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不是一个名词,而是一个动词,是“生命的现在进行时”。
——题记
《大日经疏》说:“文殊师利,身郁金色,顶有五髻,作童子形。”佛教密宗甚至认为,五台山即是文殊菩萨自身;五个台顶,则是文殊菩萨头顶上的五个发髻。又说:“(文殊菩萨)以本愿因缘故,示作童真法王子形;首有五髻者,为表如来五智久已成就。”
佛门有“五智五如来”之说。具体到五台山的五个台顶,则东台聪明文殊代表大圆镜智、南台智慧文殊代表平等性智、西台狮子吼文殊代表妙观察智、北台无垢文殊代表着成所作智、中台孺童文殊代表法界体性智。
人心中有贪、嗔、痴、慢、疑五种“病毒”。将这五种“病毒”灭活后,它们就可以成为免疫的疫苗,人得以转烦恼为智慧。
禅是空性与光明的集合
说到禅,人们容易想到玄妙的禅门智慧。文殊菩萨作为佛门智慧的代表,其“仗剑逼佛”之行,有“佛来佛斩,魔来魔斩”的禅师风范;在修行中,文殊菩萨非常重视禅坐,他曾说《禅坐偈》:“若人静坐一须臾,胜造恒沙七宝塔,宝塔毕竟化为尘,一念清净成正觉。”每年农历的四月十五至七月十五期间,雨水丰沛,草木滋长,虫蚁繁殖。因此佛门提倡“结夏安居”,禁止僧人外出行脚,以免伤害生灵。有一年,释迦佛率僧团在精舍安居时,文殊菩萨却出去跑了三个地方才回来。迦叶认为文殊菩萨这样做,破坏了僧团的和谐,于是要把文殊菩萨赶出去。忽然,迦叶眼前出现了百千万亿个文殊菩萨,他愣在那里。此时,释迦佛问:“你准备赶哪个文殊?”迦叶无言以对。
有一天清晨,文殊菩萨来到释迦佛的精舍前,他站在门外,一动不动。释迦佛问他:“文殊,你为什么不进门来?”文殊菩萨说:“我不见一法在门外,何以教我入门?”
下面的事,大概发生在“楞严一笑”之后吧。接连七日降雨,僧众无法到城中乞食,饿了数天。阿难请文殊菩萨想办法救济僧众。文殊菩萨不起本座,分身入城,乞回一钵食物,全体僧众有了饭吃。这有点像基督教里的“耶稣分饼”,一张饼让许多人都吃饱了,而饼还没有吃完。
为纠正僧众对名相的偏执,释迦佛故意问文殊菩萨:“你的名字叫文殊,除了你这个文殊本人以外,‘文殊这个名字,还代表别的文殊吗?”文殊菩萨答:“文殊就是我,并不代表别人。假若这个名字还代表另外一个人,就有两个文殊了。但是文殊现在只代表我一个人,这个真实的我,和名字所代表的我,就是一个。中间并不能分出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
有时,文殊菩萨代释迦佛讲法。有一天,他说禅修者关照自性,“不用见佛,不用求法”。两百位僧人听了,以为他说错了。释迦佛对这两百位僧人说:“如果你们认为文殊错了,那是因为在你们内心中,执著的火焰在熊熊燃烧。”两百位僧人听了,立刻顿悟。
禅在空有之间
禅的起源,据说从“灵山拈花”的公案开始。《大梵天王问佛决疑经》载,释迦佛在灵山会上拈花示众,众皆默然,唯迦叶破颜微笑。释迦佛说:“吾有正法眼藏,涅槃妙心,实相无相,微妙法门,不立文字,教外别传,付嘱摩诃迦叶。”
这个公案,表明禅不滞于文字语言,能直接洞见心地。南北朝时,达摩禅师自印度来到中国,传布“教外别传,不立文字,直指人心,见性成佛”之法,为当时的佛教主流所排斥。达摩禅师隐居嵩山面壁参禅时,被寺院僧人讥讽为“闭关婆罗门”。
禅被发扬光大,是在六祖慧能之后。从此,禅宗成为中国佛教各宗派流传时间最长、影响最大的一脉,延绵至今,不仅影响了中国的哲学,思想及艺术,还东传至日本、韩国。
“二战”后,日本佛学家铃木大拙等到欧美弘扬禅宗,广为欧美人士欢迎,禅的影响力也由此扩展至世界各地。
禅,是梵文“禅那”的音译略称,意为“静虑”“思维修”,指人经由精神的集中进入高层次自我观照。禅宗所说的禅,不仅指观照的过程,更强调在生活中证悟本性。像净慧禅师提倡的生活禅,“在生活中禅修,在禅修中生活”,将禅的顿悟落实于生活。
禅修者不能逃避生活。就像小说家昆德拉说的那样,“永远不要认为我们可以逃避,我们的每一步都决定着最后的结局,我们的脚正在走向我们自己选定的终点。”逃避生活向外求解脱,会把禅修者带进心灵的“死胡同”。
佛门有“禅为佛心”之说。心是会跳动的,那么,禅就是佛的心跳。因此,禅不是一个名词,而是一个动词,是“生命的现在进行时”。
禅是活泼、自在无碍的解脱状态,而非一个概念或定义。如不能理解这一点,读禅宗公案,便会感觉其“不可说,吊诡,不可捉摸”。禅不是语言的徘徊,从一只嘴巴到另一只嘴巴。释迦佛及文殊菩萨有关智慧解脱的言教,诸如放下、看破、空、无常等,永远不会固定为咖啡、茶或汽水。
禅在哪里?文殊菩萨说,禅在空有之间。如果人执著于空,则落入空的陷阱;执著于有,则困于有的迷宫;既不执空,又不取有,则接近于禅。
(马明博,中国作协会员。著有《天下赵州生活禅》《一日沙门》等。)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