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竞平,李宝艳
(福建农林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福建 福州350002)
自古以来,无论是中华民族还是其他民族和国家都非常珍视自己的历史印记和宝贵的历史遗产。历史是文明进程的遗迹,中华民族的历史是华夏儿女共同创造的精神财富和智慧宝库。拥有五千年悠久历史的中华民族,她的华夏子孙始终秉承学史、治史、用史的严谨态度。然而,当前我国思想文化界却涌现出一股逆流,这股逆流就是历史虚无主义思潮,它对我国思想文化领域造成了重大冲击并产生了深远影响。这种思潮具有片面的“深刻性”,表现在历史领域就是“高呼”重新“定义”历史,其根本是脱离实际、违背唯物史观的基本原理,更有人混淆黑白,说马克思主义就是一种虚无主义。为此,戳穿历史虚无主义的卑劣本性,并对其进行批判、对唯物史观进行再阐释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和理论意义。
如何对待历史决定着一个民族的未来和希望,因此我们坚决反对任何含糊、曲解、捏造历史的臆想。目前对我国思想文化领域造成恶劣影响的正是历史虚无主义这种错误思潮。历史虚无主义产生于我国20世纪二三十年代,而后历经浮沉,并在我国经历了将近一个世纪的演化。所以,对历史虚无主义的发展历程进行回顾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第一次世界大战和俄国十月革命之后,中国新文化运动逐渐分流为马克思主义和全盘西化论。在新文化运动中以胡适、陈序经为代表的全盘西化论者,用轻蔑、虚无的态度对待中华民族传统文化和历史遗产,认为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各个方面都不如西方,要使中华民族走出困境,只有抛弃民族传统文化、全盘接受西方文化。这种“全盘西化论”彻底否定了中华民族文化的主体性。世人都知道,一种民族传统文化如果失去了民族性的根基,便无法继续存活下去。不久之后,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国内民族主义情绪日益高涨并占主导地位。新中国成立后,传入东方的马克思主义与我国实际相结合,被中国共产党人和中国人民接受并成为主流意识形态,从此宣告全盘西化论彻底破灭。
20世纪70年代末至80年代初,中共中央决定对在历次政治运动中造成的大量冤假错案进行平反,这时我国恰好处于改革开放起步和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特定历史环境中。一些人以“反左纠错”为借口,打着清算“毛泽东的错误”的旗号,恶毒攻击、唾弃毛泽东个人及毛泽东思想。资产阶级自由化与历史虚无主义纠合在一起且开始蔓延。这一时期的历史虚无主义就其实质而言,是想通过夸大毛泽东在领导全国人民建设社会主义时期所犯的错误来否定毛泽东及毛泽东思想,进而从根本上否定中国历史中属于毛泽东的伟大功绩,抹去现实中我们坚持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坚持马克思主义、坚持社会主义道路的历史依据。
到了20世纪八九十年代,历史虚无主义在经过一段时间寂静之后又沉渣泛起,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其一,在史学研究领域。有人提出“告别革命论”,推崇改良主义,竭力贬抑革命。李泽厚、刘再复在其《告别革命》中提出,“革命容易使人发疯发狂,丧失理性”,“革命是一种能量的消耗,而改良则是能量的累积”。“中国在20世纪选择革命的方式,是令人叹息的百年疯狂与幼稚”[1]。其二,在文学艺术创作方面。在经济利益的诱惑之下,出现了打着文学艺术创作的旗号,对文学艺术的彻底背叛,尤其是对“红色经典”的“改编”。“红色经典”原本是对革命的战争、人物、历史进行解读,以讴歌中国革命和英雄人物,但由于受“市场文化”的影响,一些被改编的剧作把中国革命和英雄人物“市场化”,背离了历史。其三,在教育领域。历史虚无主义思潮在我国各类高校、中学的师生中产生了恶劣影响,尤其是随着网络传播的发展,加之青少年辨别能力较弱,部分别有用心的人摘取某段历史章节并借助网络进行散布,企图误导青少年。
历史虚无主义并非完全虚无化和否认以往所有的历史,而是根据特殊的政治图谋否认某段历史。它的重点是攻击中国近现代史、中国共产党的历史,否定我党带领全国人民取得的革命和建设成就。其否定之处主要有以下几点:其一,否定近现代以来中国人民英勇抵抗殖民侵略和反对压迫所进行的所有革命,主张“殖民侵略有功论”,搞混“改良”在中国不同时期的真实本义。这些人罔顾历史事实,颠倒“历史发展进程中的教训”的含义,把所有的革命都称为人类浩劫,他们不仅不认可孙中山领导人民推翻两千多年封建统治的旧民主主义革命,而且极力污蔑中国共产党带领全国人民完成的新民主主义革命。他们否认所有革命的胜利果实,“宣扬”革命只起破坏作用,没有其他任何价值。历史虚无主义者把当今的“现代化”“全球化”作为批判标准去评价历史,认为西方殖民主义侵略带来了先进和文明,促进了社会的进步,这分明是有意美化帝国主义。其二,摈斥社会主义,否定中国共产党的历史。历史虚无主义者认为中国人民有“优越的”英美之路不走,却选择了马克思主义、社会主义这条“邪路”,同时还打着学术“幌子”,不遗余力地对中国共产党的历史进行否定,大肆宣扬资本主义的“好处”。其三,假借“重新评价”之名,污蔑历史人物。他们为了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恶意中伤、贬毁历史正面人物,而对历史已经定性的汉奸人物却公开褒扬。
在我国“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思想文化环境中,对历史事件及历史人物功过是非的评价难免存在不同的看法,甚至是争议。但是历史虚无主义在思想文化领域的表现是完全不能与此相提并论的,历史虚无主义者对待历史并非客观、公正、全面地认识历史本质及其规律,而是主观臆断,断章取义,就像黑格尔为了达到证实自己哲学理论的目的,经常对历史随意施以粗暴的裁剪和扭曲一样。历史虚无主义者还对历史刻意修改、粉饰,专挑某些零碎片段进行篡改。以下几点就体现了它的思想脉络。
第一,脱离历史实境,妄论历史。在历史发展过程中会出现各种纷繁复杂的情况,这些情况却被历史虚无主义者加以利用,他们断然割裂历史,只根据自己的需要对某段历史散布绝对化或者以偏概全的评论,从而达到歪曲历史的目的。
第二,借今非古,坠入“历史”与“现实”的陷阱。历史、现实这两者从来都是紧密相连的,历史是前人演绎过去的现实,现实是当代人对过去的赓续和承载,但并不是过去怎么样,现实就怎么样。而历史虚无主义正是对“现实”和“过去”进行有意篡改。
第三,假设推理,捏造事实。史学研究者往往把假设方法当作研究历史的重要途径,但这种“假设”应用的真实意图被历史虚无主义者所篡改,历史虚无主义者利用零碎的、不经严格考证的历史片段,将假设当成目的,抛弃存在的客观实际,随心所欲、我行我素地推导历史,常运用假设推理的逻辑对特别的历史事件、历史人物等客观事实进行虚无化的处理。
虚无主义产生于德国,之后输入俄国和日本,而后传入中国,并经历了纷繁复杂的演变。当今历史虚无主义思潮对我国思想文化领域的侵蚀,尤其是20世纪八九十年代以来的泛滥,有着深刻的国际和国内背景。
国际环境的变化是历史虚无主义泛滥的原因之一。一方面,社会主义制度自诞生以来就具有其优越性,并取得诸多成就,但其发展过程中积聚的各种缺陷,加之苏联和东欧各国的领导人脱离实际,在改革过程中失去信心,最终酿成东欧剧变和苏联解体,使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受到严重挫折,从而使反马克思主义思潮在西方意识形态领域继续演化、高涨,西方的反共分子加大力度鼓吹社会主义、共产主义历史衰亡论,认为“自由民主制度也许是‘人类意识发展的终点’和‘人类最后一种统治形式’”[2]。另一方面,在社会主义阵营里,也有人借口批判“斯大林模式”而全盘否定社会主义制度,东欧剧变和各种错误社会思潮等对中国人民思想产生了很大的影响,使一部分人因对国际共产主义的前途感到困惑和忧虑而放弃共产主义信仰。
国际和国内的敌对势力互相勾结,对我国实施西化、分化的和平演变始终都未停止过,国内外一些反马克思主义、反社会主义的思潮不断涌现并且形式多样化。20世纪80年代以后,社会主义阵营出现了政治危机,西方国家也加大了和平演变的力度,还借助其在经济、科技、文化领域的优势,在思想文化领域对我国不断进行渗透,传播其资产阶级意识形态的价值观、历史观,支持和扶植一些国内外敌对势力。它们利用“反思历史”之名,极力误导民众,故意歪曲解放思想的“本意”,对中国共产党领导的革命、建设和改革开放进行大肆丑化和歪曲,企图动摇马克思主义在我国意识形态领域的主导地位,颠覆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三十多年的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建立,使我国的经济社会结构和利益格局发生了根本性的变革,映射到现实生活中,人们的思想意识也必定发生变化。同样,社会思潮的演变也会走向多元化。历史虚无主义的表现恰恰是社会思潮演变的实例。
历史虚无主义的泛滥并不能完全归咎于外界的影响,从我们自身也能寻找到原因。改革开放三十多年来,我国取得了举世瞩目的伟大成就,生产力水平不断提高,经济高速发展,人民物质生活得到极大改善。但是我们对社会主义本质认识不足,还存在一些不完善的方面,这就是当社会主义国家的贫穷落后与资本主义国家的经济繁荣形成鲜明对比时,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无法自圆其说,更解释不了人们对于改革开放中出现的两极分化、国有资产流失、弱势群体利益得不到保障等问题的疑惑。当理论与现实产生很大差距时,不仅在普通群众中,甚至在党内也会出现对马克思主义、社会主义、共产主义的信仰危机。所以对现实的不满也会影响人们对历史作出正确评判。
我国清代思想家龚自珍曾言:“灭人之国,必先去其史。”毛泽东在民主革命时期也论述了我们应该采取什么样的态度对待历史,即我们作为马克思主义的继承者,不应当割断历史。从孔夫子到孙中山,我们应当给以总结,承继这一份珍贵的遗产。但是历史虚无主义思潮却不断地向我国思想文化领域渗透,在这样的严峻形势下,不仅要对历史虚无主义进行批判,而且要不断丰富和发展唯物史观。马克思主义的唯物史观“始终站在现实历史的基础上,不是从观念出发来解释实践,而是从物质实践出发来解释观念的形成”[3]92,是一门实证科学,真实地描述了人们的实践过程。只要把生活实践描述成能动的过程,所谓的历史就不再像经验论者所言的那样是汇聚了一些僵死的事实,也不再像唯心主义者所言的那样是想象主体的想象活动。这样,对历史虚无主义进行分析和批判就更具有说服力了。
历史已经证明了中国人民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思想、走社会主义道路的正确选择。自鸦片战争以来,在中国这片土地上出现过建立君主立宪制和民族资产阶级国家的构想,但最终都以失败而告终。恩格斯曾指出:“历史是这样创造的:最终的结果总是从许多单个的意志的相互冲突中产生出来的,而其中每一个意志,又是由于许多特殊的生活条件,才成为它所成为的那样。”[4]中国人民正是在特殊的历史条件下选择了马克思主义,才赢得了反对帝国主义、反对封建主义、反对官僚资本主义的新民主主义革命的胜利,结束了两千年来被封建压迫及百余年来被殖民统治的历史,建立了新中国。历史虚无主义提出中国生产力水平低下因而不能选择社会主义道路,必须补上“资本主义落下的课”的观点,这种观点忽略了社会形态更替的特殊形式。在人类社会发展过程中不同的国家、民族由于各自的特殊条件,其发展是不同步的,社会形态的更替并非完全按照五种社会形态的顺序依次更替,而是有其特殊性的。马克思在评价俄国农村公社时指出,“它目前处在这样的历史环境中:和它同时并存的资本主义生产在给它提供集体劳动的一切条件。它有可能不通过资本主义制度的卡夫丁峡谷,而享用资本主义制度的一切肯定成果”[5]。马克思也曾经说过:“历史是不能靠公式来创造的。”[3]163而中国选择社会主义道路60多年来所取得的巨大成就,相当于西方资本主义国家经过两三百年才发展到的水平。因此,中国还需要补上“资本主义”这门课吗?中国取得的成就不仅充分说明了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而且也说明社会主义制度更适合解放和发展生产力、提高劳动生产率。
革命是中国近现代社会矛盾激化的必然结果。马克思在关于中国革命和欧洲革命的文章中揭示了历史好像是首先要麻醉这个国家的人民,然后才能把他们从世代相传的愚昧状态中唤醒似的。当代有人提出“告别革命”论,要求告别一切革命,竭力歌颂“改良”,认为中国革命是近百年来的“幼稚”。殊不知,早在19世纪当英帝国主义的工业革命夺走了印度和中国无数劳动者的饭碗,导致这两个国家整体发生改变时,法国的拿破仑由于使德国人失去了咖啡和砂糖,引起德国人通过革命反抗拿破仑,即革命成就了德意志1813年的解放战争。中国近代史上出现的改良,即洋务运动及维新运动,最终都以失败而告终。另外,中国近代史上的义和团运动、太平天国运动也都是以失败而告终,辛亥革命的胜利却又充满遗憾。以上的改良和革命在某种程度上讲都促进了中国社会的进步,因此说,革命和改良并非完全对立的,它们都是推动社会进步的方式。至于采取何种方式促进中国社会的进步和发展,是由近代中国的主要矛盾和残酷的社会现实决定的,并非一味地“告别革命”,也非历史虚无主义者认为的那样,可以用现在的改良去评价过去的革命历史。
诚然,正确地看待中国共产党的历史的基本前提就是坚持唯物史观。习近平总书记提出“两个不能否定”,即不能用改革开放的历史否定改革开放前的历史,也不能用改革开放前的历史否定改革开放后的历史。新中国成立后的几十年是社会主义的艰难探索时期,我们没有前人的经验可以借鉴,难免会出现一些偏差。更重要的是我们中国共产党人能够正确对待自己的错误,为今后的发展提供历史教训。正如列宁所言:“一个政党对自己的错误所抱的态度,是衡量这个政党是否郑重,是否真正履行它对本阶级和劳动群众所负义务的一个最重要最可靠的尺度。”[6]
当前一些人虚无化历史,竭力否定社会主义制度,否定中国共产党的历史,尤其是有意诋毁伟大领袖毛泽东及否定毛泽东思想。为此我们在评价历史人物时,应该实事求是,站在他们所处的时代和当时的社会背景中进行辩证分析,不能脱离历史背景这个前提,不能否定社会发展的客观规律,不能否认历史具有必然性和偶然性,不能犯“英雄主义”式的错误,要相信历史的主体和创造者是人民群众,更不能因为历史人物犯了一些错误就全盘抹杀历史人物,陷入历史虚无主义的深渊。所以,我们要坚持唯物史观并不断地对其进行时代的解释,坚定道路自信、党的历史自信。历史虚无主义的泛滥给我国思想文化领域带来信仰危机,为此我们必须彻底批判历史虚无主义,以免使我们在思想文化领域陷入危险境地。
[1]于敬.否定辛亥革命意欲何为[EB/OL].[2015-08-02].http://wenku.baidu.com/link?url=_b_eUaURDRdZz DDha_8Qbq_Hmy6ylMHVW61vJYBpwfQsxlBhplXh1Md VsC-OY94CwNUBCaFQN0-ucgYDFj1MKO0CMq-ke-S K_7HO1utDMtK.
[2]弗朗西斯·福山.历史的终结及最后之人[M].黄胜强,许铭原,译.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3:1.
[3]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4]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697.
[5]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9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63:438.
[6]列宁选集:第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16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