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琦光译
佛罗里达州高泉附近的“恶魔之耳温泉”,松绿色水中混合的多种色泽仿佛加了单宁的醇厚酒体。
水下是未知的深潭,对于潜水者来说,360度都是挑战。
百慕大整个岛都是石灰岩构成,水下秘境多达110处。这是其中最有名的溶洞之一水晶洞(Crystal Cave),一对石钟乳双子塔。
Jill Heinerth做水下探险快20年了,已是领域内数一数二的人物。她被《极限深潜》杂志(Sport Diver Magazine)誉为“当代传奇”,又加入了响当当的纽约探险家俱乐部,还是一位得过大奖的纪录片制作人。
近来,Heinerth又投身环保事业。2014年初,为支持由她发起的“我们是水We Are Water”项目,和丈夫一起环加拿大骑行近7000公里,呼吁公众珍惜世界日渐匮乏的淡水资源。作为水下探险的先锋人物,加拿大皇家地理学会授予Jill Heinerth首枚克里斯托弗·翁达杰爵士探险勋章(Sir Christopher Ondaatje Medal for Exploration)。
Heinerth两岁时,曾从码头掉进寒冷的安大略湖。Heinerth说,她只记得遇溺时脸朝下浮着,很从容,一点也不害怕。“下沉的时候很平静,我看见彩虹在水下的沙子上随水波浮动,竟然根本不想从水里出来。”现年47岁的Heinerth从那刻起,便觉得生命就是努力回归水源。
Heinerth是一名专业的洞潜者,探索过全世界近100个水下洞穴;还是一名独立的电影制作人,曾为《美国国家地理》拍摄纪录片。她与一位洞潜先驱是挚友,还指导《泰坦尼克》导演詹姆斯·卡梅隆完成了第一次洞潜。
Heinerth在安大略省长大,父母从未让她学过潜水。直到上大学,才在水肺潜水课上学会了潜水。老师带着学生们到安大略省的一处湖泊,来了一场潜水之旅。
湖水温度是37℃,水里黑漆漆的一片,Heinerth也就能看清眼前的几尺的地方。随后几小时里,她突然发现湖泊深处有四艘拖船的残骸。就这样,Heinerth被深深吸引了。
“跃入水中,世界上一切嘈杂都停止了”,她说,“感觉无拘无束。我知道我属于这里。”
念完大学,Heinerth在安大略省开了一家广告公司。奈何,坐办公室的生活根本不适合她。26岁时,她卖掉了公司和绝大部分家当,打了只行李箱,就搬到了开曼群岛,在一家酒店做市场营销,兼做潜水教练。
正是住在开曼群岛的这两年半里,Heinerth开启了高泉(High Springs)之旅。那是佛罗里达州北边的一个小镇,富有淡水泉,可谓洞潜圣地。Heinerth在那里探索了众多水下洞穴。
1996年,Heinerth离开开曼群岛,搬到高泉南边的一个城市,距高泉几小时路程。“人们都没发现,这里的泉简直是世界第八大奇迹”,她说道:“我探索过很多洞穴,但这样的绝无仅有。”现在,Heinerth和丈夫Robert以及一只名叫Indigo的孔雀一起生活在高泉。她几乎每天都要去家对面的吉尼泉(Ginnie Springs)潜水。Heinerth说,她潜入深水不是刻意寻求什么,而是渴盼这种感觉。要是能遇到深埋沙中的船只残骸,或能与杀人鲸同游一番,那就算意外之喜了。钟情于潜水也唤醒了Heinerth对水的热忱,她爱与水有关的一切。
重回佛罗里达州后,她创立了“Heinerth工作室”,这家电影工作室一直营业至今。这样一来,潜水在继续,而Heinerth捕捉到的水中之景也可与世人分享。
百慕大水晶洞,洞穴长500米,深62米,水清澈见底。
1996年,Heinerth拍摄了一部影片,讲述佛罗里达州塔拉哈西(Tallahassee)附近瓦古拉泉(Wakulla Springs)的洞穴。正是这时候,她结识了因水下摄影而誉满全球的洞潜先锋人物Wes Skiles。
2003年,两人决定结伴探索南极冰川水底洞穴。Skiles一身是胆,Heinerth探险心切。两人一时兴起把这个想法告知了《美国国家地理》杂志,获得了一笔经费。
在零下2℃的水里潜了一个月,却一个洞穴也没找到。一次,正当Heinerth在冰川下的洞穴探测时,水流突变,救生索断了。这根绳索是洞穴中的潜水员与水面之间的生命线。一时间,Heinerth的视线范围只有五尺左右。
耳机也没声了,她与团队失去了联系。
“我想我是出不去了”,她回想当时的情景,说道:“但我自己来回琢磨,糟了—Robert(她丈夫)不知道怎么交税。我必须得从这里出去!”
她让自己冷静下来,总算是逃了出来。那次Heinerth与死神擦身而过,真是捏把冷汗。可第二天,她就又下水了。
Heinerth的得意之作是《水之旅》(Water’s Journey)。这是她与Skiles在21世纪初期合作拍摄的一部系列纪录片。两人对拍摄影片都饶有兴趣,希望通过影片让人们了解自来水是从哪里来的,也呼吁节约水资源。他们一路追寻水的历程,从自然中的一滴水,到经历雨水洗礼,再到排入污水管道,最后探索到整个沼泽流域。
2010年,不幸降临了。Skiles在佛罗里达州博因顿海滩(Boynton Beach)潜水时遇难。Heinerth怀念着这位挚友兼导师,但她没有因Skiles的离世而停止水下洞潜。她的事业仍在继续。2011年,Heinerth与好莱坞导演詹姆斯·卡梅隆合作电影《Sanctum》(《夺命深渊》),讲述了洞潜者探索世界上最危险、最难进入的洞穴的故事,以此致敬Skiles。
2014年初,Heinerth踏上征程,放映并宣传她最新的纪录片《我们是水》(We are Water),告诉人们水从何处来,如何保护和维系有限的水资源。她和Robert从温哥华骑行八千多公里抵达圣约翰河(St. Johns River)的最南端,并在行经的城市放映影片,旨在呼吁观众行动起来,节约水资源。“我把《我们是水》当做余生之旅”,Heinerth这样说道:“尽我所能传播影片的意义。”
Jill Heinerth在海里经常能发现沉船废墟,那些沉船不知在海里沉睡了多少年。注重摄影记录的她每次都会带回一些令人惊叹的照片,仿佛宇宙中另一个世界,这些场景只有极少人在有生之年能见到。
加拿大人,拥有20年潜水经历的水下探险家,是当今全球潜水行业的高级顾问、世界级的潜水权威。同时也是著名水下摄影师、制片人,潜水器材科技方面的急先锋,呼吸器技术领域的专家,致力于海洋环境保护。
OUTDOOR:给我们介绍一下您的工作吧。
Jill Heinerth:作为一名洞潜者,我游过大地的面纱,探索它内部的幽深之处。水下洞穴凶险的入口使很多人避之不及,我却对那狭窄的穴道心驰神往,在一片漆黑中摸索道路,依靠高精的科技装备完成每一次呼吸。这就是我工作的地方。在我幽暗的“办公室”里,生存就是恐惧和探索之间的有限平衡。
OUTDOOR:您是怎么喜欢上洞穴潜水的?
Jill Heinerth:我总是为洞穴的环境着迷。当我第一次进入潮湿的洞穴,悬空漂浮,像在太空遨游一般,对我而言这是一种不可思议的启示,也是一种深刻的精神体验。我喜欢洞潜那种穿过大地面纱的感觉,在地球的血液里畅游—这如血液般的淡水滋养着生命的本质。
OUTDOOR:会有危险吗?
Jill Heinerth:洞潜号称世界上最危险的运动,但也是探索和发现地球的最前沿,很有意义。尽管有现代设备支持,又经过训练,但平均每年还是有20人因此丧生。很多洞潜者丧生在地球深处这诱人的黑暗里,一个错误的决定就会要了我的命,那我的名字也会加到那串名单上。
OUTDOOR:那您是否遇到过什么棘手的情况?
Jill Heinerth:要数那次下冰川了,当时水流越来越湍急,以前从没经历过。我们掉头往回游,但在急流里根本游不动。我当时想,这次可能出不去了。等到终于游到岸边了,我看见头顶有个冰窟,可就是上不去—融化了的冰水以一股巨大的力量往下涌,堵住了我们的出路。
OUTDOOR:后来怎么出去的?
Jill Heinerth:关键就是我们要怎样才能爬上冰墙呢?我意识到,要想出去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把手塞到那些钻满小银鱼的冰窟窿里,借着力爬上去。回到船上,我们已经在水下待了三个小时,在那样的温度下,这三个小时实在太漫长了。两小时后,我们听到阵阵刺耳的响声,冲到甲板一看,刚才使我们困在水下的整片冰山都裂开了,融化成一滩雪泥。看着这一幕,意识到大自然母亲是在告诉我们—该回家了。
OUTDOOR:既然洞潜和冰潜这么危险,是什么力量使您不停地回到水下?
Jill Heinerth:尽管很危险,但畅游在地球的血脉里实现了我儿时立志当一名探险家的梦想。我很荣幸能揭开这些神秘圣地的面纱,把深藏在地球深处的奥秘和大家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