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诗中引述成分的英译

李宏霞

(桂林电子科技大学外国语学院　广西桂林　541004)



中国古诗中引述成分的英译

李宏霞

(桂林电子科技大学外国语学院广西桂林541004)

【摘要】中国古诗以抒发个人情感的抒情诗居多，但也有不少诗歌涉及交流情境，隐含提问、回答、对话、转述等引述成分。由于中国古诗严格的音韵格律、含蓄尚简的审美传统，以及诗歌本身的开放性，不少古诗中说话人等引述信息并不明确。翻译这类古诗时，译者应根据上下文语境和暗示交流情境的动词正确地理解原诗中的引述成分，并适当地补译原诗中所隐匿或缺省的引述成分，使之更加符合英文的句法习惯与西方读者的逻辑思维和审美取向。对于古诗中的引述成分，译者在英译过程中面临直接引语与间接引语的选择，不同的处理对于译诗意境的构建起着重要的作用。

【关键词】中国古诗 ；引述成分；英译

正如陈平原所说，中国诗歌以篇幅短小的抒情诗为主；抒情诗是中国诗歌的精髓[1]271。尽管如此，仍有不少古诗涉及交流情境，蕴含提问、回答、对话、转述等引述成分。例如，《诗经·郑风》中的《女曰鸡鸣》就是一首全部由士女对话所构成的对话体诗。诗人通过青年夫妇的对话，展示了3个情意融融的特写镜头，反映了他们和谐的家庭生活和诚笃热烈的感情。汉乐府《陌上桑》除却开场对罗敷的形象塑造，大部分都是使君和罗敷的对话，通过对话，塑造了一个貌美品端、机智活泼、亲切可爱的女性形象。杜甫的《兵车行》则借鉴了赋的主客问答体，以“行人”的口吻描述世态人情，以“叙述者”的身份抒发感慨，通过“行人”答问勾勒出唐朝安史之乱前社会的真实状况，逐层揭露出统治阶级对人民的残酷压迫。在这类诗歌中，引述成分对于诗歌的叙述结构、人物塑造、思想表达与意境构建起着重要的作用。因此，译者在英译过程中，应正确地理解引述成分，准确地传递原诗内涵，再现原诗意境。

一、古诗英译中引述成分的误译

由于中国古诗多隐匿主语，说话人、听话人、答话人、引语等引述信息多由“问”、“言”、“听”、“答”等表示交流情境的字眼引出。例如，“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诗句中，“问”字前接说话人“儿童”，后连被问者“客”与发问内容“从何处来”。杜甫的《石壕吏》“听妇前致词”诗句中，“听”字既暗示了听众的存在，又点明了说话人的身份——“妇”，还暗示此句的后续内容“三男邺城戍。一男附书至，二男新战死……”皆为“妇”的话语，是该诗的引语部分。“下马饮君酒，问君何所之。君言不得意，归卧南山陲”中，“问”字引出了被问者“君”与发问内容“何所之”，“言”字上接答话人“君”，下连答语“不得意，归卧南山陲”。由此可见，对于无主句诗歌，理解表示交流情境的无主句动词对于判断引述成分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然而，由于中国古诗极讲究炼字，而汉字又颇为复杂，很多词都拥有丰富的词义和联想意义，因此，译者在理解无主语动词方面难免会遇到一些障碍，这就直接影响到他们对引述成分的判断，甚至会引起误译。吕叔湘曾说：“以中国文字之艰深，诗词铸语之凝链，译人之误会在所难免。”[2]1

例如，《古诗十九首》之第十九首中的诗句“客行虽云乐，不如早旋归”就曾被误译为引述成分。原诗如下：

明月何皎皎，照我罗床帏。

忧愁不能寐，揽衣起徘徊。

客行虽云乐，不如早旋归。

出户独彷徨，愁思当告谁？

引领还入房，泪下沾裳衣。

Arthur Waley将诗句“客行虽云乐，不如早旋归”译为“My absent love says that he is happy,/ But I would rather he said he was coming back.”[2]6(恋人离家远行，说自己过得不错，但“我”更愿听到他说即将归来。)在该译句中，译者将“客行虽云乐”处理为该诗的引述成分：他将“客行”(离家远行、在外奔波的人)限定为“主人公离家在外的恋人”(my absent love)，亦即引述成分的说话人，将“云”处理为表达交流情境的动词，意为“说”(say)，将“乐”处理为引述内容“快乐”(happy)。这样，该诗所描述的对象就成为一位独守闺房、孤独寂寞的女子，整句诗所创造的意境也真挚感人。这样的理解固然可以自圆其说，但若结合上下文语境分析，并详析“云”的含义，不难发现该翻译的不准确之处。

“云”在古汉语中除了“说话、引文”之意，还可用作语气助词。例如“岁云暮矣”中，“云”和“矣”均为语气助词，表示“岁暮”(人已老)。诗句“客行虽云乐，不如早旋归”中“云”字恰为语气助词。该诗句上文点出了“忧愁不能寐”的种种情状——因“忧愁”而“不寐”，因“不寐”而“起”，因“起”而“徘徊”，但究竟为何“忧愁”？该诗句恰说明了缘由：客居在外即使有趣，总不如早日回家，更何况，客居在外何尝有乐？有的只是失意时的及时行乐。在道明“忧愁”缘由、说明“不得归”的困境后，该诗又通过主人公的动作进一步展现其复杂的心理活动：“忧愁”难解，故而“出户”，既“出户”而“彷徨”，“彷徨”无“告”，因而“入房”。许渊冲将这两句诗译为“One may find joy abroad, /But less than in his abode”[3]117(客行在外，或许不无快乐；/ 但何及在家？)，准确地再现了原诗的主旨。

由上述分析可见，正是由于对诗歌上下文语境以及无主句动词“云”的理解错误，导致Arthur Waley错误地将“客行虽云乐”判断为引述成分。吕叔湘曾就此评论：“其实此处‘云’、‘言’皆无主动词，it is said之义，仍实字之近于虚字者，缀于‘虽’字之后，作用类似衬字，今语亦有‘虽说是’，可为比较；waley视为寻常动词，遂有‘言谈’之解。”[2]7

二、古诗英译中引述成分的补译

陈平原曾指出：“中国诗歌是一种高度形式化的艺术，讲对仗，讲平仄，讲用韵，格律谨严，逼着诗人戴着镣铐跳舞。”[1]277虽然不少古诗涉及交流情境，蕴含引述现象，但或因受限于古诗严格的音韵格律，或出于对简洁含蓄、意在言外的审美传统，中国古诗在说话人、听众、答话人、引语或其他引述成分方面多有缺省、隐匿；而英文句法严谨、逻辑缜密，主语等引述成分不可或缺，性、数、格的变化不可隐匿。鉴于中西方在语言形式和审美思维等方面的差异，译者可以适当地补译原诗所隐匿或缺省的引述成分，帮助读者正确地理解原诗。

以李清照的《如梦令·海棠》一诗的英译为例。原诗如下：

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该词虽只有短短数行，却蕴含对话情境。“问”字引出发问对象“卷帘人”，“道”字引出答语“海棠依旧”。然而，发问者究竟为谁？所问究竟何事？卷帘人又是何等身份？全词均无交待。从“卷帘人”的答语“海棠依旧”中，我们不难推断出主人公想要问的是“经过一夜风雨，海棠花怎么样了？”正如周汝昌所论：“她问卷簾之人，所问何事？一字不言，却于对话中‘透露’出海棠的问题。”[4]47一个“试”字仿似神来之笔，将主人公惜花痛饮、借酒浇愁、情知花谢却又侥幸“试问”的伤春情怀、复杂心绪勾勒得惟妙惟肖；“却”字既表明“卷帘人”对主人公的心思毫无觉察、回答得漫不经心，又表明主人公听到答话后感到疑惑不解——“雨疏风骤”之后，“海棠”怎会“依旧”？这就自然带出了主人公的反诘之语：“你知道不？园中海棠应是绿叶繁茂、红花稀少！”正如黄蓼园所论：“一问极有情，答以‘依旧’，答得极淡。跌出‘知否’二句来。”[5]86从主人公伤春惜春的思绪、细腻委婉的表达，再结合词人李清照的词风与中国传统闺阁文化，我们大致可以推断该词的主人公为伤春叹春的闺中人，而“卷帘人”为其侍女。

杨宪益、戴乃迭的译诗如下：

Last night the rain was light, the wind fierce,

And deep sleep did not dispel the effects of wine.

When I ask the maid rolling up the curtains,

She answers, “The crab-apple blossoms look the same.”

I cry, “Can’t you see? Can’t you see?

The green leaves are fresh but the red flowers are fading!”[6]149

在该译词中，译者补译了发问者“I”，答话者“she”，并挑明了答话者的身份“maid”(侍女)。译者将“却道海棠依旧”以直接引语的方式译出，生动自然，使读者如闻其声、如见其人，又将“知否？知否？应为绿肥红瘦”译为直接引语，并补译了说话的主体“I”以及谓语动词“cry”(嗔叹)，从而使译文意义更为明确。该译词直接引语的应用充分展示了人物心境，创造了直观形象的效果，再现了原词层层转折、跌宕起伏的意境。

三、古诗英译中引语的选择

对于古诗中的引述成分，译者在英译过程中面临着直接引语与间接引语的选择。直接引语从被引述者的角度直接展示原话，直观立体、生动自然，会产生活泼形象、如闻其语的效果，拉近读者与文本之间的距离；间接引语则通过话语重构、夹杂着引述者的评判声音来转述话语内容，因此在情感表达上较为朴素内敛、婉转曲折，从而增加了诗歌的叙述性，给读者更大的想象空间。

以岑参的《逢入京使》的英译为例。原诗如下：

故园东望路漫漫，双袖龙钟泪不干。

马上相逢无纸笔，凭君传语报平安。

该诗是一首反映故园乡情的诗作。诗人骑马行走在驿道上，茫茫荒野，漫天尘雾，思及家乡，悲从中来，泪湿衣衫。此时，忽逢使者，两人策马寒暄，思乡之情更浓，话别之际，诗人欲托书寄情，却无纸笔，只得托付口信，以慰家人。

该诗虽无引号，但该诗的标题“逢入京使”及诗中的“马上相逢”“凭君传语”等语却点明了诗人与使者会面的交流情境。“报”为引述动词，“平安”2字却点名了诗人要求使者转述的内容，是该诗的引述成分。

Witter Bynner的译诗如下：

It’s a long way home, a long way east,

I am old and my sleeve is wet with tears.

We meet on horse-back. I have no means of writing.

Tell them three words—— “He is safe.”[7]38

该译诗整体以叙述为主，但末句的后半句却以“破折号+引号”的形式插入直接引语“He is safe”，非常引人瞩目。破折号在形式上较为短促突兀，给人以停顿之感；直接引语模拟说话人的口吻，亲切自然，直截了当。“破折号+引号”的直接引语形式创造了生动具体的情境，使读者如临其境，具有强烈的戏剧效果。“He is safe”聊聊3词，简洁明了，符合原诗口信的特征。吕叔湘曾就此译诗评论：“第四句译得很好，如闻其语。如译作Tell them that I am safe, 便平板了。”[7]113

许渊冲的译诗如下：

I look eastward, long, long my homeward way appears;

My old arms tremble and my sleeves are wet with tears.

Meeting you on horseback, with what brush can I write?

I can but ask you to tell my kin I’m all right.[8]149

在该译诗中，许渊冲采用间接引语“tell my kin I’m all right”来翻译原诗中的引述成分“报平安”。在该间接引语中，许渊冲补译了原诗隐匿的“报平安”的对象“my kin”(我的家属)，从而使该诗的交流情境更加明确，缩小了译诗读者的认知范围。“I’m all right”(我一切安好)用词简单、口语化，符合原诗传口信的语境效果。许渊冲将“报平安”译作间接引语，固然不如直接引语那么生动，却更显婉转曲折、意味深长。原诗中，诗人欲传书信，却无纸笔，不得不转求口信，这种曲折的经历与原诗绵邈悠长、迂回曲折的离愁别绪相呼应，颇有章燮所谓的“慰家人正所以伤己也”[9]221之意，而译文间接引语的曲折表达恰好再现了这种语境效果，也留给读者更多的想象空间。

又如，朱庆馀的《近试上张水部》。原诗如下：

洞房昨夜停红烛，待晓堂前拜舅姑。

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

本诗为朱庆馀写给时任官水部郎中张籍的行卷诗。中国唐代有科举士子向名人行卷的风气，以求其称扬、介绍于主持考试的礼部侍郎，本诗恰为其中的一首。自《楚辞》以降，用夫妻或男女爱情关系来比拟君臣、朋友、师生等其他社会关系的写法就层出不穷。本诗也运用了这种手法，以闺阁之事比考试之事，借以征求张籍的意见，构思巧妙，比喻新奇，将应试前考生复杂而微妙的心情形象生动地表现了出来。

该诗虽无引号，却涉及对话交流情境，最后两句明确交待了发问人、发问对象、发问内容与发问情境：新婚的第二天早上，新娘子要拜见公婆，心里忐忑不安。她仔细打扮完毕，低声询问丈夫，“眉的浓淡，是否画的合宜？”由此可见，“画眉深浅入时无”是新娘子的引语。

许渊冲的译文如下：

Last night red candles burned low in the bridal room,

At dawn she’ll kowtow to new parents with the groom.

She whispers to him after touching up her face;

“Have I painted my brows with fashionable grace?”[10]185

在该译诗中，许渊冲将发问者译为“she”，发问对象译为“he”，准确地表明了新娘子及其夫婿的身份；将“问”译为“whisper”(低语，耳语)，从而把原诗中新娘子忐忑不安、小心谨慎、复杂微妙的心理刻画入微。许渊冲使用直接引语“Have I painted my brows with fashionable grace?”来翻译新娘子的引语“画眉深浅入时无”，活泼自然，使读者感同身受。该译句以问号结尾，戛然而止，问而不答，悬而未决，留给了读者极大的想象空间，获得了较好的语境效果。

Witter Bynner的译诗如下：

Out go the great red wedding-chamber candles.

Tomorrow in state the bride faces your parents.

She has finished preparing; she asks of you meekly

Whether her eyebrows are painted in fashion.[7]78

在该译诗中，Witter Bynner将发问者译为“she”，准确地表明了新娘子的身份。将发问对象译为“you”，拉近了诗歌与读者的距离，取得了亲切自然的效果，正如吕叔湘的评论：“第三行you字好，不独亲切，也贴切本事。”[7]123然而，Bynner将原诗的引述内容“画眉深浅入时无”译作间接引语“Whether her eyebrows are painted in fashion”，却过于直白平铺。原诗以问句结尾、有问无答，创造了紧张的悬念气氛，既符合新娘子复杂紧张的微妙心境，也引起了读者的关注与联想；而译诗间接引语的运用却在某种程度上弱化了这种语境效果。

四、古诗英译中引述成分的处理与译诗意境的构建

诗歌本身就具有开放性，而中国古诗又“通常具有一种普遍的、超个人化的气质”[11]45,多追求一种意在言外、言有尽而意无穷的效果，因此，不少古诗固然蕴含引述成分，但对于说话人、听话人、答话人、转述等引述成分并无明确的交待，也就引起了译者的不同解读，而译者对于引述成分的处理对于译诗意境的构建起着重要的作用。

以杜牧《清明》一诗的不同英译版本为例。原诗如下：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该诗起笔写景，寓情于景、情景交融：清明节行人或归乡祭祀，或踏青扫墓，或出门折柳，纷纷细雨不仅打湿了行人的衣裳、打乱了行人的步伐，也扰乱了行人的思绪；“欲断魂”3字将行人那种将断未断、难以名状、纷繁扰乱的情感状态描绘得淋漓精致。第三句诗中的“问”字表明了该诗的交流情境；第四句诗承接第三句，牧童以简洁明了的“遥指”动作作答，无声胜有声，留给读者不尽的想象。

由上述分析可见，该诗第三句诗“借问酒家何处有”为该诗的引述成分。然而，发问者究竟为谁？原诗并未说明，引起了诸多争议与解读。按照宋代谢枋得等在《千家诗》中的注解，发问者等同于清明遇雨的游人：“游人遇雨，巾履沾湿，行倦而败矣。神魂散乱，思入酒家暂息而未能也。固见牧童而问酒家。”[9]343但也有不少读者另有所见。至于是众多行人还是单个行人，该诗描写的是个体体验还是普遍情境，可谓众说纷纭，见仁见智。

杨宪益、戴乃迭的译诗如下：

It drizzles endlessly during the rainy season in spring,

Travelers along the road look gloomy and miserable.

When I ask a shepherd boy where I can find a tavern,

He points at a distant hamlet nestling amidst apricot blossoms.[12]266

在该译诗中，杨宪益、戴乃迭采用间接引语来翻译第三句诗“借问酒家何处有”；补译了第一人称“I”，表明了发问者的身份为叙述者“我”，从而将“行人欲断魂”(travelers …look gloomy and miserable)(行者……阴郁悲苦)定义为“我”旁观的景象。“我”受到细雨和行人的影响，更感心烦意乱，此时，一个想法自然涌上心头：何不找个小酒店歇脚避雨、取暖散愁？于是向牧童询问“酒家何处有”(where I can find a tavern)。译者将发问主体译为“I”，从而将清明遇雨、欲借酒浇愁的动作主体限定为主人公，拉近了作品与读者的距离。

许渊冲的译诗如下：

A drizzling rain falls like tears on the Mourning Day;

The mourner’s heart is going to break on his way.

Where can a wine shop be found to drown his sad hours?

A cowherd points to a cot amid apricot flowers.[8]45

在该译诗中，许渊冲用旁叙的手法来翻译原诗的引述成分“借问酒家何处有”，补译“his”(指代第二句中的“路上行人”)，从而将发问的主体限定为“行人”。与杨宪益、戴乃迭的译文相比，“行人”的范畴较小，仅指祭祀哀悼的行人(mourner)。译者同时补译“借问酒家何处有”的目的“to drown his sad hours”(借酒浇愁)，从而为“行人”的发问做了足够的铺垫——细雨绵绵，恰似泪珠涟涟(drizzling rain falls like tears)，原本就伤心欲绝(heart is going to break)的祭祀哀悼的“行人”更感悲痛欲绝，于是欲寻酒店、借酒浇愁。该译诗补译第三人称单数，从而将发问主体限定为单个祭祀哀悼的行人，营造的气氛悲凉凄迷，颇具艺术感染力。

蔡廷干的译诗如下：

The rain falls thick and fast on All Soul’s festive day,

The men and women sadly move along the way.

They ask where wineshops can be found or where to rest——

And there the herdboy’s fingers Almond-Town suggest.[13]174

在该译诗中，蔡廷干将“借问酒家何处有”译为间接引语，并补译了发问主体“they”(指代第二句诗中所出现的“路上行人”)。由于大雨漂泊(the rain falls thick)，“行人”想要“歇脚避雨”(to rest)，因此“借问酒家何处有”(ask where wineshops can be found)。与杨宪益和许渊冲的译诗相比，该译诗中“行人”(men and women)的范畴最广、几乎没有任何限定。译者将发问主体译为第三人称复数“they”，从而将清明遇雨、惆怅满怀、欲借酒浇愁的一系列行为扩升为“行人”的共同经历感受、而非个人体验，因此拓宽了诗歌的意境，使得该诗具有普遍意义。

吴钧陶的译诗如下：

It drizzles thick on the Pure Brightness Day;

I travel with my heart lost in dismay.

“Is there a public house somewhere, cowboy?”

He points at Apricot Bloom Village faraway.[10]203

在该译诗中，吴钧陶将引述内容“借问酒家何处有”译为直接引语“Is there a public house somewhere, cowboy”，亲切生动，清新自然，使读者如闻其语。该句没有补译发问者，从而再现了原诗非个人化的意境。译者将路上“行人”译为“I”，从而将清明遇雨、心烦意乱(my heart lost in dismay)的动作主体限定为主人公，使得该译诗所创造的情景生动具体。

结语

引述作为一种话语行为，涉及说话人、引述者、答话者、听者之间的人际关系，不仅起到传递话语信息的作用，更蕴含着多方的评价声音和感情态度。诗歌中的引述成分及其表达方式代表着不同的话语视角，体现了诗人如何通过设计和操控叙事角度和叙事距离来实现其写作意图。然而，由于中国古诗格律严谨、尚简含蓄，不少古诗中的引述信息多有隐匿，引起了译者的不同解读与处理；译者对于引述成分的处理对于译诗意境的构建起着重要的作用。

参考文献

[1]陈平原.中国小说叙事模式的转变[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0.

[2]吕叔湘，编. 中诗英译比录[M]. 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19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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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吴建国，编著. 文学名著精品赏析:中国古代文学卷[M]. 长沙：中南大学出版社，2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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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郭著章，江安，鲁文忠，选译注. 唐诗精品百首英译[M]. 武汉：武汉大学出版社，2010.

[11] 刘若愚.中国诗学[M].赵帆声，等译.郑州：中州古籍出版社,19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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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文殊，选注. 诗词英译选[M]. 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1989.

On the Translation of the Quotation Contents in the Ancient Chinese Poems

LI Hong-xia

(School of Foreign Studies, Guilin University of Electronic Technology, Guilin 541004, Guangxi, China)

Abstract:Although a great number of ancient Chinese poems are lyrics expressing poets’ personal emotions, there are still not a few involving communication context and entailing question, reply, dialogue, reported speech and other quotation contents. Owing to the strict meter of ancient Chinese poems, Chinese aesthetic pursuit of brevity, and the openness of poems, the speaker and other quotation contents in the ancient Chinese poems are often implicit. While translating this kind of poems into English, the translator should discern and comprehend the involved quotation contents on the basis of poem context and the verbs implying communication. To fit English grammar and meet western readers’ logical thinking and aesthetic tradition, the implicit or omitted quotation contents in the original poems could be supplemented in the translated version. The quotation contents in the ancient Chinese poems could be translated into direct speech or indirect speech; different disposals are of great importance to the construction of the artistic conception of the translated version.

Key words:Ancient Chinese poems； Quotation content； Translation

收稿日期：2015-05-11

【中图分类号】H315.9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2-4860(2015)06-0052-06

基金项目：文为广西区教育厅项目：中国古诗中的引述成分与英译策略(SK13LX129)。

作者简介：李宏霞(1983—)，女，汉族，山西吕梁人，硕士，讲师。研究方向：英美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