报人徐铸成称其“分析局势和各方面的利害关系清清楚楚,而且文笔恣意,鞭挞入里,刻画那些军阀、政客,如‘鬼趣图’,个个跃然纸上。”
二、“内容隽趣、文笔晓畅”的彬彬通讯
与徐彬彬同一时代的很多著名人物对其文章常常不吝溢美之词。“笔致风趣”、“富有情趣”、“文笔晓畅”、“文字优美”是最常见的评语。然而这些曾在20世纪前半叶的30、40年代,照亮过整个报坛的珍贵文章,未曾辑录成册过,如今能够找寻得到的只是寥寥数篇。无论是时人还是今人的评语,都不能替代其作品原貌所能够呈现出的魅力。以下所摘录为徐彬彬于20世纪40年代末发表在《申报》上,有关抗战期间一些政坛人物和日伪政府的3篇文章。值此抗战胜利70周年之际,可通过这位以史家秉笔直书为做通讯、做文章原则的报人之笔,回望当时的中国政坛。
其一,讲述自日军攻陷华北至日本投降期间,王克敏、王揖唐、王荫泰三人先后任伪“临时政府”行政委长,以“古有‘世修降表’李家,今有‘专扮傀儡’王家,可云相映成趣”一语做结,喻讥讽于风趣幽默之间。又借“伪”与“假”二字的考辨,使日本在华侵占区实行统治的虚伪面目跃然纸上。
二十七年一月伪“临时政府”出现,在国府以及中国人的立场上斥之为“伪政府”,理所当然。妙在日本报纸亦称为中国的“假政府”,中国斥之为“伪”,乃“□伪”之伪,即骆宾王讨武则天檄“伪临朝武氏者”之“伪”也。而日人所称之“假”,则韩信下齐愿为“假王”之假,即王□称“假皇帝”之假,“假”者,权也,暂也,“假”之下文则“真”,“临时”之下文为“正式”。故“假”字确有“临时”之一袭。日人尚酸文,喜用古典,于是把他一手包办的“临时政府”亦称为“假”了。而“假”与“伪”义本想通,似乎日人自认扮演傀儡,可云“不打自招”,妙不可言。(《申报》,1948年1月17日,第9页:凌霄汉阁《伪与假》<摘录>)。
其二,评价吴佩孚,不以其人之恶而掩其美。在徐彬彬的笔下,将吴佩孚坚决拒绝与日本合作,拒任伪职、大胆抗日的形象刻画的精彩之至。
况老吴虽旧军阀,亦有其倔强之本质,在敌氛包围之下,谈起新组织,亦以敌军全部退出国境为第一条件。日人则断章取义,抹去“条件”的话真以赞成新组织,“掩耳盗铃”,打算就此捧上台去,并举行一个招待各界大会,请吴氏宣布“和平”大方针。及期,吴氏果被簇拥而出,当众致辞,开口便教训日本,滔滔不绝,左右见情形不对,几名预伏之摄影者,将全景速入镜头,一面将吴氏由“其语未毕”之状态中,挟之后退,更嘱各报记者不可照录吴语,后将照片洗出,另以代撰之词发刊。此一幕怪剧,亦够上“骇疾”二字,吴氏从此即被隔离,未几而以病闻,以拔牙变症闻,以逝世闻,继之以大出丧等等。在吴氏如此收场,不失为硬汉到底。(《申报》,1948年1月13日,第9页:凌霄汉阁《吴佩孚与徐世昌》<摘录>)。
其三,借悼念熊希龄(字秉三),将汪精卫其人先时以激昂爱国示人,日后却投日叛国、成为“汉奸”首脑的矛盾、多变形象,通过对比的手法予以鲜明地呈现。
“九一八”变后,绸以“一二八”,政府召集“国难会议”,熊氏被邀。时汪精卫在洛阳纪念週渍税,忽云“一九一五年对日本之二十一条,系袁世凯所签订,为当今国难会议会员熊秉三所□署。此人尚在上海,如果到进此间,我们就杀掉他!”熊见报导,怒而且笑,即而致汪氏曰:“一千九百十五年为民国四年,弟于民国三年三月即已交卸国务总理,相距一年有余,此副署何人。公司查明政府公报,便知其误”。一此事真是笑话,非寻常“张冠李戴”可比。按民四中日交沙,与日使日置益共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