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志荣,魏义君
(浙江省绍兴市水利局,浙江 绍兴 312000)
湘湖是萧绍平原上历史久远,至今依然光辉灿烂的一颗明珠,明代著名文史家张岱形象的把湘湖比喻为“湘湖如处子,眡娗羞涩,犹及见其未嫁时也.”[1-2]时至今日,湘湖已撩开了神秘的面纱,显示了她的古朴纯美.以往专家学者对湘湖的自然演变、水利生态、历史人文等方面的研究已很深入,令人起敬.在此,就湘湖与浙东运河航运的关系,以及湘湖申报中国大运河候补遗产点的问题阐述一些想法,与同仁交流.
湘湖(西城湖),位于钱塘江南岸,为越王城山、老虎洞山、西山、石岩山、杨岐山所环抱,形似一个瓜熟蒂落的长颈葫芦,在今萧山城西约1 km处.
研究湘湖历史地理演变从史前开端,这就是地理学科按时代分类的所谓“古地理学”,特别是从第四纪晚更新世起,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第四纪更新世末期以来,自然界经历了星轮虫、假轮虫和卷转虫三次地理环境苍海桑田的剧烈变迁[3].其星轮虫海侵发生于距今10万年以前,海退则在7万年以前.假轮虫海侵发生于距今4万多年以前,海退则始于距今约2.5万年以前.这次海退是全球性的,中国东部海岸后退约600 km.此次海退,对于宁绍平原等东部各地原始部落的繁衍发展影响最大.“现在的宁绍平原,从钱塘江南岸到宁波以东沿海,面积约为8000 km2.当时由于海岸线在今东海岸以东600 km,因此范围比今天要大的多”[4].在这片负山面海的宽广平原上,南有山林之饶,北有海洋之利,越族的祖先正是在这种优越的自然环境中得以生存和发展.嵊州市甘霖小黄山文化遗址、萧山跨湖桥文化遗址、余姚河姆渡文化遗址都产生于这一时期.
后一次卷转虫海侵从全新世之初就开始掀起,距今1.2万年前后,海岸到达现水深-110 m的位置上.距今1.1万年前后,上升到-60 m的位置.在距今8000年前,海面上升到-5 m的位置,而到7000~6000年这次海侵到达最高峰,东海海域内侵到了今杭嘉湖平原西部和宁绍平原南部,成为一片浅海.于是环境开始变得恶坏,越部族生存的土地面积大量缩减,一日两度咸潮,从钱塘江和其它支流倒灌入平原内陆纵深之地,土壤迅速盐渍化,水稻等作物难以生长.此前生活繁衍于平原上的越族人民纷纷迁移.
据上,从湘湖地区的自然环境可以推测,在假轮虫海侵的海退鼎盛时期,湘湖之地远离海岸线,钱塘江河道流贯其西缘,浦阳江下游河道会在这一地区散漫沿着自西而东的半爿山、回龙山—冠山—城山、老虎洞山—西山、石岩山、杨岐山—木根山—越王峥等的山麓地带最后汇入钱塘江的,并且在这里的低洼之地会有一些自然湖泊,是跨湖桥等先民的生息之地.
卷转虫海侵的全盛期(距今约7000~6000 a)宁绍平原成为一片浅海,湘湖之地也就成为海域,所在大部分山体成为海中岛屿,形成了一个海湾.海退后,这里又成为一片沼泽之地.之后,在这一地区又形成了诸多湖泊,最主要的是临浦、湘湖和渔浦.郦道元《水经注》中卷四十《渐江水》中记:“浙江又迳固陵城北,昔范蠡筑城于浙江之滨,言可以固守,谓之固陵,今之西陵也.”又:孙策“破朗于固陵.有西陵湖,亦谓之西城湖.湖西有湖城山,,东有夏架山,湖水上承妖臯溪,而下注浙江.”清李慈铭在《越缦堂文集》卷十二中称:“湘湖即汉志之潘水,郦注之西城湖.”[5]陈桥驿先生则认为:“由于这一带河湖杂出,因此古人所谓的临浦,有时往往泛指这一带所有湖泊而言.”[6]李慈铭也说:“西城湖盖即今之临浦,六朝所谓渔浦也.”[7]
由于钱塘江潮汐、浦阳江洪水的影响,湘湖北侧和西侧的沙滩不断淤浅成滩地,大约在南北朝起,湘湖与钱塘江逐渐隔离,浦阳江原先在湘湖北端和西端的入江口,也阻塞不通,湘湖成了内陆湖.洪潮继续影响和沿湖居民的不断垦湖为田.唐朝末年,渔浦堙废,之后吴越钱鏐修西江塘,湘湖围垦加快,很快只留下狭长河道和多个小湖泊.”[8]
北宋政和二年(1112年),由萧山县令杨时主持,在古代湘湖留下的低洼之地,筑堤蓄水成湖.湖周82里半,湖面2480 ha,沿湖堤开18处穴口,灌溉9乡农田9800 ha.湖建后,废湖垦田与禁垦保湖之争不断,淤涨垦种之事也常有发生,虽政府重视,管护及时,历宋、元、明、清800余年,面积减少超过306.67 ha.正常蓄水量为 183.8 万 m3,灌溉农田约386.67 ha,放水穴减至 7处.1966年湖面尚存202.67 ha.
20世纪末以来湘湖得到了良好的保护和恢复,经过一期工程、二期工程建设,已形成水面3.2 km2,恢复或新建景点50余个,古老的湘湖又呈现了她的青春美貌与生机活力.
综上,反映了这一地区自然环境变迁与人的生存改造共同作用,使湘湖产生了从内陆河道—海湾—湖泊—堙废—人工湖—退化—复兴的不断演变与发展过程.
1990年在湘湖中心地段的跨湖桥近处发现著名的跨湖桥遗址.遗址距今年代已有8000~7000年.“是浙江境内年代较早的新石器时代文化遗存.”[9]其中出土了一条独木舟遗骸,舟呈梭形,其舟体和前端头部基本保存较好,唯舟体后端已残缺.残存长度为560 cm,宽53 cm;舟体厚度3~4 cm,船舱深仅15 cm,距今年代为8000~7000多年前,堪称为我国最早而又最长的独木舟实物.[10]
8000年独木舟的存在,说明当时的跨河桥先人已具备了航运能力.早在7000~6000年前越人足迹已到过“台湾、琉球、南部的印度支那等地.”[11]既然越人其时已有了卓越的航海技能,那么在后来的萧绍平原之地,其船行往来更是寻常之事.10万年前的星轮虫海进以来,经历了几次沧海桑田的变化,相对宁绍平原的山脉较为稳定不变.我们可以从跨河桥地区的山川形势分辨当时的与之外沟通的主要水道大致有后来的渔浦出海口、湘湖出海口、和临浦出海口,其中临浦出海口即后来的西小江,又是主要的连通萧绍平原的水道.
先秦古籍经东汉人整理的《越绝书》卷八记载:“山阴古故陆道,出东郭,随直渎阳春亭;山阴故水道,出东郭,从郡阳春亭,去县五十里.”之后一般都把春秋越国航运这条故水道定格为绍兴城东郭,至阳春亭东西向直达练塘约50里的运河之上,时间距今约2500年.
有突破性进展的是经笔者研究考证,这条在卷转虫海退后形成的人工运河其形成有一个较长的过程,开始的范围必定较小,时间大约在距今4000年左右.以后随着此地部落的发展,对这一水道的整治一直在进行,规模不断扩大,在越王句践时又进行了一次较大规模的疏挖.据考证在山会平原西部同样有着一条东西向的水陆通道.山阴故水道和故陆道并存,东起当时练塘,经山阴城(今绍兴城)阳春亭、东郭门又经城南南缘河道经偏门外至今柯岩、宾舍、钱清,过西小江至固陵达钱塘江,横贯整个山会平原,沟通东、西两小江,既是水陆交通要道,又有一定防御海潮的堤塘作用,并以此为越国南部地区提供淡水资源,沟通纵横交错的水上网络,形成航运干道.此外,通过此故水道沟通了对外钱塘江北岸的航运,沟通吴越水上交通,还开辟了海上航线.山阴故水道在越国政治、军事、经济、生活、文化、对外交流上发挥了命脉和保障的作用.这些成果都集中论述在今年刚出版的《浙东运河史》[12]上.
随着这次对湘湖地区水利、航运史研究的深入,笔者感到仅把这条我国最早的人工运河山阴故水道停留在“城(绍兴)南南缘河道经偏门外至今柯岩、宾舍、钱清,过西小江至固陵达钱塘江”,还是不够精准的,未把当时这里的固陵港对应钱塘江北岸的柳浦港,渔浦港对应钱塘江北岸的定山港的水道关系阐述清楚.亦所谓“其渡江之处,自草桥门外西岸渡者曰浙江渡,对萧山县西兴;自六和塔渡者曰龙山渡,对萧山渔浦.”[13]
现在看来其实当时的这条运河在湘湖地区分为两条,其一、经后来的西小江至临浦到达渔浦港;其二、是渡过西小江至湘湖海湾到达固陵港.渔浦港和固陵港是山阴故水道在钱塘江的两个港口.
汉顺帝永和五年(140年),会稽太守马臻主持兴建鉴湖.鉴湖是在原山阴故水道的基础上增高堤坝、新建和完善涵闸设施建设而成的.鉴湖又称“长湖”“湖广五里,东西百三十里”[14],实际长为 56.5公里[15],横亘山会平原.鉴湖建成后,水位抬高和设施的完善使此一线航运条件更为优越;鉴湖初创至晋代,山会地区的人工运河主航线即为鉴湖;至晋后至唐,西线(山阴县)的航线渐为西兴运河所取代,但鉴湖一直是西兴运河的水源工程;而东线(会稽县)仍为鉴湖航线并延承至今.鉴湖堤线和山阴故水道基本在同一线,鉴湖西端位置在今钱清镇虎象村的广陵桥,此处为古代鉴湖时的广陵斗门.广陵斗门以西(外)为夏履江,由广陵斗门沿鉴湖以西堤线,东过宾舍、叶家堰、蔡堰、湖桑、钟堰、快阁可直达绍兴城西,此为鉴湖西湖之堤.再向东过绍兴城稽山门至禹陵的塘路后即为鉴湖之东湖,沿途经过东郭堰、都泗堰、石堰、皋埠堰、陶堰、王家堰、东城驿,至白米堰南折过樊家堰到蒿口斗门.
综上,鉴湖北堤岸线基本与山阴故水道一致,可见鉴湖北堤是在原山阴故水道堤线基础上经加固抬高、以及涵闸设施的完善建成,于此又证明了鉴湖为何能在马臻为太守其间在较短时期建成水面面积206 km2,为当时我国长江以南最大的人工蓄水、航运工程的原因之一.
关于鉴湖西部通往钱塘江的航运可以古代两个著名的人物记述来佐证.
(1)“刘宠一钱不留.”刘宠,字祖荣,东汉东莱牟平(今山东牟平)人,齐悼惠王之后.以明经举孝廉,汉桓帝(146-167年)时官拜会稽太守.在会稽“宠简除烦苛,禁察非法,郡中大化.”[16]《水经注·渐江水》:“汉世刘宠作郡,有政绩,将解任去治,此溪父老,人持百钱出送,宠各受一文.”至西小江便将钱投入江中离去,后人遂将西小江改名钱清江,建碑于江边,上书“会稽太守刘宠投钱处.”嘉庆《山阴县志》卷七:“钱清镇有刘太守祠,祀汉刘宠临江,有一钱亭”.后世乾隆巡越,在钱清题诗曰:“循吏当年齐国刘,大钱留一话千秋.而今若问亲民者,定道一钱不敢留.”[17]此地地名钱清,即是从《后汉书》的记载而集.
(2)“江革取石见清贫”.江革(?-535年)字休映,济阳考城人,为南朝宋齐间士族名流,南朝才子江淹之族侄.江革在天监年间(502-519年),曾为会稽郡丞、行府州事,为官清廉.“功必赏,过必罚,民安吏畏,百城震恐”[18]江革为官时不接受任何的赠送,只靠官俸过日子.离任时,百姓为之不舍,纷纷相送.江革“赠遗无所受”,“唯乘台所给一舸”,泛浙东运河西去.至西陵一带江面宽阔,风浪冲击使船行不稳,江革因无随身所带贵重器物,“舸艚偏欹,不得安卧.或谓革曰:‘船既不平,济江甚险,当移徙重物,以迮轻艚.’革既无物,乃于西陵岸取石数十片以实之,其清贫如此.”[19]江革为官清廉深为会稽人们所敬仰和怀念,因此后人在江岸建“取石亭”以表怀念.
以上所记刘宠是在汉桓帝(146-167年)时在会稽为太守,他离开会稽是由鉴湖再走西小江的,而此时西兴运河尚未建设,他当时船过的西小江,并未有水波浩大的记载,并且他在船上还将越人所赠的一钱投入江中.按照他的行程路线,应是过鉴湖,到钱清江,再到临浦从渔浦港渡钱塘江到定山港.
而江革时,西兴运河已建成多年,他走的就是西兴运河航道,并且他是由运河在今萧山城西南折往湘湖到固陵港的,为防止江面开阔,船身倾斜,便取西陵湖边石压船舱.笔者比较赞同陈志富先生的考证,固陵港的位置在“今越王城山北麓,白马湖北侧庙后王、马湖一带,历史上庙后王称范港村.”[20]同时笔者还认为:越王城山因山及海湾而成春秋战国时期越国的城堡遗址,固陵是当时山北的一个港口,而西兴是港口北边的一个聚落,山不变,而港口聚落会随河口变化略有变动,三者关系大致如此.相对来说西兴运口出现的时间较晚.
鉴湖的兴建,为萧绍平原提供了优越的水利条件,使会稽经济、社会迅速发展,同时也对水利、航运等基础设施提出了新更高的要求.于是到公元300年前后,在晋会稽内史贺循(260-319年)的主持下,又开凿了著名的西兴运河.“运河在府西一里,属山阴县,自会稽东流县界五十余里入萧山县,《旧经》云:晋司徒贺循临郡,凿此以溉田.”[21]它自郡城西郭西经柯桥、钱清、萧山直到钱塘江边,起初称漕渠.因运河从萧山向北在西陵镇与钱塘江汇合,而西陵后称西兴,故名西兴运河.开凿之初,首先是为了灌溉.这说明随着萧绍平原农业生产发展,对灌溉和用水调度提出了更高的要求.由于运河与鉴湖堤基本平行,相距多在5 km之内,鉴湖的多处闸、堰都和这条运河相通,这使得鉴湖的排灌效益大为提高,又由于沟通了萧绍平原西部鉴湖以北的南北向河流,对调节水量也十分有利.西兴运河东至绍兴西郭门入城,再向东,过郡城东部的都赐堰进入鉴湖,既可溯鉴湖与稽北丘陵的港埠通航,也可沿鉴湖到达曹娥江边,沟通了钱塘江和曹娥江两条河流.当然,这条运河的航运功能也随之发挥并不断扩大,成为这一地区的主航道.之后,鉴湖和西兴运河的效益充分显现.至东晋,晋元帝面对会稽殷实繁荣的景象赞叹不己:“今之会稽,昔之关中.”[22]《宋书》的作者沈约(441 -513 年)在《孔季恭传》中又称“会土带海傍湖,良畴亦数十万顷,膏腴上地,亩值一金,雩阝、杜之间,不能比也.”
西兴运河既然在开凿之初主要功能是为灌溉,那么其航运功能也有一个发展、提升、完善的过程.从固陵港到后来的西兴运口究竟转变期在何时?一般学者在论述这一变化时多会引用《读史方舆纪要》[23]的记载:
六朝时谓之西陵牛埭,以舟过堰用牛挽之也.……齐永明六年(488年),西陵戍主杜元懿言:吴兴无秋,会稽丰登,商旅往来倍多常岁,西陵牛埭税官格,日三千五百,如臣所见,日可增倍,并浦阳、南、北津、柳浦四埭,乞为官领摄,一年格外可长四百余万.会稽太守顾宪之极言其不可,乃止.
这里所说的浦阳南、北津,南津应是渔浦渡,北津应是定山渡.西陵埭是否就是后来的西兴堰闸位置,笔者认为还是有一定距离的.随着钱塘江岸线的变化,原来的固陵港位置会略西北移,但或还未到后来的西兴堰、闸位置.
其时,西小江、湘湖水道与西兴运河都是联通的,并且是可以到达渔浦港、固陵港的.
至南宋由于渔浦、湘湖一带湖泊的堙废,以及碛堰开堵对运河古水道的扰动,使渔浦至西小江到浙东运河的航运能力下降.对这一说法一个有力的佐证是乾隆《萧山县志》卷十三所记:“古驿道由渔浦渡入浦阳江,南宋渡攒宫于会稽,乃取便道,截流渡江抵西陵发舟.”这一记载说明从钱塘江北岸的定山渡到南岸的渔浦渡,是古代的一个主要渡口,到南宋时已逐渐为“便道”南岸的“西陵渡“所取代.但这时的西兴运河经钱清江的状况周必大《思陵录》记载是:“钱清江者,自三江口来,西过诸暨,约三百里,阔十余丈.运河午贯其中,高于江水丈余,故南北皆筑堰止水.别设浮桥渡行旅.”西小江水(钱清江)如此浩大,其时,浦阳江主道之水必出于此;并且应是由于萧绍海塘在这一带西江塘、北海塘的逐步修建,原出海口之古水道减少,西小江主道水量大增所致.
在乾道初年(约1165-1167年),不仅疏浚了西兴、萧山段河道,还开凿了西兴到钱塘江边的新河道,又专门设职衔,发捍江兵疏浚[24],即:
萧山西兴镇通江两牐,近为江沙壅塞,舟楫不通.乾道三年,守臣言:“募人自西兴至大江,疏沙河二十里,并浚牐里运河十三里,通便纲运,民旅皆利,复恐潮水不定,复有填淤,且通江六堰,纲运至多,宜差注指使一人,专以‘开撩西兴沙河’系衔,及发捍江兵士五十名,专充开撩沙浦,不得杂役,仍从本府起立营屋据之.”
以上记载也说明西兴运口当时有两闸,常为钱塘江泥沙所淤,江道多变.如此则钱塘江南岸的渡口固陵港,已逐渐向西兴闸演变是不难理解.
明代《英宗实录》载:
宣德十年九月(1435年)——行在吏部主事沈中言:浙江绍兴山阴县西有小江通金华严处,下接三江海口,旧引诸暨、浦江、义乌等处湖水以通舟楫.近者,水泄于临浦三叉江口,致沙土淤塞,乞敕有司量户差人筑临浦戚堰(碛堰),障诸暨等处湖水,仍自小江流出,则沙土冲突,舟楫可通矣.
这里记载主要分析了碛堰开塞,浦阳江主流的改道,流经西小江水量的多少,已使这一带水利防洪和航运保障用水产生了矛盾.
湘湖还是西兴运河的水源调节补充工程:
湘湖.萧山西部滨海处有一高阜,四周多山.北宋政和二年(1112年)将乐人杨时知萧山令,在县西部滨海高阜处兴筑湘湖.沿湖灌水穴口18处,北边有石湫口穴,与运河相通注.”[25]
民国二十四年(1935年)《萧山县志稿》[26]载:
运河,旧志:宋令顾《水利事迹》:萧山自西兴闸至钱清堰,计四十五里,中有运河.河之南有湘湖,河之北为由化、夏孝二乡.每遇岁旱,各得湘湖水利,如欲取水,先于运河两头筑坝,方决望湖桥下坝,引入运河……按:运河自西达东,横穿县境而过,为各溪河之干流,沿途闸坝甚众,其通塞关于本邑之水利,亦极巨也.
此为萧山段运河的状况,以及与湘湖水利的关系.
民国二十四年(1935年)年《萧山县志》中的《萧山县县境全图》,萧山城西的湘湖以北出口连通西兴运河,以南通过义桥镇连接浦阳江.直至1987年出版的《萧山县志》中的《萧山县水利图》湘湖也是以北通过下湘湖闸连接西兴运河,以南更是与多条河流连接沟通浦阳江和西小江等河道的.
中华人民共和国建国以来,原连接杭州、绍兴、宁波3市的浙东运河,不仅出现有的航道窄浅、弯曲,而且因沿线地势起伏、农田拦坝蓄水,被分割成多段河道,曹娥江又横贯其中,船舶航行必须多次过坝,通航能力低下,到1979年只能通过15 t级船舶,内河水运的优势得不到充分发挥.
1979开通的杭甬运河工程,对航道和过堰设施,按通过40吨级船舶的要求进行改造建设.运河路线走向为:从杭州南星桥开始,逆钱塘江上行至萧山闻家堰后入浦阳江,过临浦峙山闸,经绍兴钱清,之后大多沿浙东运河原线路,经绍兴城区到曹娥老坝底入曹娥江,再从下游赵家(百官)升船机通向驿亭、五夫、马渚、斗门入姚江,经余姚、宁波姚江闸,抵宁波三江口,全长216 km.
21世纪初以来建设的新杭甬运河,自杭州三堡,往钱塘江上溯至三江口入浦阳江,在义桥镇南、新坝之北新辟航道1.5 km进入萧山内河,穿浙赣铁路线后进入西小江,在钱家弯进入杭州、绍兴界河,至瓦泥池东为界河终点.
上述新开通的杭甬运河萧山段利用了古湘湖地区的一些河道,尤其是这里通往西小江到浙东运河的航线得到充分利用,也可谓古河道的回归.
湘湖,是浙东文明的发源地之一.8000年前,跨湖桥先民创造了灿烂的跨湖桥文化.2500年前湘湖周边的城山等地,又是越国的重要军事活动要塞,留有珍稀的古遗址和深厚的文化积淀.900余年前,杨时建成湘湖,效益显著,闻名遐迩.至今,湘湖仍有众多堤塘、桥、闸、堰、河道、古港等水利、航运、文物遗址,和亭、泉、牌坊、寺庙、古墓、摩崖等许多人文遗迹.湘湖也是唐代大诗人贺知章的故里,李白、陆游、文天祥、刘基等历代名人在此留有不朽诗文.湘湖是名副其实的越文化嚆矢之一.
通过本文此前的论证,可以论定湘湖地区是古代浙东运河沟通钱塘江的主要港口渔浦与固陵的河湖之一,其航运史可上溯到8000年以前的跨湖桥文化,在中国大运河发展史上有着崇高、杰出不可替代重要的地位.
今年大运河申遗成功后,许多专家学者意识到在当时申报遗产的京杭运河、隋唐运河、浙东运河的周边还有一些重要的古水道、湖泊、水闸等在用的工程或遗址没有列入遗产之中,这影响了运河遗产价值的体现和展示.据张廷皓先生介绍,世界遗产组织认为,中国大运河遗产点偏少,需要继续增补,对此,国家文物局也考虑开展此项工作.于是乎如何建立大运河申遗后遗产点的后补名单,一时成为热门话题.2014年10月在江苏淮安由中国文物学会等单位主办召开的“中国大运河遗产保护管理论坛”上,蔡蕃先生呼吁《大运河不通航段遗产保护工作应是重中之重》;张卫东先生则指出:“候选”或“候补”点段,“还有重大遗漏.”笔者以为湘湖就属于这其中的“重大遗漏”,是重要的“候补”点.
为使湘湖的历史地位尤其是在水利、航运史上的地位得到符合本源的提升,文物、文化资源得到更好的保护、并不断提高其知名度,希望湘湖的管理者们能够重视我们的建议,肩负历史责任,做好以下工作:
(1)尽可能对湘湖进行原汁原味、原真性的保护.尤其是古河道、古水利、航运等设施.
(2)科学系统编写《萧山运河史》,对湘湖地区的航运发展、演变、地位,以及对外交往、海上丝绸之路等方面进行专题研究,理清来龙去脉,精准的划定古河道、古港口,重要节点,如渔浦港、固陵港的具体位置,提交重要有突破性的学术成果.
(3)继续整理出版湘湖地区的物质和非物质文化遗产丛书,在文化上不断创新和突破.
(4)抓住大运河申遗“候补”点的机遇,把握好途径,编制好规划,争取入选成功.
最后要说的是,湘湖如列入大运河遗产点成功,不仅是萧山人民的骄傲,也是浙东儿女的期盼,更是我们民族的荣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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