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 红
(广东医学院 生命文化研究中心,广东 东莞 524023)
激进诠释学社会科学观探析
常 红
(广东医学院 生命文化研究中心,广东 东莞 524023)
从后结构主义与诠释学的交融中探讨具有后现代主义特征的哲学诠释学新学派的社会科学观,不仅是诠释学哲学化所导致的后现代主义倾向的表现,也是哲学后现代转向或哲学后现代主义思潮影响的结果,更是哲学诠释学自身开放性的体现。论文通过对“重演”与“差异”概念的讨论揭示激进诠释学解构社会科学传统形而上学基础之目的;通过阐释“在流动中生活”的激进诠释学观点,勾勒“更加激进”“更加冷酷”的诠释学全面解构社会科学的始基、范式、主体、对象及真理等相关概念的过程。
激进诠释学;社会科学;重复;流变
激进诠释学是美国当代学者卡普托(John D. Caputo)提出的一种激进的诠释学理论。卡普托在著作《激进诠释学:反复·解构与诠释学的方案》(Radical Hermeneutics:Repetition,Decontamination And The Hermeneutic Project,1987)中系统地阐述了其激进诠释学的思想。卡普托所谓的激进诠释学的历史发展与通常意义上的诠释学有所不同。一般认为,诠释学起源于圣经诠释,后经浪漫主义诠释学家施莱尔马赫的奠基,将诠释学从神学领域引入人文社会科学,从而成为一门探究人文社会科学方法的学科。在狄尔泰的努力下,诠释学成为人文社会科学的统一方法论,进而将诠释学纳入到哲学的讨论范围。最终由海德格尔和伽达默尔从本体论转向形成哲学诠释学。卡普托并不关心诠释学的历史起源,他将目光锁定在诠释学的激进化趋势目标上。与通常意义上的诠释学不同,卡普托将克尔凯郭尔(Soren A. Kierkegaard)视作激进诠释学的开创者,将克尔凯郭尔的“反复”(repetition)概念,与胡塞尔的“构成”(constitution)范畴,融合在海德格尔的《存在与时间》当中,并接受德里达对诠释学的解构批判,推进了其诠释学“激进化”的趋势。卡普托以不同以往的诠释学路线努力阐释其激进诠释学是如何从胡塞尔现象学的内在问题中显现出来,又是如何在海德格尔与德里达那里得到进一步发展。
卡普托在著作《激进诠释学:反复·解构与诠释学的方案》中明确地将“repetition”划为其“激进诠释学”的核心话题之一。克尔凯郭尔的“repetition”(重复/重演)主题在卡普托激进诠释学方法中处于中心地位,是建构其适宜理性理论的关键[1](导言,P10)。我们试图通过卡普托对“repetition”概念的分析来展示重演论与回忆论之间的对抗以颠覆传统认识论;在“重复”与“差异”的辨证运动中揭示社会科学“始基”的形而上学性。
1843年,克尔凯郭尔发表一本名为《重复》(Repetition)的书。他希望用“repetition”一词刻画个体性的“生存”概念。在书中,克尔凯郭尔借问什么是“真实的运动”与它是否是简单的“重复”,由此提出重复活动在回忆中是否有什么东西得到或失去之问题[2]。
克尔凯郭尔的重演(repetition)论,尝试对抗柏拉图的回忆论。“认识即回忆”(knowing is recollecting)是自古希腊以来在西方认识论中居于支配地位的理解范式。而“原型”则一直是这种知识观默认的假定。古希腊对“原型”之“原原本本重复”理想的追寻,体现了回忆论或柏拉图式的重复观的“二重性”特征。因此,“本质存在物的出场”(the presence of being)就是“本质存在物的再现”(representation of being)。而这里所说的“重复”不一定是一次性的,它可能包含着一个再现系列。这一重复再现背后有一个假定,即“同一性”(identity)。“重复”屈从于“同一性”:重复只是对某个共同物的重复[3](P5)。美国当代学者J. H. 米勒在《小说与重复》一书中对此解释道:“柏拉图式重复植根于一个不受重复效力影响的纯粹原型。其他任何实例无不是这个模式的摹本。这样的世界假说导致以下观念:只有在各种事物间真正的、共有的相似性乃至同一性基础上,才可以提炼出其他隐喻性表现形式。”[3](P6)但是,重复很少是原原本本的。事实上,重复往往具有溢出效应,如人的言语重复、表演活动、记忆活动甚至是节日都具溢出效应。——“节日重复着一种‘不可重复’的东西”[4]。“重复”不可能是作为某一物、某统一体的自身等同的回复或原封不动的反复,它在回复中“疏离于自身”(differing-from-itself),是不断“溢出”的回复。相反,克尔凯郭尔的重演论认为,重复栖身于差异,真正的存在是一系列“差异”的显现,同一需以差异为前提。“真实的重复”是人的生存的常态,“一切生活莫不是出新的重复”(all life is a repetition)[5](P131)。如我们对文本的翻译、对一本书的反复阅读,甚至包括我们日复一日的生活等等。克尔凯戈尔在生存的意义上申明“真实的重复”具有生存论含义。他的重复观试图在任何个体的人类生活中,在激进的(主体的或者存在主义的)严肃性与激进历史(影响了此严肃性)的双重条件下,为一定限度的可理解的秩序做出准备。而这便是海德格尔《存在与时间》的主要内容。
“重复”是不断“溢出”的回复,并在回复中“疏离自身”(differing-from-itself)。重复栖身于差异,而真正的存在就是一系列“差异”的显现。“真实的重复”是人的生存的常态,“一切生活莫不是出新的重复”(all life is a repetition)[5](P132)。克尔凯郭尔在生存的意义上申明“真实的重复”具有生存论含义。卡普托则为海德格尔从克尔凯郭尔那里吸取本质且有巨大影响主题的发现做出了令人信服的证明。他将两位思想家结合在一起:如何保留个体(人)的存在,而不会仅仅作为“不变之存在”(changeless being)范畴的实例而被吸引进去,同时如何保证这样的可能性,同样独一的生活具有一个有目的的方向,免除了任何对于存在之规则或准则的原则上的依赖。重演是存在之实际性和诚挚。问题是:人们是否有勇气理解,生命就是一种重演,是否还有勇气渴望在生命中感到欢欣鼓舞[6]。对重演的考察转化为对存在的追问,从而动摇了形而上学的基础。美国新锐激进诠释学家约瑟夫·马格里斯(Joseph Margolis)认为,克尔凯郭尔想要反抗西方最古老的命题即真实的东西是不变的,知识总是以不变的真实为导向的,这一“始基”命题。但在马格里斯看来,克尔凯郭尔敏锐地将“始基”命题从关于认知的命题中分离出来——知识总是认知者和被认知者的整体——从而意识到认知的命题并不被“始基”命题所接受[1](P140-156)。克尔凯郭尔对“重演”的维护实际上是维护着这样一种观念:对于处于变化、波动和相对化的世界可以获得认知上的把握,对事物可以有相对化的诠释学的知识,这种知识在继续深入中形成对它的范畴,并随情势要求对这些范畴做出修正。这一关于相对世界的诠释学,马格里斯称之为重演的“形而上学”为后现代主义定了步调,认为它自身是对普罗泰戈拉的重演。此种知识非常倾向于根据历史性和视野的融合来运作,但是,这次没有一点“始基”主题的关注[1](P11)。
“在流动中生活”(living in the flux)是激进诠释学的核心概念和中心思想。
(一)生活的“流动”对形而上“静止”的批判
海德格尔认为,主流的形而上学传统一贯将存在看作静止的在场,看作仅仅是在场的“恒久不变”(vorhandensein)。他指出:这种观点正是哲学研究者与具体生活环境相脱离——以胡塞尔的“搁置”(epoche)为标记——的结果,这将会导致一种幻觉,以为生活,最终是存在本身,就是某种平静的表面,它把自身敞开给公正无私的观察者以供他们不费吹灰之力的观看[1](P2)。如果我们将立足点转向生活本身,那么我们就会看到一片崎岖不平的地带。生活本身在其所有具体的实际情形中,是动荡的、不规则的、不可预知的、不确定的、不安全的。海德格尔认为这是亚里士多德本人的教导——他告诫我们生活是艰难的。生活是一个任务,一场艰苦的奋斗,没有什么理论体系能使人生变成坦途。生活是流动运动的和艰难紧张的。
形而上学将存在简化为静止的在场,这表明它不过是生活本身自然倾向的一种延伸,即选择轻松的解决办法,从实际生活的严酷打击中恢复过来。而激进诠释学是一种相反的努力,重新恢复生活的艰难,根据生活最直接和预先给定的具体性来对生活做一个敏锐的解读,根据实际生活的艰难来解读形而上学与科学的更高层面的结构。激进诠释学某种程度上是勇敢的面对冷酷的真理:生活是艰难的,基础是不稳定的,存在是一个深渊[7](P1)。
流变引起的震动使得我们聚集在一起,而“我们”这一概念是“整一”(the whole)发生动摇之所在。流变以共同的恐惧将我们结合在一起,但并没有提供使我们得以立足的形而上学基础。我们具有共同的命运,它在流变的控制下,由不可名状的天意分派而来。我们正是在震动之所在、动摇之处,又经受住了这一震动来显示我们因倔强而不可名状的命运而谦卑,同时这一命运要求我们彼此同情。流变的艰难生活使得形而上学这样的坚实基础发生震动,而更多的不确定则让我们更加谦卑的面对命运的艰难[7](P258)。因此卡普托用诗意的语言劝说我们:不再晒太阳,不再那么放松,不再享受诱人的热带安逸生活。他宁愿我们收拾行囊向北进发,不必到北极——在那里,一切都被冰冻,大地是坚实而固定的;它是一个坚实的基础,就像形而上学。卡普托希望我们到亚北极地区的某地,在春季就更好了,那时冰雪开始融化,情形变得不那么确定,因为我们不知道我们迈出下一步时会不会就落入水中,我们的确信就更少了。所以,我们不仅在思想上与克尔凯郭尔、尼采、海德格尔和德里达一道战栗即“冷酷的诠释学”,我们战栗还因为彻骨的寒冷;我们颤抖还因为下方冰块断裂的隆隆声;我们动摇还因为小心翼翼站立其上的表面晃动了[7](P264-265)。
(二)“激进”开创“更加冷酷”的诠释学
激进诠释学开启了一个反思的过程,重新审视并力图澄清诠释学思想之本质和可能性。卡普托认为,诠释学必须忠于早期海德格尔的主题,即“生活的艰难”(difficulty in life)。而德里达看到了海德格尔更激进的那一面,并以反海德格尔的方式来解读海德格尔。德里达“准先验”(quasi-transcendental)概念之“延异”(difference)包含着一种差异的嬉戏,它为一种更加无情的诠释学奠定了基础——这种诠释学并不保证真理会在其中出现。卡普托将此差异的嬉戏与“时代”(epoch)的根本嬉戏并置[7](P5)。
在激进诠释学中引发其激进化的因素是德里达。激进诠释学是在经受住德里达更加激进的质疑后形成的,即德里达质疑古典的、形而上学的那些假设——关于意义和真理、起源和命运,而这些假设在伽达默尔和后期海德格尔那里仍有保留。卡普托认为,德里达延异的观点揭示了诠释学更激进的趋势。德里达的延异带有某种先验性也被称为“准先验的”,是更加激进的、匿名的领域,即没有主体的一种先验领域。延异是某种原初的“间隔”(spacing)大体上既非书写的也非语音的,而是先于此二者的,它进入并调节多个整体,这些整体都是延异的产物[8]。德里达将延异放在被构成的整体(诠释学的事业就是处理这些被构成的整体)“之前”(prior)的——像某种“先验的”(a priori)——位置:先于“意义”和它的“历史”,先于“传统”和它的传播,同样先于“存在”或其“真理”的意义。诠释学无论是伽达默尔还是海德格尔意义上,都是在一个已经被构成的领域内的活动。延异比先验的主题古老,比任何效果历史还要古老,甚至比“本体论的差异”——它也是某种延异——还要古老。延异的要旨就是确保哲学寻找基础的努力总是与它所想要达到的目的还有一段距离,确保理论思考永远无法回到任何真正绝对的东西上去,人们总被置于一定的距离之外。延异的要旨,就是确保总有什么东西在哲学所谓最初的事物之前存在,在哲学所谓最后或最终或终极的事物之后还有继续,起点和开端总是无法企及的,或者不过是其他什么东西的转化[7](P144-146)。
延异给伽达默尔和海德格尔带来了同样的麻烦。延异的要旨就是要确保意义总是伴随而生的,是某种被造成的结果,确保意义还没有从天上掉下来,跌进我们诠释学的范围内,确保意义不被深埋在传统里。意义是个伴随而生的统一体,总是易于消解和处于撒播式的分散中,任何时候想要将意义集中起来,以维持很长一段时期或者占据特别强有力的主导地位,我们都会诉诸可以强化它的暴力。所以,当伽达默尔告诉我们在某种方式上都属于真理时,这种方式比我们可以言说的还要古老、还要原始。解构主义则倾向于认为,我们属于比我们可以言说的还要古老的东西,但是不清楚它是什么:权力、潜意识欲望、语法、菲勒斯中心特权等等。有些东西拥有我们而非我们拥有它。但是否就是真理在拥有我们,这谁也不清楚。事实(truth)——冷酷的非大写的事实(truth)——是:这样的真理(truth)是一种建构,一个大写的结果,是一个建构的结果,而这一建构在许多方面得以实现——语音的和书写的;社会的、经济的和体制的、伦理的和政治的等等。总之,这样一种诠释学事实将自己托付在传统的发生中,它是延异多重嬉戏的结果,是准先验之多重间隔(spacing)的结果,准先验唯一的先验认为就是:真正的先验认为是不可能达到的[7](P144-145)。
激进诠释学背后的理念是:解构主义对诠释学最美好的希望做出了如此深刻的消解并不意味着诠释学的结束,而是开创了一个“更加冷酷的诠释学”。激进诠释学的口号是:你总能通过对面最糟糕的麻烦,面对“生活的艰难”而得到最好的结果。通过早期海德格尔使生活恢复原初的艰难的最初计划,它将我们带回到我们开始的地方。我们认为:同样的更加激进的诠释学会在后期海德格尔那里发现,不是在高度神秘化的关于首次开端和再次开端的末世论诠释学中,而是在更加无情的给出(es gibt)思想中,即“给出”(it gives)在“没有为什么”(without why)的时期之嬉戏中,这意味着无法判断出伟大的开端,或伟大的没落,或伟大的重新开始[7](P114)。这一“冷酷的”,德里达式的、后期海德格尔的做法,使我们承受一个更加匿名的游戏,它是以后结构主义形式表示出生活的艰难,这就是“激进”诠释学所要瞄准的目标。这就是激进诠释学开始的地方,而非结束之地,这是它的动力而非结局。生活的艰难终归是属于生活的艰难,生活还在继续。激进诠释学终归是激进诠释学。我们总是处于诠释的处境中,要面对生活的多重要求,还有来自许多领域的号召,来自许多方向的要求,去思考,去选择,去创造体制和满足人类的需要。
激进诠释学背后的要旨是以后结构主义的形式去叙述生活的艰难,以更加后结构的方式实现青年海德格尔对实际性诠释学的构想。“生活的艰难”,我们在面对这一艰难、面对痛苦时,会感到战栗。正是在这一战栗中,卡普托发现了一种“冷酷的诠释学”(cold hermeneutics),这一“冷酷的诠释学”将克尔凯郭尔和尼采结合在一起也将海德格尔和德里达结合在一起[7](P200)。具体来说,激进诠释学的“冷酷”与“战栗”体现在以下几个问题的探讨中:
1.战栗究竟有没有被感觉到
胡塞尔声称,我们能够接受这个世界可能的不存在,卡普托在他的主张中发现了相似处,世界的可灭亡性暴露了超验构造全然不同的、非世俗的方面。对海德格尔来说,也存在一个日常性的土崩瓦解,对于离奇的遭受,而离奇可以在焦虑这种情绪中感受到。《存在与时间》的本真性是挂念:去震动,去引发震动。德里达的震动是激进诠释学之战栗的主要部分。在这一解构的震动中,整体都被震动了,随着是形而上学、在场、一切关于完整性、基础或者终极意义的假设。卡普托对科学的讨论,打开了一个与库恩对范式转换的分析相似的地方,在库恩的分析中革命性科学指的是那些对以往科学范式造成震动的科学。这些是深刻而有力的震动,这些是存在主义的和后结构主义的震动,在这些震动之间存在一种元震动,一种各种矛盾因素间共鸣而产生的战栗。这些战栗全部都粉碎了普遍性的规则、概念的安全性。在所有这些震动中,已习惯的秩序瓦解了,最终喷发出全然不同的东西来。这些震动有一个共同的结构,叫做“刺人的苏格拉底”(the stinging socrates)它给我们带来了困境、不可决断性[7](P188-189)。因此,克尔凯郭尔、海德格尔和德里达在这“冷酷的诠释学”里,在他们引发的“认识上的寒冷战栗”中结合了起来。正如对克尔凯郭尔来说,重演的运作总是处在恐惧与战栗的边缘,德里达在卡普托所谓的“文字学焦虑”中也把战栗和重演联系在一起。激进诠释学就是这种对“被震动的欣然领受”[7](P146)。
2.是否有一个战栗的群体存在
如果激进诠释学的本质就是这种震动,那么这一震动是什么?这个问题是不会有终结的。这一“是什么”就是哲学的开创问题,而正是这种哲学的方式在这里发生了震动。我们的问题重复了苏格拉底的方式,德里达则不同。在苏格拉底和德里达的震动之间的震动,差异正是主体的差异,是我在震动还是整体在震动,震动之所在是一个谁?
在克尔凯郭尔看来是现存的个体感觉到了恐惧和战栗,这也是伦理道德和总体性的崩溃。但是当普遍性土崩瓦解时,它并没有引发普遍的震动。这一震动无法成为一个概念;震动的普遍性是个体。而对于海德格尔则是此在感受到了世界的“神秘离奇”(uncanniness)。作为情绪,作为焦虑,它被感受到了[7](P77)。但是作为克尔凯郭尔的焦虑,那这里震动的则不是“主体性”,是此在存在于每一个“我的东西”(mine)的属格里,是此在最“本己的”(own-most),有感受的我被震动了,因被震动而返回到自我。使此在震动的东西,也防止了此在具有一个“什么”的确定属性,这一“什么”在一切情形下都是一个“谁”[7](P202)。
卡普托认为痛苦使整体震动,但我们——这个“我们”对我们自身来说已经是个疑问了,这个我们不能说“我们”,这个没有自我的我们,不再能自称为“人”,这个我们已经使“人本主义”变得可疑了——就是整体发生了震动的地方[7](P290)。正是我们在恐惧和战栗中行动。我们是一个“我们”:同一个流变的同胞血亲。这就是将我们聚拢在一起的东西:我们被同样的战栗所震动,我们有共同的恐惧,都缺少形而上学的基础,从而结合在一起,我们承受着共同的在流变控制下的命运,我们被无名的命运遣送而来[7](P259)。激进诠释学让我们恢复了谦卑,因为我们不能控制这一流变。它也使我们恢复了同情,因为我们共患难:我们在这寒冷的诠释学之夜聚在一起取暖,我们被同样的战栗、同样的震动所震动[7](P285)。这就是激进诠释学最大的贡献之一,一个将以人的方式被感受到的震动,我们为此感到恐慌。最珍贵的东西在这里,在震动的隐喻中被显露了出来。
3.在激进诠释学的战栗中什么东西震动了
有些东西在激进诠释学的这些震动中被打碎了,如由普遍性、世界和日常状态带来的安全感。解构的震动使哲学的骨骼格格作响。德里达提到,我们必须耗尽经验概念的资源以达到(通过解构)它的终极基础;只有通过对一个超验领域的发现,我们才能避开客观主义和经验主义;有必要书写“在超验之外”的文本,而非“超验之前的”文本。在这一语境里,我们可以把激进诠释学看作坚持某些东西。激进诠释学渴望的倒是超验之外的文本,在这种文本中,激进诠释学的基础将是“ab-grund”意即深渊。这是唯一可能的出路——用海德格尔和德里达的话说:“隐匿”(lethe)与“去蔽”(aletheia)是不可决断的[7](P158)。
激进诠释学把能够被决定的东西——反抗痛苦——写进更具包容性的不可决断性里,那是一个深渊,在那里没有什么是固定的。激进诠释学将这一战栗写进不能被感受到的战栗之中,写进人类战栗之战栗内[7](P261-262)。在元理论的层面上,激进诠释学将“既/又”的肯定至于“并非”的否定之上。“更加冷酷”的诠释学在其“震动”与“战栗”中揭示了生活的流变与艰难,为我们在更加激进的语境中反思社会科学提供了支点,也使得社会科学在此基础上发生了后现代转向。
[1][美]罗伊·马丁内兹.激进诠释学精要[M].汪海,译.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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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John D. Caputo. Radical Hermeneutics:Repetition,Decontamination and the Hermeneutic Project[M].Blooming-ton:Indiana University Press,1987.
[8]Jion P Leaver,Richard Rand Lincoln. Jacques Derrida,Glas[M].University of Nebraska Press,1986:151-162.
On the View of Social Science by Radical Hermeneutics
CHANGHong
(LifeCultureAssociation,GuangdongMedicalCollege,Dongguan,Guangdong524023,China)
To explore the social scientific concept of the new school of philosophical hermeneutics with postmodernist feature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communion with post structuralism and hermeneutics, is not only performance of the Postmodernist tendency caused by philosophical hermeneutics, but also the results of philosophy postmodern turning or the impact of postmodernism, and the embodiment of philosophical hermeneutics' openness. This article discusses the "repeat" and "difference" concepts so as to reveal radical hermeneutics deconstructing the traditional metaphysics of social science foundation; through interpretating the radical hermeneutics view of "Living in the flux", outline the "more radical" and "more cold" hermeneutics in order to comprehensive deconstruct concepts as the social science paradigm, the primordial, subject, object and truth.
radical hermeneutics;social science;repetition;flux
2014-11-15
常 红(1983-),女,山西太原人,讲师,哲学博士,主要从事科学哲学、科学思想史、科学技术与社会研究。
N02
A
1672-934X(2015)02-0028-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