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币国际化的法律路径及法治建设

【内容摘要】人民币国际化是我国强化货币主权的重要方式，也是经济发展摆脱美元霸权束缚的有效措施，更是迈向经济强国的必由之路。随着人民币国际化的日益推进，与之配套的法律法规逐渐显现出效力层级较低和体系不完善的问题，可以说，我国现有的相关法律法规还远未达到人民币国际化的法制建设要求。正因如此，我们应该大力加强与人民币国际化相配套的法律制度建设，以完善有力的法律治理体系来为人民币国际化保驾护航，增加人民币在国际金融体系中的话语权和影响力，最终实现人民币的国际化。

【文献标识码】A

*基金项目:辽宁省高校创新团队“科技金融法研究”(WT2014003)支持计划、教育部哲学社会科学重大课题攻关项目“加快发展民营金融机构的法律保障研究”(13JZD012)资助项目的阶段性研究成果。

作者简介:涂永前(1974－)，男，湖北武汉人，法学博士，辽宁大学法学院特聘教授、博士生导师，研究方向为金融法、食品安全法等;邱本(1966－)，男，江西宁都人，法学博士，温州大学法政学院教授、吉林大学法学院博士生导师，研究方向为经济法基础理论。

货币是一个制高点。谁控制了货币，谁就控制了利益的制高点;谁控制了货币发行，谁就可以从根本上垄断利益、掠夺资源、控制世界;谁主宰了货币，谁就主宰了其他一切事物。可以说，拥有货币主导权其实就掌握了未来世界政治、经济及文化的发展方向。今天，我们在研究人民币国际化的法律问题时，也应从如此高度来构思。从人民币国际化的当前发展态势及发展目标来看，人民币在国际上被广泛接受，通过作为国际交易货币的路径，成为定价、结算、支付及计价货币，及至最终成为国际上的主要储备货币之一。但是，人民币国际化战略实施过程中必然涉及一系列法律问题，需要与其相配套的法律制度为之保驾护航。根据人民币国际化的要求，我国应有哪些相关法律制度?我国是否具备了这些法律制度?我国的法律制度还存在哪些漏洞或不完备的地方?应从哪些方面进行改革和完善?这些问题都需要系统深入的前期研究。

一、为什么人民币需要国际化

人民币国际化之所以必要，我们可以从以下货币发展形态的脉络中发现其系由以下因素决定。

(一)中国要成为经济强国必须走人民币国际化之路

长期以来，人们都把金银视为最贵重、最值钱的东西，如把货真价实的东西称作“真金白银”，把与钱有关的事情叫做“金”融、“银”行。虽然金银被人们所膜拜，但它们并不能直接为人们所享用。人们膜拜它们，是因为它们具有最终的购买力，可以用它们来自由地购买其所欲的东西。但黄金被世人公认为是财富的最终形式，是因为它是支付的最终手段。这主要是由于黄金储量有限稀少，而且增加缓慢，依据它发行纸币，就等于给银行发行纸币设置了一个上限。

货币是“持有财富的收据”，“本质上是财富的一种索取权”。人们持有货币的最终目的，不是为了拥有这种收据，而是为了拥有该收据所能索取到的真实财富。如同任何纸币一样，美元也仅仅是一种财富收据，而绝非财富本身。尽管它曾经被描述为、甚至等同于黄金，被称作“美金”，但它的货币本质并没有改变。自1971年货币与黄金脱钩以后，黄金货币演化为国家主权信用货币，货币发行量以主权国家的债务作担保。美国的货币发行机制是将国家债务与货币发行量捆绑在一起。银行希望国家负债，负债以后就必须向银行借贷，再由国家税收偿还国债给银行还本付息，这是一种稳赚不赔的大买卖。而且，国债规模越大，货币发行量就越大，银行获得的本息也就越多。所以，迄今为止，除了杰克逊总统任期内还清过国债以外，美国政府的国债规模越来越大。尽管美国目前是世界上生产力最发达、财富最富有的国家，美元有国债、税收作抵押，但国债、税收是未来的收入或财富，不是既得的财富，也不是稳定的收入，存在许多变数，始终存在着债务违约的风险。

人们之所以接受货币，是源于信心，人们相信在他们愿意的时候可以随时将这些货币兑换成他们需要的黄金白银，再用黄金和白银去换取人们所欲的真实商品或服务。随着经济和社会的不断发展，此种繁琐的交易方式逐渐被直接用货币购买商品和服务的模式取代。于是，美国借助其在国际货币体系中确立的话语体系和美元霸权地位，直接印刷美元购买全世界的商品和服务。时至今日，美国企业已极少有兴趣在美国本土从事商品生产和服务，再用它们去换取其他国家或地区的商品和服务了。目前美国的主要兴趣在于搞金融创新(通俗一些就是如何让钱生钱)、高新技术产品的研发及全球资源的整合。 ①于是乎，如果美元兑换不了真实的商品和服务，美元就没有任何价值，就没有人愿意接受美元。

多年来，美国一直是世界上最大的债务国，但它同时又是国际货币发行国。美国是私人债务国家化，国家债务国际化。美国既可以通过发行货币借钱，又可以通过发行货币还债(钱)。这还是真正的借钱还钱吗?美国还能还中国等债权国的钱吗?这已经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借钱还钱了。很明显，中国生产的商品出口美国，被美国老百姓用美元买走了，但美元最后作为外汇被中国政府拿走;通过国际贸易中国政府得到了美元，而中国老百姓唯一得到的就是手里现有货币的贬值。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美国给中国印发美元纸币，中国给老百姓印发人民币纸币;美国用这些纸币为美国老百姓换来了所需要的各种商品，中国则相反，用这些纸币从中国老百姓手里换走了所生产的各种商品。这种情形很明显导致了货币增发和商品增加之间的分离:新增加的商品流向了美国等西方国家，新增发的货币却留在了中国等新兴国家市场上，不断稀释着老百姓手里货币的购买力。所以，目前这种局面必须改变。

(二)对金融本质的认识不够导致人民币国际化法律保障滞后

我们还要深刻地认识金融创新和金融衍生品的性质。美国华尔街的金融衍生品，本质上也是债务，只不过是以新债券替换旧债券，新旧更替，循环往复，直至永远。金融越衍生，离实物就越远，离还债期限亦越远。许多金融创新和金融衍生品，只不过是延缓甚至阻却债权国要求美国兑换真实财富的一种手段，衍生的真实目的是拖欠。

金融衍生品非旨在创造社会财富，而是搞虚拟经济，吹泡沫，玩弄虚无缥缈的金融财富理念。为了使金融财富理念更具科学性、吸引力和欺骗性，一些御用的经济学家甚至包括一些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都为其设计了高深莫测、纷繁复杂的数学模型和计算公式。古典经济学家和马克思都非常重视对经济学的政治分析，所以将其冠名为“政治经济学”，这是认识和理解经济学(包括货币金融学)的一条很重要的路径。对于经济学分析来说，政治是第一位的，技术是第二位的，在正确的政治分析的基础上加上科学的技术分析，才能全面地认识和理解经济问题。脱离政治分析的技术分析，貌似高深科学，其实不仅不及根本，而且常常是拒人准入之门槛，甚至是欺人之谈。一旦人们对货币进行了政治分析，就可以看出，金融衍生品都只是为了使债务在流通着、变化着、延期着，使其停留在账面上、数字上，就是不能实体化、实物化，不能变现为商品和服务。虚拟经济脱离实物生产和真实贸易，就是见钱不见物。一位法国投资者曾说:“纽约人能发行美元纸币，但只有上帝才能发行石油和黄金。”但后者才是人们真正最终需要的。

这些神话被打破以后，我们还会痴痴地膜拜美元吗?还会傻傻地大量持有美元呢?回答当然是否定的。目前我们别无选择，必须摆脱对美元的依附，甚至尽量地去美元化，坚定而自信地走人民币国际化的道路。为此，有必要设计人民币国际化的路线图和时间表。其中，法治建设对于人民币国际化至关重要，中国必须建立一套科学规范、切实可行的，旨在适应、促进和保障人民币国际化的金融法律制度。

事实上，随着人民币国际化的日益推进，我国也制定了一些相关的法律法规，人民币国际化与法治建设是同步的，人民币国际化走的正是一条法治化的道路。如2009年中国人民银行、财政部、商务部、海关总署、国家税务总局、银监会出台的《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试点管理办法》;中国人民银行出台的《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试点管理办法实施细则》; 2009年国家税务总局出台的《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出口货物退(免)税有关事项的通知》; 2009年海关总署出台的《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试点有关问题的通知》; 2010年中国人民银行、财政部、商务部、海关总署、国家税务总局、银监会出台的《关于扩大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试点有关问题的通知》; 2010年中国人民银行出台的《跨境直接投资人民币结算试点管理办法》; 2010年中国人民银行出台的《人民币跨境收付信息管理系统管理暂行办法》; 2013年中国人民银行出台的《关于简化跨境人民币业务流程和完善有关政策的通知》，等等。这些法律法规为推进人民币国际化具有开拓之功。但这些法律法规大都是部门立法，立法层次过低;大都是“通知”“办法”，法律效力不高;有些是“暂行办法”，缺乏长期稳定的预期;这些法律法规并非严格意义上的法律法规，还有待法律化、法制化;还有许多重要立法付之阙如，法律体系不完善;等等。这些都说明目前的法律法规与人民币国际化的法治建设要求还相距甚远，尚需大力加强和完善。

二、人民币国际化的法律路径

货币无小事、货币最重要、货币需谨慎，货币的这些性质决定了货币问题从来就是、同时就是法律问题。人民币国际化，没有法律的保驾护航，就不可能真正实现。

(一)法律赋予货币以信用

人民币和一切纸币一样都是纸，每个人都接受这些纸，是因为他坚信别人也会接受这些纸。这些纸具有价值，是因为每个人都认为它们具有价值;而每个人都认为它们具有价值，是因为在人们的经历中它们之前已经具有了价值。”可以说，是人们的从众心理和历史规律导致了货币效应。“这一共同的、被人们普遍接受的交换媒介，本质上却是一种社会惯例，这种社会惯例的存在完全归功于人们对一种可以说是虚构之物的广泛接受。” ［1］P497但这只是一个方面，更为重要的方面是，这些纸得到了国家乃至国际法律的确认，它们被声明是“法定货币”，具有法律效力，被赋予了信用，信用货币已成为最主要的货币，这才是世人愿意接受它们的主要原因。

所以有人认为，货币是国家所规定的东西。货币之所以称之为货币，是因为国家以某种形式称之为货币，如偿还债务时必须接受的法币，或者统治者在货币上铸上或印上自己的确认标记。 ［2］P8，P42－43《中国人民银行法》第16条规定:“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法定货币是人民币。以人民币支付中华人民共和国境内的一切公共的和私人的债务，任何单位和个人不得拒收。”历史和现实证明，没有法律的确认和保障，纸币就是纸而不能成为币。不要说成为国际化的货币，就是连国内货币都不是。

法律的性质也决定着法币的性质。法币要长久地具有效力和信用，还取决于确认和保障它们的法律是科学合理和规范有效的。如果没有一套科学合理、规范有效的法律制度，不能保证法币币值稳定，法币也会变成一张废纸。“金融体系是一个基于信任的系统”，一旦人们对法币失去了信心，它们也是一张废纸。恶性通货膨胀，使二战后的德国先前作为货币发挥作用的这种纸一文不值，并促使人们去寻找替代品。 ［1］P497目前欧元的疲软，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它缺乏支持自己的实体政府，主要依据是一些具有软法性质的欧盟公约，如《稳定与增长公约》等。

货币能否国际化还取决于货币发行国经济、政治、社会、外交和法律等在国际上的综合优势和博弈结果。其中的法律，既是前列因素的最后归结，又是它们的集中体现，所以法律制度有无比较优势对货币能否国际化具有重要作用。人民币国际化，首先需要制定、改革和完善相关的法律制度，特别是货币政策和金融监管等方面的法律制度，以保证人民币币值稳定，在国内外赢得良好信用，人见人爱，这样的人民币才能国际化。

虽是人民币国际化，但人民币国际化不等于人民币去国家化、无国别化。恰恰相反，人民币国际化需要国别化，并且首先是本国化。货币国别化是货币国际化的前提和基础，人民币本国化了才能国际化，有了坚强的国内根据地和大本营，人民币才能坚定地走向国际并国际化。这在法律方面的表现就是，人民币国际化必须走独立自主的法律路径依赖。

(二)深刻认识国际清算银行和IMF、世界银行的真实面目以及由其所操控的“国际惯例”和“国际协议”的本质

国际清算银行于1930年1月20日在瑞士巴塞尔成立，以摩根银行为首的一些美国银行和英国、法国、意大利、德国、比利时、日本等国的中央银行在荷兰海牙会议上签订国际协议，在瑞士巴塞尔成立国际清算银行。其宗旨是促进各国中央银行之间的合作，为国际金融业务提供便利，并接受委托或作为代理人办理国际清算业务等。但其真实目的是:“建立一个金融系统来控制世界，一个被少数人控制的、能够主宰政治体制和世界经济的机制。这个系统以封建专制的模式被中央银行家们所控制，它们通过频繁的会议所达成的秘密协议来进行协调。这个系统的核心就是瑞士巴塞尔的国际清算银行，这是一家私有的银行，而控制它的中央银行们本身也同样是私有公司。每个中央银行都致力于通过控制财政贷款、操纵外汇交易、影响国家经济活动水平、在商业领域对保持合作的政治家提供回报等方式来控制各自的政府。” ［3］P308，P133

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成立于1945年12月27日，“其职责是监察货币汇率和各国贸易情况，提供技术和资金协助，确保全球金融制度运作正常。”世界银行由国际复兴开发银行(IBRD)和国际开发协会(IDA)等机构组成，于1945年12月成立。其宗旨一开始是帮助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被破坏国家的重建。今天是通过向发展中国家提供低息贷款、无息信贷和赠款，以资助它们扩大投资、发展生产、开发资源、平衡贸易、克服穷困和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但实际情况如何呢?曾任世界银行首席经济学家的斯蒂格利兹认为，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世界银行和WTO都是一个机构的不同牌子。 ［4］P148他曾感慨地说:“他们会说国际货币基金组织非常傲慢。他们会说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从来不曾真正倾听它所致力帮助的发展中国家的呼声。他们会说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决策是秘密的和不民主的。他们会说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经济‘疗法’经常使问题更加恶化——从(经济发展)缓慢恶化为不景气，从不景气恶化为衰退。

自从1971年尼克松宣布中止黄金与美元挂钩以后，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世界银行的历史使命就已经结束了，于是它们改头换面，定位于“帮助发展中国家进行全球化”。斯蒂格利兹掌握了大量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世界银行的机密文件，这些文件显示了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世界银行要求接受紧急援助的国家签署多达111项秘密条款，其中包括:出售受援国的核心资产，如自来水、电力、天然气、铁路、电信、石油、银行等;受援国必须采取具有极端性的经济措施;在瑞士银行里为受援国的政治家开设银行账户，秘密支付数十亿美元作为回报。并且，所有受援国必须接受他们开出的经济药方:包括国家核心资产私有化、资本市场自由化、基本生活要素市场化和自由贸易国际化。这是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开出的“四服毒药”，大部分国家喝下去了以后，非死即伤，个别抵抗力强的国家也会落得元气大伤，民贫国弱。

今天，随着经济全球化、贸易国际化，金融也国际化了，鉴于此，金融法也应国际化。但目前的国际货币体系徒有其名，今天的国际货币体系只是美元、欧元国际化了，尤其是以美元为霸权，而其他国家的货币并未国际化，国际货币体系是很不国际化的，包括已经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的中国人民币也未国际化。以美元为霸权的国际货币体系及其所建立的国际金融法体现的是国际银行家利益集团的意志和利益，所谓的国际惯例和国际协议，它们的形成完全是在业已形成垄断地位的国际银行家利益集团的操控下在特定条件下、为发展中国家量身打造的一套旨在全面封杀中国银行业生存发展的国际惯例和国际协议。 ②

(三)警防被货币殖民化并不断拓展独立空间

殖民的形式是不断发展变化的，先后经历了原料殖民、产品殖民、资本殖民、文化殖民、货币殖民等各种形式，后者是最高形式，前此种种都可以归结为或服务于后者。一旦一国的货币被殖民化了，那么该国就被彻底殖民化了，所以殖民者都把货币殖民视为其殖民的制胜法宝。今天的美联储、美元同样把世界其他国家视为自己的货币殖民地，他们最希望全球只发行一种货币、世人统统使用美元、实现全球美元霸权。目前，国际贸易的50%以美元结算，世界上绝大部分国家把美元作为计价、结算和储备货币，这就把自己沦为了美元的货币殖民地，美元就可以巧妙而大肆地掠夺世界财富。货币霸权可以说是霸权主义的最高形式。所以，美元绝不能容忍其他货币挑战其霸权地位，对于其他货币的国际化它是一定要残酷打压的。

我们要深刻地认识到美联储和美元的殖民性质，摆脱被美元殖民化的唯一出路在于人民币国际化，人民币国际化是对美元殖民化的有力阻止和有效消解。人民币国际化就是去殖民化，并且是去殖民化的最好方式之一。

近些年来，我国在人民币国际化方面的努力成果丰硕。2009年以来，跨境人民币业务取得飞速发展，人民币国际化进程成绩斐然。据SWIFT统计，2014 年11月，人民币跨境收支结算量达9．95万亿元，人民币已经取代加拿大元和澳元成为全球第五大常用货币，市场份额达到2．17%，占全部跨境收支的比例近四分之一，人民币已成为我国第二大跨境收支结算货币。目前，已有15个国家和地区已建立了人民币清算安排，28个国家和地区的中央银行和货币当局与我国签署了双边本币互换协议，互换金额超过3万亿。许多国家已将人民币纳入外汇储备。2014年7月，中国、巴西、俄罗斯、印度和南非五个金砖国家成立金砖国家开发银行(BRICS Development Bank，)，建立金砖国家应急储备安排。2014年10月，包括中国、印度、新加坡等在内21个首批意向创始成员国成立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Asian Infrastructure Investment Bank，简称亚投行，AIIB)。11月，我国宣布出资400亿美元成立丝路基金(Silk Road Fund)。亚投行和丝路基金的成立为亚洲地区和“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基础设施建设提供资金支持，这些都将推动我国资本账户开放和人民币国际化进程。我国在这些新的国际金融组织构建过程中的努力应该说是值得肯定的，将会对IMF和世界银行形成有益的补充。

2015年，人民币国际化将迎来战略机遇期，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将对特别提款权(SDR)篮子货币进行五年一次的例行审查，扩大篮子货币构成将成为议题，人民币如能加入SDR不但可以增加新兴市场货币的代表性，提高篮子货币定值的稳定性，同时能够扩展人民币在支付结算、金融交易及储备货币方面的认可度，提升人民币国际化水平。但是，在这个问题上，美国等发达国家因为涉及其重大国家利益，仍有诸多难题需要破解。为人民币国际化提供更大空间，我们首先应集结新兴市场经济体的力量，推动货币基金组织改革，修订和完善SDR筛选规则和标准，支持SDR篮子增加新兴市场货币，提高SDR篮子货币代表性和稳定性。二是争取发达国家的支持，IMF对于一般事务讨论需要70%以上投票权通过，重大改革则需要85%以上的支持率，改变篮子货币属于重大改革，因此我们需要更广泛的支持。目前，英国、德国、法国对人民币国际化化持支持态度，但美国在IMF中享有16．83%的投票权，在重大决策中具有一票否决权，说服美国同意并支持人民币加入SDR是关键一步。三是应进一步扩大与其他国家的金融合作，进一步提高货币互换及人民币计价资产的官方储备规模，增强人民币在境外的可接受程度。在围绕中国主导并成立亚投行问题上所展开的讨论就是中国在国际金融领域力争话语权的主要体现，因为涉及到国家重大利益的博弈，相信未来在国际金融领域的斗争会一直持续下去。

三、人民币国际化的法治建设

人民币国际化，需要建立、改革和完善以下一系列相关的法治建设。

(一)坚持中央银行的国有化不动摇

货币的公共本性决定了货币发行理应由公共机构掌握，任何私人不得染指和垄断货币发行。但由于充当交易媒介的一般等价物最终落到了金银上，人们膜拜金银，形成了金本位的货币发行机制，加上少数人拥有的黄金也被当作神圣不可侵犯的私有财产，这就使得拥有黄金的少数私人能够据此发行货币，并最终垄断一国乃至国际的货币发行权。今天，美国私有银行发行着97%的国家货币流通量。美联储不仅掌握着美国货币的发行权，鉴于美元的国际货币霸权地位，因而也掌控着国际货币的发行权。这种货币发行机制，不仅严重地违背了货币的公共本性，而且扭曲了货币的正当职能，货币已经成为少数人牟取利益的工具。银行家掌握着货币发行权，因而最终决定着国家和人民的命运。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在历史上银行家保护过美国公众的利益。他们总是兴风作浪，人为地制造金融危机，因为这样做对他们是有利的。

历史和现实反复证明，企业可以私有化，商业银行也可以私有化，但发行公共货币的中央银行不能私有化，货币发行权不能掌握在少数私人手里。《中国人民银行法》第2条规定:“中国人民银行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中央银行。”第8条规定:“中国人民银行的全部资本由国家出资，属于国家所有。”到目前为止，中国是世界上仅存的为数不多的由政府直接发行货币的国家。政府和人民为此而节省下来的巨额利息开支是中国能够高速长期发展不可缺少的重要因素。如果有人提出要像学习外国的“先进经验”，人民银行必须用政府的国债作为抵押发行人民币，中国人民就需要当心了。 ［4］P48如中国银监会曾发布《银行控股股东监管办法(征求意见稿)》，该办法取消了对外资控股中国银行的比例限制(此前规定，外资单独控股中国银行不能超过20%，联合控股中国银行不能超过25%)。如果该办法得以通过，那么中国将成为有史以来国有银行任凭外资控股的唯一国家，成为世界一体化过程中国人民丧失经济和金融控制权的第一个国家。该决定也将成为中国现代史上具有重大历史分期意义的里程碑式文件，是中国将由此开始丧失经济和金融主导权的历史性标志。如果类似这样的法规得以通过实施，那就会毁灭我们的国家。有鉴于此，我们严肃地提议，以后诸如此类的法律法规绝不能予以通过。只有这样，中国人民银行、中国的银行才能牢牢地掌控在中国人民自己的手中，它们才是中国人民银行、中国的银行。

(二)独立掌握人民币发行权

货币主权是任何一个主权国家不可剥夺的基本权力之一，它赋予了主权国家根据自身情况制定货币政策的职权。《中国人民银行法》第2条规定:“中国人民银行在国务院领导下，制定和执行货币政策，防范和化解金融风险，维护金融稳定。”第4条规定:中国人民银行履行“发行人民币，管理人民币流通”的职责;第18条规定:“人民币由中国人民银行统一印制、发行”。货币主权应服务于本国人民的公共利益，理应高于一切外来因素，包括所谓的国际惯例和国际协议，以及外来的各种压力，不为它们所操纵、侵蚀。 ［4］P273如果人们对自己的货币没有主权，那么人们对于其他重要政治事务也就没有主权。包括目前美国指责中国政府操纵汇率、逼着人民币升值，这是对中国货币主权的要挟，甚至是侵犯，这是中国政府和人民所不能容忍的，必须对其进行有理有节的斗争。货币是人类社会经济有机体的血液，谁掌握了货币发行权，谁就掌握了血源的控制权。人民币就是中国人民的经济血液，当人民币被别人操控时，中国人民就不但身不由己，而且命运都掌握在别人手里了。人民币对外币的汇率如何?要不要升值?理应由中国政府自己决定，中国政府比任何人都知道人民币的汇率如何、要不要升值。所以我们不能放弃《中国人民银行法》第4条的规定:中国人民银行履行“实施外汇管理，监督管理银行间外汇市场”以及“持有、管理、经营国家外汇储备”的职责，目前正在“完善人民币汇率市场化形成机制”。又如放开资本市场，美国自己都没有完全放开资本市场，却在鼓动要求中国放开资本市场。中国可以放开资本市场，如十八届三中全会决定所提出的:“推动资本市场双向开放，有序提高跨境资本和金融交易可兑换程度，建立健全宏观审慎管理框架下的外债和资本流动管理体系，加快实现人民币资本项目可兑换。”但美国能够保证不借之扰乱中国资本市场吗?亚洲金融危机就是东南亚一些国家盲目听信“华盛顿共识”而放开资本市场所导致的严重恶果。货币主权的丧失是丧权辱国的根源和表现。凡是不愿做亡国奴的国家和人民，都必须牢牢地将其货币发行权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亚洲金融危机的根本原因在于美元霸权的国际货币体系所内在的弊端，实质是借此转嫁危机、分担债务，这也是美国政府和美联储的阴谋所在。它可以稳定自己的根据地和大本营，事实上它也不得不稳定自己的根据地和大本营，因为货币是双刃剑，美元国际化了，美元会回流美国，增加美国国内的货币供给和流动性，也会给美国经济社会带来负面影响。但它还是会通过其他途径如贸易顺差或赤字等在其他国家或地区制造通膨或通缩。目前中国已经深受其害。

多年来，由于贸易不平衡和资本项目下的顺差，导致中国外汇储备全球第一，加上中国实行强制结汇制度，央行在吸纳外汇的同时，要向国内企业和居民形成负债，需要增发基础货币进行对冲，而这些基础货币经过商业银行的放大，会产生若干倍的货币增发效应，导致货币规模的增大，致使我国的货币投放量无论同我们自己过去比，还是与世界各国相比，都有着较大数量的超发。如2002年年初我国广义货币存量(M2)为16万亿元，2005年尚不到30万亿元，但到2013年4月这一数字就迈过100万亿元大关，2014年9月末，M2余额已达到107．74万亿元，其间增幅在3倍以上，10多年中增长超过5倍。我国的货币总量与GDP之比已超过200%，我国的经济总量为世界第二，大约为美国的1/3，而货币投放量比经济总量第一的美国高出1．5倍，位居世界第一。这会造成流通性泛滥，提高股市和房地产泡沫，甚至通货膨胀，极大地恶化中国的金融环境和社会稳定。目前来看，美联储在很大程度上左右着中国的货币发行量，分享了中国的货币主权，并借此恶化中国的金融环境，阻止中国的崛起，甚至企图毁灭中国。对此，我们必须引起高度重视，并改革强制结汇制度，转而采取其他更有效的制度，如扩大私人、民间持有外汇的额度等。

(三)通过法律强化独立的货币政策

著名的货币专家弗兰兹·皮克曾说:“货币的命运最终也将成为国家的命运。” ［4］P139货币的命运掌握在别人的手中，国家的命运也就掌握在别人的手中，货币政策不独立，国家就不能独立。

美国第20任总统加菲尔德在遇刺前不久曾表示:“控制了货币供应也就控制了商业和人类活动”。 ［5］P32所有的企业都要融资，资金对于企业来说就像空气、血液之于人一样，须臾不可或缺。金融对于企业来说是绝对的主人，可以决定企业的生死存亡。在金融时代，不再存在完全的买方市场和卖方市场，它们也不能完全决定产品价格，只有掌握了金融控制权才能掌握产品的定价权。正因为我们没有掌握国际金融控制权，所以中国也就没有掌握产品的定价权，结果中国出口什么，什么就跌价;中国进口什么，什么就涨价。所有的企业都要挣钱，钱是所有企业追求的根本目标，可以说，没有什么东西能像货币那样从根本上影响企业的决策经营。如果货币本身有问题，就会直接影响企业的决策经营。当我们的货币为美元所控制时，我们的企业也就被美元所控制而不是由我们自己所控制了。在过去美元等外汇短缺的情况下，创汇是必要的，我们别无选择。但现在我国的外汇储备已高达3万多亿美元，并且还在增加美元，其实是在增加欠条、白条，差不多等于为别人白干了。即使我们挣的是英镑、欧元、日元甚至是人民币本身，但由于在国际贸易中它们都要与美元挂钩，他们完全可以通过美元贬值而使我们挣的所剩无几。长此以往，就没有哪个企业愿意主动积极创造性地生产经营了，这将严重地阻障我国经济社会的发展。我们的货币政策不能引导我们的企业去挣那些不值钱的钱，去挣那些永远停留在纸上而不能变现为财富的钱上。为此，我们就要去美元化，不是让美元而是让人民币成为我们的企业乃至世界的企业追逐的目标。

在经济全球化、金融国际化的背景下，在国际货币体系的公正性与合理性还需进一步加强，此时保持货币政策的独立性，不盲目地与国际接轨。20世纪30年代的大萧条和2008年爆发的全球金融危机，都与美国的货币政策有关。在两次危机之前，美联储都采取过更为宽松的货币信贷政策。如大萧条之前，泛滥的信贷政策引起了股市的泡沫和投机的狂热;在这次危机前，美联储极其宽松的货币政策、放松金融监管和次级贷款都达到前所未有的水平，使得经济泡沫恶性膨胀。在这种情况下，与国际金融接轨、与美元接轨就不可避免与世界金融危机接轨、与存在于美元体系中根深蒂固的“病变”有染。1985年日本因与美国结盟而屈服于美国，签订了“广场协议”，逼着日元升值，自此日本经济一蹶不振，白白地丧失了几十年大好发展机会。这也是东南亚、欧洲许多国家在1997年和2008年两次金融危机中受到牵连而遭受沉重打击的重要原因。而中国之所以能够避免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和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恰恰是因为我国的金融业和金融政策保持了必要的独立性，建立了金融防洪堤和金融防火墙，而没有盲目地一味地与国际接轨。

在国际货币体系不公正、不合理的情况下，尤要保持自己应有的独立性，对保障本国的正当权益而言就显得尤为重要。《中国人民银行法》第2条规定:“中国人民银行在国务院领导下，制定和执行货币政策，防范和化解金融风险，维护金融稳定。”第4条规定第2款规定:中国人民银行履行“依法制定和执行货币政策”的职责。第7条规定:“中国人民银行在国务院领导下依法独立执行货币政策，履行职责，开展业务，不受地方政府、各级政府部门、社会团体和个人的干涉。”为了进一步加强和完善中国人民银行依法制定和执行货币政策的权力，还应补充规定——“也不受外国政府、社会团体和个人的干涉”。与货币政策独立性密切相关的是保持金融系统的独立性。金融系统不独立，就没有独立的货币政策，也不可能独立地贯彻执行货币政策。我们要依法保持其货币政策的独立性，只有这样才能尽量去美元化，防止带有病菌的美元传染人民币，祛除它给人民币的危害，力争实行无美元化干扰和阻碍的人民币国际化。

(四)完善我国的黄金储备制度

纵观英镑、美元等国际货币，它们之所以能够国际化，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该国拥有当时最大的黄金储备。尽管早在1971年美元就与黄金脱钩了，1978年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以多数票决通过了修订后的《国际货币基金协定》，该协定删除了以前有关黄金的规定，并宣布黄金不再作为货币的定值标准，废除黄金官价，黄金可以在市场上自由买卖;取消对IMF必须用黄金支付的规定;出售IMF所有黄金储备的1/6;等等。但由于世人对黄金根深蒂固的膜拜，使得黄金依然是纸币的抵押物，黄金依然是胜过一切纸币包括美元的硬通货，金本位依然是外汇的基础。一小撮拥有大量黄金储备的国际银行家和国家对于金本位或黄金储备的态度历来就是功利性和随机性的，只要对自己有利，他们随时都可能据之发动货币战争。那些自己黄金储备甚少又偏偏听信他们而减少或不持有黄金储备的国家，将在货币战争中输得倾家荡产。今天，世人之所以信任美元，除了美元是在位货币和世人的使用惯性以外，一个重要原因还是因为美元背后美国财政部和美联储的黄金储备。这就启示我们，人民币要国际化，要让世人信任人民币，我们必须要有相当的黄金储备。所以我们要贯彻执行《中国人民银行法》第4条的规定:中国人民银行履行“监督管理黄金市场”以及“持有、管理、经营国家黄金储备”的职责。据估计，全世界6000年来全部开采的黄金总量只有14万吨，现在欧美中央银行的账面黄金不过2．1万吨，美国为8136吨黄金。按现在金价650美元一盎司折算，也不过4000亿美元。中国目前高达3万多亿美元的外汇储备，如果能够购买到足够的黄金，不仅可以为人民币国际化提供充足的黄金储备，而且可以完胜美国财政部和美联储的黄金储备。与此同时，还应鼓励国民大幅度收购和储备黄金和白银。只要人民币可以自由兑换成黄金，它将是世界上最为坚挺的货币，就具有世界信誉，就可以国际化，成为国际货币。

(五)通过立法创设国家金融安全委员会

金融的生命是安全。金融安全不仅决定经济安全，而且影响社会安宁和国家安定，是至关重要的安全，必须高度重视。

但金融充满风险，金融危机就是巨大的风险。在人民币国际化的过程中，不仅我们自身经验不足和能力有限，不是国际金融大鳄的对手，开放金融系统将使中国金融业更容易受到国际资本流动的影响，而且会遇到国际银行家的阻扰和打压，他们甚至会发动货币战争对人民币国际化围追堵截，这些因素都决定了人民币国际化不会一帆风顺。可以说，人民币国际化不仅是与狼共舞，而且是与魔鬼打交道。但不能因此而裹足不前，人民币国际化不仅势所必然，而且必须在金融安全的前提下稳步推进。为了保证人民币国际化的稳步推进，需要有组织制度保障，其中建立国家金融安全委员会就是重要的一环。具体包括:大力加强金融情报研究 ③，加强对外资银行中的人员背景 ④、资金流动的调研;建立国家金融安全保密等级制度 ⑤;对外资银行涉及行业进行准入限制;要建立“金融防火墙”和“金融防洪堤”，如“落实金融监管改革措施和稳健标准，完善监管协调机制”，“加强金融基础设施建设，保障金融市场安全高效运行和整体稳定”，等等。

只有把货币发行权牢牢地掌握在人民的政府手里，才有金融安全可言。只有把货币发行权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里，货币政策、金融监管等其他保障金融安全的制度措施才能得以实行并行之有效。

(六)通过细化法律及相关政策选择正确的人民币国际化路径

人民币国际化不可能一蹴而就，而要分阶段、有步骤地推进，包括双边化、周边化、区域化、国际化等递进过程。正确的路径才能导向既定的目标。目前，人民币国际化的路径是双边化、周边化、区域化。就双边化来说，我国要与相关贸易国签订双方本币互换结算协议。中国与许多国家的国际贸易，原本与美元八竿子打不着，但在目前美元霸权的国际货币体系下，大都要通过美元计价和结算。这种方式除了给美元提供分红、扩大美国金融服务业务和增加美国就业人口以外，对贸易双方并无多少益处，不仅徒增各种货币之间的兑换环节，而且人为地增加了货币兑换的汇率波动风险，还不必要地延长了贸易过程。更有甚者，美元得了便宜还卖乖，动不动就指责别国操纵汇率，将其列入黑名单予以制裁，甚至从中作梗，妨碍贸易国之间的正常贸易的顺利进行。 ⑥

目前，直接使用本币互换结算是许多货币国际化的成功之路，也是人民币国际化的必由之路。截至到现在，中国已与许多国家签订了本币互换结算协议。如与日本、俄罗斯、印尼、泰国、越南等国签订了本币互换协议，中国与欧盟中央银行签订了3500亿人民币的本币互换协议。就周边化和区域化来说，随着中国政治稳定、经济持续快速发展、贸易大国地位的确立，人民币币值的稳定，周边地区和国家逐渐认可和接受人民币作为交易货币和国际清算手段，大量人民币在境外流通。在我国港澳地区，人民币市场如火如荼，存款激增、债市活跃、投资产品供不应求;在东南亚，人民币已经成为仅次于美元、欧元、日元的硬通货;在西南边境，人民币有“小美元”之誉; 2009年7月中国人民银行会同有关部委出台了《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试点管理办法》，至2010年6月跨境贸易结算在短短两年之内增长百倍;我国第十二五规划已经提出要扩大人民币跨境使用的要求。随着中国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许多国家都普遍希望中国在国际社会能够扮演更重要的角色、发挥更重要的作用。世人无法想象一个世界第二大经济体的货币能够长期游离于国际货币体系之外，国际社会已非常重视人民币在国际货币体系改革中的作用。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前总裁卡恩曾就特别提款权(SDR)的构成问题，提出“将人民币增添到IMF特别提款权货币篮子中”的建议，并认为这“将有益于整个货币体系，有助于增强全球金融体系的稳定性”;前任世界银行行长佐利克也发表了同样的看法，认为“在中国采取措施实现人民币国际化和迈向开放资本项目之后，最终人民币应加入SDR。”其他国际商业组织和学者也都看好人民币国际化，如汇丰银行认为，“今后3到5年间用人民币结算的中国对外贸易规模有望增至2万亿美元，从而使人民币成为世界三大贸易结算货币之一”。著名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欧元之父罗伯特·蒙代尔也认为，人民币可能成为亚洲区域货币的领袖，呼吁将人民币纳入特别提款权体系。他在2013 年9月11日诺贝尔奖北京论坛上还说，如果人民币可以进行自由兑换，对中国很有好处，如果将人民币纳入全球的货币兑换体系中，那就会形成三种货币鼎立的局面，对世界经济发展有好处。可见，人民币国际化也是国际社会的共同要求和普遍期望。

(七)利用国际法律和外交手段改革国际货币体系

目前的国际货币体系和秩序是二战后形成的。1944年，国际货币金融会议在美国新罕布尔州的布雷顿森林举行，会议通过《布雷顿森林协定》。该协定奠定了二战后至20世纪70年代初的国际货币秩序，促进了世界经济近30年的增长。但该协定有其自身难以克服的缺点，即所谓的“特里芬难题”，这一难题最终使布雷顿森林体系无法维持。自19世纪60年代始，美国先后多次发生了美元危机和黄金危机，美元对黄金贬值，也对其他货币贬值，固定汇率制受到了破坏，布雷顿森林体系宣告解体。1976年1月达成的《牙买加协定》。该协定主要包括五个方面的内容:第一，实行浮动汇率制;第二，黄金非货币化;第三，提高特别提款权的国际储备地位;第四，扩大对发展中国家的资金融通;第五，增加会员国的IMF基金份额。

从《布雷顿森林协定》到《牙买加协定》，只是由“美元－黄金本位制”过渡到“美元主导制”。虽然美元的地位相对削弱，不再是唯一的国际货币，但它仍然是最主要的国际货币。特别是由于黄金的非货币化，削弱了黄金的货币职能，美元摆脱了黄金的束缚，美国不仅可以继续享有美元作为国际货币所带来的诸多好处，而且可以不承担维护美元汇价稳定的义务和责任。这反而提升了美元的国际地位，使其真正成为了全球性的霸权货币。虽然IMF有权对各国汇率政策实施监督，但基本上监督不了美国。所以有人说，“牙买加体系”其实是“无体系”。 ［6］

更重要的是，在“牙买加体系”下，浮动汇率制契合了放松管制、金融自由化和全球化的风潮，金融成为了现代经济的核心，自然资源禀赋在国际贸易中的决定性作用让位于金融游戏和游戏规则的制定权。这就为国际金融危机提供了诱因，使偶然的、局部的国际金融危机恶化为经常的、全面的国际金融危机。1997年东南亚金融危机的实质就是许多东南亚国家被迫将自己的货币与美元挂钩，随着美元的贬值和升值所导致的。如IMF认为亚洲盯住美元的汇率制度是东南亚金融危机的根源。2008年的金融危机，根源也在于美元的霸权地位，使得各国货币被迫系于美元一身。这类似于把所有的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一旦这只(货币)篮子破了，安有完卵?一旦美元不负责任，岂有国际金融安全?而事实上，美元在国际货币体系中的地位与责任是极不对称、严重脱节的。当前国际货币体系和金融秩序存在严重弊端和不合理性，世人已纷纷通过各种途径正在发出了改革的呼吁。

纵观货币国际化的历史，大都是发生在爆发国际金融危机和要求改革国际货币体系的时刻，英镑如此，美元也是如此。其中美元正是借助《国际货币基金协定》和《国际复兴开发银行协定》两个国际法律文件而确立和起来的。本次金融危机所引起的对当前国际货币体系和国际金融秩序弊端的普遍质疑、广泛反思和一致改革，为人民币国际化提供了难得的历史机遇。我们应该借助这一历史机遇，积极促进国际金融法律制度的改革，将人民币纳入SDR的货币篮子并提高其所占的份额，建立人民币与国际结算网络和国际清算体系的关系，扩大人民币在国际贸易、投资融资和国际储备中的使用规模，增强其在国际金融体系中的话语权和影响力，实现人民币国际化。但是，因为国际政治经济关系的复杂性，人民币国际化肯定不是一帆风顺的过程，其中不可避免会存在各种各样的摩擦和曲折。

注释:

①　加上美国禁止出口高科技产品，别国挣得的美元已经购买不到多少美国商品了。目前人们之所以还愿意持有美元，是因为世人还信任美元，美元可以购买到世界上其他国家的商品和服务。

②　如2004年的巴塞尔新资本协议，它旨在封杀中国的海外银行分支机构。我们不可盲目地为其“先进”、“科学”、“权威”和“公正”等所迷惑，更不可无原则地与之接轨。恰恰相反，我们要改革、突破这些国际惯例和国际协议，把我国的意志和利益体现其中，为自己赢得国际生存空间和话语权。不如此，人民币就不可能国际化。

③　众所周知，1971年美元与黄金脱钩以后，美元开始贬值、信誉大跌，后来是石油与美元的结合、石油价格上涨才使美元止跌回升。而这得益于长期潜伏在沙特等中东地区的金融间谍所作出的重大贡献。

④　据2013年10月16日《财经》的《中国“裸官报告”》报道，中国裸官的重灾区在金融业。

⑤《纽约时报》在1981年12月2日称:“几年来，联邦储备都是美国排名第二或第三神秘的机构。1976年阳光法案揭开了神秘面纱的一角。美联储目前每周三上午10点都有公开会议，但不是为了讨论货币政策，因为货币政策仍被视为最高机密，不得公开讨论。”参见〔美〕尤斯塔斯·穆林斯著:《美联储的秘密》［M］，肖艳丽译，吉林出版集团有限责任公司2011年版，第236页。

⑥　伊朗《德黑兰时报》2013年10月30日引述该国主管规划和战略监督的副总统穆罕默德·巴盖尔·洛巴克特的话称，中国“欠了”伊朗220亿美元的石油、天然气钱款。为此，伊朗伊斯兰议会议长拉里贾尼访问中国，和中国协调“还款机制”。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中国购买伊朗石油的钱款要通过银行汇款的方式进行结算，但承办这项业务的银行会因此受到美国的制裁。2012年7月31日，美国总统奥巴马在一项声明中宣布的两项继续制裁伊朗的措施，其中就包括制裁与伊朗有金融交易的中国昆仑银行。所以，中国“欠”伊朗的钱款，不是因为中国要欠伊朗的钱款，而是由于美国的制裁使中国没有办法支付这笔钱款。来源:2013－11－01 02:35:00．环球时报－环球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