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古典哲学“本质”概念研究

白韶璞

(宁夏大学政法学院，宁夏银川750021)

西方古典哲学“本质”概念研究

白韶璞

(宁夏大学政法学院，宁夏银川750021)

“本质”概念的确立对于研究西方本质主义有着重要的意义，而关于“本质”的探讨势必要追根溯源到西方古典哲学时期，但是西方本质主义哲学并非一开始就确立了“本质”概念，它是随着古希腊早期哲学家对万物本原追求的发展，经过柏拉图的努力，最终由亚里士多德提出并确立的。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对“本质”的研究奠定了盛行西方千年的本质主义,通过分析西方古典哲学时期各家“本质”概念的理论内核，鲜明展现此时期“本质”概念形成的发展脉络。

西方古典哲学；本质；本原

西方本质主义最早可以追溯到古希腊时期，而一切研究都要求追根溯源，本质主义是如何一步一步在西方思维领域确立其统治地位的，我们必须将着眼点放在西方古典哲学时期，在这段时期内，从早期先哲们对本原的浅层探讨到逐渐抽象性思考，水、火、气到无定、逻各斯，西方古典哲学逐渐被人们披上了逻各斯主义的身影，但这是不准确的，因为从巴门尼德开始对“本原”的研究已经远远超越了简单逻各斯主义的范畴。继古希腊早期哲学家们对本原进行探讨之后，爱利亚学派的巴门尼德提出“存在”，也正是这次意识的飞跃得以有了之后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的哲学高度。这里的“存在”是指所有的东西将它们各自具有的特殊性都一个一个地去掉以后，最后只留下一个最普遍、最一般的共性[1]，之后才有了柏拉图对本原更深层次地探讨以及亚里士多德将“作为存在的存在”作为形而上学的研究对象，并且亚里士多德开始以逻辑论证对本体和本质进行系统地研究，最终对本质概念完成了体系完整的的界定。可以说，西方古典哲学时期关于“本质”概念的完善和确立是一步一步从萌芽发展达到顶峰，而并非是一蹴而就的。

一、“本质”范畴的萌芽

哲学产生于古希腊是有其必然性的，古希腊神话的高度发达，再通过初期哲人的努力使之发展为哲学思考。当泰勒斯第一个以哲学思维对世界本原进行探讨，并且将水作为世界普遍本质的时候，古希腊便真正开始从神话崇拜转向哲学关注。从一开始，古希腊哲学就奠定了对世界万物本质追寻和探索的研究传统，继泰勒斯之外，古希腊涌现出大批哲学家，虽然他们大多并非现在真正意义上的哲学家，但他们精通各门自然科学，因此在探讨世界本原的过程中更多地带有朴素唯物主义的哲学倾向。阿那克西曼德以“无定”作为世界万物之本原，这里他认为这种本原是一种具有规定性的中性状态，而阿那克西美尼和赫拉克利特又分别将“气”和“火”作为万物本原而进行哲学思考，还有毕达哥拉斯学派从几何数学的领域发现“数”可以解释世界万物的生成与发展，因此将“数”作为世界的本原，并承认其是万物最基本的构成元素，毕达哥拉斯就明确提出了万物的始基是圆满的“一元”，从“一元”产生“二元”[2]，之后才出现数以及点、线、平面等，再由此产生元素并造以万物，此外，他们从数的研究中得出始基的恒定不变性，所以坚信世界本质上是不变的。爱利亚学派的克塞诺芬尼对本质的探讨引入了神的范畴，他宣称事物是从四种元素而来的，各个世界都是在太阳所造成的蒸汽上升到周围的空气中的时候由无限的和变化的云构成，他把神作为唯一的永恒的自在而存在，之后巴门尼德提出“存在”，虽然与他的老师克塞诺芬尼都承认“神”、“存在”必然是不变的一且都为自在并且唯一，存在以外并没有非存在的存在，但是“存在”概念的提出不得不说是西方古典哲学史上的一次大飞跃，因为巴门尼德首次将“存在”作为最一般意义的哲学范畴开始探讨，实际上他就是将“存在”理解为“本质”，而之后德谟克利特的原子学说也是建立在巴门尼德学说的基础上将“原子”代替“存在”作为本质来解释世界的，这样，“原子”不但成为了事物逻辑上的先在而且也成为科学领域内具体的先在。经过巴门尼德的探索，古希腊关于世界本原的唯物主义探讨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古希腊这个时期本原说主要有三点特征：首先，他们所主张的本原都是世界万物的初始或始基，是以时间的先在为主要思维方式；其次，本原论都是以实体物质的形式感性存在于世界；最后，从哲学思维方式上来看，本原论更多的是唯物主义，以朴素和简单为特征。正是西方古典哲学早期的这种对本原的不懈探索，才开启了之后哲学范畴领域内更具理性和逻辑思维的“本质”概念研究。

二、“本质”概念的确立以及内涵

（一）柏拉图“理念即本质”

1.何以解释“本质”

可以说，柏拉图的理念说是在古希腊先哲们本原论的基础上发展而来的，他将火、水以及无定、数等本原学说更为抽象化、系统化，将其上升为“理念”，柏拉图确信在纷繁复杂的可感世界之外，有着某种恒定不变的东西是作为解释万物的本质，而这种本质即是理念，所以在柏拉图这里，“理念”被解释为在事物的相互关系中使得事物是其所是的存在。如何理解柏拉图“理念”概念呢，“理念”在希腊文中是以“idea”和“eidos”出现的，如何正确表达柏拉图原意的解释成为一大困难，除了翻译为“理念”外，历史上人们还曾将之翻译为“观念”、“概念”、“原型”、“式样”等等，甚至直译为“埃提”，尽管对柏拉图思想核心“理念”一词的翻译数量繁多，但仍无最确切的表达，虽然“理念”一词在国内被广泛使用，但是对其准确性的翻译依然是目前一大未解难题，不过根据学者们不懈地对柏拉图在其著作中的论述的研究和他对“idea”和“eidos”的论述定义以及从这两个单词的翻译来看，柏拉图“理念”的概念（我们这里姑且先称之为理念）并不同于我们现在所理解的“理念”，根据我们现在的理解，理念世界中绝对的美、善、大等一系列概念是作为思维领域一般性的概念存在，或者可以说是存在于我们的想象和假设中，而实际上，柏拉图一直强调所有的理念都是在另一个理念世界独立存在的东西，其实就类似于我们中国鬼神世界的存在一样，理念世界也是如此，它是实际意义上并立于可感世界而存在的另外一个既存在于假设和想象中又是真实存在的世界。正如陈康先生将“idea”译作佛家术语“相”，“相”就是指表于外而想象于心者[3]。而浙江大学王晓朝教授也将柏拉图的理念学说称为“型相实在论”[4]，将柏拉图的哲学体系的核心范畴“idea”和“eidos”译为“型相”，这里笔者也认为“型相”要比“理念”更为吻合柏拉图的哲学思想。

最终柏拉图将“理念”定义为“独立存在的，单一的，不可见、但可从思想上把握的，不变的，神圣的，不灭的，不可分解的和自我保持”的范畴存在[5]。“理念”概念确立之后，柏拉图开始在《美诺篇》中通过灵魂不灭试图论证理念的真实存在。

2．何以认识“本质”

柏拉图在“理念论”中首先提到世界必然存在善、美、大本身，否则我们将无法在没有获得知识的事物中去识别事物的善、美、大的属性，然后他在这种思路下提出具体的善、美理念，这种理念具有“一般”的属性，它包含着所有可以让我们识别的善、美的事物。通过对善、美等理念的分析，柏拉图创立了不同于感性世界的理念世界，他认为“理念”并非存在于感性世界，而是存在于理念世界，在此基础上他也否定苏格拉底提出的当一种理念处于其不同条件时可以是其对立面的观点，认为理念是确定不变地存在于理念世界之中，柏拉图又以“灵魂不灭”与“理念”互为论证各自存在的合理性，得出我们无法以肉眼去发现另外一个世界（理念的世界）中绝对的善、美等理念，要识得这些理念必须依靠灵魂排除外界的一切干扰和影响，不运用任何可感世界的所得，弃除表象的桎梏去想象理念世界中纯粹的恒定不变真实的实在——本质。

（二）亚里士多德“本体即本质”

西方古典哲学时期关于“本质”的研究到了亚里士多德达到顶峰，之后虽也不乏优秀哲学家提及此问题，但不管是从涉及广度还是深度都已无法跟他相比。亚里士多德在对柏拉图“理念论”进行分析和批判的基础上创立了自己的观点，“本体即本质”就是亚里士多德哲学中产生于柏拉图“理念论”的一个重要观点。亚里士多德首先通过逻辑论证的方式反证了柏拉图“理念论”的错误，然后对其进行批判，对理念论中“存在的本质和存在自身是不同的”进行分析推理得出本体不是本质，并且由此推导出万物将会出现无穷尽的本体的错误结果，以此否定柏拉图的理念本质与理念自身可分离和可相互独立的属性。此外，他也得出一切不依靠其他实体存在而自在并且先在的东西是与其自身本质相同的，其中也包括理念在内。亚里士多德也不认同柏拉图所说的存在第二世界（理念的世界）的观点，他认为“理念”作为本质表现的实体仍然是现象，而作为本质的“理念”是在实体中得以自现。就如德国哲学家文德尔班也曾说：“亚里士多德断言真正的现实（现存的东西）是现象本身中发展的本质”[6]。

从另一方面来理解“本体即本质”的观点，亚里士多德对前人的总结认为，之前古希腊先哲们所说的感性形式存在的本原都可以归结为质料，柏拉图的“理念”又可以理解为本质因，因此否定柏拉图仅以理念作为本质去解释万物的观点。他认为虽然之前的哲学家们都在进行本质研究，但都没有明确提出本质到底为何，他明确指出“一个事物的本质就是由它由于自身而被说成所是的那个东西”[7]，就是说本质应该是也必然是之所以为其本身以及存在的根据，本体形式就是本质，本体和形式是一体的，并且他再次强调柏拉图“理念”的一般概念与具体事物是相分离的，而他所说的“本质”却是寓于具体事物之中的，他确信也只有这样的“本质”才可以不存矛盾地解释世间万物。

这样，亚里士多德关于“本质”的研究已经完全脱离了古希腊早期哲学家们所探讨的那些朴素可感的本原学说。通过柏拉图的努力，正是在亚里士多德这里不仅提出了逻辑上先在的“本质”哲学范畴，而且也明确提出了“本质”的概念。

三、西方古典哲学“本质”概念发展的意义及其特征

（一）对本质概念的探讨和追寻奠定了后世西方哲学繁荣的基础

西方古典哲学“本质”概念的研究对后世西方哲学繁荣的基础性作用是不可估量的，有人甚至认为，一部西方哲学史就是对柏拉图哲学的注释[5]184。这种对世界终极存在追本溯源式地探索，彰显了西方古典哲学时期先哲们对理性以及真知不懈追求的精神。从单纯本原的探讨到逻辑系统地对本质进行研究，充分表明了古典哲学时期哲学范畴研究的进步，也彰显了哲学家思维方式的进步和提高。此外，西方古典哲学对本质的探讨最直接的结果是形成了盛行于西方千年的本质主义，而且不单单只是一种主义潮流的盛行，更使得本质主义思维方式更快地扩散到西方世界的各个角落并且根本地改变了西方人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的方式，形成了如一元中心、二元对立的思维方式以及对绝对、恒定不变的狂热信仰，也为宗教发展提供了更为有利的历史发展环境，深刻影响了西方世界的发展。

（二）古典哲学对本质的追求是由外及内、由浅入深的过程

从伊奥尼亚学派开始以某一具体物质作为本原探讨世界万物生成变化，既是外在的描述又是简单感性的探讨，到之后德谟克利特等人开始用各种元素以及原子的聚合和分离对万物进行解释，尤其是巴门尼德所说的“存在”已经开始对事物内部进行抽象化探讨研究，到柏拉图“理念”的提出以及之后亚里士多德的“本质”概念更是将此形式推到顶点，“本质”也告别了感性成分，而充满了逻辑性，其研究更多地走向了理性以及高度概括的阶段。可以说，到了亚里士多德那里，“本质”更多指向了逻辑上的先在，而已经完全超越了之前仅仅作为时间上先在的范畴。至此，西方古典哲学时期“本质”概念的探讨已经从最初的萌芽状态发展到了最高峰。

注释及参考文献：

[1]汪子嵩．亚里士多德关于本体的学说[M]．北京:三联书店,1982:9．

[2]北京大学哲学系,外国哲学史教研室．古希腊罗马哲学[M]．北京:三联书店,1957:34．

[3]丁福保．佛学大辞典（“相”条）[M]．北京:文物出版社,1984．

[4]王晓超，李树琴．西方古典哲学本质主义思维方式的演进[J]．学术月刊,2009(10):60．

[5]俞宣孟．本体论研究[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9:208,184．

[6]文德尔班．哲学史教程(上卷)[M]．罗达仁,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89:189．

[7]王成光．古希腊哲学本质观的历史演变及其特征[J]．西南民族大学学报(人文社科版),2003(07):135．

Study on the Concept of the Essence of Western Classical Philosophy

BAI Shao-pu
（Institute of politics and law,Ningxia University,Yinchuan,Ningxia 750021）

The concept of the“essence”has an important significance to the study of essentialism,and discussion on“essence”must be traced to the period of Western classical philosophy,the history of Western philosophy is not the beginning of a study of“essence”category,it is with the development of the ancient Greek philosopher to the source pursuit,After Plato’s efforts,finally proposed and established by Aristotle.Plato and Aristotle on the“essence”of study of deep research laid the essentialism of the Western Millennium flourish,by analyzing the theoretical core of Western classical philosophy everyone’s"essence",clearly shows the development of concept“essence”in this period.

Western classical philosophy；essence；source

B502

A

1673-1883（2015）03-0067-03

（责任编辑：周锦鹤）

2015-05-25

白韶璞（1989-），男，山西交城人，在读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伊斯兰哲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