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健
(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兴新职业技术学院 新疆乌鲁木齐 830074)
论李清照《词论》对我国词坛的影响
何健
(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兴新职业技术学院 新疆乌鲁木齐 830074)
词论》与李清照的创作对词坛有着巨大而深远的影响力。其理论表现为音律平仄要求愈来愈严,"文雅"美境执著追求;其创作表现则在贯穿南宋一百多年的忧国伤怀悲怆之声,深幽曲婉的情致以及语言、造境、用典、铺叙等艺术手法方面。
李清照 词论 词坛影响
词体从中唐成立、延及晚唐五代北宋至李清照,已有300多年的发展史。其间作家辈出,论者亦伙。然而就论词者而言,零散纪事之语多而系统纵论者少,就作家作品微观评价多而着眼于整个词体发展规律性的宏观研究少。这在词学研究史上不能不说是一件憾事。比如较早的晁补之,曾对柳永、苏轼、黄庭坚等词有所论及,但只着眼于这几位词人之创作特征而未从词史立论。而李之仪《姑溪居士文集》卷40《跋吴思道小词》,虽从词史着眼、比晁说较有系统,但仍不够全面。在这种情况下,李清照高瞻远瞩、大气包举,以史家敏锐之眼光,论词学发展之得失,总结经验,探讨规律,回顾以往,针对现实,完成其惊世骇俗之作—《词论》。《词论》虽短但见解非凡,它不仅弥补了北宋词学研究的重大缺失,奠定了南宋张炎诸人词论的基石,而且给整个中国古代词学研究留下了十分珍贵的文献资料。其精警睿智的美学思想也熠熠闪光,泽沾后人。
1.1 南宋婉约词人恪守“别是一家”的审美观点,在平仄音律方面要求越来越多越严,以致杨守斋有“作词五要”之说,张炎《词源》中也一再强调“词之作必须合律”,沈义父《乐府指迷》更提出作词的四条标准,首言“音律欲其协,不协则成长短句之诗”等等,皆深受易安之启发与影响。他们又从“别是一家”的观点出发,对诗词疆界俨然划分。易安批评东坡等人不知词,所作“皆句读不茸之诗尔”,这一理论仍然被后来论者沿袭,作为论词之标准。当然,讲求音律和诗词分界,本是坚持词体之特点所必须的,但后来的“词匠”们把这些东西弄得过分玄深,使得词人们“才说音律,便以为难……所以望望然而去之”,产生了形式僵化这样的消极效果,这是不好的。
1.2 理论影响第二个表现就是对“文雅”、“斯文”的美境追求。北宋词坛的风气上承《花间》南唐,下尊晏欧柳永,花间脂粉之气,香艳软媚之风始终漫延。对于北宋词坛状况,南渡初年阳居士在其《复雅歌词序》中有一段概括:“温(庭筠)、李(煜)之徒,率然抒一时情致,流为淫艳猥亵不可闻之语。吾宋之兴,宗工巨儒,文力妙天下者,犹祖其遗风,荡然不知所止。脱于芒端,而四方传唱,敏若风雨,人人歆艳咀味,尊于朋游尊俎之间,以是为相乐也。其韫骚雅之趣者,百无一二而已。”其他很多有识者对此现状都表不满,希图归于文雅。人心思变,苏轼起而矫之,但风势虽猛,终遭诸多非议,难以扭转颓风。大晟乐府欲倡典雅精工,但词人积习已久,一时难改。易安批评花间,訾诟柳永,提倡“文雅”,也是和这种人心思变的大背景有着必然联系。可以说,东坡、易安的改革思路虽有不同,但目的都力图把歌词引入清新健康复雅向上一路,可惜都因陋习顽固,“积重难返”,结果力不从心。而要完成这一转变,必须有赖于时代的变革,恰逢“靖康之变”,天翻地覆,才一扫北宋词坛格调不高的陋习,才使得文雅健康之声占据词坛主流,取代了北宋延绵一百多年的“郑卫流靡”之音,东坡、易安之初衷夙愿得以实现。整个南宋词坛,无论婉约词人还是豪放词人基本都走“文雅”一路,这虽是时代使然,但东坡、易安倡导之力亦不应忽视。
我们可以从其内涵特质来考察一是对故国家乡的深切怀念之情。前文述及刘辰翁读易安元夕词《永遇乐》而伤感涕下,“遂依其声”,和韵赋词,是为易安影响之一例。其实,易安忧戚家国之情不仅感染刘辰翁一人,而是在南宋词林中引起了普遍共鸣。刘辰翁的另一首《永遇乐》词,邓中甫所和易安词,《全宋词》未收,不知原貌,甚憾,但从刘辰翁“小序”来看,显然与易安有同样忧戚家国、感念河山的凄苦悲吟。辛弃疾也有一首著名的元夕词《青玉案》,其思致深挚曲婉,明显受易安元夕词的影响,我们只须将两人的有关词句摘引出来,便会一目了然,易安《永遇乐》和稼轩《青玉案》通观这两首词,幽独孤寂之情感相同,沉郁顿挫之风格相类,对比反衬之手法也如出一辙,究其原因,恐怕还是发自于埋藏心底的对故国乡关的魂牵梦萦以及两人共同具有的那种强烈爱国的赤子之心。我们把易安、稼轩的这些词加以对读,总令人有一种潸然欲泪,情不自己之感受,同时也体会到从易安到稼轩再到辰翁,这一百多年间始终贯穿着一条忧国伤怀的掩抑悲怆之声,而其饮泣吞声的无奈中总觉压抑着一股难以喷发的爱国热情,常常把读者也感染得激愤难平。为什么易安《永遇乐》中那么平常的几句话,会影响到一个时代甚至久唱不衰,其根本原因还在于它那低回悲咽、潜气内转的怀古底蕴,既是时代悲剧的写照,又是时代精神的呼唤,此中无限意,不言君自知!
易安善铺叙,对南宋词坛影响也同样深远,限于篇幅,恕不赘述。总之,易安对南宋乃至明清词坛的影响是深远的,我们在研究词学发展时,应当对其承前启后、继往开来的作用充分予以肯定和重视,以期对其作出更为准确全面、切合实际的评价。
[1]杨守斋“作词五要”见张炎《词源》“杂论”条注:“作词之要有五:第一要择腔,腔不韵则勿作;……第二要择律,律不应月则不美;……第三要填词按谱;……第四要随律押韵;……第五要立新意……”
[2]沈义父《乐府指迷》论作词四标准:“盖音律欲其协,不协则成长短句之诗;下字欲其雅,不雅则近乎缠令之体;用字不可太露,露则直突而无深长之味;发意不可太高,高则狂怪而失柔婉之意。”
[3]梁启超语,见《艺衡馆词选》。
[4]刘辰翁《辛稼轩词序》云:“词至东坡,倾荔磊落,如诗如文,如天地奇观,岂与群儿雌声学语较工拙;然犹未至用经用史,牵雅颂入郑卫也。”
[5]刘熙载:《艺概·词概》第110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