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EO权力对盈余管理影响的实证研究

张 鹏，谭庆美，李胜楠，董小芳

(1.天津大学 财务处，天津 300072；2.天津大学 管理与经济学部，天津 300072；3.天津财税智能化技术工程中心，天津 300170)



CEO权力对盈余管理影响的实证研究

张 鹏1，谭庆美2，李胜楠2，董小芳3

(1.天津大学 财务处，天津 300072；2.天津大学 管理与经济学部，天津 300072；3.天津财税智能化技术工程中心，天津 300170)

以操纵性应计利润衡量盈余管理程度，以我国上市企业2007—2013年数据为样本，实证分析了CEO综合权力及不同权力维度变量对盈余管理的影响。研究结果表明，我国上市企业的CEO综合权力越大，企业盈余管理程度越高，权力大的CEO越可能实施正向盈余管理。较高的股权集中度和董事会独立性能够减少CEO利用权力实施盈余管理的行为，持有股份越多的CEO越不可能实施盈余管理。

CEO权力；盈余管理；操纵性应计利润

在企业价值创造过程中，CEO作为企业运营的核心领导者，其权力对企业的经营决策具有重大影响。若缺乏有效监管，CEO在决策时可能将自身利益凌驾于股东利益之上。为将CEO利益与股东利益联系在一起，股东或董事会往往根据财务绩效确定CEO薪酬。由于CEO可以直接控制财务绩效指标的生成，CEO为保障自身利益有可能利用手中的权力实施盈余操纵。在我国上市企业，“一股独大”的股权结构导致企业的控制权转移到管理者手中，使得CEO具有很大的权力来完成寻租活动[1]。我国大部分上市企业已确立“管理层收入与企业绩效挂钩”的激励性薪酬制度[2]，CEO有可能利用手中的权力实施盈余管理寻租。因此，笔者以我国上市企业2007—2013年数据为对象，实证检验我国上市企业CEO权力对盈余管理的影响。

1 文献回顾与研究假设

1.1 文献回顾

关于CEO权力对盈余管理的影响，BEBCHUK等认为，拥有权力的CEO能自由放松股权激励，CEO有动机粉饰财务绩效或掩盖不利信息，以获得额外报酬[3]。DOW等发现，管理层激励使得CEO有动机实施盈余管理，CEO会运用权力影响货币性薪酬与企业绩效之间关系的敏感性[4]。管理层薪酬与企业绩效相关性越强，管理层通过实施盈余管理调整会计收益的动机就越强，权力强大的CEO会通过盈余管理获得权力收益[5]。林芳等也得出了权力大的管理层更倾向于实施盈余管理的结论[6]。

另外，一部分学者以不同CEO权力维度为对象进行了研究，且主要集中于CEO任期、CEO持股、两职兼任与董事会独立性等权力维度。MILBOURN认为，为避免产生不能有效经营企业的负面印象，任期短的CEO会追求财务报告的表面化信息，实施盈余操纵的动机更强[7]。HAZARIKA等也发现，任期越长的CEO越不可能实施盈余管理，财务报告的稳健性越好[8]。WARFIELD等发现，未持股的CEO会更多地受到薪酬契约的制约，更可能进行盈余操纵以获取更高的薪酬水平，CEO持股增加能显著降低盈余管理程度[9]。然而，HAZARIKA等却发现盈余管理与CEO持股之间并不显著相关。DECHOW等发现，当CEO同时担任董事长时，董事会更容易受到管理层控制，企业的盈余操纵倾向更明显[10]。然而，HAZARIKA等却发现盈余管理与两职兼任不存在显著相关关系。贺小刚等发现，引入独立董事能显著遏制CEO的盈余管理行为，有利于改善盈余质量[11]。然而，HAZARIKA等却未发现董事会独立性对盈余管理有显著影响。

1.2 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

在我国转轨经济加新兴市场的特殊环境下，资本市场、经理人市场、投资者法律保护等外部治理机制尚不完善或不健全，无法有效约束CEO利用权力寻租的行为。为了获取私人收益，我国上市企业的CEO可能会利用手中的权力实施盈余管理。因此，笔者提出研究假设1：

假设1 我国上市企业的CEO综合权力越大，盈余管理行为越显著。

不同权力维度能够从不同角度刻画CEO权力强度，对盈余管理也可能有不同影响。任期长的CEO往往已经建立起成功经营企业的正面形象，不需要实施盈余管理。作为有效的管理层激励机制，CEO持股能带来利益趋同效应，使得CEO的利益与股东利益趋向于一致，CEO更不可能实施盈余操纵。同时兼任董事长的CEO更有能力实现自身意志，董事会更容易受到管理层控制，企业的盈余操纵行为应更明显。独立董事比例过低将使得CEO的行为无法得到有效监督，CEO可能会为了自身私利而实施盈余管理。股权集中度越低，对CEO进行的监督越少，CEO权力越大，CEO越有可能利用手中的权力实施盈余操纵。基于以上分析，笔者提出研究假设2：

假设2 较长的CEO任期及CEO持股会降低企业的盈余管理行为，两职兼任、较低的股权集中度和董事会独立性会增加企业的盈余管理行为。

2 研究设计

2.1 样本选取及数据来源

笔者选取我国上市企业2007—2013年数据进行研究。由于金融、保险类上市企业的盈利模式、会计计量与其他企业存在区别，因此剔除金融保险类企业，并剔除数据缺失的企业，共得到5 125个数据样本，所用数据均来自CSMAR数据库，并经计算得到。

2.2 研究变量选择

2.2.1 CEO权力

笔者分别从两职兼任、董事会独立性、CEO持股、股权集中度和CEO任期5个维度对CEO权力进行度量。当CEO兼任董事长时，董事会难以对CEO尽到监督职能，CEO权力更大。董事会独立性的提高能保证董事会不为CEO所控制，从而削弱CEO权力。CEO持股会增强CEO的决策影响力，从而增大CEO权力。股权集中度越高，股东越有动机和能力对CEO进行监督，CEO受到的约束越多，权力越小。CEO任期越长，在本企业中的经营管理经验越多，所掌控的资源和权力越大。笔者采用虚拟变量衡量不同CEO权力维度(如表1所示)。并借鉴文献[5]，对上述5个权力维度指标进行主成分分析，并采用第一主成分衡量CEO综合权力。

表1 变量定义

2.2.2 盈余管理程度

笔者选取操纵性应计利润度量盈余管理程度，并采用修正的Jones模型进行计算。采用修正的Jones模型先计算非操纵性应计利润为：

(1)

式中：NDAt为第t期的非操纵性应计利润；At-1为第t-1期的资产总额；ΔREVt为第t期的销售收入增加额；ΔRECt为第t期的应收款项增加额；PPEt为第t期的固定资产总额；α、α1和α2通过式(2)回归得到。

(2)

其中，TAt为第t期的总体应计利润。

进一步可计算得到第t期的操纵性应计利润DAt=TAt-NDAt，采用操纵性应计利润的绝对值|DAt|衡量盈余管理程度。

2.2.3 控制变量

笔者采用资本结构、企业规模、上期盈余管理程度、盈利能力、有所权性质和审计意见类型作为控制变量，并控制行业变量和年度变量的影响。

2.3 回归模型

为检验我国上市企业CEO权力对盈余管理的影响，建立回归模型如式(3)所示:

(3)

式中：|DAt|为第t期操纵性应计利润的绝对值，反映盈余管理程度；Pi为CEO权力，i=0,1,2,…,5；CV为控制变量；β和ε分别为回归系数和随机扰动项。

3 实证研究

3.1 描述性统计

表2所示为样本数据的描述性统计结果。由表2可知，样本企业CEO权力的均值和标准差分别为0.807和0.532，表明样本企业CEO拥有一定权力，但不同企业CEO权力大小存在较大差异。实行两职兼任和持有股份的CEO分别为11.1%和25.8%，两职兼任及CEO持股并不普遍。以董事会独立性衡量的权力维度的均值为0.379，根据样本数据，样本企业独立董事比例的均值为36.4%，普遍接近于1/3的底线。以股权集中度衡量权力维度的均值为0.505，根据样本数据，前5大股东持股的均值为58.1%，表明样本企业股权集中度相对较高。CEO任期的均值为0.526，表明样本企业CEO更替并不频繁。操纵性应计利润的最小值和均值分别为-17.014和0.022，表明一部分样本企业存在负向盈余管理，即存在隐藏利润的行为。操纵性应计利润绝对值|DA|的均值和标准差分别为0.223和0.618，表明样本企业的盈余管理程度存在较大差异。

表2 样本数据的描述性统计

3.2 相关性分析

变量之间的Pearson相关性分析如表3所示。由表3可知，操纵性应计利润的绝对值|DA|与CEO综合权力显著正相关，与除两职兼任之外的权力维度变量均显著相关，为CEO权力影响盈余管理提供了初步证据。操纵性应计利润的绝对值|DA|与企业规模、总资产报酬率和所有权性质之间存在显著相关关系，表明笔者选取的控制变量有效。

表3 变量之间的Pearson相关性分析

注：***、**和*分别表示在1%、5%和10%水平(双侧)上显著相关

3.3 多元回归分析

3.3.1 CEO综合权力对盈余管理的影响

CEO综合权力对盈余管理影响的回归结果如表4所示。操纵性应计利润的绝对值|DA|与CEO综合权力显著正相关，表明CEO综合权力越大，盈余管理程度越高，权力强大的CEO会通过实施盈余管理获得权力收益，假设1得以验证。由于盈余管理分为增加利润的正向盈余管理和隐藏利润的负向盈余管理两类，为考察CEO综合权力对两类盈余管理的影响，笔者将全部样本分成两组，分别以正向盈余管理(操纵性应计利润>0，以+DA表示)和负向盈余管理(操纵性应计利润<0，以-DA表示)为因变量进行回归分析，结果如表4所示。由表4可知，正向盈余管理与CEO综合权力显著正相关，负向盈余管理与CEO综合权力显著负相关。表明权力大的CEO越可能采取调增利润的正向盈余管理，越不可能采取隐藏利润的负向盈余管理，进一步表明CEO会通过实施正向盈余管理获得权力收益。

表4 CEO权力对盈余管理影响的回归结果

注：***、**和*分别表示在1%、5%和10%水平(双侧)上显著相关

3.3.2 CEO权力维度变量对盈余管理的影响

由表4可知，操纵性应计利润的绝对值|DA|与两职兼任无显著相关关系，与假设2不符，这可能与大部分样本企业实行CEO与董事长两职分任有关(由表1可知，仅有11.1%的样本企业实行两职兼任)。以董事会独立性衡量的权力维度对操纵性应计利润的绝对值|DA|具有显著正向影响，表明独立董事比例较低的企业，CEO权力越大，CEO越有可能实施盈余管理，与假设2相符。操纵性应计利润的绝对值|DA|与CEO持股显著负相关，表明CEO持股有利于降低CEO实施盈余管理的可能性，与假设2相符。以股权集中度衡量的权力维度对操纵性应计利润的绝对值|DA|具有显著正向影响，表明股权集中度越低，股东对CEO的监督作用越弱，CEO越具盈余管理倾向，与假设2相符。CEO任期对操纵性应计利润的绝对值|DA|不具有显著影响，与假设2不符，这可能是由于样本企业的CEO任职期限普遍较长，实施盈余管理的动机普遍较弱。

4 结论

对CEO权力与盈余管理之间关系进行的实证研究结果表明：①CEO综合权力的增大对盈余管理起到了显著促进作用，权力大的CEO越有可能实施调高利润的正向盈余管理，越不可能实施调减利润的负向盈余管理。②股权集中度较低及董事会独立性较低的企业， CEO越可能利用手中的权力实施盈余管理。CEO持股使得CEO利益与股东利益趋向于一致，能够降低CEO实施盈余管理的可能性。

[1] 吕长江，赵宇恒.国有企业管理者激励效应研究:基于管理者权力的解释[J].管理世界，2008(11): 99-109.

[2] 朱星文，蔡吉甫，谢盛纹.公司治理、盈余质量与经理报酬研究:来自中国上市公司数据的检验[J].南开管理评论，2008(2):28-33.

[3] BEBCHUK L A, FRIED J M. Pay without performance: the unfulfilled promise of executive compensation[M]. Cambridge: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 2004:56-104.

[4] DOW J, RAPOSO C C. CEO compensation, change, and corporate strategy[J]. Journal of Finance, 2005(6):2701-2728.

[5] 权小锋，吴世农，文芳.管理层权力、私有收益与薪酬操纵[J].经济研究，2010(11):73-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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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HAZARIKA S, KARPOFF J M, NAHATA R. Internal corporate governance, CEO turnover, and earnings management[J]. Journal of Financial Economics, 2012,104(1):44-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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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DECHOW P M, HUTTON A P, SLOAN R G. Economic consequences of accounting for stock-based compensation[J]. Journal of Accounting Research, 1996,34(Sl):1-20.

[11] 贺小刚，张远飞，连燕玲.高管离任前的盈余管理：公司治理机制能起到作用吗[J].经济管理，2012(11):113-124.

ZHANG Peng:Vice Director; Financial Department, Tianjin University, Tianjin 300072, China.

[编辑：王志全]

Empirical Study on Impact of CEO Power on Earning Management

ZHANGPeng,TANQingmei,LIShengnan,DONGXiaofang

Based on the sample of listed firms in China during the period 2007-2013, the impact of CEO power on earning management was investigated while discretionary accruals were employed as measurement of earning management. The results show that the CEO power has significantly positive impact on earning management; the CEOs with strong powers are more likely to implement positive earning management. The higher ownership concentration and board independence can decrease earning management of CEOs. The CEOs who own stake are less likely to implement earning management.

CEO power; earning management; discretionary accruals

2015-03-14.

张鹏(1976-)，男，辽宁辽阳人，天津大学财务处高级会计师.

国家自然科学基金资助项目(71002104).

2095-3852(2015)05-0640-05

A

F275.5

10.3963/j.issn.2095-3852.2015.05.0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