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尔·格里尔斯
贝克·格兰杰
贝克虽然只有13岁,但他对野外生存的了解比很多军事专家还要多。他还小的时候,就跟着父母在南极、非洲等世界上最偏远的地区生活,沿途的居民教会了贝克很多生存技能。贝克的父母曾担任环保行动组织“绿色力量”的特殊行动总监,几年前在雨林中神秘失踪。贝克从此跟随阿尔伯伯生活。
阿尔伯伯
艾伦·格兰杰教授是世界上最有名的人类学家之一,因为担任真人秀的评委而在英国家喻户晓。但对贝克来说,格兰杰教授只是“阿尔伯伯”。阿尔伯伯相信,人生最宝贵的两大法宝是“耐心”和“坚持”。作为监护人,阿尔伯伯已经照顾了贝克很多年,而贝克则把阿尔伯伯当作父亲。
缇堪尼
虽然对祖先的生存方式有颇多不满,但13岁的缇堪尼依然是阿拉斯加原住民因纽特人中安娜克族的一员。缇堪尼的爸爸把他送到城市生活,以便他能够习惯现代生活。现在,缇堪尼更喜欢iPod等现代生活的产物,而不是家乡安娜卡特的口述历史传统和文化。
前情提要
两年前,路莫斯石油公司在北极圈因纽特人世代居住的安娜卡特地区发现了大量的石油蕴藏,试图说服当地的安娜克族人搬离该地区。为了给安娜克族人拍摄一部记录他们传统生活方式的纪录片,贝克跟随阿尔伯伯秘密前往安娜卡特,同行的还有缇堪尼。他们乘坐的飞机遭遇冰风暴,偏离航线65千米,坠落在阿拉斯加冰原上,飞行员遇难,阿尔伯伯腿部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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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伯伯的腿部沾满了血迹。在阿尔伯伯的膝盖上方有一道大口子,血不断地从中流出。贝克必须立刻处理这个伤口。
缇堪尼呆呆地望着四周,他还没有完全明白发生了什么。贝克有点担心他是否有脑震荡。即使没有骨折,也没有内伤,脑部损伤也能要了人的命。
如果缇堪尼身体无碍的话,贝克很希望他能够来帮助自己,但如果他有脑震荡的话,贝克只能让他先休息。现在,贝克必须确定缇堪尼的状况。他回到了缇堪尼的面前,用双手扶住了缇堪尼的头,让缇堪尼转过来直视自己的眼睛。先是神经状况检查。缇堪尼的两个瞳孔大小一致,这是个好消息。
“你叫什么?”贝克问。
“啊……缇堪尼……”
“从12月开始倒着把每个月说出来。”
“啊……”缇堪尼绞尽脑汁,“12月……11月……9月,不,10月……”
“好了,好了。”贝克放开了缇堪尼的头,“闭上眼睛,摸自己的鼻子。”
缇堪尼轻松地完成了指令。然后,他睁开眼睛,顺手摸了一下贝克的鼻子。
“我还能这样做。”缇堪尼说。贝克笑了。贝克的检测方法清单上没有这一项,但这个动作让他觉得缇堪尼的意识已经完全恢复了。
“嗯,你没问题。”贝克庆幸地说,“我们必须带阿尔伯伯离开这里。我们先去看看外面的情况。”
求生秘籍
在同伴脑部受到碰撞时,可通过四个步骤检测对方是否有脑震荡:是否糊涂(如问他叫什么),是否有记忆(如早餐吃了什么),是否能集中精力(如把12个月份倒着说完),是否有神经问题(如闭上眼摸自己的鼻子)。
贝克费力地绕过阿尔伯伯,来到了舱门前。他使劲推了下,但门纹丝不动。他更加用力,但还是无法打开,舱门被外面的灌木堵住了。飞行员一侧的门也是如此,贝克根本打不开它。看来,只有打破前窗出去了。
贝克慢慢从飞机前窗出来,站在了机身上面。刚从飞机里出来时,他马上感到了一阵冷风,不禁颤抖了一下。他环顾四周,想弄清楚他们现在的位置。
飞机至少有一半被埋在了灌木丛中。贝克望了望四周,发现飞机处在一块空地的边缘,周围都是冻地和松树林。飞机在地上拖出了一道凹槽,到处都是碎片。飞机的起落架在落地时被撞落了,机翼只剩下了残片。逐渐冷却的发动机不时发出些声音。
贝克脚下传来了口哨声。缇堪尼从破碎的窗户中探出头,仔细看着飞机周围的毁灭场景。然后,他抬起头看了贝克一眼,把一个小绿箱子扔到了飞机顶部。
“我找到了急救箱。”
“太好了,谢谢。”贝克下到了机舱,“来,帮我抬阿尔伯伯。”
在机舱内,飞行员仍然被困在她的座位上,贝克向她默默地致哀。贝克觉得忽视她是不礼貌的,于是用飞机的灭火毯盖住了她。然后,他们开始了营救阿尔伯伯的行动。
行动中最简单的部分是解开阿尔伯伯的安全带。接着,经过一番努力,贝克和缇堪尼尽可能轻手轻脚地把阿尔伯伯从破碎的前窗抬出了机舱,费力地走到了空地上,让阿尔伯伯躺了下来。
现在,贝克可以仔细检查阿尔伯伯的伤口了。急救的原则很简单:人必须呼吸,血液必须循环。这两个方面出现任何异常,必须立刻进行处理。
第一步是为阿尔伯伯腿上的伤口止血。看到一块绷带无法止住血,贝克打开急救箱,拿出一根长绷带,在伤口上方缠绕了几圈,然后把绷带的两端打了个简单的反手结。接着,他开始思考接下来要做什么。
缇堪尼入迷地看着贝克做这些事。
“我需要一根短棍。”贝克告诉缇堪尼。
缇堪尼抓起飞机旁边的一根枯树枝,递给了贝克。贝克觉得它太长了,于是用膝盖把树枝折断,选了只有15厘米长的一截,放在反手结上,在上面又打了一个结。然后,贝克旋转树枝来收紧止血绷带。
“哇,这就好像关水龙头一样。”缇堪尼说。
很快,血真的被止住了,就好像水龙头被关上了一样。虽然需要时不时地松一松止血带——完全没有血液流通的话,阿尔伯伯会失去这条腿的——但快速止血的目的已经达到。“你能先扶稳这根木棍吗?”
缇堪尼照贝克说的做了。贝克又在木棍上打了一个结来固定它。
贝克用急救箱里的剪刀剪开了阿尔伯伯伤口附近的衣服。现在,他终于能看清伤口了。伤口非常深,大概有8厘米长。贝克不确定是什么造成了伤口——也许是破碎的仪表盘上的尖角。伤口从膝盖上方一直延伸到大腿,流出的血很多,呈深红色。流出的血越来越稠,伤口实在是太大了。endprint
在不触碰伤口的前提下,贝克仔细观察了阿尔伯伯的伤势。他痛苦地意识到,他们没有无菌环境,甚至连医用手套都没有。因此,他只能尽一切努力确保阿尔伯伯的伤口不受到感染。
贝克听到玻璃和金属触碰的声音。急救箱里有一瓶消毒液和一把镊子,缇堪尼正在把镊子浸泡在消毒液中。
“我们必须清除伤口中的杂物,包括泥土、死皮和血块。”缇堪尼像在背诵着什么,“用被消毒液浸泡过的镊子。”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贝克问道。
缇堪尼笑了一下,向箱子里点了点头:“箱子盖后面有使用指南。拿好了。”贝克小心地接过了镊子,确保不接触已经浸过消毒液的部分。
“谢谢。我们还需要水。”
“我在机舱内看到了一瓶,稍等。”
我哪里也去不了……贝克想。缇堪尼爬回了机舱内部。
贝克又检查了一遍阿尔伯伯的伤口。伤口已经基本干净了,不过,贝克还是又挑出了几个血块和像裤子碎片的东西。
缇堪尼带回了一瓶水。“我还找到了这个。”缇堪尼把急救毯和一个靠垫放在了地上,“急救箱指南说我们应该让他保持温暖,远离惊吓。”
“指南永远是对的。”贝克表示赞同。
缇堪尼细心地把靠垫放在了阿尔伯伯的头下,贝克则把更多的消毒液倒在伤口上。缇堪尼发出了充满同情的咝咝声,贝克也感同身受。他知道,就算是个小伤口,把消毒液倒上去也会非常痛。如果阿尔伯伯是醒着的,他肯定会痛苦至极。现在尽可能地清洁了伤口,贝克用瓶子中的水冲洗掉了消毒液。
“如果我们不清理掉消毒液,它会持续刺激伤口。”贝克把瓶子还给了缇堪尼。
然后,贝克拿出了一条纱布,让缇堪尼在纱布一面抹上抗生素膏,接着把带药膏的这一面按在了伤口上,并用更多的绷带把纱布固定在了阿尔伯伯的腿上。白色的无菌纱布立刻变成了红色,但至少血不会流出来了,这非常符合急救要求。
“我们不能让他一直躺在地上。”缇堪尼说,他指了指地上,摆了摆手,继续说,“这是冻原,下面的土都是永久冻土。他会被冻死的。”
“是的。”贝克表示认同。冻土一年四季都处于零摄氏度以下,人不能在冻土上躺太长时间。贝克看了看四周,目光落在断落的机翼上:“说不定我们可以……”
机翼很轻,贝克和缇堪尼把两个机翼捡了过来,平行铺在地上,这样,阿尔伯伯就可以躺在上面了——虽然不是很舒服,但至少机翼是坚固而干燥的,这已经比冻土好很多倍了。
接着,他们给阿尔伯伯穿上了大衣,盖上了急救毯。贝克坐下来,望着阿尔伯伯。就目前的条件来说,他已经竭尽全力了。
“现在我们该做什么?”缇堪尼问。
贝克叹了口气,他站起来:“现在我们需要离开这里。”
贝克知道,往北的地带,风很猛烈,土壤也更冰冷,那里不会有树这样的大型植物。那里只有冻原——没有一棵树的坚硬土地,只有矮小的硬草、苔藓和地衣。再往北就到了只有冰雪覆盖的北极。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还相对靠南。在这里,几片树林坚强地生长着,仿佛在联手对寒冷进行着英雄般的抵抗。树的根系可以穿过冻土里的洞孔来汲取养分,得以生存。
飞机是在树林的旁边坠落的。如果再多飞几米,直接撞进树林中,那么,现在所有人都已经粉身碎骨。
贝克意识到,有可能没有人发现这次事故。
“我们需要让人们更容易发现我们。”贝克说,“让我们来堆点什么。岩石、树枝、飞机碎片,什么都行。飞机一半被埋住了——这对空中的人来说,没那么容易看到。我们应该在地面拼写一个巨大的‘SOS求救符号……”
“但地上的字在空中看来会显得很小。”缇堪尼指出。
贝克耸了耸肩:“所以,我们一定要把字弄得很大!”
贝克和缇堪尼拼出了六七米长的“SOS”字样。这花了他们整整半小时的时间。
求生秘籍
遇到危险时,为了让前来搜救的人更容易发现自己,用岩石、树枝、碎片等在地面上拼写一个巨大的“SOS”求救信号。因为,对于救援飞机来说,地上的字会显得很小,所以,至少要把它拼成6~7米长。
“接下来,我们要确定我们所处的具体位置。”贝克果断地说,“飞机上的袋子中有GPS(全球定位系统)。我知道,阿尔伯伯从来不能没有它。”
贝克和缇堪尼走回了飞机旁。他们发现阿尔伯伯醒了。阿尔伯伯用肘部把自己撑了起来,正在观望着四周。
“嗨,阿尔伯伯!”贝克和缇堪尼跑了过去,蹲在了阿尔伯伯旁边。贝克把他们现在的处境告诉了他。阿尔伯伯没说什么,但贝克知道他已经了解现在的情况有多么糟糕。有些话还是不要说出来比较好。
贝克爬进了机舱。他走到飞机的尾端,在翻了许多袋子后,终于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那是一个塑料盒,一眼看去,很像是个电子游戏机。贝克打开了开关,屏幕开始闪烁。盒子静静地与千里之上的卫星建立了联系,并在内置地图上显示出了自己的位置。贝克从飞行员座位旁边的箱子中拿出了地图,然后回到了阿尔伯伯和缇堪尼身边。
“太酷了!”缇堪尼看到GPS后说。他挤在贝克身边,仔细看着GPS的屏幕。
只要有一点新科技,这个完全爱上城市生活的因纽特孩子就很开心。想到这里,贝克忍不住笑了。
贝克把地图给了缇堪尼。缇堪尼把地图铺在了地上。贝克把GPS中显示的坐标念了出来,缇堪尼在地图上找到了相应的经度和纬度,并发现它们相交在一个点上。
“我们在这里。”缇堪尼高兴地说,阿尔伯伯和贝克靠过来,凝视着缇堪尼在地图上用手指按住的位置,“我们知道自己在哪里了。这是个不错的开始,对吧?”
“对,这多少会有些帮助。”贝克说。不幸的是,贝克知道阿尔伯伯和他同样了解他们现在的处境有多么艰难。只有缇堪尼还不清楚这一点。
在地图上,他们的位置离安娜卡特只有几厘米。安娜卡特是一个方形的小点,它也是整张地图上唯一的方形标志,其余的都是曲线。这说明,安娜卡特是唯一的人类产物,其他的都属于大自然。只有在这个方形的小点里,才有贝克他们需要的温暖、食物和安全。endprint
“看,”缇堪尼继续说,“离我们最近的就是安娜卡特。步行一天基本上就能走到那里了。”
“说不定我们能。”贝克附和着说,“但前提是阿尔伯伯也能走路。”贝克用自己的手指测量着地图上他们与安娜卡特之间的那些拥挤的轮廓线,说:“还有就是,这段路必须是平地。但实际上,这中间都是山脉。”
三个人都抬起头来,望向西方。山脉清晰地矗立在那里,像一堵巨墙一样把他们和安娜卡特隔开了。山峰在阳光的照射下闪耀着光芒。山脉是南北走向的,安娜卡特应该在它的正西方。很容易就能计算出他们和安娜卡特之间的距离,但想要跨越这段距离,却比登天还难。
“如果把山脉考虑在内,”贝克沉思,“那么,非常不幸,我们将需要至少两三天。”
有那么一瞬间,缇堪尼仿佛被这个事实吓着了,他又看了一眼山脉。贝克知道缇堪尼终于意识到问题有多么严重了。实际上,步行两三天并不是多么难的事情,但现在的情况,还需要考虑陡峭的山路和路上的冰雪,这已经完全是另一回事了。
“的确是这样……”缇堪尼的声音有些颤抖,但他很快坚定地说,“但正如我之前说的,会有人来搜救我们的。他们一定很想找到我们。”
“哦!”阿尔伯伯突然开口,语气中有点犹豫,“但也未必是这样。”
贝克和缇堪尼的目光都转向了阿尔伯伯。阿尔伯伯耸了耸肩,说:“没有人知道我们会乘坐这架飞机。在我们筹划这个纪录片时,路莫斯石油公司的律师和公关公司就开始向我们施加压力。如果他们知道我们要去安娜卡特,他们肯定会比我们提前一步到达。我的计划是在他们发现我们之前,就把整个纪录片拍摄好。当然,我们的计划并不是个秘密……但我曾向别人暗示,我们会在下周到达安娜卡特,而不是现在。”
“啊!”缇堪尼大声道,“但现在可是21世纪啊!飞机不会平白无故失踪啊!虽然我们的航班提前了,但起码在机场或什么地方会有记录吧,至少我爸爸知道我们要来。”
“安克雷奇有我们离开的记录,也知道我们的飞行目的地。”阿尔伯伯同意缇堪尼的说法,“但如果没有特殊原因,他们不会去核查我们是否已经到了安娜卡特。当然,他们早晚会发现的,但那可能是好几天之后。你爸爸虽然知道我们要来,但他不知道具体的时间。为了防止路莫斯公司知道我们的行踪,在起飞时,我没有通知你爸爸。”
好几天……贝克想。他看了看阿尔伯伯的腿伤,然后看了看阿尔伯伯本人。腿伤是唯一明显的外伤,但是否还会有内伤呢?阿尔伯伯脸色苍白,声音也很无力。也许还有更严重的损伤,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贝克不知道阿尔伯伯能够坚持几天。
“好几天……”缇堪尼说出了贝克的想法。
偏离航线65千米,至少需要步行三天才能到达安娜卡特。救援队可能要几天后才会发现他们。缇堪尼低下了头,肩膀下垂,他也无法保持乐观了。但很快,他抬起头,脸上的表情变得坚定、严肃。
“现在,我们该怎么做?”缇堪尼问。
(未完待续)
(选自“荒野求生少年生存小说”系列丛书,接力出版社出版)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