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炳全 张旭东
(肇庆学院教育科学学院,肇庆526061)
在当今心理学的发展遭遇到瓶颈,尤其是作为主流的认知心理学陷入困境之时,具身认知科学异军突起,引领心理学新的突围。在其影响下,心理学从元理论到方法论和研究领域等多方面都有很大突破(叶浩生,2011c),促进了包括认知心理学在内的认知科学乃至整个心理学的发展,形成了独具特色的理论体系。具体说来,其理论特色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交互隐喻是具身认知科学的基本理论观点和理论出发点。该隐喻认为,外在世界和人的身体不是分离的、对立的,而是统一的、相互作用的,心智是身体与外部世界交互作用的结果。打个比方就好像两个巴掌相拍(碰撞)发出掌声,其中掌声好比是人的心智,而两个巴掌分别好比是情境中的人与外物。心智实际上是解决人与外物碰撞中而产生的生存或存在问题的过程。二者互为对方的主体,也互为对方的客体,它们与其他因素一起共同构成了情境,它们的相互作用形成了事件或遭遇,实现内在与外在的一种交融状态。换言之,单有人的身体或单有外部刺激都不会有人的心智,人的心智是在身体与外部环境的相互作用中随二者关系的动态变化而形成、演变和发展。
从交互隐喻出发,具身认知科学强调有机体和环境的耦合以及认知的连续本质(Narayanan,2015)。质言之,人的认知乃至整个心智都是其身体和环境动态相互作用的结果。由于身体与环境的相互作用是不间断的、连续的,因而认知乃至整个心智也是不间断、连续的,既在身体与环境连续动态的相互作用中形成与发展,又通过身体与环境的动态的相互作用来表现或展现。因此,既可以通过身体与环境的相互作用的过程、形式或方式来弄清心智形成或发展过程,了解心智的性质、种类、状态或属性等,又可以通过设置一定情境和控制人的身体与环境的相互作用方式来塑造或改变人的心智。在这一过程中,身体、环境都不能够对心智单独起作用,而是它们结合在一起形成的整体作用或系统效应。其中身体和情境中的各种因素交织在一起,任何因素都会影响到其它因素作用的发挥,它们共同构成制约心智形成和发展及其表现的事件或遭遇。概言之,人的心智和行为是在具体事件或遭遇中形成、发展和表现的。事件或遭遇不同,在其中生成的人对刺激的反应模式或心智等也各不相同;事件或遭遇发生改变,人的反应模式或心智也会有相应的变更。因此可以说,事件或遭遇在心智形成与发展中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人的心智形成与发展或“成人”过程都发生于其中(李炳全,2014)。这说明,即使是人的遗传素质和所处的环境都相同,但其遭遇即经历或遇到生活事件不同,所造就的他们的心智也不会完全相同。同时,在机体与环境相互作用中产生的心智又会反过来参与到这种相互作用中,影响相互作用的性质、形式或方式。比如,孩子在玩跑时被地上的一块石头绊倒,有没有家长在场,孩子的表现会有所不同,对孩子的心理影响也不同。若有家长在场,家长的反应也参与到孩子的心智塑成中。其中,石头、家长的反应、孩子的身体疼痛感受等共同构成事件或遭遇,其中任一因素变化,都会对孩子的心智造成影响。若家长的反应是鼓励儿童勇敢地爬起来,不要怕摔勇敢地继续走,并教给怎样对待挫折或失败,就会培养出孩子的勇敢品质和抗挫折性;若家长因此限制孩子的走跑,就会造就孩子的退缩、胆怯等特性;若家长哄孩子踢打甚至帮孩子踢打绊倒他的东西,就会生成孩子的报复心(李炳全,2014)。不管孩子形成什么心智,又都会加入到以后的他与环境相互作用中。在该事件中,孩子被石块绊倒是相同的,但由于家长的反应或行为不同,导致孩子的心智不同。可见,身体和情境的相互作用是一个整体,不能单独把某种因素剥离出来。
上述分析表明,生成心智的机体与环境的相互作用具有整体性、动态性、连续性、交互性。整体性是指事件或情境中的各种因素交织在一起形成系统效应,其中机体与事件或遭遇中的其他因素相互影响、相互制约,共同构成动态平衡系统或整体。其中某一或某些部分变化(包括人或人的心理在内的)其他部分也会发生相应的变化。由此可以说,认知或智能是系统各部分交互作用以及与环境相互作用所涌现出来的整体行为(刘晓力,2003b)。换言之,心智发生在具体情境中,是通过主体与情境的相互作用的方式和结果而形成、表现和发挥作用的。动态性是指机体与环境的相互作用处于不断的变化发展之中,参与因素、相互作用的方式或形式等都是动态变化的,因而在其中形成的心智或认知也是不断变化的,尤其是以动态形成的心智又反过来参与其中导致这种相互作用变得更加复杂化、动态化,正是在这种复杂化、动态化中心智得以动态变化或发展。连续性是指,机体与环境的相互作用是连续不断的,因而心智的演变或发展也是连续不断的,并反过来不断参与到机体与环境的相互作用中,形成心智在已有的基础上不断演变或发展。交互性是指,人与环境的关系是一种双向互动的关系。其中既有人对环境的投射,也有环境对人的投射,人所处的环境仿佛通过模塑人而参与到人的心智的形成、构建和发展之中。这就是说,人或其心智既是机体与环境相互作用的结果,又是这种相互作用的一分子,它与机体以及环境中的其他因素相互影响、相互制约,共同构成了动态平衡的系统。
这突破了传统主流心理学尤其是正统认知科学(orthodox cognitive science)(孟伟,刘晓力,2008)的机体与环境的分离观。这种分离观将主体与客体、心智与环境分离,认为二者是反映与被反映、表征与被表征的关系,心智是对客观刺激的反映,即自然之镜,是主体用符号对客观世界或刺激、事物等表征(Garg,2012)。而具身认知科学的交互作用观则强调心智是其本身、环境、身体三方相互作用的结果,对心智或认知理解或解释只有依靠机体和环境的相互作用,而无需诉诸计算过程和表征状态(Martiny,2011);人的心智是通过三者的交互作用被隐性在线建构的,不必显性评估和有意识表征(Ambrosini,Scorolli,Borghi,& Costantini,2012);表征(依据一些生化和神经心理学证据)可分为心理表征(mental representation)和非心理表征(non -mental representation),心理表征有生化特征,其操作极大地依赖意识,这是基于计算主义的正统认知科学的表征论难以逾越的问题或障碍(Swiatczak,2011)。也就是说,在机体与环境的相互作用中,心智被不知不觉的塑成,不需要意识对环境刺激的评估和表征,因此只要研究机体与环境的相互作用,就可以弄清包括认知或智能在内的心智。
如前所述,具身认知科学认为,心智是机体与环境相互作用的结果,且这一结果又反过来参与到这种相互作用中对后来心智的形成和发展产生影响。(1)由于机体因素、环境因素及其相互作用的性质、形式等的多样性、复杂性、偶发性,因而包括认知或智能在内的整个心智的形成与发展具有复杂性、偶发性;(2)由于心智是机体与环境的各种因素结合起来整体作用的结果,因而心智的形成与发展具有整体涌现性;(3)由于参与相互作用的因素以及相互作用的性质、方式等的不确定性、偶发性、非逻辑性或规则性、难以预测性,因而其结果即在相互作用中形成与发展起来的心智也在一定程度上具有这些特性;(4)在机体与环境相互作用中形成和发展起来的是整个心智,既包括认知或智能,也包括意志品质、信心、情感等多方面品质。它依据神经科学、生化和神经心理学研究证据,从交互隐喻和具身性出发,认为人类的一些精神生活如意识、情感、感受(不等于感觉。感觉是身体通过与环境中刺激即客体碰撞而产生的对客体的初步印象,如软硬、冷暖等。感受则是主体对初步印象的进一步主观性判断或“反思意识”,如“真凉快,好舒服。”等)、痛苦、理解等是机器(计算机)所不具备的,心理计算理论在基础性或根本上就弄错了(Davenport,2012)。基于上述诸方面可以说,认知或智能并非心智的全部;即使是认知或智能,也并非像正统认知科学所认为的那样是依据经验的理性活动,是按照形式逻辑进行计算的过程,或建基于形式逻辑或公理上的数学运算所能说明或解释的东西。换言之,正统认知科学的基于计算主义的认知或智能只是人的整个认知或智能的一部分而不是全部,就更只是整个心智的部分而根本不是全部。
正统认知科学以计算主义为研究纲领,把计算作为理解或解释认知或智能的必要条件。符号主义的数字(模拟)计算主义、通用计算主义、泛计算主义、联结主义的亚符号计算主义、计算神经科学的神经计算莫不如此(Fresco,2012)。符号主义取向视认知为通过符号表征的基于规则的计算(rule -based computation)(Bruin & Kästner,2012);联结主义取向则视认知或智能为通过亚符号和分布表征的计算(Bruin & Kästner);计算神经科学视认知或智能为神经计算。这种基于计算主义的认知科学首先面临的最大困境是认知语境或社会文化背景等非形式化东西的形式化、把非逻辑、非数量化的东西逻辑化和数量化。即使真的能这样做,也必然会遇到形式化过程中的回归、解决以形式化问题的算法、合理计算复杂性以及计算状态可否物理实现等问题(刘晓力,2005)。其次,这种做法虽然在少数具体的高层次的任务(如复杂的数学计算)中取得了成功,但对于大部分一般人类认知活动如言语交际的理解、投射与反投射等却表现得无能为力(杨唐峰,张秋杭,2010)。第三,由于信息的不确定性、不完备性,即使是物理世界的现象都不完全是可计算、可预测的(齐磊磊,张华夏,2007),比物理现象复杂得多的在机体与环境交互作用中形成的认知或智能乃至整个心智就更是难以计算或预测的。第四,计算主义存在一定悖论,它预定了符号(无论有意义还是无意义)先于认知存在,实质上是一种语义先天论(Müller,2009)。正因为如此,具身认知科学弥补了传统认知科学的不足。它认为,认知或智能不是人的心理的全部;即使是认知或智能,也并非完全建基于形式逻辑或公理上的数学运算所能说明或解释的,人类的许多认知行为不能简单地看作按规则行事,人有直觉、灵感等大量的非形式逻辑、非计算的认知或智能活动以及情感、心理状态等计算机无法模拟的心智;大脑的功能或许可看作计算机,但深层智慧活动如以意向性为核心的心智活动绝不是形式运算可以穷尽的,按照语法规则定义的计算机程序不能够呈现意向性和语义。这就对正统认知科学提出最严峻的挑战(Martiny,2011):(1)突破了其普遍理性和形式藩篱,转而突出心智的非形式、非理性的方面,重视个别差异(这是因为,人们依据同样的事实或证据按照统一的科学普遍原则如逻辑和数学的原则来思维和演算,对同一事实会产生不同看法甚至得出不同的结论);(2)突破了其普遍性世界观和方法论(一种使用分析方法对事物进行从整体到局部的分析,或使用演绎的方法从一般的前提得出个别结论的方法论),部分摈弃理性分析和演绎方法,接受并重视经验归纳、综合和类比的逻辑方法。正因为如此,它被称为与正统认知科学(第一代认知科学)相对应的第二代认知科学(刘晓力,2005;杨唐峰,张秋杭,2010)。当然,这并不能完全否定正统认知科学的核心假设——计算主义,事实上,计算主义仍是弄清认知或智能一种重要理论框架(Davenport,2012)。不过,由于这不是本文的重点,此不赘言。
由于具身认知科学认为包括认知或智能在内的整个心智是身体与环境相互作用的结果,因此它非常重视身体对心智的作用。“具身”这一概念本身就表明了这一点。在它看来,身体与心智是一体,身体活动是心智的外化或展现,心智是身体活动的内化或内部运行。这说明,它把身体置于心智的核心或关键,认为正统认知科学所认为的离线(off -line)认知是基于身体的(Letheby,2012)。其基本观点有:(1)感觉-运动系统是认知的本构(constitutive),是认知或智能的关键组成要素,对它发挥着建构作用(Costa,Kim,& Biocca,2013;Martiny,2011),认知既发生于中枢系统,也发生于感知和运动系统(Adams,2010)。如果有机体在它们的身体及其与环境的相互作用方面不同,那么它们在如何理解世界方面也会不同(Martiny)。(2)身体是活动着的身体,身体活动对认知来说非常重要(Borghi & Cimatti,2010;Brouillet et al.,2010)。质言之,认知或智能乃至整个人的心智是具身的,它源于身体并依赖于身体,身体不仅参与主体的认知过程,而且影响和制约着认知的性质和种类(刘晓力,2005)。概言之,包括认知或智能在内的整个心智不仅通过身体的活动而形成与发展,而且通过身体的活动来表现或展现,可以说它本身就是身体活动的组成部分参与到身体对环境的作用之中。这种观点突破了传统认知科学的离身性即与身体无关(二者发生在相互分离的两个系列之中,保持各自的独立状态,各自存在各自的因果关系)的思想(Ribeiro,Vala,& Paiva,2013;李炳全,2013)。
这一突破导致了心理学研究的变革。既然心智具有具身性,心理学研究就不能不以身体为中心,由此就出现了围绕身体来设计的研究,拓展了心理学的研究范围,产生了以身体为中心的新研究范式,丰富和深化了心理学理论。当然,这两种认知科学的研究谁否定不了谁,各有各的价值或作用,二者可以相互促进、相互佐证、相互补充,共同发展。
如前所述,具身认知科学强调心智与身体的统一性和心智对身体的依赖性,由此它必然认为心智与身体的结构以及构成身体的物质基质关系密切,即心智极大地依赖于构成身体的物质基质及其结构。在它看来,认知不仅是大脑的产物,而且植根于包含大脑在内的整个身体,认知或智能乃至整个心智受制于身体的结构、物理属性以及它与环境相互作用方式。反言之,有机体的身体结构、身体机能、神经系统、身体感觉机能、身体的活动方式和体验方式决定了其认知内容、性质和方式。比如,因为人类和犬类、鸟类等拥有不同的生理结构、生理机制、生理功能、身体活动方式和感知方式,使得它们所形成和发展起来的认知不同。即使是对同一样事物,它们对之的认知也不完全相同。总言之,人类的身体决定了人类所特有的不同于其他物种的思维方式、认知的内容和性质,人的心智是由其独特的身体决定的。这就是说,人的物质性身体界定着其时空存在,其意识深受他有如此身体这一事实的影响(Ribeiro,Vala,& Paiva,2013),人的高级的认知过程本质上“植根于(grounded)”通过身体获得的感知运动经验(sensorimotor experiences)(Fernandino & Iacoboni,2010)。这就突破了正统认知科学的离身认知的思想,把心智奠基于身体之上。正因为如此,按照其观点,人的心智不能用与不具有其身体的机器来复制,即使机器有智能,那也不是人的智能;即使机器的智能与人的智能没有区别,那也不是人的智能的全部,至多只是人的智能的部分或局部。因为机器乃至动物不具有人所具有的其心智所依赖的大脑乃至整个身体,它们是经历了长期的生命进化和与环境的相互作用而形成的。
基于上述观点,可以对离身认知提出如下质疑:(1)倘若认知或智能不依赖于物质基质,那么构成人的物质对于认知或智能来说就可有可无,任何物质都有可能具有人所具有的认知或智能。这与认知或智能进化即形成与发展历程是不一致的,与心理学所坚持的“心理是物质发展到一定阶段的产物”等心理实质的基本假设相左。无论从生物进化过程还是个体的发展过程来看,认知和智能的发展总是与物质发展水平相一致的。(2)倘若如此,人的认知或智能与动物甚至非生命体的有何差异?如何突出人的认知或智能的独特性?(3)我们是否可以把认知或智能从其物质基质上分离出来,使它不依赖于物质的存亡而存亡,长久地存在?如若这样,是否又回到了柏拉图等所主张的“灵魂不死说”?
上述几方面是相互联系的,以交互隐喻为出发点,必然会强调身体的作用,坚持具身性思想。基于这两个方面,必然会认识到认知或智能并非整个心智,即使是认知或智能也不完全是按规则行事;人的心智与它赖以产生的物质基质密切相关,由于机器即人工智能不具有人的身体或人的智能赖以存在的物质基质,因而其智能不能与人的智能完全划等号。当然,两代认知科学不是对抗或竞争关系(Fresco,2012),而是理解或解释认知或智能的视界不同,它们各有自己的优势或合理之处。由于篇幅有限,且不是本文探讨的主要问题,因此留待以后研究,此不赘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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