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战场上朝鲜革命军联中抗日探究

孙　春　日

(延边大学 人文社会科学学院，吉林 延吉 133002)

【东北亚历史研究】

东北战场上朝鲜革命军联中抗日探究

孙春日

(延边大学 人文社会科学学院，吉林 延吉 133002)

“九一八”事变后，在东北抗日战场上除了中共领导下的中朝联合抗日武装部队外，还有一支由朝鲜民族主义者领导下的朝鲜反日独立武装部队——朝鲜革命军，也活跃在东北大地。这支部队为了抗日大业，不分党派，不分民族，与东边道各路抗日义勇军和杨靖宇率领的东北人民革命军联合抗战，共同消灭敌人，一直坚持到1937年。应该说，朝鲜革命军的联中抗战，与东北抗联中的朝鲜民族共产主义者一样，也是东北抗日斗争史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也为东北抗日武装斗争做出了重大贡献。

东北抗日战场;朝鲜革命军;抗日义勇军;东北人民革命军

2015年是世界反法西斯战争取得胜利70周年。中国东北作为世界反法西斯战争的主要战场之一，“九一八”事变后东北抗日联军以及东北抗日救国军、义勇军等各路抗日部队活跃在东北抗日战场上。他们为了抗日大业进行不屈不挠的武装斗争，紧紧拖住日本关东军，使其无法摆脱东北战场，为世界反法西斯战争的胜利做出了重大贡献。

回顾艰苦卓绝的东北十四年抗日武装斗争，在中共领导下的东北抗日联军毫无疑问是东北抗日武装斗争的主力。然而，日帝强占东北后，目睹美丽的大好河山和自己的同胞受日本侵略者的蹂躏，义愤填膺的旧东北军警官兵自发组织了抗日义勇军、救国军，开展反日武装斗争，沉重打击了日本侵略者，成为东北战场上的重要抗日武装力量。另外，在东北诸多抗日武装队伍中还有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这就是朝鲜革命军。这支部队不同于抗日联军中的朝鲜民族共产主义者，他们是在朝鲜民族主义领导下在我国东北境内开展反日独立活动的朝鲜反日武装部队。“九一八”事变后，朝鲜革命军面对强大的日本侵略者，抛弃过去单打独斗的抗日斗争方式，联合在辽东大地上此起彼伏的中国抗日义勇军，沉重打击了日帝的嚣张气焰，取得了辉煌战果。特别是朝鲜革命军不分党派，甚至与意识形态完全不同的中共东北人民革命军(后发展为东北抗日联军)协同作战，成为东北抗日战场上又一支坚强的朝鲜部队。长期以来，他们为朝鲜独立和民族解放，以中国东北为反日基地进行如火如荼的反日斗争；当中国东北受到日帝侵略的时候，又义无反顾地联合中国抗日部队进行武装斗争，为世界反法西斯战争的胜利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迄今为止，中外史学界特别是中国史学界对东北抗日斗争研究成果不菲，但对同一时期在东北抗日战场上的朝鲜革命军及其贡献不够重视，很少提及，即使有所论及，也是言意甚微。因此，本文着眼于“九一八”事变后朝鲜革命军在东北配合中国抗日义勇军、东北人民革命军进行武装斗争的历史事实，探讨其历史意义。

一、朝鲜革命军“进关”与“留满”之争

1931年，日本关东军发动“九一八”事变，强占东北，给东北各族人民带来了莫大灾难。为了确立对东北的殖民统治秩序，日本关东军调兵遣将，对东北一切反满抗日武装力量进行残酷的军事讨伐，活动在东边道地区的朝鲜革命军受到严峻考验。他们遇到的首要问题是面对疯狂的敌人是否应继续留在东北坚持反日武装斗争。

朝鲜革命军是活动在我国东北境内的的朝鲜反日团体“国民府”所属军队。“国民府”于1929年4月成立，是由正义府、参议府、新民府“三府”联合结成的带有民族统一战线性质的朝鲜反日独立团体。这一时期东北朝鲜人社会由于受中国北伐战争和朝鲜国内“新干会”的影响，各党派间也形成了建立全民族反日民族统一战线的思潮。即1927年由国共两党合作进行的北伐战争取得重大胜利，同年在朝鲜国内“新干会”左右两派联合组成民族统一战线，在上海、广州等地活动的朝鲜共产主义者、民族主义者深受其影响，左右两派共同发起“民族唯一党组织促成运动”，使在东北地区活动的民族主义者也走上了与共产主义者联合进行反日独立运动的道路。

1928年5月，东北各地朝鲜民族主义和共产主义团体代表，为了结成民族统一战线，先后在桦甸县华盛义塾、磐石县呼兰集厂子、磐石南门外大同农场等地多次举行“民族唯一党组织促成会”，认真讨论“民族唯一党建立方案”。但是，由于各派观点、动机不同，会议最后分成主张以个人为中心结成统一战线的“促成会派”和以反日团体为中心结成统一战线的“协议会派”，会议无果。1928年10月，正义府继续邀请参议府、新民府的代表，在吉林永吉县新安村召开“三府”统一会议，但是由于“促成会派”和“协议会派”各执己见，互不相让，导致矛盾更加激化，未能取得一致意见。在这种情况下“促成会派”单独宣布取消“三府”，成立“革新议会”，并以“民族唯一党在满策进会”的名义，继续开展民族统一运动。*朝鲜总督府警务局：《最近朝鲜治安状况》，京城：朝鲜总督府发行，1934年，第251-252页。另一派“协议会派”则于1929年4月单独宣布“三府”统一宣言，成立“国民府”，并推举玄益哲为中央执行委员长，李雄为司令官，决定将本部从吉林搬迁到兴京县。

同年9月，在国民府第一次中央会议上，决定建立“民族唯一党组织同盟”，将“国民府”确定为东北朝鲜民族的唯一自治机关。12月，为进一步明确分工，又决定将“民族唯一党组织同盟”改建为“朝鲜革命党”，在党内设军事委员会，实行以党治军的原则，把朝鲜革命军作为朝鲜革命党指挥下的军队。此次人事安排是，朝鲜革命党委员长为玄正卿，司令官为李振卓，副司令官为梁世凤，参谋长为李雄。此时，朝鲜革命军共有200多人，分为7个连队，分散驻扎在南满各县。*[韩]姜德相：《现代史资料》第29卷，东京：三铃书房，1972年版，第636-637页。据曾经先后任朝鲜革命军中队长、参谋长的郑凤伍回忆，朝鲜革命军成立时，下设七个大队，但是1929年8月8日军事委员会重新整编时，把7个大队改为5个中队：第一中队长为金辅安；第二中队长为梁世凤；第三中队长为李允焕；第四中队长为金文举；第五中队长为李宗洛(参见通化市政协文史委员会编：《朝鲜独立军在中国东北活动史略》，沈阳：辽宁民族出版社，1993年，第37-38页)。

然而，刚刚成立的国民府，由于反日独立运动的理念与方式未能取得统一意见，不久也分成支持与反对国民府的两派，展开了激烈的内部争斗。以玄益哲、金文举、梁世凤等为代表的民族主义右翼，坚决拥护国民府；而以玄正卿、高豁信、李振卓等为代表的共产主义者左派，反对国民府，认为“国民府是脱离群众的反动机关”，应予解散，主张加入中国共产党，组织农民协会和红军等。*朝鲜总督府警务局：《最近朝鲜治安状况》，京城：朝鲜总督府发行，1934年，第253页。其实，高豁信、李雄等人在中共满洲省委巡视员陈德森等人的帮助下，这时已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正为打倒国民府而努力。*[日]和田春树著：《金日成与满洲抗日战争》，李钟奭译，汉城：创作与批评社，1992年，第59页。结果，两派之间的争斗越演越烈，1930年10月23日，以玄益哲为首的国民府拥护派杀害了朝鲜革命军总司令李振卓，逮捕了朝鲜革命党中央委员会执行委员长玄正卿等，严重削弱了朝鲜革命军的力量。

1931年，日本发动“九一八”事变，东北沦为日本的殖民地。面对日本关东军残酷的军事讨伐，在东北开展反日独立运动的国民府也面临着何去何从的问题。朝鲜革命军作为活动在东北大地上的朝鲜反日独立团体的武装力量，尽管日益壮大，但是比起强大的日本关东军显得势单力薄，需要减少不必要的牺牲。为此，1931年12月17日，朝鲜革命党30多名干部在新宾县河北徐世明家里(又一说是兴京县)召开中央委员会，讨论当前的形势和研究对付日帝军事讨伐的战略方针等问题。会上，梁起铎、崔东旿等元老派主张，在日本侵略者强占东北的情况下，为了保存朝鲜反日独立运动的有生力量，应转移到中国关内去。而李浩源、梁菏山、梁世凤等少壮派则主张，要战胜日本帝国主义，应该和中国人民结成抗日统一战线，并在抗日战争的第一线东北坚持抗日武装斗争。由于两派的争论未能取得一致意见，元老派们最后还是作出转移到中国关内去的决定。于是，少壮派们重新选举了新的中央委员会，由李浩源任朝鲜革命党中央执行委员会委员长、梁菏山任政治部长、金辅安任军事部长、李东山任保安部长、张承彦任财政部长、李时悦任教育部长、张世用任组织部长、高而虚任宣传部长。另外，还任命金宽雄为朝鲜革命军总司令，张世用为副司令。*蔡根植：《武装独立运动血秘史》，汉城：民族文化社，1985年，第163页。这个会议史称“新宾会议”。

然而，此次会议结束时受到日军的袭击，朝鲜革命军遭到重大损失。12月20日，通化日本领事分馆派50余名日本警察和中国保安队一个连100余人包围了会场。朝鲜革命党中央委员长李浩源、朝鲜革命军正副司令金辅安、张世用等干部和10名朝鲜革命军成员不幸被捕。*《日本外务省警察史》，第27卷，东京：不二出版，1997年，第756页。不久，朝鲜革命军梁基河部在宽甸县一个山沟，与从朝鲜楚山过来的日军遭遇，而驻宽甸的伪军又突然从朝鲜革命军背后夹击，使梁基河部80余人全部殉难。朝鲜革命党和朝鲜革命军濒临解体状态。

在这紧急关头，正在河北协助王彤组建并训练“辽宁农民自卫团”的梁世凤挺身而出，在新宾县依木树召集朝鲜革命军各路部队干部召开紧急会议，重新整合朝鲜革命军。会议决定，高而虚继任朝鲜革命党委员长，任命金东山为国民府总领，梁世凤为朝鲜革命军总司令，朴大浩为副总司令，金学奎为参谋长。总司令部下设3个指挥部和1个别动队，并把在江甸子军事训练所接受军事训练的青年们编进朝鲜革命军。这样，朝鲜革命军的总兵力达400余人，各种武器有500多支。*东北救国会编：《黑月半月刊》1卷1期，(出版社不详)1933年11月，第27-28页。通化市东昌区公安分局档案15号卷朝鲜独立材料：郑东伍1961年3月13日证实材料。为了更有效地打击日本侵略者，这次会议还讨论了与中国抗日义勇军联合抗战的问题，最后确定了与王凤阁、邓铁梅等辽东抗日义勇军进行联合作战的方针。

总之，朝鲜革命军梁世凤等将领坚持“留满”，在东北抗日武装斗争第一线与中国抗日部队联合作战的决定，尽管经历了曲折的过程，但是从中可以看出他们不畏强暴，为抗日大业宁死不屈的精神。

二、朝鲜革命军与东北义勇军联合抗日

朝鲜革命军决定“留满”进行抗日武装斗争后，为了狠狠打击日军的疯狂气焰，首先揭开了与辽东抗日义勇军、救国军联合作战的序幕。朝鲜革命军为了更有力地打击日军，甚至不惜编入中国义勇队，听从统一指挥，在多次战斗中取得了重大战果。

日本发动“九一八”事变，激起了东北广大爱国民众的坚决抵抗，特别是旧东北军警官兵们自发组织抗日义勇军，成为初期东北地区反满抗日武装队伍的主力。其中，较大的抗日义勇军有：1931年10月凤城县公安局长邓铁梅创建的东北民众自卫军；1932年2月驻汪清春阳的吉林军第一旅第三营王德林总指挥的“中国国民救国军”；1932年3月驻桓仁陆军步兵第一团副团长唐聚伍创立的辽宁民众自卫军和以王育文为会长的“辽宁抗日救国会”；1932年春王凤阁在通化附近组织的以工农为中心的“辽东民众自卫军”等。这些有名的反满抗日义勇军的活动区域主要在东边道地区。

在东边道地区反满抗日斗争风起云涌时，朝鲜革命军鉴于本队力量的薄弱，根据辽宁农民自卫团指挥王彤轩的建议，执行“新宾会议”时的决议，与东北各路抗日义勇军联合进行抗日武装斗争。

朝鲜革命军首先与唐聚伍属下的李春润部队联合进行了抗日武装斗争。李春润原为东边镇守使署参谋处长，过去非常同情朝鲜反日独立运动，与朝鲜革命军总司令梁世凤是老相识。“九一八”事变后，李春润为了抗日到新宾就任第三营营长时，梁世凤曾多次拜访过他，并得到了独立军所需的枪支弹药。自此之后，梁世风与李春润成为亲密朋友。通过这种关系，1932年2月下旬的一天，梁世凤司令与高而虚委员长一起拜访李春润驻地，最后达成了三项合作原则：第一，自卫军与朝鲜革命军互相提供情报，协同作战；第二，自卫军向朝鲜革命军提供武器弹药及粮食；第三，团结一致，努力奋斗，争取中华民族解放和朝鲜独立。*通化市政协文史委员会编：《朝鲜独立军在中国东北活动史略》，沈阳：辽宁民族出版社，1993年，第44页。从此，中韩抗日部队携手作战，沉重打击了日本侵略者。1932年3月10日，朝鲜革命军与李春润下属王彤轩、梁锡福部队共同进行永陵街战斗，揭开了中韩联合抗战的序幕。通过五天的战斗，中韩联军在新宾南陡岭阻击了驻新宾县日军，并占领了永陵街、木奇、黑牛、上夹河等城镇，缴获大批武器。这次战斗胜利后，朝鲜革命军整编部队，分散在辽东各地活动，继续联合中国抗日义勇军作战。

1932年4月20日，唐聚伍、王育文、孙秀岩、张宗周、李春润、王凤阁、徐大山等在桓仁组织“辽宁救国会”，决定由王育文任救国会常务委员会委员长兼政治委员会委员长；由唐聚伍任军事委员会委员长兼辽宁民众自卫军总司令，并下设52个各路司令部及其支队司令部。此时救国会活动区域已扩大到桓仁、通化、新宾、辑安、临江、柳河、本溪、辉南、海龙、东丰、西丰、安东、凤城、清原、濛江、安图、金川、磐石、西安、宽甸、岫岩、开原等20多个县，并拥有20万大军。*蔡根植著：《武装独立运动血秘史》，汉城：民族文化社，1985年，第166页。为了进一步扩大对外影响，造成反日局势，“辽宁救国会”21日在桓仁师范学校召开万人誓师大会。此次大会，“内有朝鲜人数百，亦前来参加”，*东北抗日联军史料《编写组》编：《东北抗日联军史料》(下)，北京：中共党史资料出版社，1987年，第377页。朝鲜革命军代表金学奎、朝鲜革命党代表朴庆平、国民府代表李东山不仅参加誓师大会，也上台讲了话。在大会上，唐聚伍总司令还庄严地宣布朝鲜革命军为辽宁民众自卫军的特务队，梁世凤为司令。*通化市政协文史委员会编：《朝鲜独立军在中国东北活动史略》，沈阳：辽宁民族出版社，1993年，第45页。这样，朝鲜革命军暂时编入王彤轩的10路军(该部实际上以朝鲜革命军为主力)。*在推荐农民自卫军司令时，很多人推举梁世凤，但是梁世凤认为自己是朝鲜人而坚决拒绝，结果只好由无军事知识但有文化且在当地有威望的王丹轩担任司令。后来，农民自卫军与朝鲜革命军联合成立自卫军第10路军，虽由王担任司令，但实际上10路军以朝鲜革命军为骨干，梁世凤在军事指挥上起顾问作用。1932年11月，王在兴京县与日军战斗中被俘入狱，仍威武不屈，10个月后出狱。1933年秋天，经沈阳亡命于关内。之后，根据与唐聚伍联合抗战的协议，4月，朝鲜革命党和朝鲜革命军的领导人召开会议，重新整编了部队，决定由梁世凤率领300名朝鲜革命军与唐聚伍的辽宁民众自卫队联合抗战，并把朝鲜革命军司令部迁到通化江甸子。此后，辽东地区各路民众抗日自卫队中几乎都有朝鲜革命党及其朝鲜革命军特务队、别动队队员，他们成为自卫军中的一支重要的抗日力量。

日本关东军闻知朝鲜革命军与辽宁民众抗日自卫军联合抗日后甚为惊慌，4月27日，分两路向兴京、通化等县境侵犯，打响了中韩联军二次兴京保卫战。参加兴京保卫战的部队有辽宁民众抗日自卫军李春润部一万多名将士和梁世凤率领的朝鲜革命军。第一次兴京保卫战，自5月2日至25日间在新开岭、老城和老道沟岭等地展开，激战数日，中韩联军沉重打击了日伪军，终于占领了兴京县城。入城这一天，朝鲜革命军带着“杀敌讨逆，抗日救国”的臂章，手持10路军的三角军旗，整齐有序地入城，城里的居民们挂起红旗放鞭炮欢呼这一胜利。*朴昌昱：《中国朝鲜族历史研究》，延吉：延边大学出版社，1995年，第473-474页。第二次兴京保卫战是6月7日至23日间进行。不甘心失败的日军偕同靖安军2000多人携带重武器，由南杂木下火车，昼夜前来，向兴京进犯。中韩联军在木奇、永陵街、老城等地与敌交战。其中，朝鲜革命军赵化善部在拔补河沟、双龙寺之间的公路两侧，歼灭日军“剿匪”副司令中佐以下数十名。但是，由于敌军在飞机、重炮轰击下蜂拥而上，敌强我弱，武器相差悬殊的中韩联军，为了保存实力，暂时撤退到旺清门休整，敌人一度占领了兴京城。然而6月23日拂晓起，朝鲜革命军配合自卫军再次发动夺回兴京城的攻击战。在中韩联军的三方面猛攻下，日伪军无法支撑，向清原方向突围逃跑，中韩联军又收复了兴京城。

除兴京战之外，朝鲜革命军还与唐聚伍自卫军联合，进行了6月集安县战斗、8月临江战斗、9月集安第二次阻击战、10月抚顺及其周边战斗以及单独袭击朝鲜境内的数十次战斗，有力地打击了日伪军的有生力量。

在东边道地区受到中韩联合部队沉重打击的日军，感到巨大威胁，认为不能等闲视之，1932年10月集结3万多日伪军，向东边道20个县发动全面军事讨伐。通化、新宾、桓仁、兴京等地先后被日伪军占领，唐聚伍的部队这时基本上崩溃，朝鲜革命军与唐聚伍部队联合抗战遭到重大挫折，唐本人也逃往关内。

然而，朝鲜革命军不屈不挠，反日独立意志未动摇，继续与东边道地区其他抗日义勇军王凤阁、邓铁梅等部联合抗日，取得了重大战果。日伪军对东边道地区的疯狂围剿，也使朝鲜革命军损兵折将，遭受重大损失。为了完成反日独立大业，朝鲜革命军重整阵容，寻求新的斗争方式。1933年1月，朝鲜革命军和朝鲜革命党在兴京县旺清门南杂依木树屯召开军政干部会议，着重研究今后斗争方针。会议决定，在唐聚伍民众自卫军全部溃散的情况下，重新恢复朝鲜革命军番号，高举朝鲜革命军旗帜，在敌后坚持抗战。会议还决定，朝鲜革命军以梁世凤为总司令，以朴大浩为副总司令，并把部队改编为三个方面军：一方面军由韩剑秋任指挥、二方面军由崔允龟任指挥、三方面军由张明道任指挥。在抗日方针上，朝鲜革命军今后还是坚持与东北抗日义勇军联合抗日的既定方针。*朴昌昱：《中国朝鲜族历史研究》，延吉：延边大学出版社，1995年，第450页。

南杂依木树屯会议确定今后斗争方针后，朝鲜革命军与王凤阁、邓铁梅等中国抗日义勇军联合抗战的决心更加坚定，联合方式更加灵活。王凤阁也主张，“不分国籍，不分民族，党派，凡是抗日者都是友军，都要互相团结，友爱，互通情报，共同打击敌人”，他“收容过朝鲜革命军几小部小兵，对他们的日常生活予以特别优特”。*东北抗日联军史料《编写组》编：《东北抗日联军史料》(下)，北京：中共党史资料出版社，1987年，第402-403页。朝鲜革命军首先与王凤阁合作，在通化、集安边境的深山密林里建立密营，进行共同作战。1932年7月，梁世凤率朝鲜革命军与王凤阁部赵今山、苏子云等部队联合进攻驻新宾县城的日伪军，占领了县城。同时，朝鲜革命军派小部队进入朝鲜国内袭击日军。据统计，仅1933年袭击朝鲜国内次数达10次，动员的人数达142名。*黄龙国：《关于朝鲜革命军的历史》，《朝鲜族研究论丛》(3)，延吉：延边人民出版社，1991年，第119页。对中韩联合部队的活动，日本担忧称：“革命军总司令梁世凤等人，与匪首王凤阁、李春芳、邓铁梅等合作，疯狂进行反满抗日活动。目前，奉天省内的国民府革命军约有300-400名。他们不断派遣由几人或几十人组成的小部队往返于各地，窥视国境警备的疏忽，以图进攻”。*朝鲜总督府警务局：《最近朝鲜治安状况》，京城：朝鲜总督府发行，1934年版，第256页。

由于中韩联军的英勇作战和朝鲜革命军的神出鬼没，气急败坏的日军决定用卑鄙的手段杀害梁世凤总司令。1934年夏天，通化日本领事分馆指使日本关东军特务机关东边道游击队头目朴昌海暗杀梁世凤。朴昌海通过通化大地主王明藩收买了山林队头目“压东洋”。9月26日，“压东洋”找到梁世凤，提出联合抗日的“请求”。他还说，若是不信，可以和他一起去自己山寨看看。朴昌海等事先在路边玉米地里埋伏下来，晚九点左右，当梁世凤走近时，突然开火，杀害了梁世风。*通化市东昌区公安分局档案：通化日本领事分馆日特朴昌海材料。对梁世凤遇难具体时间说法不一，有多种说法：一是黄龙国教授根据朴昌海材料，指定是9月26日(延边大学民族研究所编：《朝鲜族研究论丛》(3)，延吉：延边人民出版社，1991年，121页)；二是曾任朝鲜革命军总部秘书的朴允杰说是9月22日(通化市政协文史委员会编：《朝鲜独立军在中国东北活动史略》，沈阳：辽宁民族出版社，1993年，165页)；三是，曾任朝鲜革命军参谋长的郑凤伍回忆中说是8月14日(通化市政协文史委员会编：《朝鲜独立军在中国东北活动史略》，沈阳：辽宁民族出版社，1993年，55页)；四是1932年8月19日(蔡根植著：《武装独立运动血秘史》，汉城：民族文化社，1985年，170页)；曹文奇、金正革著《梁瑞风将军传》一书说是1934年9月19日(第233页)。梁世凤被害后，中国南方进步报刊和杂志对这位朝鲜抗日名将表示了深切的哀悼。然而，日本关东军还不罢休，为了解恨，派100多人到新宾县高丽城子找梁世凤的尸体。*梁世凤当场未牺牲，副官金光旭等人把他转移到新宾县高丽城子百家长金道善家。梁世凤因失血过多，伤势严重，最终拂晓时去世，享年50岁。日军找到梁世凤墓地后，扒开墓地割下头颅，并在此召开这一地区村长会议，把10多名村长全部杀害，梁世凤头颅则在通化“示众”。

梁世凤被害后，为了重整旗鼓，朝鲜革命军10月在新宾县芳草沟召开会议，讨论今后斗争方向问题。鉴于军事斗争越来越严峻，会议决定取消朝鲜革命党和国民府，新建朝鲜革命军政府，任命高而虚为中央执行委员会委员长，文活石为军事委员会委员长兼朝鲜革命军总司令，决定把朝鲜革命军编成两个方面军，依然坚持与中国抗日部队联合抗战的方针。

按照此次会议的精神，1935年9月，韩剑秋所指挥的朝鲜革命军一部在集安县老岭与王凤阁部结成“中韩抗日同盟会”，下设9个部，部队编制为2个军3个师、1个大队，并宣称，“为打倒日本帝国主义，夺回东北失地，实现朝鲜独立奋斗”。1936年8月22日，中韩联合部队在宽甸县袭击日伪军。这一天，王凤阁部队300余人和朝鲜革命军80余人联合起来攻打宽甸县下漏附近的日伪商务会团的100艘船，击沉1艘，打死日军1人，打伤伪满治安队员2人。据统计，这一时期朝鲜革命军与王凤阁部以及与其他反日部队联合进行了数十次大小战斗，如1935年4月的岗山岭战斗、同年8月的二道江战斗、10月的兴京县城战斗，1936年3月的铁石岭战斗、同年4月的二道江战斗、柳河王凤楼战斗、同年夏天的盘道岭战斗、通化铁石岭战斗等。

日帝为了彻底消灭东北反满抗日力量，制定了1936年4月至1938年3月的所谓“治安肃正三年计划”，决定采用“治标”和“治本”相结合的办法，三年内要达到彻底消灭东北反满抗日部队的目标。结果，东北反满抗日武装斗争进入最艰苦的阶段。1937年春，日伪军对东边道地区发动残酷的军事讨伐，王凤阁部队在通化、临江、辑安交界的老虎顶子被敌人团团队围住，激战数小时，最后退往大罗圈沟，在东南岔与敌血战一昼夜后，左臂骨折、腿部重伤的王凤阁被敌人俘获，押往通化县城监狱，同年4月1日被敌人杀害。

总之，“九一八”事变后，早已活动在东边道地区的朝鲜革命军，与辽东抗日义勇军进行联合抗战，共同对敌，曾一度成为在东北抗日战场上的重要力量。

三、朝鲜革命军与东北人民革命军联合抗日

朝鲜革命军与其他曾经在东北活动过的朝鲜反日独立军不同，为抗日大业，不分民族，不分党派，不计前嫌，“九一八”事变后，不仅与东北抗日义勇军共同作战，还与中共领导下的东北人民革命军联合抗日，为中朝共同抗日斗争史写下了光辉篇章。

1933年9月，以杨靖宇为师长、李红光为参谋长的东北人民革命军第一军独立师宣告成立。根据中共中央1933年1月26日关于建立抗日统一战线的指示精神，独立师于1934年2月21日在临江县三岔子，联合各抗日义勇军成立了抗日联军指挥部，推举杨靖宇为总指挥，李红光为总参谋长。*霍辽原：《东北抗日联军第一军》，哈尔滨：黑龙江人民出版社，1986年版，第71-72页。杨靖宇率领东北人民革命军独立师进入东边道地区活动，注意贯彻中共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方针，争取各地的抗日部队。

同一时期，在东边道地区进行抗日武装斗争的朝鲜革命军，克服重重困难，在与东北抗日义勇军联合进行抗日武装斗争中积累了宝贵的经验，为了打败强大的日军，认为有必要进一步扩大抗日联合战线。因此，1934年3月，朝鲜革命党和朝鲜革命军在兴京县双拉子召开军政干部会议，总结了一年多的军事斗争的经验，决定与王凤阁、苏子余等反日部队继续联合作战的同时，还确定与中共领导下的东北人民革命军联合作战的方针。

其实，一开始朝鲜革命军同东北人民革命军联合作战有两方面顾虑：一是朝鲜革命军曾与朝鲜共产党在抗日斗争策略上有过摩擦，甚至发生过多次流血冲突事件，因此对共产党的合作诚意持有半信半疑的态度，不完全相信；二是朝鲜革命军对南京国民党政府抱有幻想，甚至直接派外交人员去南方，同南京当局进行交涉，但未能如愿。由于这些原因，朝鲜革命军与共产党初期接触特别谨慎，采取观望的态度。应该说，梁世凤对共产党心存疑虑，对“共产党不理解甚至有看法”，*通化市政协文史委员会编：《朝鲜独立军在中国东北活动史略》，沈阳：辽宁民族出版社，1993年，第48页。这与1929年共产党进行的反国民府斗争有关。这一年加入中共党组织的李雄、高豁信等人，决定在8月8日朝鲜革命党代表大会上，解散国民府部队，并拟杀害玄益哲、金辅安、金文学、梁世凤、高而虚等人。计划失败后，又于8月20日动员反国民府派农民100多人袭击兴京国民府，造成“同族相残”的局面。*[日]和田春树著：《金日成与满洲抗日战争》李钟奭译，汉城：创作与批评社，1992年，第59-60页。

然而，在梁世凤与杨靖宇多次交往后，打消了这种疑虑。4月，杨靖宇派李迎春、王吉仁等人带着杨靖宇亲笔信，到兴京县四道沟会见梁世凤，介绍中国共产党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政策。梁世凤对中共的“不分民族，不分信仰，也不咎既往，枪口一致对外，坚持抗日”的方针特别拥护，打消了顾虑，接受了联合抗日的建议。不久，东北人民革命军第一军独立师的杨靖宇、李红光、韩浩、李敏焕、韩震、程斌等人，在新宾县四道沟大堡与朝鲜革命军的梁世风、金活石、金斗七、朴大虎、文活石、郑东伍等人进行了会谈。这次会谈从上午七点一直延续到中午十二点才结束，双方都表达了联合抗日的诚意。*通化市东昌区公安分局档案15号卷朝鲜独立军材料：郑东伍1961年3月13日证实材料。不久，梁世凤派金少默、金光玉等到二道沟东北人民革命军驻地，正式缔结了“联合抗日协定”。5月，东北人民革命军独立师韩浩副师长又亲自率领部队会见梁世凤以及朝鲜革命军干部，进行推心置腹的交谈。从此，梁世凤等朝鲜革命军官兵与东北人民革命军联合抗日的信心更加坚定，并以梁世凤名义发表“告在满同胞父老兄弟的檄文”，宣布同东北人民革命军联合作战的决定。

朝鲜革命军与东北人民革命军联合作战于1934年下半年开始。8月下旬，在兴京县洪顺家西，李红光、梁世凤、程国均以及其他抗日山林队联合攻打前来讨伐的兴京日本守备队；9月，东北人民革命军第一军独立师司令部直属三团与抗日游击大队会合，进攻桓仁，接着又转移到新宾，在大荒沟与敌人发生激战。战斗结束后，司令部留下一部分队伍与朝鲜革命军联合作战，把其余部队转移到原活动区域。*吉林省社会科学院东北史研究所编：《东北抗日斗争史论丛》(二)，南昌：江西人民出版社，1984年版，第52页。从此在东边道地区出现了朝鲜革命军与东北抗日义勇军、东北人民革命军联合抗日的大好局势，进一步扩大了抗日联合战线。

值得一提的是，1934年9月，日军用奸计杀害梁世凤后，朝鲜革命军满怀仇恨处决“压东洋”的过程中，自始至终得到了东北人民革命军的协助。梁世凤殉难后，杨靖宇、李红光等东北人民革命军将领亲自前往悼唁，同时答应协助朝鲜革命军一定要抓捕和处决杀害梁司令的罪魁祸首。“压东洋”杀害梁世凤后，受日本关东军几万大洋的重赏，隐居在通化县王大堡村，朝鲜革命军得到这一情报，由朴大虎率领朝鲜革命军精干队伍惩处这一叛徒，打死该部土匪4人，活捉“压东洋”。在这一作战过程中，杨靖宇、李红光下令东北人民革命军在通化快大茂子一带掩护朝鲜革命军的行动，保证这次行动获得了圆满成功。*通化市政协文史委员会编：《朝鲜独立军在中国东北活动史略》，沈阳：辽宁民族出版社，1993年，第56页。9月初，朝鲜革命军在宽甸县大湖营地隆重举行梁世凤追悼大会时，杨靖牢又派代表参加，再次深切哀悼这位朝鲜抗日名将。

梁世凤被害后，朝鲜革命军重整队伍，成立朝鲜军政府。1934年10月开始，朝鲜革命军继续对日作战。10月8日，朝鲜革命军与东北人民革命军第一军独立军一部分，以及抗日义勇军苏子余残余部队联合，在新宾和桓仁边界的红庙子、大清沟一带，同日军和伪满军骑兵第九团三连进行激战，消灭了包括1名中队长在内的5名敌人。*通化市政协文史委员会编：《朝鲜独立军在中国东北活动史略》，沈阳：辽宁民族出版社，1993年，第53页。1935年4月，文活石率领朝鲜革命军政府直属卫戍大队，在通化以北的岗山岭与日伪军遭遇，展开了激战。当时，正在该地区活动的东北人民革命军第一军军长杨靖宇听到这个消息，立即带领部队赶来支援朝鲜革命军。经过一天的战斗，消灭了敌人。后来，朝鲜革命军第一方面军与东北人民革命军第一军第一师韩浩部，以及教导团联合，7月在通化二道沟，10月在新宾等地，与日本关东军东边道讨伐总司令三毛率领的日军进行激战，接二连三地歼灭了敌人。

进入1936年后，东北抗日形势经受了严峻的考验。这一年日帝制定“三年治安肃正计划”，企图一举消灭东北抗日部队，对东边道地区发动了以“满军单独大讨伐”、“七县联合讨伐”为中心的包括经济封锁和“宣抚工作”在内的所谓“综合大讨伐”。日伪军在农村实行灭绝人性的“三光政策”，推行集团部落和归屯并村政策，以切断抗日部队与人民群众之间的联系，断绝抗日部队的供给。这样，中国各路抗日部队和朝鲜革命军的武装斗争更加艰苦。朝鲜革命军为了克服这一不利局面，进行了不屈不挠的抗日武装斗争，更加强了与东北义勇军、东北人民革命军的联系，共同打破日伪军军事讨伐和经济封锁。1936年2月，朝鲜军政府在桓仁县九区召开会议，决定除保持与王凤阁义勇军的抗日同盟关系外，进一步加强与东北人民革命军第一军的合作。2月22日，由张果长率领的朝鲜革命军与东北人民革命军第一军一师六团联合，在通化县五区上龙头与伪满军步兵第七团交战。*通化市政协文史委员会编：《朝鲜独立军在中国东北活动史略》，沈阳：辽宁民族出版社，1993年，第92页。4月，东北人民革命军第一军六团、教导团第二连，与朝鲜革命军、中韩抗日同盟会为商讨今后抗日斗争方向，在通化县金厂村高丽沟召开三方联席会议，达成了关于联合开展武装抗日反满活动的协议。对中韩三方的联合抗日，敌伪材料也承认道：“去年(1936年)以来，在人民革命军第一军，王凤阁等政治匪徒和朝鲜革命军之间，或以中韩抗日同盟会，或以作战协定的形式，正在形成组织上的联合”。*满洲国军事顾问部：《国内治安对策研究》，东京：大安出版，1964年版，第33页。

1936年7月，东北抗日联军第一路军成立。东北人民革命军第一军改编为东北抗日联军第一路军第一军，依旧在南满东边道地区开展反日武装斗争。他们继续与朝鲜革命军联合作战，取得了消灭日伪军有生力量的战果。比如，东北抗日联军成立不久，第一路军第一军教导团某连与朝鲜革命军第一师参谋长金允杰率领的朝鲜革命军200多人，在桓仁县十区缺石岭一带联合伏击日军友枝大尉的部队，取得重大战果。*军政部顾问部：《满洲共产匪研究》，东京：极东研究所出版会，1936年，第418页。同年夏天，杨靖宇率领的抗日联军第一军教导团和朝鲜革命军第二师崔允龟部共400多人进行联合作战。他们先派小部队袭击桓仁、集安两县边界下漏河警察所，大部队则埋伏在附近山上伺机出击。枪声一响，鸭绿江对岸朝鲜楚山警察署派日本军警，分乘五辆卡车急忙赶来支援。就在这个时候，早就埋伏在那里的中朝联合军先用大炮摧毁了敌人的一辆卡车，接着又朝扑过来的敌人猛烈射击。经过一个小时的战斗，打死了大批敌人。战斗结束后，朝鲜革命军分得各种武器30余支。*黄龙国：《关于朝鲜革命军的历史》，《朝鲜族研究论丛》(3)，延吉：延边人民出版社，1991年，第124页。

然而，面对日伪军的疯狂军事围剿，敌强我弱，抗日斗争形势日益严峻。许多指战员在与敌人激烈斗争中英勇牺牲或被捕，抗日部队也得不到及时的兵力补充，在寒风凛冽的冬天，在深山密林里风餐露宿，缺粮断药，加上日本密探用各种手段进行瓦解工作，中韩联合抗日斗争陷入空前的危机。1936年12月，朝鲜革命军政府首领、中韩抗日同盟会政治委员长高而虚在桓仁县被捕牺牲；梁荷山、张明道等高级干部也在战斗中壮烈牺牲。1937年2月，辽东民众义勇军司令王凤阁在通化县六道沟被敌人俘虏，部队被击散。面对敌人的猖獗讨伐围困和瓦解工作，抗日意志不坚，惧怕敌人进攻的朝鲜革命军第一师师长韩剑秋，率领部下50余人于1936年末在桓仁县横道川投降日军。*蔡根植：《武装独立运动血秘史》，汉城：民族文化社，1985，167-171页；满洲国军事顾问部：《国内治安对策研究》，东京：大安出版，1964年版，第160、178页。通化市政协文史委员会编：《朝鲜独立军在中国东北活动史略》，沈阳：辽宁民族出版社，1993年，第66页。总司令金活石也在被捕后叛变。还有一部分战士或返回家乡，或向敌人投降，朝鲜革命军面临崩溃。

为了坚持抗战，加强联合战线，1937年春天，东北抗日联军第一路军总司令杨靖宇派孙某等主要干部到桓仁县双水洞，与朝鲜革命军干部文活石、金斗七、朴大浩、郑东伍、尹一波等人会谈，决定紧密团结中韩两国人民，协同作战，为了打击共同的敌人日本侵略者，为了民族解放，抗战坚持到底。同年秋天，朝鲜革命军军事委员会的尹一波等人，又在桓仁县大荒沟与杨靖宇总司令、抗日联军第一军军医处长徐哲等进行会谈，表达了直接加入东北抗日联军共同抗日的愿望。杨靖宇司令表示欢迎。

然而，朝鲜革命军内部围绕这一问题分裂成同意派和反对派，发生了激烈的争论。争论结果，1938年2月，以政治委员朴大浩、师长崔允龟、参谋长崔基弘、参谋金琴南、赵化善等人为中心的同意派，组成60余人的一个师，加入东北抗日联军第一路军。在这些人当中，崔允龟被任命为抗联第一军教导旅作战参谋，积极协助杨靖宇作战，最后在抗日战场上壮烈牺牲；朴大浩虽然因病回家，但是把两个儿子送到东北抗日联军。另外，朝鲜革命军军事委员长文活石、军事部长金斗七、参谋部长郑东伍等人则作为反对派，继续举起朝鲜革命军的旗帜，以图重振队伍。*通化市东昌区公安分局档案15号卷朝鲜独立军材料：郑东伍1961年3月13日证实材料。但是，在敌人的疯狂讨伐中，文活石于1938年9月6日在凤城二道沟被安东日本领事馆的警察逮捕；金斗七在新宾县红庙子，郑东伍在凤城东沟先后被捕，投降敌人。这样，1937年后，朝鲜革命军基本处于溃散状态。1940年2月杨靖宇牺牲后，参加东北抗联第一路军的朝鲜革命军战士，有的跟着抗联转移到苏联境内，一部分则去了南方参加朝鲜义勇队，仍坚持抗日斗争。

四、结束语

综上所述，朝鲜革命军作为“九一八”事变后在东北活动的唯一的朝鲜反日独立部队，在东北抗日战场上，不分民族，不分党派，与东北义勇军、东北人民革命军联合进行艰苦卓绝的抗日武装斗争，成为又一条重要抗日战线，沉重地打击了日本侵略者。朝鲜人民军这段联中抗日斗争的历史，为中韩两民族共同抗日斗争史写下了可歌可泣的光辉篇章。

[责任编校：张京梅]

Study of the Joint Anti-Japanese Fighting by Korean Revolutionary Army

SUN Chun-ri

(CollegeofHumanitiesandSocialSciences,YanbianUniversity,Yanji,Jilin, 133002,China)

Korean Revolutionary Army, an anti-Japanese independent armed force led by Korean nationalists, fought bravely on the battlefield of Northeast China after the “Mukden Incident” in 1931. It fought alongside other anti-Japanese militias and the Northeast People’s Revolutionary Army led by Yang Jing-yu till 1937. The resistance fighting of Korean Revolutionay Army was one of the major part of the history of Anti-Japanese War, and contributed greatly to the armed anti-Janpanese resistance in Northeast China.

anti-Japanese battlefield in Northeast China; Korean Revolutionary Army; anti-Japanese militias; Northeast People’s Revolutionary Army

K264

1009-3311(2015)05-0072-09

2015-05-06

孙春日，延边大学人文社会科学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