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立
现实给出的结论是:关于是不是应该走出去,谁该走出去,走到哪里去,惟一具有判断资格的,只是企业自己。
尽管“走出去”的重大意义几乎人人知晓,但还是应清醒地认识到,中国“走出去”尚处于萌动阶段。
中国对外投资达到1000亿美元这个具有标杆性的门槛,仅仅用了不到15年。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走出国门的企业突然从一个逐利的法人,成为了代表中国的形象。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置于仔细审视,甚至放大镜下。于是,企业自身存在的问题造成了它们在当地的水土不服,亏损严重。
很显然,大规模“走出去”的企业还没有完全做好准备,仅从企业自身就存在着几大软肋:
首先,中国企业在法律责任、社会责任和道义责任层面比较欠缺。在国内,守规矩的企业在不完善的市场环境下要被挤出去,所以要想生存也得跟着不守规矩,从而使一些企业养成了很多坏毛病。当企业长期形成这样的观念以后,到海外投资的时候,东道国不会因为中国企业这种特殊情况而容忍它们不规范的行为。所以企业走出去的时候,规范的商业行为以及社会责任对中国企业来说是非常大的挑战。
其次,研发水平低、缺乏技术优势。据相关测算,约有2/3的国有大中型企业没有建立研发机构,各类工业产品中新产品销售额的比重平均只有8%。这表明一个基本事实:国内企业还远没有成为技术创新的主体。
还有就是管理经营的粗放。据了解,相当多的企业在“走出去”时还缺乏具体明确的发展目标和规划,国际投资经验匮乏。三九集团1993年投资马来西亚建立药品加工厂,由于不了解该国药品生产、销售要经伊斯兰组织认可,最终导致投资失败。
此外,战线拉长,跨国作战之后,许多企业对跨国管理也是一头雾水。据报道,“走出去”的企业大都重视国际市场,几乎每家企业都对海外公司实行特别待遇。除了薪水,在日常工作中也另眼相看。一家公司海外事业部的员工说,以前在国内研发中心,想领一部手提电脑非常困难,现在到了海外,想要就要,想换就换。
中国企业面临的问题既有自身的修炼不足,也有外部因素。相对于内部因素,外部世界的不确定性和复杂性往往是企业面临的更大难题。此外,中国的企业在很多国家还面临着歧视性的待遇。比如在印度,华为当年搞研发中心,扩张的时候相当长一段时间碰到了来自政府的障碍。而在美国上了黑名单的中国企业,想买什么都不让。不同的国家有不同的敏感行业。工商银行要到美国开个分行,因为它是国有银行,美国先把后申请的招商银行、民生银行批了,拖了很久才批工商银行。
此外,企业“走出去”还要跨过政策误区。
“走出去”战略,是政府宣导、鼓励的一种企业行为,各级政府对中国企业“走出去”显然有所期许。但是“走出去”的主体是企业,企业自身的情况才是决定“该不该走”、“该怎样走”等问题的关键。现实给出的结论是:关于是不是应该走出去,谁该走出去,走到哪里去,惟一具有判断资格的,只是企业自己。
有分析认为,在企业“走出去”上,有关方面政策一直处于“两面不讨好”的境地,需要政策支援的地方尚待完善,而需要“松绑”的方面却规定得细致入微。
对待“走出去”的企业,中国尚缺乏海外投资保险制度,对海外投资者在国外可能遇到的风险不能提供充分的保护,使得一些在政治风险较大国家投资的企业,遭受了经济损失却得不到补偿。
中兴通讯就深有感触。几年前,中兴在刚果(金)投资一项目,合同签订后刚果(金)发生政变,致使项目两年没有结果,由于没有海外投资保险制度,投入的资金也就打了水漂。据说,不少当年进入巴基斯坦、刚果、南斯拉夫等发展中国家的厂商,由于这些国家局势动荡,经常发生动乱,中方工作人员一直提心吊胆,等动乱结束,合作方已改朝换代,以前的努力付诸东流,甚至签好的合同也作废了。
有关鼓励企业开展加工贸易的政策文件原则性规定多,能真正落实到企业的少,扶持政策范围有限,“杯水车薪,可望而不可及”。国家对海外投资尚无明确的产业政策和行业导向等,结果各部门各地区之间以及企业之间各自为政,对外投资的随意性很大,造成海外重复投资,恶性竞争,影响了境外投资的整体效益。
中国企业一次次在海外铩羽而归的教训换来了很多经验,然而,这些都是知易行难,企业的具体执行细节决定着这些准则的成败。也正因如此,中国企业“走出去”还将经历一个逐渐适应、逐渐融入的过程。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