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纪的怒号
——《知识分子都到哪里去了》读书报告

2015-01-28 07:25南京师范大学210023
大众文艺 2015年13期
关键词:庸人弗兰克知识分子

潘 培 (南京师范大学 210023)

21世纪的怒号
——《知识分子都到哪里去了》读书报告

潘 培 (南京师范大学 210023)

笔者以“反精英主义”为旗帜,批判社会的庸人主义气息而导致的知识分子贬值问题,列举了文化领域的弱智化、对于标准准则的讨价还价、庸才教育、变相发展社会媚俗文化并将态度立场归结到“包容”二字,把民众当作儿童的社会现象,使得社会庸人思潮泛滥。笔者试图通过自己的“呼号”告诉我们,怎样建立起一个知识分子与普通公民能够对话的公共领域。

知识分子;庸人主义;工具主义;文化

许多年来,我们似乎生活在一个精神被颠覆的世界里,很多高尚的词被污秽包括“高尚”,知识分子成为一个危险的角色。在罗素、雷蒙德·威廉斯及汉娜·阿伦特等学识渊博、视野开阔、关注公共话题的知名学者看来,如今我们只有肤浅的专家、浅薄的演说家和骗人的医生。21世纪的知识经济社会让知识分子踏上了庸人主义的道路,其前途令人堪忧。尤其是书中提及到的关于大学教育方面的问题,更是能够引起当代社会对于高等学府知识教育问题的深思。本书从知识分子贬值、民众儿童化、文化领域弱智化、文化媚俗阐述了知识分子为民众所作出的最本质的贡献,试图告诉我们,在今天我们有望建立起一个知识分子与民众能够广泛对话的平台。

年轻时的弗兰克是一个思想激进的学生,20世纪70年代开始,他就已经参与了左翼政治,并脱颖而出,建立了革命共产党并担任主席一职。20世纪90年代,他活跃于人道主义这一重要议题,尤其是言论自由运动。弗兰克的学术研究肇始于帝国主义与种族关系,近年来,他的工作开始着眼于探索社会学的风险以及低期望。正是弗兰克勇于求知的迫切心情让其在这本书中展现出了不一样的声音。21世纪的社会环境呈现出这样的两种情况:一方面,知识分子独守自己的象牙塔,为适应瞬息变化的知识经济社会,攥取工具主义之利器,安于一隅。另一反面,公众的大体倾向让知识分子从象牙塔中推了出来,从被迫到主动,把他们的头脑与知识变成服务大众的工具,媚俗文化又一次成为知识界的主流文化。“知识分子”在成为脑力活动代名词的同时被知识界的人士抛弃。大学也愈发成为工具主义的发源地,被培养成各种工具的学生大批涌入社会,新时代的庸俗之气可见一斑。对知识和真理的悲观怀疑似乎使得知识分子消失了,沉默在庸人的世界里。英国肯特大学社会学教授弗兰克·富里迪不甘沉默,宣称“一场对抗庸人的战争早就该开始”。

《知识分子都到哪里去了》还有一个响亮的副标题《对抗21世纪的庸人主义》,这样的标题更像是一场战争前的号角声,告诉前方的敌人我军已经整装待发。弗兰克·富里迪在这场知识分子的对抗赛中思想的激进性由此可见。

在这本书中,似乎可以看到弗兰克·富里迪这样一个知识分子的抱怨身影,全书看似平和,却无不透露出其间的抱怨,抱怨21世纪庸人主义的盛行和知识分子的沦落与失声。那么,什么是知识分子?富里迪将知识分子范围局限于文学确实有他的道理:其一,科技知识分子是现代社会的支柱,是科技进步的代表,他们一直就在那里,不用寻找;其二,从历史的角度分析,“知识分子”一词出现在中世纪的晚期,它指的是以思想和传授其思想为职业的人。那时的大学由教会创办,在大学里教书的是教士,他们的职业与思想的传授自然越不出“文科”的范围。如今这一滥用的名词已经被运用到每个上过几年学的人身上。

知识分子在不断贬值,“你才是知识分子,你们全家都是知识分子”,这句话成为对知识分子的惯常回避。反而那些充满热情地追求自己爱好的个别学者面临着被贴上“不切实际”“精英”“脱离实际”和“边缘化”标签的危险。不仅个人如此描述知识分子,社会所形成的“脑体倒挂”现象更是促成了知识分子的进一步消亡:社会上的蓝领工人工资高过白领工人,当然,这里不是仇视或看不起蓝领工人,只是知识分子的价值得不到应有的回报,这样的现象难道不值得反思吗?人们崇拜平庸,庸俗化的进程前赴后继,对真理的描述进化为古怪的、任性的、不切实际的。“多少有些不可靠”,这是英国教育大臣查尔斯·克拉克为对教育而教育这一理念的描述。克拉克把对知识的描述引申为中世纪的偏见,这证实了目前教育政策和文化政策中弥漫的庸人之气。并且这一影响并非只是从外部指向教育和文化,它们也已经在政策这一最高层面被制度化了。

知识分子为思想而活,并不是靠思想而活。或者说知识分子也许靠思想而活,但它们也必须为思想而活。成为知识分子意味着“投入到创造性的思想活动中,担负起社会责任,承担一份政治立场”。这一政治立场不一定是站在政府的角度,更多的是代表民众的心灵和思想。米歇尔·福柯说:“不存在普遍适用的真理”,真理被降格为主观的阐释和看法。在一个真理已经变得模糊不清的时代里,人们对“优秀”即有了多元的解读。任何所谓的“优秀”,如果被特殊的往某一领域偏执,则会遭受到贬斥,理由是与其他人和其他文化在不同条件下取得的那些成就相比,不足道也。因此,“标准”作为评判“优秀”的根基自然就土崩瓦解,在“标准”面前,人们一再讨价还价,并把这个讨价还价的过程美其名曰为“包容”。

事态的发展并不是能随意控制的,“包容”在一定程度上给了“媚俗文化”一个肆虐的场所,高雅文化和通俗文化不分轩轾。以大学为例,取悦学生成为一项重要的标准准则。学校在慢慢变得麦当劳化,与相对应的是转换为顾客角色的学生,学生被暗暗鼓励以一种被动的态度接受褒扬,而不是主动积极地学习。媚俗文化得以支撑,还不是因为有着将民众当做儿童的逻辑思维,民众似乎需要被牵引着才会完成对知识的理解。知识此时被赋予了几近庸俗的特性,知识经济的社会背景下,“知识”像是“产品”,在创造的过程中,被“包装”“配发”“销售”。

“这是最好的时代,这是最坏的时代。”21世纪的快节奏、高科技给了世界富足的生活环境,但同时让原本应该细细品味的知识与经济迅速挂钩,成为牟利的工具。经济上发展了,思想上平庸了,我们该说这样的时代是“好”还是“坏”?弗兰克·富里迪在本书中提出的观点对当下的中国有着深刻的启蒙意义。作为一名当代中国大学生,最能引起我共鸣的即是本书中对于高等教育和文化机构的思索。一方面,大学里的知识分子成为当代嘲讽的一个对象,“教授”一词有名无实,成为“叫兽”,在中国这个骨子里就把老师奉为与人父母一样的社会地位之下的国家,发生如此现代化的冲击也是万万没有想到的。另一方面,实用主义和功利主义让老师们改变思想观念,使大学尽可能地满足学生的需求,就像是商店里奉行的真理“顾客是上帝”一样,大学的麦当劳化使学生成为顾客。如此这般,本是崇高的传道、授业、解惑的师生关系,也无法避免步入庸俗的物物交换的层面上了。这种情况也不止是在中国,一位不满美国现状的美国左翼知识分子贾克比写了一本书主张:在美国“非学院的知识分子”已经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整群怯儒、满口术语的大学教授,而社会上没有人很重视这些人的意见。今天的知识分子很可能成为关在小房间里的文学教授,有着安稳的收入,却没有兴趣与课堂外的世界打交道。他认为,知识分子是“不对任何人负责的坚定独立的灵魂。这种已经失去社会中文化目标,而盲目地坚持那些制度化手段的形式主义有待批判”。

学生不是为了知识而学习,老师不是为了知识而育人,归根究底,其中存在个人的因素:最该指责的就是知识分子的逃避,转移明知正确的、困难的、有原则的立场,畏首畏尾躲在权威身后,不出一份力,就想得到平和、客观的美誉。终至戕害热情知识分子的生命。往深了说,制度建设永远是一块大头,学生地位的膨胀和老师地位的相对萎缩不是一朝一夕所形成的,期间必定是有着深刻的追究。我们是否应该为知识分子腾出一丝空间,让他们做做梦,幻幻想?我国在高等教育这一块总是不尽如人意,过去就理性和信仰的价值而展开的哲学性争论,已经成为学生时代的回忆。大学的浮夸之风培养出的一代代变形的“人才”如今几乎都成为潜在的“杀手”,学府太过浮躁,纵观近几年的新闻事件,复旦大学投毒案件、武汉投毒案件等,公众在谴责大学生的同时也该反思是什么样的大环境扭曲了这些高等学子?中国对于人才的考核标准和指标被限定在一个死胡同里,制度喜欢抓几条活鱼放在死潭里,哪里来的生机?真正的研究知识分子得不到重视,不是知识分子不作为,是体制不允许知识分子作为。

通读全书,看不到任何怨言,却在无形中,体会到弗兰克对与21世纪知识分子现状的深刻批驳,因此,我将其归结为“21世纪的怒号”,对于富里迪的这本书做出相应的一些评价。书名即是一个问句:知识分子都到哪儿去了?富里迪看来,工具主义成为知识分子与非知识分子之间的一道红线,这条线一边站的是为思想而思想的知识分子,一边是为人类活动提供脑力的人。但是他忽略了一个事实:“务实”与“务虚”是人类思想和行为活动的两种不同的存在形式,富里迪自己也说:“即便是在最好的时代,为思想而思想也只是伟大的理想”。由此推断,不应该只是现在的知识分子都去哪儿了?其中应该包括对于历史上的知识分子都到哪儿去了的诘问。那么这本书即是富里迪发出的对于整个人类进程的呼号了。

富里迪认为,在法国这个被称作为“知识分子故乡”的地方,今天的知识分子看起来更像是小技术官僚。这样看来,过去曾经把希望寄托在知识分子身上的人们,如今又该把思想的灵魂寄放在何处呢?书中没有提到这个问题,作者死亡、书籍死亡、主体死亡、教授死亡,富里迪希望知识分子复活,却没有提出能够让他们起死回生的办法。

弗兰克·富里迪在书中没有表现出强烈的悲哀,明晰而有力的呼号中充满了对社会的批判和讽刺,这让我们在阅读中得到淋漓尽致的快感,仿佛又看到了作为知识分子良知的存在,但是书中充满了浓厚的理想主义色彩,不由得令人担忧,如果连“知识分子”这一称谓都带上了理想主义的色彩,这难道不是社会的悲哀吗?不能怪富里迪,在21世纪的大浪潮下,富里迪就像是一个挂在悬崖边上的探险者,他愤懑于知识分子的沦落,只能顺藤摸瓜,在抓住工具主义,实用主义的藤蔓后,努力挣扎,将罪责归咎于庸人主义的蔓延。这样的呼号不能说是值得赞赏的举动,只能算是生存的期望里,好歹存留着一丝活气。

[1](美)萨义德.《知识分子论》.出版社: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2.

[2] 《江南时报》.《知识分子都到哪里去了(读有所思)》,2005.

[3](美)拉塞尔·雅各比.《最后的知识分子》,出版社:江苏人民出版社,2006.

[4]戴从容.《世俗批评家和流亡的知识分子——爱德华·赛义德的知识分子观》,2004.

[5]崔卫平.《知识分子二十讲》,出版社:天津人民出版社,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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