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人的全面自由发展思想与生态人本主义的关系研究

阮玉春

（河南大学 哲学与公共管理学院，河南 开封475001）

关于人的讨论是马克思主义理论体系的出发点，青年马克思经历的两次转变也都与人的学说相关。在对前人思想进行批判的基础上，马克思对人的本质的认识经历了从自由自觉的劳动到各种社会关系的总和，对于人的本质讨论和探索促成马克思人生哲学的两次转变和新世界观的形成。人的全面而自由的发展有其内涵和前提以及实现条件，生态人本主义既重视人的解放又重视自然的解放，是对马克思人本主义理论的创新和发展，有利于推动社会主义生态文明建设。

一、马克思关于人的全面而自由发展的思想

从现实的人出发是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前提，“我们的出发点是从事实际活动的人”。恩格斯明确说明马克思主义是“关于现实的人及其历史发展的科学”，这也是一种符合实际生活、贴近历史实际的探索方法。“全部人类历史的第一个前提无疑是有生命的个人的存在”[1]。以现实的人为出发点展开哲学论述，以现实的人的行为为核心展开论证，又以现实的人的解放作为最终的哲学归宿，造就了马克思主义哲学解放全人类、实现共产主义的伟大使命。

马克思从历史唯物主义的角度对人的全面而自由发展的思想进行分析考证，在其著作《1857-1858年经济学手稿》中，马克思根据人的社会发展状况对人类社会历史进行三个形态的划分，依次是人的依赖发展阶段、物的依赖发展阶段和人的自由全面发展阶段。在这三个阶段中，不同人类社会的生产生活方式决定了生活在那个阶段之中的人的生存和发展状况。社会实践生产形态的高低决定了人对自身存在和发展状态的满意程度。

1.人的全面而自由发展思想的内容

人的全面而自由发展的思想包括四个方面的内容规定，即人的需要、能力、社会关系和个性得到全面而自由的发展。

（1）人的需要得到全面而自由的发展。社会历史的主体和社会发展的动力是人，人的发展是衡量社会进步的尺度，人的需求得到全面发展是社会历史发展的目的。

（2）人的能力和活动得到全面而自由的发展。人的能力包括各种体能和智能、思考能力和实践能力、潜在能力和现实能力等各个方面，将人的各种各样能力最大限度的发挥出来，使人全面的发挥自己的能力按照自己的目的去活动，才能实现人的全面自由发展。

（3）人的社会关系得到全面丰富和高度发展。人的发展不仅包括单个人的全面而自由发展，还包括整个社会人类的全面自由发展。每个人的发展都脱离不了他所处的社会生活交往关系，所以说人的社会关系的发展既是具体的又是全面的。

（4）人的个性得到全面而自由的发展。人的个性不仅包括生理和心里特征还包括在社会交往中体现的对需求的满足。在社会活动中，人能够按照自己的需求、意志和兴趣相对自由的发展自己，能够独立发挥个性特征、展现发明创造，这就是人的全面自由发展的最高体现。

2.人的全面而自由发展思想的实现前提

首先，只有在承认人类社会发展客观规律的基础上，才能实现人的自由而全面的发展。实现人的能力、需求、社会关系和个性自由全面发展，不是让人为所欲为，而是在一切实践活动中都遵循事物发展的客观规律。按照规律办事，就是在规律允许的范围内自由发挥，遵循规律本身的本质联系和必然趋势，不踏入客观规律限定的雷区。

其次，人要发挥主体作用，真正成为自然和社会发展的主体，在人类社会发展中发挥主体能动性。人要真正成为自由人必须要发挥主体作用，增强人的主体意识和认知能力，提高分析问题解决问题的能力，正确发挥主观能动性，在实践活动中达到主观和客观地辩证统一。“马克思的伟大之处在于他不是抽象地论述人的全面发展，而是把人的发展与社会的发展以及社会生产关系联系起来，而且科学的遇见未来发展的必然”[2]。

总之，只有承认人类社会发展规律并充分发挥人的主观能动性才能合理实现人的全面而自由发展，跳出空想社会主义的陷阱，摆脱抽象唯心主义的干扰。坚定马克思主义立场，坚持历史唯物主义原理，通过实践活动创造适合人类社会发展的社会环境，才能实现共产主义理想。

3.人的全面而自由发展思想的实现途径

实现人的全面而自由的发展必须大力发展生产力、进行制度改革，因为“生产力大力向前发展，才具备人的解放、自由全面发展的物质条件”[3]。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生产关系对生产力具有反作用。只有大力发展生产力才能不断调整和变革社会生产关系，建立更完善的适合人类社会发展的政治经济制度，为保证人的自由全面发展创造充分的物质技术基础。生产力的高速发展也可以促进社会不断创新改变，淘汰不适应社会发展的旧的政治经济制度，积极建立更适合人类社会发展的良好环境，促进自由全面人的个性发展。几次科技革命的出现，都充分显示人类的自由全面发展是随着生产力发展的状况而进行的，不断发展的社会生产力能够创造出更适宜人类生存的环境，形成各种要素综合协调发展的和谐氛围，为实现人的自由全面发展提供重要的条件。

二、实现人的全面自由发展与生态问题的出现

马克思关于人的全面自由发展的思想是在资本主义特定的社会背景下提出来的，体现马克思对于人类发展的期望。但是随着社会向前发展，人与自然的冲突加剧，出现了越来越多的生态问题。

1.人的全面而自由发展思想的时代局限性

马克思恩格斯关于人的全面自由发展思想是根据当时资本主义特定的现实提出来的。马克思认为实现人的自由全面发展就是指在资本主义社会创造的极大物质财富的基础之上，不断发展社会生产力，摆脱旧的社会分工模式和原私有制的束缚，把人从各种异化状态中解放出来，最终实现人的需求、能力、社会关系和个性的全面自由发展。马克思关于人的全面自由发展的思想是针对当时具体的现实生活提出来的，具有一定的时代性，在每一个时代的具体环境和语境中有着具体的实践内涵。

马克思认为生产劳动是对自然的人化过程，“劳动首先是人和自然之间的过程，是人以自身的活动来中介、调整和控制人和自然之间的物质变换的过程”[4]106。劳动是人与自然之间的物质转换过程，人在向自然界索取的同时也会对自然造成一定破坏。生态环境是人类社会发展的基础，对人类的物质生产活动具有一定的制约性。“不同的共同体在各自的自然环境中，找到不同的生产资料和不同的生活资料。因此，它们的生产方式、生活方式和产品，也就各不相同”[4]215。生态环境的多样性制约着人们在不同时期取得不同的环境效果，同时人的经济发展对环境的影响也不相同。现代化生产方式的发展为人类取得了大幅度控制自然和改造自然的方法和途径，但也造成了对生态环境平衡的破坏。

2.人与自然之间的对立和冲突出现

人在快速发展的社会里不能正确全面的认识和把握自己，缺乏自我约束和自我调节的能力，随着社会发展必然会产生各种与自然和社会之间的矛盾。人不仅是社会上的主体，还属于自然的一部分，处理好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关乎民族的未来和国家的发展。必须高度重视生态文明建设，克服人在自由全面的发展过程中面临的矛盾和对自身认识的片面性，在充分创造适合人类发展的机会的同时，实现人与自然和谐发展的局面，树立正确的主体意识观。

一方面，人在认识自然时具有历史的局限性和利益的狭隘性。由于人的认知能力具有局限性、利益追求具有盲目性以及对自然界客观规律的把握不够准确，为人类经济的长远发展埋下隐患。另一方面社会制度和生产方式的不同也会对环境产生很大影响。马克思通过对资本主义时代经济生产方式的深入研究，揭示了资本主义生产和管理制度不仅对工人进行剩余价值剥削，还对自然环境进行无限制的掠夺。生态环境不断恶化的根源就在于资本主义制度下，利益驱使着人们无限制掠夺自然资源。人与自然的关系越来越呈现异化对立的状态，自然资源的更新循环出现断裂，人与自然之间的冲突和对立逐渐明显。

在现代化建设过程中，虽然为人的自由全面发展创造了很好的环境，但是不能以牺牲自然环境作为代价。要实现人与自然和谐发展的局面，不仅需要人的解放，还需要自然的解放。我国现在已经进入改革发展的深水区，进入了全面深化改革的时期。改革开放以来，生产力得到大幅度提高，经济发展迅速，人民生活水平也得到很大提高，人们的思想观念也发生很大的变化。但是这场空前的改革是一把双刃剑，给我国人民带来极大的物质和精神财富的同时，也产生了各种各样的矛盾和问题。马克思关于人的全面自由发展的思想，在当代的条件和语境下就具有不同的价值意义，必须分析当前我国发展的趋势和要求，贯彻落实科学发展观念，实现五个方面综合协调发展。

三、树立和谐的自然观和科学的人生观——生态人本主义

1.生态人本主义的科学内涵

在讨论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和如何解决生态问题时，有人坚持人类中心主义原则，有人坚持非人类中心主义原则。为了更好地解决生态危机带来的问题，一种有利于正确处理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和正确解决生态问题的新的思想即生态人本主义应运而生。生态人本主义主张在把长远利益和整体利益放在首要位置的同时，还要考虑人类赖以生存的生态环境的整体利益。生态人本主义是对人类中心主义和非人类中心主义思想的扬弃，它既保留了人类中心主义中人的主体地位，又保留了非人类中心主义中尊重自然的整体性，既避免了人凌驾于自然之上，又克服了人与物平等的狭隘性。

2.生态人本主义的特征

生态人本主义既讲究生态又讲究人本。人与自然和谐的价值不能单独归于人类或者自然，要以人与自然和谐统一为整体性目标。但在人与自然这个整体中，很明显人占据了特殊的中心地位，在实现人与自然和谐发展的同时还要把人的利益作为出发点和落脚点。人具有改造自然的理性意志，自然也有其自身的客观规律意志，人的实践活动必须要以尊重这种客观规律为前提，人与自然是在互惠共利、和谐共处的基础上实现物质转换的。生态人本主义是与生态文明建设相辅相成的价值导向，为生态文明建设提供思想支撑和伦理导向。生态人本主义符合科学发展观“第一要义是发展，核心是以人为本，基本要求是全面协调可持续的”发展理念，有利于深入贯彻落实科学发展观。人类必须要控制追逐利益最大化的、破坏生态环境的物质欲望，坚持可持续的发展观，使生态环境建设与经济发展之间呈现平衡发展的趋势。

四、人的自由全面发展思想与生态人本主义的关系

人的自由全面发展思想是生态人本主义的理论渊源，生态人本主义是对马克思关于人的全面自由发展思想的继承和发展，是处理人和自然关系的创新性成果。把握好两者之间的关系对于更好的处理人和自然的关系以及建设社会主义生态文明具有重要作用。

1.马克思人的自由全面发展思想是生态人本主义的理论渊源

马克思关于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的思想是马克思主义理论的重要宝库，构成了后人面对如何解决人与自然之间关系的思想渊源。自古以来，人类在不断追求自身发展的同时，也逐渐注意到人与自然之间的矛盾，并试图调整和缓和这种矛盾。无论是以人为人中心还是以物为中心，人们总是很难达到人类利益和物质利益的协调共同发展。生态人本主义是对如何处理人和物的关系的整合，是对马克思人的自由全面发展思想精华的继承，具有重要的理论意义和实践意义，构成了未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人类社会发展的基本价值目标。

马克思人的全面而自由发展思想作为人类社会发展的基础目标，是衡量人的一切活动的标准，为人类的发展指明了方向。人的自由全面发展作为人类发展的理论基础，虽然偏重强调人的生存与和谋划，但是，它也内在的包含了与客观自然环境的协调发展。生态人本主义把人的发展和自然界的发展同时纳入人类社会发展轨道，强调人与自然的和谐共存，以一种人本主义理论观改变原来人类单纯的经济和工具理性，力图实现理性与价值的融合。它明确提出，尽管人对于大自然有绝对优势，但是人也属于自然界的一部分，自然界固有的客观规律对于人类发展具有约束作用。

2.生态人本主义对马克思人本主义的继承和创新

生态人本主义是根据当代现实语境提出的理论选择，是对马克思主义关于人的全面而自由发展思想的进一步深化。生态人本主义强调人的主体地位和主导作用，重视人的实践活动，注重人在发展时人的需求、人的能力的发展和满足，努力实现社会和谐、生态平衡的有序局面。马克思恩格斯在其著作中没有描述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人要怎样获得全面而自由的发展，只是简单地将其划分为三个历史阶段。马克思主义理论的伟大之处就在它是在实践活动中不断发展创新的，生态人本主义从客观上来讲就是对马克思主义关于人的发展思想的进一步挖掘和深化发展，为当代现实中的人全面而自由的发展提供新的价值导向。坚持生态人本主义观点既有利于让人在处理与自然的关系中发挥主观能动性，又能为实现人的全面而自由发展创造有利条件，将人的自由全面发展放在人与自然和谐有序的局面中进行，有利于实现人的解放和自然的解放。

随着社会历史的不断前进和创新发展，马克思当时所处的资本主义环境已经发生巨大变化，现如今社会环境也面临着复杂的发展状况。尤其是随着科学技术的提高，人的主动性生存能力得到极大提高、生存环境得到空前扩展。人在享受科技发展带来的巨大作用的同时，自身的问题逐渐突显出来。人的发展不是按照马克思所说的自由全面发展，而是朝着片面性方向前行，最终导致了人与自身、人与人、人与环境的不和谐，各种冲突展现在人们面前。尤其是当今面临的环境问题越来越严重，人在从自然中掠取资源的同时与自然环境的矛盾也越来越大。

人的全面而自由发展的理念和生态思想在当代中国很受重视，但它却是一个广而论之却理解较浅的思想。社会上的思想体系丰富而复杂，对这两方面的认识，不能仅仅关注其思想背景和理论体系的研究，也不能过分夸大人在实践活动中的作用。我们应当还原思想本身的价值和意蕴，结合当代社会语境，调整其现有的规范和导向，扩大理论与现实之间的张力，使人在获得自由全面发展的同时促进各个方面协调发展。深刻体会马克思关于人的全面自由发展和人的解放思想是建设社会主义生态文明的思想前提，大力构建社会主义生态文明是为了更好地促进人的自由全面发展。

[1] 马克思,恩格斯. 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一卷[M]. 北京:人民出版社, 2009:519.

[2] 顾相伟. 马克思关于人的全面发展思想的当代价值浅析[J].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研究, 2010(2):86-90.

[3] 高文兵. 人的自由全面发展思想及当代意义:重读马克思恩格斯有关经典[J]. 书记校长论坛,2012(1):36-39.

[4] 马克思,恩格斯. 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五卷[M]. 北京:人民出版社, 2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