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市级纸媒的困境与出路

2015-01-31 01:06马继锋
中国地市报人 2015年5期
关键词:报纸

□ 马继锋

(赤峰日报社,内蒙古 赤峰 024000)

是新媒体冲击造成了纸媒的困境?还是纸媒自身滞后于时代发展导致的生存危机?尽管说法不一,但纸媒遭遇空前困境已是当下业界不争的现实。无论是国家级纸媒,还是市场化程度很高的南方报业,都普遍感到了生存和发展的巨大压力,即便依赖财政供养、衣食无忧的部分地市级党报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寒意。

纸媒的黄金时代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党报在社会上的地位很重要,是各地各单位学习不可缺少的材料;记者下基层采访,会受到相关部门和单位的热情接待,并为采访提供一切方便;记者想见哪位市领导,直接推门就进,当时记者受尊敬的程度不愧于“无冕之王”的称号。那时的报社有这样三个特点:一是人员素质高,许多是“文革”期间的“老三届”大学毕业生,特别是一些恢复高考后毕业的名校大学生,他们工作的理想单位就是报社。二是学习氛围浓,大家埋头于学业务、学知识、写专著,大家相互间不比车子、房子、票子,而是比学历、比获奖、比职称。三是单位风气正,领导与下属之间,同事之间相互尊重、坦诚、单纯,选贤以工作为尺度,任能以作品为依据,多年来一直是风气最好的单位。

在那个黄金年代,报社聚集了创刊以来最优秀的编采队伍,在本地区有最强的传播影响力和权威性,人人都有崇高的职业自豪和自信。比如,赤峰日报社当时推出的《边界万里行》《西拉沐伦千里行》等大型系列采访报道,发表后在读者中引发强烈反响,并结集出版发行,成为至今难以复制的精典策划。

但上世纪八十年代末以后,市场经济、全民经商的浪潮也同样涌进了赤峰这座边塞城市,社会大变革,不仅改变了经济形态,也改变了人们的思维方式、生活形态,并彻底改变了报纸和报人的生存形态和发展轨迹,也似乎开启了又一个纸媒大繁荣时期。

纸媒的网络时代

市场经济对纸媒的冲击不仅仅是催生了经济效益至上的新体制、新机制,对新闻人的新闻观念、新闻伦理、新闻道德等方面也产生了极深刻的影响。

尽管地处边塞,但来自沿海特区大都市的改革开放信息也时时牵动着这个地级报社的神经,日常办报流程似乎一如既往,但人们思想观念和理想追求已悄然蜕变。有的“孔雀东南飞”,直接投身特区做改革的先行者;有的承包广告经营权;有的参与公司经营活动;有的热衷广告业务、有偿新闻;有的看好权力对市场的支配作用,投身仕途谋求新的发展;有的看好报纸的市场潜力,申请刊号准备自己办报;有的向企业收取费用,出版报告文学专集。新闻的经济资源被迅速挖掘利用,在全社会宣传万元户、崇尚万元户的同时,媒体人也身不由己地置身于时代的创富洪流中。

这是个最好的时代,也是个最坏的时代,借用这句话形容商品社会对人的改变倒很贴切,媒体人也未能置身事外。虚假新闻、有偿新闻屡禁不绝,很多记者采访的主题不是新闻而是金钱,版面费、协办费、广告费、赞助费、冠名费,红包或纪念品成为发表文章的“门票”。“防火防盗防记者”,有些企业难以招架各路谈钱谈广告的记者,喊出了这样的口号。

种种乱象败坏了新闻风气,玷污了这个职业的神圣,也从此为这个行业的衰落留下了隐患。

从铅印改胶印,到激光照排、彩色印刷,编采业务使用互联网,随着地市级纸媒技术的迅速更新换代,广告等经营收入大幅增长,编采人员数量急剧增长,进入新世纪后,报纸又迎来了一个全新的发展时期。

现实并未迎来人们预期的又一个黄金时代。除了形式的变化,报纸内容并未有大的改观,舆论监督日益弱化,报纸的传播力、影响力日见式微,有些报纸的发行靠行政摊派,更大的隐忧是人才流失、人才匮乏。

当纸媒与网络联姻时,业界普遍一片欢欣鼓舞,认为纸媒又迎来了一次大繁荣、大发展的历史机遇。仅仅十多年后,迅猛发展的互联网成为纸媒最大的“克星”,毫不留情地将纸媒逼入困境。当下的社会是自媒体时代,“人人都是记者”,“到处都是报道者”,有的甚至比职业记者更快捷、更客观、更具公信力。纸媒乃至传统媒体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危机和挑战。

纸媒的未来时代

既然无力与新媒体抗衡,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选择合作以图共赢。

几年前,有种悲观的说法:到2040年,纸媒将消失。事实上,一些报纸在此之前已经提前退出历史舞台,如美国的《新闻周刊》,中国的《中华新闻报》。自1615年世界第一张报纸《法兰克福新闻报》在德国问世后,数百年历经繁荣、衰败、再繁荣。正如世界上最伟大的发明蒸汽机一样,开启了第一次工业革命,改变了世界进程,但至今已被第二次工业革命和即将开始的第三次工业革命所取代。报纸也同样逃脱不掉由兴到盛、由盛而衰的铁律。

纸媒的积弊日久,在与强大的互联网过招后,才更显出自身的缺欠和不足,内容同质化,官话、套话连篇,缺乏时效性、新闻性、互动性,而这一切都被网络甩在了后面。假如没有财政供养,行政强制发行,有多少纸媒能够继续生存下去?正因为没有市场的优胜劣汰,才丧失了与市场竞争的能力,过多过滥的纸媒背后,是巨大的资源浪费和巨大的财力、人力消耗,以及庞大而低效的从业机构和人员。

假如要预测哪类纸媒最先消亡,笔者认为,当数地市级纸媒,首当其冲的是由个人承包经营、挂靠上级主管部门的纸媒。正如县级报早已名存实亡,一些地区以简报、信息、挂靠地市级党报等方式存在一样,产业链总是会在最脆弱的一环断裂。在中国的纸媒大军中,地级纸媒无疑处在最低端,最缺少核心竞争力。但消亡的过程是一个缓慢或渐进的过程。

面对困境,纸媒将与新媒体融合发展视为救命稻草,并抢食这块看上去诱人的“蛋糕”。如上海报业集团、深圳前海传媒等已开始领改革之先,力图使传统纸媒搭上新媒体的快车。能否使两者高度融合,抑或是以新媒体取代旧媒体,目前属于实验、探索阶段,尚无成功先例。

至少眼下纸媒仍有存在的价值和理由,但要活得久、活得好,必须有壮士断腕式的改革,适应读者的需求,适应时代的变化。困境不是纸媒的末路,而是发展的十字路口。

在迅猛发展的信息技术面前,报业必须做到深刻变革,加快推动传统媒体与新兴媒体融合发展,这是报业的唯一选择。如果纸媒本身没有脱胎换骨式的改革,不但无法与新媒体融合,反而成为新媒体竞争的牺牲品。

纸媒,尤其是各级党报,有公益性的一面,新闻没有绝对的自由,也不能完全迎合低俗的大众趣味。新闻为了保证客观、真实,绝不能以赢利为目的,不能以金钱为追求。但是,也必须有优胜劣汰的竞争机制和适者生存的淘汰机制。一些国字号的行业纸媒停刊关门,已经把“狼来了”的预言变为现实。不能把此当作纸媒的丧钟,而是视为“鲶鱼效应”,谁会是下一个?有了生存的危机将促使更多的纸媒走的更快、更远。

存在的是合理的,消亡也是合理的。如果报纸有一天注定消亡,那么先于报纸消亡的一定是责任和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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