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小燕,姚 远
(1.西北大学 数学与科学史研究中心/编辑出版与传播科学研究所,陕西 西安 710069;2.商洛学院 语言文化传播学院/商洛学院学报编辑部, 陕西 商洛 726000)
·科学技术史·
《西北大学学报》与其科学史学传播
刘小燕1,2,姚 远1
(1.西北大学 数学与科学史研究中心/编辑出版与传播科学研究所,陕西 西安 710069;2.商洛学院 语言文化传播学院/商洛学院学报编辑部, 陕西 商洛 726000)
《西北大学学报》与其前身刊物,自二十世纪二三十年代以来关注科学史研究,报道了世界著名科学史家李约瑟自1945年以来3次访问西北大学,中国科学史学科开拓者李俨对中算史的研究等,复自1980年起固定开设科学史专栏,发表了张伯声、杨钟健、秦元勋、李政道、丁肇中、王选、丘成桐、吴文俊、何炳郁、华觉明、李迪、李继闵、曲安京等著名科学家的700余篇科学史论文。重点对数理天文学史、医学史、地学史、科学思想史、科技期刊史等作了分析,认为学报对于西北大学科学史学科的创立与发展起到了重要的催化作用。
《西北大学学报》;科学史;科学传播史;科技期刊史
20世纪初,美国著名科学史家乔治·萨顿以其毕生精力与辉煌业绩全面系统地确立了科学史作为一门独立的学科地位。他的重要贡献在于创立了《爱雪斯》(ISIS)杂志,标志着科学史学科的诞生,至今仍是科学史领域最权威的杂志之一。西方科学史从创立之初就以思想史和社会史作为其两大研究体系统,如今更是将“科学技术与社会间的互动关系”作为科学技术史学科的重要使命[1]。中国科学史的研究始于20世纪20年代李俨(1892—1963)、钱宝琮(1892—1974)、严敦杰(1917—1988)等对于中国古代科技文献的整理。共和国成立后,科学史受到重视。在爱国主义思潮与李约瑟(Joseph Needham,1900—1995)《中国古代科学技术史》(第一卷)的推动下,中国科学院展开了科技史的各项研究[2],时任副院长的竺可桢(1890—1974)对此做出了较大贡献,最终于1957年成立了中国自然科学史研究室(1975年改为自然科学史研究所),标志着科学史学科制度化建设的进一步完善。其后中国科技大学、清华大学、北京大学等院校也陆续开启了科学史的教育与研究工作。直至“文革”时期,多数科研机构、高等院校卷入了规模宏大的“批林批孔”运动中,纷纷成立了“评法批儒”“大批判”小组,从科研人员、专家学者到工人、农民,将科学史纳入了阶级斗争的政治范畴中,开展了一场科学史泛政治化的群众性研究。强烈的政治诉求严重阻碍了科学史的深度研究,多为一些非专业科学史研究者对于古代科技成就的总结。这在客观上带来了一些积极影响,这种全民参与的科学史运动某种程度上对中国古代科技成就作了大规模的普及和宣传,为广大群众科普教育意识的形成奠定了基础。同时,科学史的研究与批判运动一定程度上催生了一些专门的科学史研究人员,他们对中国古代科技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从而转向了科学史研究。有关古代科技成就的著述为改革开放后科学史的研究奠定了丰富的史料基础[3],西北大学科学史学科的激活与较多成果的发表,即主要发生于“文革”结束后的70年代末期。1980年,学报继承20世纪40年代以来李约瑟3次访问西北大学激起的科学史兴趣,并继承二十世纪四五十年代以来学报文理两版相继发表李俨、罗章龙(1896—1995)、陈直(1901—1980)等人在学报科学史论文的传统,正式开设了“自然科学史”栏目,为科学史的研究成果的发表提供了重要平台。直至1987年西北大学自然科学史研究室成立,才将科学史学科纳入学校学科建设行列。可见,科学史学科的发展壮大与学报有着密切的关系,前期研究成果的发表以及科学史栏目的设置为科学史学科的最后确立提供了催化和导向作用。因此,有必要对学报关于科学史的研究成果加以研究,本文将学报发表的700余篇科学史文章进行统计归类分析,以梳理西北大学科学史学科与其研究领域的演变轨迹。
2.1 学报发表的重要科学史论文
1937年至1950年,李俨与西北大学以及西北大学的前身国立西安临时大学-西北联大等结下不解之缘。李俨,又名乐之、乐知,中国科学院哲学社会科学部学部委员(院士)。他于1917年开始发表数学史论文,是中国科学史事业的开拓者,为中国科学院自然科学史研究所的首任掌门人。早在1937年,李俨在陇海铁路局工作时,即与国立西安临时大学发生联系。据《西安临时大学校刊》报道:1937年12月29日,西安临时大学工学院为适应抗战工程需要,假东北大学礼堂(即今西北大学太白校区礼堂),“敦请陇海铁路西段工程局副局长兼副总工程师李乐知作《隧道工程》的学术演讲”,并且还拟请李乐知作“铁道定线之实际技术”的演讲。1938年3月23日,西安临时大学翻越秦岭,南迁汉中,途中行李车故障,第二中队队长刘德润前往时驻秦岭隘门关之宝城铁路测量队接洽借车。时任测量队队长的李乐知(李俨)慨然允诺,测量队汽车一直载行李随队5天,直到故障于留凤关。据《西北联大校刊》第一期报道:1938年6月27日,李俨以陇海路工程局工程师兼宝城公路测量队队长身份再次应邀访问已经由西安临大改名的西北联大。由理学院院长刘拓教授主持,请其在西北联大礼堂作了《中算故事》的演讲。李俨于1950年在《中国科学》A辑:数学,第一期所发表的《中算家之平方零约数》一文的署名单位有两个:一为“西北铁路干线工程局”;一为“西北大学数学系”。这表明他至少在1950年已被聘为西北联大后继学校西北大学兼职教授,并经常参加西北大学举行的学术与教学活动。1950年6月30日,李俨致严敦杰的信中就有:“最近西安西北大学数学系亦拟于暑期添设数学史,并拟约俨帮忙。如路局可以说通,则拟以新编之《中国数学史》作为讲义,每星期说一二小时。”1956年开始,还指导西北大学数学系教师李培业(1934—2011)研究《算经十书》和宋元数学,并将其1957年在《西北大学校刊》发表的《清季陕西数学史料之补充》一文引入其《中国数学史大纲》。李先生三四十年代在陇海铁路局和西北联大的工作,是现代西北地区科学史事业筚路蓝缕,演化发展的一个重要起点。
1945年,世界著名科学史家李约瑟以中英科学合作馆馆长身份第一次访问西北大学,学报的前身《国立西北大学校刊》等刊均有详细报道。李约瑟博士于1945年9月15日上午由南郑抵达城固,开始第一次对西大的访问。西北大学教务长杜元载负责全程接待,并邀约理学院院长赵进义(希三)、张贻侗(小涵)、岳劼恒、刘汝强、殷祖英、刘亦珩诸先生与之座谈交流,并交换了中英科学合作的意见。中午,在西北大学礼堂举行宴会,在席间继续交流。杜元载教务长并以一份英文备忘录赠予李约瑟先生。英文备忘录包括西北大学校史、现状,以及理学院各系情形,李约瑟对此一再示谢。下午,李约瑟参观了学校图书馆、各个实验室,并主动提出极愿意对今后标本、仪器的购置、补充予以协助。直至下午四时方才返回驻地南郑。9月18日下午5时15分,李约瑟再至城固,在西北大学大礼堂作了《科学与民主主义》的演讲。教育系高文源(味根)教授作翻译。李约瑟先生对科学与民主之关系、科学研究应具之精神、中国现代科学不发达之原因,以及今后世界科学之展望,均加论列。演讲结束后,以英文书刊数百册赠予西北大学图书馆。8时离校遄返汉中。李约瑟于1972年,1984年第二次、第三次访问西北大学。其中,尤其是共和国成立后的这两次访问,他请何丙郁(1926—2014)教授代作了《李约瑟的治学方法》的学术报告,之后李约瑟研究所所长何丙郁教授将《西北大学学报》(自然科学版)作为其发表科学研究成果的重要园地,先后有6篇科学史论文发表于学报,这对强化西北大学科学史研究气氛和促使科学史研究的国际交流起到了重要作用。
除此之外,早期还有不少著名学者,相继在《西北大学学报》文理两版发表科学史论文:夏元瑮(1884—1944)于1924年在学报的前身之一《国立西北大学、陕西省教育厅暑期讲演集》第1辑发表《物理学最近之进步》,标志着相对论在中国西北的最早传播;罗章龙于1943年在学报前身之一《西北学术》创刊号发表《磁针与火药考》,是为其平生所见发表的唯一一篇科学史论文;张伯声(1903—1994)院士于1948年在西北大学学术期刊之一《地质通讯》发表《陕西城固地质志略》;杨钟健(1897—1979)院士1949年在西北大学学术期刊之一《地质通讯》发表《西北大学地质系之前瞻》。
共和国成立以后,文理两版学报也发表了一些著名学者的重要科学史论文:陈登原(1900—1975)于1957年在《西北大学学报》(人文科学版)第1期发表《中国始用石炭考》;秦元勋(1923—2008)院士于1982年在《西北大学学报》(自然科学版)发表《关于D.Hilbert第16问题——敬贺苏步青老师任教授50周年》;李政道于1993年在《西北大学学报》(自然科学版)特约发表《科学的发展——从古代中国到现代》;王选(1937—2006)院士于1995年在《西北大学学报》(自然科学版)特约发表《北大方正电子出版系统最新技术发展》;菲尔兹奖获得者丘成桐教授于2009年在《西北大学学报》(自然科学版)特约发表《清末与日本明治维新时期数学人才引进比较》。这些论文的发表或特约发表,无疑大大提升了学报在业界和学界的影响。
2.2 “儒法斗争”与科学史
“文革”期间,全国上下掀起“批林批孔”的政治运动,在科学领域的表现主要是讨论“儒法斗争”与中国古代科技发展的关系,从发表的文章即可显现出明显的时代特征。1975年,学报发表了8篇科技史方面的论文,无一不透露出浓厚的政治色彩。李健超的《秦始皇的农战政策与郑国渠的修凿》一文,表露出鲜明的政治观点。明确指出,郑国渠的出现是“法家革新进步的政治路线对生产和科学技术发展做出的贡献”“秦行商君法而富强”的产物[4]。言辞犀利,直指儒家“保守倒退”“将科学技术看成雕虫小技”,更有“反动的政治路线成为我国生产和科学技术进步的桎梏”,而“法家主张革新”“重视农业生产”,“对历史上科学技术的发展起到积极的促进作用”,进而言及“无产阶级战胜资产阶级的斗争,必须用马克思主义分析法家路线在历史进步中的作用”,并最终归结为“科学技术的发展关键在于思想政治路线的正确”。
数学系革命大批判组发表了《儒法斗争和我国秦汉时期的数学》《儒法斗争与魏晋南北朝时期的数学》《儒法斗争与隋唐时期的数学》《儒法斗争与宋元时期的数学》 系列文章,无一例外地强调一条主线,即我国古代的数学成就始终与当时的阶级斗争和生产斗争相联系,法家思想是数学发展的一个正确方向。
“文革”时期科学史论著中始终蕴涵着一种理念,即每一项科技成就都与法家思想路线息息相关。这些文章均为简单地介绍中国古代科技成就,并没有作深入分析,主观臆断将法家思想与中国古代科技成就联系起来,实为牵强附会。由此可见,阶级斗争、意识形态对科学领域的深刻影响,严重制约了科学技术的自由进步发展。同时,对于古代科学技术知识的介绍客观上促进科学史的深入发展。
2.3 数理天文学史
在数学史方面,学报发表了280余篇文章,李约瑟、吴文俊、李继闵、曲安京等都相继发表过多篇论文。李继闵作为科学史的学科带头人,对西北大学科学史的创立与发展做出了不朽的成就。他在学术上的成就主要体现在数学史方面的研究,早期主要从事几何函数论,20世纪70年代转向数学史研究,以1975年在《数学学报》发表的《九章算术的形成与先秦至西汉时期的儒法斗争》一文为标志。1979年重返西北大学后,相继在学报发表了5 篇奠基之作,正是这些文章的发表,奠定了他在数学史领域的重要地位。1985年发表的《关于“调日法”的数学原理》一文,最突出的贡献是提出了数学史古证复原的一种新的研究方法——算理分析法,藉此探究了“调日法”的理论渊源与演算程序,分析指出此法精髓在于强弱二数比值的高倍放大功能,并论证了“调日法”与渐近分数算法间深刻的内在联系,认为调日法在内在逻辑上依赖于渐近分数算法,结合史料考证给予其内在数学原理一个合理的解释。运用算理分析的研究方法深掘内涵,是中国数学史研究领域的一项全新创造。李继闵最具影响力的成果是对《九章算术》的系统研究,站在当代数学发展的高度,对中国古代传统数学理论和算法的内在构造深入研究,揭示出古代数学“寓理于算”的本质特征,发表出版了诸多论文论著,由此而奠定了其在数学史领域的重要贡献与学术地位。在《刘徽关于无理数的论述》中,质疑了古代数学未曾出现无理数的论断,对《九章算术》及刘徽注进行分析,认为“面”即指现代数学中的“方根”,发现张衡在推算圆周率“面”的运算过程中,已有一些根式的运用,认为在刘徽之前已出现了无尽方根的概念,并运用了根式的一些基本性质。这一发现提出之后,在学界引起了较大的反响。李继闵对“密率术”的考辩,解决了数学史上困惑已久的迷案,指出戴震校订的《九章算术》存在的谬失,通过考证辨明“密率术”是“依据环田周径之数推求圆弧与直径之比率的算法”[7]。李继闵长期从事《九章算术》的研究,促使其产生了重新校订的想法,《九章算术勾股章校证举隅》一文以《九章》中失误最多的勾股章为例,对“葛之缠木术”“户高多于广术”“二人同所例术”“勾股容圆术”4个典型例证进行校勘,以此引入的校勘方法及对古代数学理论体系的清理研究使得《九章算术》中的一些疑惑得以澄清。这是李继闵在数学史上的又一大贡献。学报为李继闵的数学史研究方法与成果的传播搭建了重要的平台,为其在《九章算术》方面取得的硕果奠定了重要的研究基础。李继闵在数学史领域开拓了新的领域,被誉为是继“李俨、钱宝琮与严敦杰三老之后最有贡献者之一”[8]。由于李继闵及其团队的开创性工作,西北大学科学技术史学科于1986年具有(数学史)硕士授予权;1990年具有博士授予权;1991年被批准为陕西省重点学科;1997年成为科学技术史一级学科授权点。同时,也是国家科学技术史博士后科研流动站的最早建站单位,2007年,成为国家重点培育学科,现已成为我国科学技术史研究的主要基地之一。
曲安京师从李继闵,在数理天文学方面获有较大的成就,先后在学报发表多篇文章,多为有关数理天文学的研究,在天文历法方面取得的成就奠定了其在国内外数学史上的重要地位。在《我国古代历法中之朔望月常数的选择》中,指出调日法的已有研究成果存在的疏漏之处,在此基础上对日法的特征作以探究,认为日法存在“构成特别”“并非随便可取的数字”“合乎精度要求的日法未必一定合用”3个本质特征,而调日法的根本目的就是要为制历者提供“可供选择的”“含有特别因子的”“达到一定精度标准、简单的”日法,要阐明古代的调日法,尤其不能忽视特殊情况的存在。因此,他给出了自己的算法,符合所有的日法特征,由此推断出该算法应是何承天调日法的普遍法则。他又对其进行验证,得出“并非所有日法都得自调日法”“李锐设计的调日法并非何承天算法”“秦九韶调日法并非完整的调日法”[9]等重要结论。在《中国古代的置闰法:一个概率问题》一文中,分析了中国古代传统历法中置闰算法的异同,将汉代以来的置闰算法归为《太初历》的以中气推闰、《后汉四分历》的以经朔推闰、《大衍历》的以气盈朔虚推闰3种,指出这些算法仅给出闰月可能出现的大概位置。根据构造的两个定理,推导出以平气平朔置闰时,闰月出现位置的概率公式。他认为对于19年7闰制的历法而言,闰月只可能出现在“推算结果的本月或前一个月”[10],概率分别为0.518 2 和0.481 8;而对大闰周或无闰周的历法来看,“闰月可能在推算结果的前两个月出现”,本月、前一个月、前两个月的置闰概率分别为0.453 5,0.541 3,0.005 2。《论中国古代历法推没灭算法的意义》一文,纠正了前人对“没限”概念的误解,通过分析论证唐代一行将“灭日”定义为“中气所盈产生没日,朔分所虚导致灭日”,不是以计算经朔时刻为目标,而是为置闰而引入的概念,并推导出置闰公式:闰月数=(没日数+灭日数)/30[11]。这些成果均为其在中国数理天文学领域取得的系列成果,在国内外科学史界赢得了较高的评价。2008年开始转向近代数学史的研究。2010年当选为国际科学史研究院通讯院士,2012年入选科学史界首位教育部长江学者特聘教授。
李迪在《清代数学家使用笔算略论》中,对清代的计算方法进行探讨,通过对梅文鼎的《笔算》附录、《古算器考》等史料进行分析,考证此书已将算筹列为“古算器”的一种,即表明梅文鼎未用算筹进行过计算,因而肯定了“传统的筹算在清初已完全消失”[12]。将清代的计算分为两类:解决日常生活经济问题多用珠算法;数学家、天文学家作研究进行的演算方法主要为笔算。肯定了笔算在学术研究中的重要作用,影响了清代数学的发展进程。
2.4 科学思想史
钱耀鹏、徐象平对人地关系作了相关研究。钱耀鹏认为自然环境对聚落要素形态、聚落平面布局以及聚落的演变发展、人文环境的形成有重要影响与制约作用,史前聚落呈现出的多样性特征反映出人地关系的重要性[13]。徐象平对人地观与地理学思想的演变过程作了分析,认为人地观经历了上古时期人类受自然环境的依赖所形成的“天命论”“自然神秘论”“不可知论”的人地观;古代的“天人合一”到“天人感应”;环境决定论、或然论和唯意志论为表现形式且过分夸大人在人地关系中的能动作用的近代人地观;现代地理学发展催生的协调论这一现代新型人地关系理论。
雷援朝对地质学的思维因素作了深入探讨,相继发表了《关于地质理论中的思维因素》《地质形象思维初探》《从中西哲学的比较看中国地学思维的特点》等系列文章。
李政道于1993年5月24日应邀访问西北大学,作了题为《科学的发展——从古代中国到现代》的学术报告,并特约发表于学报。他认为科学技术的进步是遵循了“从基础开始,应用为辅”的内在规律,所有的科学发现都遵从同一个原理,“把原理攻下了一部分,就把这一套的东西拿下来”[15]。基于此思想对中西科学发展路径进行对比,提出中国古代的每个发现是单独的,而西方是一套的。进而找寻出中国古代科技领导地位衰落的根本原因在于没有深入了解“基础和应用”及“应用与整个文化”的密切关系。从本质上认识到,宏观与微观相结合是解决科学问题的基本方法与思路。
董英哲在科学哲学方面取得了一定的研究成果,用自然辩证法的思维思索科学技术的发展规律。在阅读大量文献的基础上提出先秦儒学与自然科学之间存在着一种密切的联系。认为“自然科学是先秦儒学的基础”,在诸多儒学典籍中,包含有丰富的自然科学知识。荀子把儒学发展到一个新的阶段也是由于丰富的自然科学知识作基础。先秦儒学的理性主义与朴素唯物主义思想促进了自然科学的进步,而其神秘主义色彩则阻碍了自然科学的发展[16]。在《中国古代的科学技术与理论思维》中,否定了中国哲学没有与自然科学结合的传统,认为中国科学技术与理论思维从原始社会的萌芽期就已结合在一起,在历史的发展过程中携手并进,共同发展。并提出由于古人认识不到两者之间的辩证关系,因而将这种结合看作是一种“自发的结合”[17]。此外,提出了科学技术的“分化综合律”,认为科学技术从古代到近代、现代的发展进程遵循了科学技术由“低级综合→分化→高级综合”的波浪式前进轨迹,这种分化与综合是一种对立中的统一,并不是孤立存在的,“分化之中有综合,综合之中有分化”[18],归根结底是一种呈螺旋式上升的否定之否定的必然规律。
李约瑟、何丙郁等学者多次访问西北大学,为西北大学科学史学科的形成与发展起到了重要的推动作用。何丙郁博士先后于学报特约发表了《李约瑟的治学方法》《科技史与文学》《三十五年的科技史研究生涯》《如何正视李约瑟博士的中国科技史研究》等文章。在《李约瑟的治学方法》中,对李约瑟的治学方法进行阐释,首先在前期资料搜集与分类时,要建立一套“资料分类与查阅制度”[19],以便进行分学科分类编排。众多的资料主要来自于中国原始文献以及考古新发现的典籍抄件,重要的画像和图片也是其重要来源之一。其次,其写作方法表现为,先把要点罗列出来,“用一条线将各个要点串连起来”,且善于用“编织法”将不同的资料梳理成条理清楚的文章。其三,常与合作者交流新的发现与观点,互相鼓励与欣赏,这是科学研究中尤为重要的一种研究方法。此外,全神贯注的认真态度是其高度严谨的治学精神之体现。他认为李约瑟的《中国科学技术史》对中国人民的贡献在于使得“中国科技史开始获得全世界的公认”[20],而这一切也离不开中国政府与人民在物质、精神与学术上的鼎力支持。
现在社会人文科学与自然科学之间的知识鸿沟愈演愈烈,“科学”总是以高深莫测的姿态让人望而生畏,这种文理分化的现象不利于学科之间的和谐发展。针对此种现象,何丙郁提出科技史是“一条跨越文理两科的桥梁”[21]。将中国古典作品作为典型进行分析,发现文学作品中常涉及有“天文、早期化学的炼金术、植物和动物”等方面的知识,尤其在古诗、小说中体现得较为明显。古诗文作为中国文化的重要一部分,其内容与形式均受到时代环境的影响,因而从其中便可以增进对古代科技的了解。回顾科学技术的发展,最初科学是纳入“自然哲学”范畴体系的,直到科学革命时期才有了文理分科的产生,现今科学与人文的关系又被重提,文理交叉学科的形成日渐突出,这也正体现了人文与自然学科之间的发展轨迹,表明两者并不是完全绝缘的,科学技术史学科发展到现在也从起初的专注各个学科的专门史发展到现在的科学哲学、科学社会学、科学传播学等诸多分支学科,其研究视野逐渐打破科学与人文之间的界限,也逐渐蜕变了科学高居在上的学术姿态,让普通公众更容易接近,让更多的公众理解科学,这也是科学技术史学科的终极目标之一。
2.5 科技期刊史与科学传播
在科技期刊史领域,姚远为重要的开拓者之一,并取得了重要的建树,系统勾勒梳理了中国科技期刊的发展逻辑与传播机制。早期主要侧重于对近代陕西科技及人物的研究, 20世纪90年代开始对科技期刊进行研究,首先发表了《解放以前西北大学学术期刊的演变和发展》,此后由西北大学学报的探源开始逐步向整个近代科技期刊延展,其后于学报发表了《北平大学科技学术期刊始末》《西北大学学报的赓续和演变》《清华学报与中国数学史学科的奠基》《学艺及其科学传播实践》等诸多文章。对于近代科技史的研究与从事期刊编辑工作的长期碰撞融合逐步开拓出科技期刊史与科学传播史这一研究领域,且以此在全国范围形成了20余人的研究团队和包括40余名博硕士研究生以此为研究方向的强大研究集体。在长期的钻研中,对中国科技期刊形态的流变与内在机制的演化形成了全新的认识与系统的考量,从新闻传播角度考察近代科学技术在中国的传播构建了一个新的方向与视角,也逐步开阔了科学史学科的传统思维。英国剑桥李约瑟研究所、日本东京大学与我国台湾合办的《中国科学史通讯》发表评论誉其为科技史研究的新方向[22]。
《西北大学学报(自然科学版)》与西北大学科学史学科的形成有着重要的渊源关系。“文革”期间大规模的“批林批孔”运动掀起了全国范围内科学史研究的浪潮,而此时的研究仅限于对古代科技知识的粗浅介绍,实则为一场“评儒批法”的政治运动,客观上又为科学史的研究奠定了知识基础。20世纪70年代末,以李继闵为代表的数学史方面的研究取得了突破性进展,5篇奠基性之作均发表于学报,形成了较高的学术影响力,也为其之后在该领域所做的重大贡献铺筑了平台。认识到科学史传播的重要性,学报于1980年开设了“自然科学史”栏目,使此类研究成果得以更系统广泛的传播,反映出学报栏目设置以及发表科学史的诸多研究成果对学科最终确立的深厚积淀与导向作用,这种关系也突破了以往的学科优势引导学报栏目创设的传统“议程设置”程式,实现了学报栏目先行催生新兴学科的创建与发展,其主体性的创造作用显而易见。从科学史学科的形成而言,与学报有着密切的关系,而其后期的发展延伸也离不开学报的助推。学科形成后与学报栏目维持了长期的互动关系,并逐渐发展成医学史、地学史、化学史、物理学史、技术史等基础学科,同时还将视野拓展至科学哲学、科学思想与方法、科技期刊与科学传播等领域,逐步实现了交叉学科与人文学科的新突破,尤其是李约瑟博士于1945,1972,1984年3次访问西北大学,李俨自1937年兼任西北联大-西北大学数学系教授,李政道、丘成桐、吴文俊、王选、李迪、白尚恕、何丙郁、李继闵、曲安京先后在学报发表文章,更是促使西北大学科学史学科的影响力不断扩大。总之,学报与科学史学科的渊源关系千丝万缕,日后仍将形成一种良性的互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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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曲安京,王辉.评价[J].中国科学史通讯,1998(15):123-125.
(编 辑亢小玉)
JournalofNorthwestUniversityand its communication of science history
LIU Xiao-yan1,2,YAO Yuan1
(1.Center for History of Mathematics and Science/Institute of Edi-publication and Communication, Northwest University, Xi′an 710069, China; 2.College of Language and Cultural Communication/Editoria Department of Journal of Shangluo University, Shangluo University, Shangluo 726000, China)
Since the 1920s and 1930s, study on science history has been focused byJournalofNorthwestUniversityand its predecessor. Joseph Needham, the world famous historian of science, has visited Northwest University three times since 1945, and as a pioneer of Chinese science history, Li Yan′s study on history of mathematics in China, were reported byJournalofNorthwestUniversity.Then science history column has been set up since 1980, and published famous scientists′ more than 700 papers in science history, such as Zhang Bosheng, Yang Zhongjian, Qin Yuanxun, Li Zhengdao, Ding Zhaozhong, Wang Xuan, Qiu Chengtong, Wu Wenjun, He Bingyu, Hua Jueming, Li Di, Li Jimin, Qu Anjing, and so on. The thesis focused on the analysis of the history of mathematical astronomy, medical history, geographical history, history of scientific thoughts, history of scientific journal, etc. It is concluded thatJournalofNorthwestUniversityplayed an important role in promoting the establishment of science history in Northwest University.
JournalofNorthwestUniversity; science history; science communication;histor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
2014-06-12
中国高校科技期刊研究会科技期刊学基金资助项目(2013-09-25);陕西省社科界2014年重大理论与现实问题研究基金资助项目(2014Z091);商洛市科技计划基金资助项目(SK2014-01-033)
刘小燕,女,山西临汾人,西北大学数学与科学史研究中心博士研究生,从事科技期刊与科学传播研究。
姚远,男,陕西岐山人,西北大学编审,博士生导师,从事科学传播史及科技期刊史研究。
N09
:ADOI:10.16152/j.cnki.xdxbzr.2015-02-0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