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飞越车队成员杨帆的口中,哈巴雪山是一条适合于飞越车队骑行风格的大山enduro路线。从他2012年攀登时拍的照片和路线情况来看,真是一条堪比四姑娘山大峰的路线。作为骑行历史悠久所以导致“大龄”的车队成员,我们对这样的路线尤其渴望。2014年,飞越车队的成员易斌、袁晓锦、冯伟、杨帆确定执行这项宏伟计划,车队里的佘舟治、廖亚作为后勤帮助,以及摄制组的明明和阿苏。一切就绪,只等国庆前夕出发。
从哈巴村开始,上山的路线基本可以分为河道、松树林、蕨类植物大草坡、牧场、杜鹃林、原始森林、大本营这几个部分。要怎么说推车上山的辛苦呢?总之就是一个字,累!从哈巴村2600米的海拔爬升到4100米的大本营,普通登山者五个小时的路程,我们用了七个多小时。其中能骑行的大草坪只有寥寥几十米,也能给我们极大安慰。
其实在来到大本营之前,走出森林的时候就能看到横亘在大本营面前的大石壁,垂直海拔大概400米,大部分坡度在30~40度,之间散布着各类断层和风化的碎石堆,也有较为平缓的坡度在线路之中,但是也不算如履平地,因为在某个坡后面接着的可能就是笔直的陡坡或是断崖,所以在想愉快的骑行之前必须仔细审视可能将要通过的路线,记住某个刹车点,某个转弯处。毕竟在这样的地理环境下,一个小的失误都会造成极为严重的后果。如果摔车了,说不准你的自行车和身体会翻滚多久才能停下来。
第一次骑行这么长路线的坡面,我们在开始之前是极为胆怯的。还能清楚地记得,松开刹车开始第一次骑行时的心跳。但是当下行几米、几十米,尝试过几次较缓坡度之后,自行车和身体会自然反馈,可以更快,可以借着石头跳跃,可以选择更长更有乐趣的线路。大石壁看似光滑陡峭,好在天气状况不错,路面干燥,对轮胎的抓地附着力很强,只要避开断崖,在陡坡碎石路段小心运用刹车,都是安全可控的。而且这么大面积的一块石壁,线路的选择非常多,尽情享受随机选择线路的乐趣。在玩开了熟悉了大石壁特点之后速度越来越快,路线选择越来越有穿插速降的乐趣。训练之后,我们扛车穿过了一片陡壁,开始跟随当地向导走下山才会选择走的陡降线路,这里坡度极陡,当松开刹车往下骑的时候,基本已经没有停下来的可能。这短短不足100米的骑行下降距离,带给我们极大的骑行刺激感受,所以我们不惜扛车上去再来了一次。车队成员都是第一次在这样的路线上骑车,在兴奋之余,我们不忘提醒对方注意安全谨慎,对路线的选择、停车点都会相互确认。适应性训练完成得不错,开始准备第二天的自行车登顶计划。
登顶的这天尤为沉重,沉重的不光是登山必备的安全绳、冰爪、冰镐、背包、自行车,还有沉重的双眼。睡了不足三个小时的我们在凌晨3:50出发,踩着结霜的地面混合在登山者的队伍里,扛着冰冷的自行车借着头灯一路埋头前行。穿过大石壁就是和雪线的交界地带,分布着各类乱石和雪地。这样的路线更显得迂回曲折,当用足全身力气走出一段的时候,回过头才发现可能只爬升了几米。在休息的间隙,我们创造性地发现可以把单车固定在Evoc的背包上,原本固定头盔的背带可以绑住单车,虽然这样背起来很不舒服,但是也提高了我们前行的效率。几经轮换着推车,终于来到海拔接近4700米的C1营地。短短几百米的垂直海拔爬升,也不知道多长的行走距离,就花去了我们三个小时。我和冯伟选择将自行车放在了C1营地附近,全队成员集中体力将袁晓锦那辆相对较轻的碳纤维AM车带上顶峰。冯伟是车队新近加入的成员,这是他第一次上到高海拔地区骑车。我体力相对较弱,袁晓锦和杨帆则有着相对丰富的高原经验和体力。作为后勤的佘舟志也是第一次上高原,廖亚有着历史悠久的高反经历,所以这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登顶过程不表,十分艰难,浑浑噩噩。只记得那个让人崩溃的绝望坡,绝望坡从海拔5000米开始,平均角度也超过了30度,长度在900米左右。刚开始,我们是走30步一歇,后来是走15步一歇,慢慢的,有人掉队,也有人超越,绝望坡的名字果然犹如其名,爬上一个小坡以为到了,再一看,前面还有一个坡,依然看不见顶峰,再往下看,非常大的坡度,下面的队友只能见到一个人影。
10点50分,距早上出发七个小时,由杨帆、阿苏和我轮番背着自行车终于登顶,时隔七年再次站在雪山之巅,个人、装备、自行车和技术已经今非昔比,不过对雪山的热爱却没有变。雪山,我们来了,来看你了,被簇拥着,一片宁静。海拔5396米的顶峰,也是飞越车队目前带自行车上过的最高点。
终于到顶了,再也不用上了,终于可以开始了,我要从云端开始大降特降一直降!
“在顶峰,我不停地感叹自行车技术今非昔比,2007年我们骑大峰时候的自行车配置已经和现在有了天壤之别,最大的变化就是轮径从26英寸到达了现在的27.5英寸,更大的轮径给我更好的通过性,从容面对各种困难,自行车的重量也轻了将近五公斤,更轻的自行车给我带来了更好的操控,这就是时代进步,科技的美好。
雪线以上的绝望坡非常危险,一不留神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安全必须是第一位,这需要我们慎之又慎,过了绝望坡,我心知我的舞台到了,开始在雪地上进行尝试骑行,出行前临时更换的泥地胎在雪地上表现竟然十分出色,能保证不少抓地力,只要小心点,骑行没问题了,飞翔吧,骚年。
—袁晓锦”
我很怂地止步于4980多米的高度,体力已耗尽,要命的是睡眠不足导致高反,上行的每一步都走得很艰难。冯伟也有了严重的高反,据说在绝望坡登顶和下撤的途中走得很艰难,连庆功的威士忌都不喝了。佘舟志第一次到高原也凭着坚强的意志和自称是美国海军陆战队的鞋子及装备登顶成功,而高反历史悠久的廖亚和我选择了下撤。杨帆这次作为摄制组成员并没有骑车,保证拍摄工作之外还担当了大部分的推车工作,有着惊人的体力。于是背负自行车登顶的途中只有袁晓锦、杨帆和体力超群的另一摄像阿苏来轮换。在下撤到大石板的时候我已经恢复过来了,躺在大石板晒着太阳,回头看着哈巴雪山的绝望坡,能够清晰地看到有数十个小黑点在执着地向上走着,我知道那里有几个身影肯定是我的队友。
在大本营温暖的通铺上迎接他们安全的下撤归来,没有更多的寒暄,没有更多的庆祝,也没有从雪山取下冰块进行我们的冰镇威士忌庆祝活动,能做到的就是蒙头大睡。
第二天,除了腿部肌肉酸痛,高反缺氧导致的头疼已经消除,我们再次上到C1营地取回自行车,在这块大石壁上也越来越得心应手,开始挑战骑行更困难更有乐趣更长的路线。这一天我们发现这块大石壁面积之大,骑行线路之丰富,超过我们的期望。虽然不时有大雾袭来让人看不清前方路况,但是当云开雾散阳光铺满大石壁的时候,能想到的就是,推上那块石壁,我们从另外的线路再骑一次。这一天是全情享受大石壁骑行的一天,愉快的一天。
告别大石壁,愉快的下山骑行就要开始。小心处理凌乱的树根路段。来到了以泥土为主的马道,那就是畅欢的天堂。天然形成的弯道,被登山者和马帮踩出的连续大落差,都在刺激着你更快更快的骑行。间或有着技巧路段,就要运用平时练习的各种技巧了,定车、摆尾过弯、踩跳、bunyhop过障碍,都有着丰富的运用场景。这种骑行的乐趣让我们完全停不下来去看身边的美景。骑过森林路线末端一段铺满了红叶的林道,来到了中间部分的一个牧场。这里真是一片有着世外桃源视野的地方,落日的余晖照在这片斜坡上的牧场,夕阳的金色光线穿过树木投映在绿色的草地,临近秋季,树叶变得或黄或红,落在地上铺满了草地。虽然这是个斜坡,但是骑直线是对这个场景的极大浪费,尽其所能地穿插绕行在其间享受美景,这一刻,是AM骑行中最为赏心悦目的时刻。推车数十个小时,只有这个场景可以慰藉。
当骑行的路线到达末端,会珍惜每一段可以骑行的时光,每压过一个弯道,会感受到蕨类植物的叶子拂过身体。树枝打在头盔上、手臂上,不会疼痛,只会当做是自然给予的欢呼。下一次,再出发,车轮在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