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韵及夸张在莎士比亚十四行诗中的运用

⊙卢秋平［武汉科技大学外国语学院，武汉430081］

头韵及夸张在莎士比亚十四行诗中的运用

⊙卢秋平［武汉科技大学外国语学院，武汉430081］

莎士比亚十四行诗用到了大量的修辞手法，除了暗喻用得非常频繁之外，头韵和夸张的使用也值得我们关注和研究。头韵不仅给诗歌增加了音乐美，而且也起到了不同程度的强调作用；夸张的使用在表现诗歌的主题方面尤其是显著的一大特色。

十四行诗头韵夸张

莎士比亚十四行诗用到了大量的修辞手法，除了暗喻用得非常频繁之外，头韵和夸张的使用也值得我们关注和研究。头韵不仅给诗歌增加了音乐美，而且也起到了不同程度的强调作用；夸张的使用在表现诗歌的主题方面尤其是显著的一大特色。

头韵（alliteration），“指的是在两个或多个相邻的词中，重复出现开头或中间的辅音”①。这种修辞手法在莎士比亚第九首十四行诗中用得最为突出，体现在重复[w]这个音上。第一行中重复了两次：“wet”“widow”；第四行重复了四次：“world”“will”“wail”“wife”；第五行重复了四次：“world”“will”“widow”“weep”；第七行重复了三次：“when”“widow”“well”；第九行重复了两次：“what”“world”；第十一行也重复了两次：“waste”“world”。头韵法在这里的使用除了强调这些词语之外，也起到了烘托悲哀气氛的效果，因为这四个词“widow”“wail”“weep”“world”都含有[w]这个音，重复使用，便产生了一种悲哀的音响效果，结合第四行、第五行以及第十行的夸张手法：“The world will wail thee like a makeless wife”（世人都会像寡妇一般地哭你），“The world will be thy widow and still weep”（世人都将是你的遗孀，长久的哀悼），“for still the world enjoys it”（世人仍然可以享用），突出了这首诗的主题：假如你抱定独身，而不娶妻生子，将你的美丽流传给后代的话，那么这将会是整个世界的损失，世人都将会为此而悲伤哭泣。也就是说诗人在诗中力劝他的那位漂亮的友人娶妻生子，将他的美丽流传下去，那么这将会是世人的宝贵财富。第十四首的最后一行又用到头韵法，“doom”和“date”两个词并列在一起，强调了和第九首同样的主题，即如果他的朋友不将他的美丽传给后代的话，那么他的死亡将是真和美的终结，也还是继续劝婚的主题。第十六首也多次用到头韵法：第五行重复[h]这个音：“happy hours”，强调了有人享受的快乐时光；第六行重复[m]这个音：“many maiden gardens”，强调了期待能与诗人的友人结婚生子的处女之多；第九行重复[l]这个音：“So should the lines of life that life repair”，强调了生命的延续，只有通过子孙后代继承友人的美丽，生命才能保持活力；第十行重复[p]这个音：“Which this time’s pencil or my pupil pen”，对比了画家、诗人和友人后代的力量，也就是说，画家的画笔和诗人的诗歌都不足以画出或表达出友人的美丽，只有通过他的后代，通过生命的延续，他的美丽才能真正流传下去，只有这样保存下去的美才更真实，更有活力；最后一行重复[s]这个音：“sweet skill”，强调了友人自身具有的机能和活力。这些头韵结合起来，不仅增加了这首诗的音韵美，而且也再次突出了诗人劝婚的主题。第二十八首的第十三行也用到了头韵法，“But day doth daily draw my sorrows longer”，体现在重复[d]这个音上，和“doth”这个强调助词一起，强调了远离友人的悲伤，“白昼一天天地把我的愁苦拖长”，即和友人分离的愁苦。第三十首的第一行也用到了头韵，“When t the sessions of sweet silent thought”，通过重复[s]这个音，强调了回忆往事时的沉静、甜蜜的心境。第六十五首也反复用到了[s]的头韵，如第一行的“stone”“sea”；第七行的“so”“stout”；第八行的“steel”“so”，“strong”；第十一行的“strong”“swift”，通过重复这些音来强调这些词的意义，即石头和钢铁的坚硬、海洋的浩瀚无边，“strong”和“swift”这两个词形成鲜明的对比，即强有力的手和时间飞跑的脚步，由此来表达时间和死亡无可抵挡的摧毁力，并逐渐引申出诗人要表达的真正主题：时间的摧毁力虽然不可抵挡，但“我”的诗歌却可以不受它的力量左右，还是可以让“我”的爱人在“我”的诗歌里得到永生，从而更加突出了他的诗歌具有的超凡力量。第九十一首运用头韵和夸张来强调爱人的力量：第四行、第五行和第十一行重复[h]这个音，“hawks,hounds”“humor,hath”“hawks,horses”，第九行重复[b]这个音，“better,birth”，强调了鹰和猎狗以及马这些压头韵的词给不同性情的人带来的不同乐趣，“better”和“birth”并列，对比了高贵的出身和爱人的力量：“对我而言，你的爱比高贵的出身更好，比财富更富有，比华丽的外表更骄傲，比鹰和马更能带来乐趣，拥有你我将拥有所有人拥有的自豪，如果你带走了你的爱，那对我就是最大的悲伤。”第九十二首的第五行用到[w]这个头韵，“worst，wrong”，强调的是最大的灾难，但和失去爱人相比，最大的灾难也无所畏惧了；第十三行又用到了头韵，“blessed-fair，fear”，这两个词正好构成一对对比词说明即使是受保佑的美也将害怕（遭到玷污），结合夸张手法的使用，再次表达了爱情的力量，“For it depends upon that love of thine.Then need I not to fear the worst of wrongs,when in the least of them my life hath end……Since that my life on thy revolt doth lie”，也就是说我的生死都取决于你对我的爱情是否忠贞，如果你变心，我的生命也就会因此而终结。第一百首的第十三行用到了两次头韵，“love，life”和“fame，faster”，突出了爱情、名声、生命三者的关系，和最后一行的夸张手法结合，点明了主题：我要抢在时间把你的生命消耗之前把你的美名赞颂，这样你就可以不受时间的损害（So thou prevent’st his scythe and crooked knife）。第一百三十七首的第十二行运用头韵对比了脸和心，“fair（truth），foul，face”，丑陋的脸和美丽的心形成对比，表达了诗人爱上一个丑陋女子的无奈。

“用主观的眼光去渲染、铺饰客观事物，为了强调而故意言过其实，加以艺术性的夸大，这种表现手法叫作夸张。”②

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中很多都使用夸张手法表达了诗歌的伟大力量。这种修辞手法在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中较多地被用来夸大友人的美和优雅、爱情和友情的力量以及他的诗歌具有不朽的作用。比如在第一首的第十行中他写到他的友人是“美丽的春天唯一的先锋”；在第十七首中的最后一行表达了友人通过他的后代和我的诗歌可以两次获得不朽；第十九首中的最后一行再次夸大了诗歌的力量，即时间可以摧毁一切，但他的爱人却可以在他的诗歌里青春永驻；第三十四首的最后两行“但是你的爱所洒珍珠一般的泪，价值连城，足以赎一切的罪”，夸大了爱情的力量；第三十七首也用同样的手法表达了同样的主题；第三十八首也是夸大友人的美具有的永恒价值，在这里诗人将他的友人比作是第十个缪斯，但他的价值是那九位女神的十倍，他能给诗人以灵感，让诗人创作出与时间抗衡的不朽的诗句；第四十三首也用夸张的手法表达了诗人的友人对诗人产生的巨大力量：“看不到你，白昼有如黑夜什么也看不见，黑夜有如白昼，如果你在梦中出现”，由此看来，友人的力量足以令诗人颠倒黑白了；第五十四首的最后一行再次使用夸张的手法夸大诗歌的作用：“当你的青春消逝的时候，你的忠诚将在我的诗歌里得到提炼”；第五十五首的夸张使用更加直接和频繁，不仅夸大了诗歌的不朽力量，而且夸大了友人的魅力：“石碑或金碧辉煌的帝王纪念碑不会比这有力的诗篇寿命更长”，这两行是夸大诗歌的力量，接下来的两行：“你在这诗篇里发射出来的光辉将比多年积尘不扫的石碑更亮”，强调的是友人身上具有的不朽的光芒；第七行和第八行继续赞颂友人的魅力之大以至于战神的剑和战争的火焰都不能摧毁他留在人们心中的记忆；接下来的数行：“你可以不顾死亡和被人遗忘之虞，昂然前进，你的光荣的名声将存在于一切后人的眼里，他们知道世界末日绵延无穷。直到最后审判之日你再站起，你活在诗里，住在情人们眼里”，也是频频使用夸张。可见，这种手法遍布了整首诗歌，在夸赞友人的神奇魅力的同时，也夸大了诗歌的不朽作用。友人的魅力不仅什么力量都摧毁不了，而且对他的赞颂将世代流传，更有甚者，直到世界末日来临，在接受上帝审判的时候，他还能获得重生。第五十七首也使用了夸张，夸大了爱情使人变成被爱者的奴隶；第六十首还是继续夸大诗歌的力量，在这首诗中，时间被比喻成镰刀，所到之处没有东西可以幸存，唯有他的诗歌可以不受时间的摧毁，可以永存下来，永远赞美友人的价值；第六十三首还是继续这个主题：“我要抵抗老年的利剑之残酷无情，他纵然能把吾爱的性命破坏，不能毁灭他的美貌留下的名声，他的美永留在一行行黑字中间，诗垂不朽，他在诗中永久新鲜”，也就是说诗人还是表明他要用他的诗歌与无情的时间抗衡，要让友人的美丽在他的诗歌里永葆青春；第六十五首同样还是强调只有诗歌才能与时间比拼，无论时间具有多么无情的摧毁力，他的诗歌还是可以让他的爱人永远散发着令人夺目的光辉；第八十一首也用到了夸张，表达的还是这个主题：诗人要用他的诗歌赋予他的友人以不朽，“我将活着为你写墓志铭，这样我死后化成泥土而你还能继续生存，死神不能夺去你在世间的名声……你的大名将永垂万古……你活在众生的眼里，你的纪念碑便是我的温柔诗句，未来的眼睛会加以吟诵，等到现世的活人都已死去，未来的舌头会谈论你的生平，你将永生不朽……”第八十三首的夸张赞扬的还是友人的美和价值，他的美和价值是艺术作品无法表现的，是没有诗人能够表达的；第八十八首的夸张表达的是诗人对他所爱的人的爱，“我的爱如此之深，我和你如此难舍难分，为了你好，一切苦恼我都能忍”；第九十首也是，命运所给的一切痛苦和失去你相比都算不了什么；第九十七首使用夸张的手法表达了和爱人分离时的痛苦：“和你的分离就如冬日般难熬，寒冷、黑暗、冷寂……你不在的时候，鸟儿也不再歌唱”；第一百零六首也是夸大友人的价值是无人能够赞颂的，“无法赞颂你的价值，至于我们，生在当前这个时代之中，只能瞪眼仰慕，不会张口赞颂”；第一百零八首使用夸张表达的还是爱情的永恒，它可以永远不受时间的侵蚀，“因此永恒的爱便可万古长新，不介意人世的尘土和岁月的伤害，也不屈服于那无可避免的皱纹，而把老年永远当作童仆看待”；第一百零九首使用夸张表达了诗人的爱，“我以为这广大世界都不值一顾，除了你，我的玫瑰，你是我生命的全部”；第一百一十六首又用到夸张，赞美了爱情的伟大力量，“爱不跟随流转的韶光而起变化，爱抵抗时间到世界末日的尽头”；第一百二十二首的夸张表达的是友人留给诗人的永恒记忆；第一百四十七首的夸张夸大了诗人所爱上的黑发女郎黝黑的肤色如同地狱一般黑和夜晚一般暗。

从以上的分析可以看出，头韵在这些十四行诗中不仅增加了音韵和节奏的美感，而且起到了对比和强调的作用，突出了作者要表达的思想感情和主题。夸张则更直接地表达了诗歌的主题和诗人的情感，这种修辞手法主要用来强调诗歌具有能与时间抗衡的不朽力量，赞美诗人所要歌颂的对象的美丽和价值或者爱情的伟大力量，正如英国散文家和哲学家培根所说：“只有在谈情说爱时，永恒的夸张语言才是相宜的。”（Speaking in a perpetual hyperbole is comely in nothing but love.）③这两种修辞手法在这些十四行诗的运用中有它们独到的特点和作用，我们在学习教学和研究中应该予以关注。

①胡曙中：《现代英语修辞学》，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4年版，第318页。

②罗品厦：《大学英语修辞手册》，中国纺织大学出版社2000年版，第12页。

③范家材：《英语修辞赏析》，上海交通大学出版社1998年版，第161页。

[1]范家材.英语修辞赏析[M].上海：上海交通大学出版社，1998.

[2]梁实秋.莎士比亚全集[M].呼伦贝尔：内蒙古文化出版社，1995.

[3]钱兆明.十四行诗集[M].北京：商务印书馆，1990.

作者：卢秋平，硕士，武汉科技大学外国语学院英语专业副教授，研究方向：英美文学。

编辑：杜碧媛E-mail：dubiyuan@163.com

湖北省教育厅社科研究青年项目，编号：2006Q0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