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疾病常见“不语、言謇语短”验案5则

丁德正

（河南省社旗县中医精神疾病研究所，社旗 473300）

精神疾病常见“不语、言謇语短”验案5则

丁德正

（河南省社旗县中医精神疾病研究所，社旗 473300）

对中药、针灸治疗精神疾病常见“不语、言謇语短”之验案数则做了介绍。文章指出，慎察症象，准确辨证之同时，还需注意患者禀赋体质之特异性与病理转化性，这样方能从容应对病情变化，而取得较佳疗效。文章最后，还就“不语”“言謇语短”各种证候之症象特点，及针刺癔症不语时应注意之事项，谈了作者的看法。

精神疾病；不语；言謇语短；辨证施治；中药疗法；针灸疗法

对精神疾病“不语、言謇语短”症状，辨证施治，施以中药、针灸，取得了较佳效果。兹将临床常见者择数案于下。

1 精神分裂症 （简称精分症）

1.1 紧张型 薛某，男，22岁，1989年7月4日入所。患者立若翁仲，神情呆滞，目光凝视一点长时不移，与之语，甚久方答，所答言謇语短，含糊荒谬。据询，病已两年。诊之，肤胖，面滑多垢，舌质红，苔灰白浊厚腻，脉沉弦滑。诊为精分症紧张型，亚木僵，痰阻心窍。予涤痰开窍愈呆汤（先父丁浮艇拟方）：茯苓12 g，厚朴15 g，陈皮12 g，胆南星6 g，浙贝母15 g，枳实15 g，半夏15 g，矾郁金30 g，海石20 g，礞石20 g，路路通30 g，石菖蒲18 g，甘松6 g，川羌活3 g，生姜15 g，甘草10 g。水煎3次，早、午、晚服（服法下同）。针灸：心俞、内关、通里、神门、丰隆、百会、四神聪、神庭透上星，耳穴：脑点，均用泻法，留针3h，针后艾灸，每日针灸1次（日针灸次数下同）。治至第62日，呆惰大减，言语流畅；家人以为“已愈”，不再予其治疗。逾2年，又以患者僵厥似绝送入所。家人谓：“归去约年余病渐重，52日前，突然陷入僵厥”。诊之，不语、不食、不动，唤之不应，以针刺之毫无反应，满含口水不吐不咽，顺嘴角淌流，大小便潴留，身肢强硬，视其舌，撬开嘴张之不合，肤冷，肤色晦暗，神情惨淡，舌体胖，边有齿痕，舌质淡，苔灰黑水滑，脉虚细欲绝。诊为紧张性木僵，阳气虚陷，痰湿浊邪内蒙。予益气化痰醒神汤（先祖父丁桂遴拟方）：黄芪60 g，炙甘草30 g，潞党参24 g，桂枝24 g，矾郁金15 g，石菖蒲15 g，茯苓12 g，枳实12 g，清半夏15 g，浙贝母12 g，礞石20 g，路路通20 g，甘松5 g，细辛3 g，生姜9 g。针灸：气海、关元，均灸；心俞、脾俞、足三里，用补法；丰隆、内关、神门、通里、百会、四神聪、神庭透上星，用平补平泻法；留针3 h，针后艾灸。人中用强刺激，频频捻针，每次5 min，日可针4次左右。治疗3日，木僵解，又呈呆惰、言謇语短状。遂改拟涤痰开窍愈呆汤，针灸心俞、内关等穴。治疗90日，亚木僵尽解。出所时，予《妇人良方》六君子汤加减，嘱续服5年余以巩固之。随访迄今，精神状态良好。

按：此例精分症紧张型，始呈言謇语短、呆惰之亚木僵，辨证为痰阻心窍，治以涤痰开窍之方药、针灸，62日而症大减；惜其家人误为愈而不再治，致未尽之痰浊重新滋生，约年余又加重；且因病者所具禀赋性体质气易骤虚之特性[1]，阳气骤然虚陷，温煦之能顿失，痰湿浊邪泛滥，蒙闭心神，致僵厥不语迅现。故治以益气化痰祛饮之方药针灸，3日而迅解。后以涤痰开窍法继续治疗，终获良效。盖医者临证，甚需注意患者禀赋性体质之特异性，方能从容应对病情突变，以迅挽危笃而胜券在握。

1.2 单纯型 赵某，男，23岁，1985年4月7日入所。患者呆立呆坐，对一切漠不关心，问久可答一句，言謇语短，单调乏味，但切题准确。入所前，其父从屋顶坠下摔伤，其置若罔闻。据询，病已6年。曾屡服化痰开窍药无效。诊之，身首多垢，肤色滞暗，肤皮粗糙，神情疲惫，舌体瘦小，舌质紫黯，无苔，脉沉细涩。诊为精分症单纯型，瘀阻经脉，心血乏供。予益气化瘀达神汤（先祖父丁桂遴拟方）：黄芪60 g，当归30 g，熟地黄30 g，茯苓12 g，酸枣仁15 g，丹参30 g，川芎18 g，郁金18 g，桃仁12 g，红花10 g，三棱15 g，莪术15 g，路路通20 g，甘松3 g，防风3 g，甘草10 g，另琥珀3 g（研末分3次冲服）。针灸：心俞、脾俞，均补；通里、神堂、内关、足三里、太冲、百会、四神聪、神庭透上星、耳穴：脑点、皮质下，均平补平泻，留针3h，针后艾灸。促其多动。治至第61日，疲惫之象大有好转，脉转沉弦细，正气已渐复，拟增加祛瘀之力，加大黄30 g（后下），促其多动。治至第158日，言语稍顺畅，呆惰减轻。治至第184日，诸症大有好转，治至第227日，言语正常，神情灵活。出所时，予《正体类要》八珍汤加减，嘱续服5年余以巩固之。随访迄今精神状态良好。

按：此例精分症单纯型，中医称癫症；多认为“总由 ‘痰迷心窍’而病癫症”[2]，此例则非。此例系瘀阻经脉，使 “脏腑气不相接” （《医林改错》），资心之血气大减，神失所养而成；屡服化痰开窍药无效者，缘此也。观其言謇语短而准确切题，即非痰之明证。盖痰迷心窍，必滞扰惑乱心神而语出含糊荒谬也。

需指出的是，由于此型患者自身具禀赋性瘀之易生性[3]，故瘀生早，瘀阻经脉重，正气多不足；治疗时宜攻补兼施而缓图之，切勿猛于祛瘀以致偾事。

2 躁狂抑郁性精神病 （简称躁郁症）

2.1 心性抑郁 侯某，男，20岁，1973年6月4日入所。患狂乐愉悦与悲忧怆然交替发作已6年。此次悲忧发作已4个月，自谓变笨变傻，活着拖累家人，必欲自杀。诊之，肤瘦肤冷，神疲懒言，问之良久，方唇微动而应，声出低微而言謇语短，但切题准确，动则气短，额汗浸润，目光乏神，面 而惨，唇舌色淡，少苔，脉虚弱。诊为躁郁症双相型，心性抑郁，心气虚。予补气养心振神汤（先父丁浮艇拟方）：黄芪60 g，潞党参24 g，炙甘草24 g，桂枝24 g，白术18 g，茯苓12 g，甘松9 g，防风3 g，酸枣仁9 g，路路通10 g；针灸：心俞、脾俞，均补；足三里、内关、通里、神门、百会、四神聪、神庭透上星，均平补平泻，留针2h，针后艾灸。治至第54日，肌肤趋充，悲忧减，言语近顺畅，促其多忙多动。治至第75日，悲忧释，言语正常。于方中减甘温补气品，加生地30 g，服30付。出所时予《济生方》归脾汤加减，嘱续服3年余以巩固之。随访迄今，悲忧与狂乐未再作。

按： “心藏神”，主神明；心气虚，心失阳气之温煦振奋，则神机不振，困顿低萎，故见患者神疲懒言、言謇语短。心气虚，神失之养， “神不足则悲” （《素问·调经论》），故见患者悲伤欲绝。心气虚，神失之养，神匮无以 “出”，故患者觉变笨傻。故治以补益心气之方药与针灸，心气充，神机振，诸症遂除。

2.2 肝性抑郁 范某，女，19岁，1985年3月26日入所。患者自杀未遂，数问之，方唇微动而言謇语短的泣诉其“脑已瘪，血已枯，有艾滋病，人已变笨”“死了算了”。语出低微惶怯而苦楚，闻之令人恻然。据询，病恐忧惶怯与狂怒兴奋交替发作已7年，此次恐忧发作已5个月。诊之，肤瘦，面 略青，神情疲惫，目昏，目光乏神，胁肋虚胀，易太息，爪甲枯脆，唇舌色淡，脉沉细弱。诊为躁郁症双相型，肝性抑郁，肝气虚。予补气养肝汤（先祖父丁桂遴拟方）：黄芪60 g，山萸肉60 g，白术24 g，山药24 g，熟地黄24 g，炙甘草18 g，肉桂9 g，甘松9 g，淫羊藿9 g，独活6 g，柴胡3 g；针灸：肝俞、肾俞、足三里，均补；太溪、蠡沟百会、四神聪、上星，耳穴：脑点、肝，均平补平泻，留针2 h，针后艾灸。治至第63日，诸象大有好转，言谈趋正常。促其多忙多动。治至第91日，诸症消，颜转霁。于方中减温补品之量，加生地黄30 g，玄参15 g，服30剂。出所时，予《小儿药证直诀》六味地黄丸合《局方》四君子汤加减，嘱续服4年余以巩固之。随访迄今，恐忧与狂怒未再作。

按： 《素问·灵兰秘典论》云： “肝者，将军之官，谋虑出焉”。亦即谓肝有辅佐心神参与调控思维、意识、情感等神志活动之能。肝气 （阳）虚，失却其温煦振奋，则神机不振，故见疲惫懒言，言謇语短。肝气虚，谋虑乏养而无 “出”，故觉变笨。肝气虚，难遂其生伸条达之性，气机虚抑，故见抑郁、疑病丛生。肝气虚则反其刚强之性而变恐怯懦馁，故必欲自杀。 “治病求本”，故治以补肝气虚之方药与针灸，病遂获瘳。

3 癔症

宋某，男，29岁，1987年5月18日诊。患者为失语而惶急紧张，求医迫切，未及诊即写纸条，要求医生治之使其尽快说话。据询，3年前因邻舍纠纷恼怒而骤然失语，然逾日即愈；10日前因家事矛盾又骤然失语，曾多方求医，经检查无器质性病变，曾服多虑平等无效。诊之，肤略胖，面滑，神情愁郁，胸部满闷，胁肋胀满疼痛，舌质红，苔白腻，脉弦滑。诊为癔症性不语，痰气郁结。诊毕，立即取孙思邈十三鬼穴之第十三针鬼封海泉刺之，令其张口舌上卷，以三棱针点刺出血，出血刚一滴，患者突然惊呼：“神效！我能说话了！”又予针刺神门、内关、丰隆、太冲，泻法，留针30 min，每10 min捻针1次，每日针1次，针10日。后又予艾灸足三里、肝俞、内关、神门、太冲，隔日灸1次，计月余。随访迄今，不语未再作。

按：此例患者自身具肝气易郁、痰易生之禀赋性体质，及癔病症易发之倾向性[4]，情志因素伤之，肝气屈抑，郁逆之气挟痰迅上蔽阻发声之气道，不语则骤作。 “急则治标”，故先取启闭宣上之海泉穴点刺，声顿出。尔后，取安神宁心、开痰舒郁之穴刺之稳其效，后又取健脾益肝之穴灸月余以彻其后。盖肝气充，生伸有序；脾气健，运化有常；则郁不作，痰不生，虽遇七情伤及，不语之癔症将不作矣。

4 讨论

精神疾病不同证候之“不语、言謇语短”各有其症象特点。“言謇语短”：紧张性亚木僵之痰阻心窍语出含糊荒谬，单纯型之瘀阻经脉、心血乏供语出切题而单调乏味，躁郁症抑郁之心气虚与肝气虚，均语出低微而切题准确，但心气虚者悲，肝气虚者恐。“不语”：紧张性木僵之阳气虚陷、痰湿内蒙，僵厥似绝而无语，癔症之痰气互结为无语而惶急无措。明此，鉴别之不难。

治疗躁郁症心气虚或肝气虚之“言謇语短”时，需注意心、肝之气之虚、实交替发作性[5]；吾家的经验是，心、肝之气虚经治虚将复或已复时，酌减方中温补品之量，加益阴品；如是，气可赖阴之资济以续充，且可藉阴之静摄之力以制阳，以防心气实之语出流畅、言之必笑，及肝气实之语出疾速、怒语滔滔之变。

3 ） 针刺治疗癔症不语，除慎审辨证、恰当运用经典名方外，还需医者端庄大方，胸有成竹地施术，这样方能收到针落语出之“神效”。

[1]丁德正.试论精神分裂症紧张型及其治疗[J].中华中医药杂志，2011，26（10）:2304-2306.

[2]方药中，邓铁涛，李克光，等.实用中医内科学[M].上海：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1985:365.

[3]丁德正.论先天禀赋性体质与精神分裂症[J].河南中医，1999，19（6）：10-12.

[4]丁德正.论先天禀赋性体质与神经症[J].辽宁中医学院学报，2001，3（1）：1-3.

[5]丁德正.试释《灵枢·癫狂》之狂[J].中国中医基础医学杂志，2010，16（8）：642-643.

Five Proved Cases of Comm on"Logagnosia and Slu rred and Sho rt Speech"in M en talDisease

DINGDezheng
(SheqiPsychiatricResearch Instituteof TCM,Henan Province,Sheqi473300,China)

The article introduced proved cases of Chinesemedicine and acupuncture and moxibustion in the treatment of common"logagnosia and slurred and short speech"inmental disease.The article pointed out that the careful observation and accurate differentiation aswell as physical endowment constitution and pathological tendentiousness can dealwith the condition changes calmly,and obtain better curative effect.Finally,the author put forward the opinion on characteristics of"logagnosia" and"slurred and short speech" and notes on acupuncture logagnosia due to hysteria.

mental disease;logagnosia;slurred and short speech;treatment based on syndrome differentiation;therapy of traditional Chinesemedicine;acupuncture and moxibustion theraphy

10.3969/j.issn.1672-2779.2015.21.074

1672-2779（2015）-21-0143-03

张文娟 本文校对：丁照然

2015-08-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