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伟龙
摘要:与听觉的、线性的、时间性的西方屈折语相比,汉语是一种视觉的、多维的、空间性的语言,而汉语及其语法的空间性就是造就千古奇文《璇玑图》的玄机所在。
关键词:《璇玑图》;汉语;汉语语法;空间性
中图分类号:H146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21101(2015)01006204
一、《璇玑图》及问题的提出
被誉为千古奇文的《璇玑图》,相传为前秦苻坚时期秦州才女苏蕙所作。原诗加上正中央为后人所加之“心”字凡八百四十一字,纵横各二十九字,千百年来,人们对这八百四十一个字排成的“文字方阵”有着无限的猜想和解读:据传唐代武则天,着意推求“璇玑图”得诗二百余首;宋代高僧起宗,将其分解为十图,得诗三千七百五十二首。明代学者康万民苦研一生,撰下《“璇玑图”读法》一书,并研究出了一套完整的阅读方法,分为正读、反读、起头读、逐步退一字读、倒数逐步退一字读、横读、斜读、四角读、中间辐射读、角读、相向读、相反读等十二种读法,得五言、六言、七言诗四千二百零六首。
而据今人翟永明先生研究璇玑文字方阵中纵、横、斜、交互、正、反读或退一字、迭一字读均可成诗,诗有三、四、五、六、七言不等,不同颜色也有不同读法[1]。比如我们在其中任意截取一段文字“伤惨怀慕增忧心堂空惟思咏和音藏摧悲声发曲秦商弦激楚流清琴”,这段文字如果按三字一句则可得这样的诗句:
“伤惨怀,慕增忧;心堂空,惟思咏。和音藏,摧悲声,发曲秦,商弦激;楚流清,琴……”
如按四字一句排列则亦可得如下诗句:
“伤惨怀慕,增忧心堂。空惟思咏,和音藏摧。悲声发曲,秦商弦激。楚流清琴,……”
如按五字一句排列则又可得如下诗句:
“伤惨怀慕增,忧心堂空惟。思咏和音藏,摧悲声发曲。秦商弦激楚,流清琴……”
如按六字一句排列则还可得如下诗句:
“伤惨怀慕增忧,心堂空惟思咏。和音藏摧悲声,发曲秦商弦激,楚流清琴……”
依次类推,如按七字构成一句则仍可得一诗:“伤惨怀慕增忧心,堂空惟思咏和音。藏摧悲声发曲秦,商弦激楚流清琴。”
同样的文字如反读亦成诗句,如七字诗倒读可得诗句如下:“琴清流楚激弦商,秦曲发声悲摧。音和咏思惟空堂,心忧增慕怀惨伤。”其他各言诗倒读亦如此。因此,这样《璇玑图》八百四十一字,排成纵横各为二十九字的方阵图,回环往复地读起来,可得三、四、五、六、七言诗共计七千九百五十八首,每得一首诗,实际上也就是把这八百四十一个汉字的词序进行一次重组。有多少种读法,也就有多少种词序排列方式,而且其中每一种读法,每一种词序的颠倒在汉语语法上都被允许,故《诗薮》外编卷四云:“苏若兰璇玑诗,宛转反复,相生不穷,古今诧为绝唱。”当然也有人将其与如“人过大佛寺,寺佛大过人”“客上天然居,居然天上客”等这样的甚至是纯粹文字游戏之作的回文诗看待,但事实上它们之间无论是构思的精巧还是情感、思想内涵的深刻性等都是不可同日而语的。问题是《璇玑图》以及类似的回文诗为什么会产生呢?或者说它们为何能产生呢?本文试为一说。
二、原因探究:汉语及其语法的空间性
当然,说回文诗有文字游戏的成分是有一定道理的,但正如陈望道所言:“它也是汉语文的可能性——词序方面一种有益的尝试。”[2]因此我们认为,答案还应当在诗作所运用的媒介即汉语言文字本身去寻找。帕默尔说:“使用一种语言就意味着某种文化承诺,获得一种语言就意味着接受一套概念和价值。”[3]因而一个民族的语言方式不仅是他们的言说方式也是他们对事物和世界的分类方式和感受方式,故语言与语言的差异就不仅是语言、语汇等方面的不同,还是思维方式、价值方式、精神方式等的差异。这样民族语言即是民族精神,人的思想情感以及对世界的认识方式都会不自觉地打上母语的印记。那么我们的母语即汉语有着怎样的特质呢?
从语言学的角度说,与之相对的西方屈折语是定向性、分析性的,它在数、格、时态、语态和词性方面有严格的规定,如主词决定动词的变化(we do;he does);字与字之间往往要增加不少限定,如名词前的冠词(a;the)、定位前置词、连接词(on;in;when),时态词(does did;will)等等,都是环环相扣,严谨区分的。没有了这些元素,英文就不成句;有了它们,句子便按照词性的定位而定向、定义,由此及彼,主(句)、从(句)分明[4]。同时在西方屈折语中,动词因为有严格的时态、语态及语气、人称的种种屈折变化,所以显得非常严整而明晰。比如,“do”这个动词在不同的时空条件下就有“am doing”“have done”“have been doing”以至“should have been doing”等等十六种时态变化,如加上语气、人称所造成的变化其形态就更多了。在这种严格的分类视野下,名词就显得非常重要了,它承担着对世界和人自我的命名。所谓“能指”“所指”的种种复杂关系也主要是在名词中展开。名词的冠词(定、不定)、性、数、格的种种规定都在强调特定名词的概念性,并由此开始在这些名词概念间建立起一种横向连锁关系,进而建立起一种名词概念的纵向层级隶属关系,最后完成为一个名词概念的恢恢天网[5]。因此,“英语的词、词组与句子的组合通常都严格受到一定的语法规则的限制。在英语中各种词首先就有很精细的划分:名词分为可数名词与不可数名词,动词有及物动词与不及物动词,形容词有表语性形容词与定语性形容词;英语的动词有时态与语态的变化,这种语言很细致地切分出过去、现在、完成与将来时态,语态则有主动与被动的区别。在句子组合方面,英语拥有大量的介词、连词,主句与从句的组合则有许多关系代词、关系副词、连接代词等等”[6]63-64。而“汉语没有印欧语那样复杂的形态变化,不像后者那样在数、格、时态、语态和词性方面有严格的规定,汉语句子的组合靠的主要是语序和语义,因此汉语的词就像一个个活泼的小球,常常可以凭借语义的关联随意滚动碰撞,在组合上具有很大的自由度。……印欧语的每一个词在进入句子之前都有明确的词性,……而汉语词性规定则十分宽松,一个词往往可以既是名词又是动词或形容词,实际上它只有进入句子才能真正获得自己的词性。这样看来即使汉语与印欧语某一语种具有同样多的词汇,而汉语在选择轴上的变化较后者要丰富得多。”[6]3-4那么,接下来的问题是,为什么中西语言会有如此大的差异呢?
原来,正如成中英指出的那样,西方语言是种声音语言,它“不是对自然世界的模拟,是信号而不是符号……当然西方语言中不少声音也是模拟外在世界的,但语义的符号与语言所指基本上是一种约定俗成的规定关系。”它是“通过时间延续来显示外在事物”,因此,“声音语言则是时间性的”;而“中国语言以形象为主导”,是种形象语言,“是对空间中显现的事物的模拟与掌握”,因此,“形象语言是空间性的”[7]191-192。而如果我们将其观点简化,那么则可以这样说:西方语言是声音语言,而声音语言是时间性的,所以西方语言是时间性的语言;中国语言是形象语言,而形象语言是空间性的,所以中国语言是空间性的语言!当然,说一种语言具有空间性,或者说某种语言是种空间性的语言,这并不是否定语言的本身的时间性,因为任何语言都具有时间的维度,它必须在时间中展开,诉诸于听觉的语言总是体现为一个相继的时间过程,作为语言艺术的文学(包括诗歌)也是如此,刘勰所云:“夫人之立言,因字而生句,积句而成章,积章而成篇……”(《文心雕龙·章句》)就是这个道理。因此“语言与空间的关系不是实体性的”,我们说中国语言是空间性的语言“它主要是在比喻意义上使用的。”[8]
不仅如此,符号学认为存在两种基本的符号即听觉符号和视觉符号。听觉符号在特征上与视觉符号有本质的不同。前者把时间而不是空间作为主要的结构力量,后者使用空间而不使用时间。听觉的、“时间的”符号就其特征而言,倾向于象征,视觉的、“空间的”符号在特征上倾向于图像。对于语言而言,索绪尔在《普通语言学教程》中指出,语言作为一种符号,它是“一种两面的心理实体”,包括 “概念 (所指)”和 “音响形象 (能指)”两个要素。“语言符号连结的不是事物和名称,而是概念和音响形象。后者不是物质的声音,纯粹物理的声音,而是这声音的心理印迹,我们的感觉给我们证明的声音表象。它是属于感觉的,我们有时把它叫做 ‘物质的,那只是在这个意义上说的,而且是跟联想的另一个要素,一般更抽象的概念相对立而言的。”[9]101总之,语言包括所指和能指两个层面:所指是“述义”的、有所指的;能指则是“物质性”的,具有“线条特征”的。对于前者,我们容易理解。关于后者,索绪尔是这样解释的:“它跟视觉的能指(航海信号等等)相反:视觉的能指可以在几个向度上同时并发,而听觉的能指却只有时间上的一条线;它的要素相继出现,构成一个链条。我们只要用文字把它们表现出来,用书写符号的空间线条代替时间上的前后相继,这个特征马上可以看到。”[9]106同时,选择和组合是构成语言符号排列的两种基本方式。在言语活动中,个别符号(语言成分)之所以能够传递信息,部分是由于它们同语言中其他符号的对立——选择,部分是由于它们与同一语段中其他符号的相互联系——组合。在索绪尔看来,语言总是在时间中展开的,每一个词和在它前后的词一起形成一种线性关系,词的意义随着这种线性关系的展开而逐渐展现,词和词之间的这种线性组合关系就是所谓的合并。另外,语言中的每一个词和那些能够出现而未出现的词之间可以任意地替代,现实的语言行为就是从这些众多的能出现的词汇中进行选择,那些未被选择的词同被选中的词一道界定语言的意义,这就是所谓的替代[9]170-171。
同时,符号学理论又把符号的句法系统区分为“时间语法”和“空间语法”,并认为“语言符号的链系连接,音乐等,因符号的出现先后有序而具有时间语法;绘画、雕塑等则是在空间安排符号,具有空间语法。”[10]语言艺术、音乐是时间艺术,绘画、雕塑是空间艺术这谁都明白,但有 “实际上与‘书画同源的空间性汉字相适应,汉语语法也具有空间化倾向。只不过由于语言是听觉符号,文字是视觉符号,汉字的空间性是直观的……正像一切文字都具有空间形体一样,我们说汉语具有空间化倾向,是指汉语语法具有类似于空间句法的结构和特征”[8]26-31。也就是说相对于西方语言来说,汉语具有空间性,而其空间性主要体现在汉语文字和语法的特征上。
现代结构主义语言学还把语言分为“语言”与“言语”两部分。其中语言是指语法和词汇组成的结构系统,言语则是对语言的具体使用。在对语言的研究中,索绪尔在上述所云的“替代”和“合并”的基础上又分立出两种基本关系:“句段关系”和“联想关系”,其中“替代”构成语言的联想关系,“合并”构成语言的句段关系。而所谓句段关系,是指在话语中,各个词一个挨一个地排列在言语的链条上,彼此结成了以语言的线条特征为基础的关系,排除了同时发出两个要素的可能性。这些以时间长度为支柱的结合可称为句段关系(又称组合关系)。而另一方面,在话语之外,各个有共同点的词,会在人们的记忆里联合起来,构成具有各种关系的集合。这些集合就是联想关系(也称聚合关系)。句段关系“可以使人立刻想起要素有连续的顺序和一定的数目,而联想集合里的各项要素既没有一定的数目,又没有确定的顺序。”[10]174-176这就是说,组合关系体现的是横向的、时间的相继过程,它强调的是线性或序次性。聚合关系体现的则是纵向的、同时性的空间并存关系。前者强调逻辑性、承续性、指称性强,而后者隐喻性、联想性、空间性强。同时,又因为组合关系是“在现场的”(在话语之内),联想关系是“不在现场的”(在话语之外),因此在所有的言语事实中,我们所能看到的都是组合关系、是句段。后来,雅各布森则提出了隐喻与转喻的对立,认为与选择相关的是相似性,它暗含了某种替换的可能,选择的过程产生隐喻,隐喻即根植于相似性的替换;与组合相关的是邻近性,它暗含了某种延伸的可能,组合的过程产生转喻,转喻是根植于邻近性的修辞和思想手段。隐喻属于语言的选择轴,隐喻本质上是联想式的,它探讨语言的垂直关系,代表了语言的共时模式;转喻属于语言的组合轴,本质上是邻近性的,它探讨语言的横向关系,代表了语言的历时模式[11]。可见,按照结构主义语言学的这种观点,语言虽然在本质上是时间性的,语言总要在时间中展开,但语言也能体现出空间性,因为语言除了有历时性的语段的线性的或水平的关系之外,还有共时性的联想的非线性的或垂直的关系,语言的这种关系在语言内部系列运动的同时,展开了一个广阔的空间。
索绪尔曾认为,汉语属于“不可论证的语言”[10]184。其言外之意就是认为汉语有一种垂直向度的优势,而水平向度却不够发达。我们知道按照结构主义语言学的观点,水平向度是指话语中出现的词语前后相接形成的句段组合关系,而垂直向度则是指话语同该语言系统中其他未出现在话语中的词语之间的平行联想关系,前者强调逻辑性、承续性、指称性强,而后者隐喻性、联想性、空间性强。这就暗示出相对于西方语言而言汉语具有不重逻辑推理的、分析的、所指的、线性的时间维度而重联想的、隐喻的、能指的空间维度。对此,很多学者有类似的看法,申小龙说:“由于语词及其组合不受形态成分的制约,汉语语词单位的大小和性质往往无一定规,有常有变,可常可变,随上下文的声气、逻辑环境而加以自由运用。语素粒子的随意碰撞可以组成丰富的语汇,词组块的随意堆砌、包孕,可以形成千变万化的句子格局……汉语语法正是以能动、发散的基本单位为主体作创造性的发挥的。汉语语法学史也表明,任何先验、坚硬的框架,都框不住汉语语法。”[12]鲁枢元也说:“西方语言的关系模式是‘序列性的,句段的历时性向度上占优势,转喻的,更擅长于叙事和论证;汉语言的关系模式是‘散点透视,是并置性的、联想的、共时向度占优势的,隐喻性的,更擅长于抒情和象征”[13]。所谓“序列性”的、历时性向度占优势和“散点透视”、并置性的、联想的、隐喻性的、共时向度占优势,就是说西方语言最重要的特征是时间性,而汉语言则是空间性的。启功曾这样描述:“汉语‘语法是什么?……古代文章和诗词作品的句式真是五花八门。没有主语的,没有谓语的,没有宾语的,可谓触目惊心。……我国古代作者怎么作了这么多未完成的句子呢?真不减于小孩唱的一首儿歌:‘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炔,跑得快。一只没有尾巴,一只没有脑袋。真奇怪.真奇怪。我努力翻检一些有关古代汉语语法修辞的书,得知没有的部分叫作‘省略,但使我困惑不解的是为什么那么多的省略之后的那些老虎,还那么欢蹦乱跳地活着。”[14]这中的没有主语的句子试想如果其放到西语中,那简直是不可思议的,而在汉语不但不别扭,反而给人以简洁明快、回味无穷。可以说正由于汉语这种文字和语法空间性特征而导致其诗文在很大的程度上可以任意排列、切割却仍有意义而不至于让人不知所云,同时相同的文字正读、倒读文理亦通而又别具一格了。
三、简单结语:璇玑中的玄机
原来,象《璇玑图》这样的“出奇之作的每一种读法是否都能成功地实现诗的意图”,但“这首诗‘字与‘字之间的组合已经最大程度地超越了时间链条的序次性限制,主要体现了一种空间并存性关系”。同时“尽管回文诗是打破语法限制的极端例子,并不能代表文言或汉语的一般语法,但它呈现出来的可以自由地前后左右移动、颠倒、换位的高度灵活性,毕竟从一个侧面说明了汉语语法解放能够达到的程度,说明了汉语文具有的超脱时间序次的某种可能性,它具有类似于绘画艺术的‘空间句法,具有空间化的特征。”[8]27-30而汉语之所以具有这种空间语法,或者说汉语能逃逸语言本应有的线性的、时间维度而向非线性、空间的维度发展就在于:“由于没有语法形态和字形变化,汉语单字本身体现不出时间的序次性作为语言单位的汉字的身份角色远未固定,它没被捆绑在时间链条上,可以前后移动和相互置换,从而具有较高的灵活性、独立性和自由度。我们就把汉语这种由于缺乏字形变化、形态标记而可以在某种意义上超脱时间序次、打破语言链系连接的特征称作空间化的特征。如果说,西方拼音语言是空间关系时间化了,而对于汉语来说不仅“联想关系”具有空间并存性,就是以时间性为基础的“句段关系”也具有空间化的特征。时间关系空间化了”[8]28-30。而这就是运用汉语言文字能创造出《璇玑图》中的原因,或换而言之,汉语及汉语语法的空间性可能就是是创造《璇玑图》的玄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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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吴晓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