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

2015-01-12 14:02王喜成
躬耕 2014年12期
关键词:海贝唐寅作家

王喜成

上 部

第一章

第一节:他们就是精神贵族吧

太阳早落在对面的楼房那边,楼影从马路上铺过来,铺到雪雁的店门上、窗户上。这时路灯还没亮,她先把店里的灯打开了。每到这会儿,顾客渐渐稀少,也是一天中难得的清闲,她正要去楼上问母亲吃啥饭,外甥女小品来了。小品在下边一个乡镇上教书,下月要去市教育系统参加一个演讲比赛,要她托人给她写篇演讲稿,还要求请高手妙笔生花,争取拿奖,这对她以后晋级、评职称很有用的。雪雁听了,很自然地想到了她的闺蜜海贝。

雪雁走到门口,这时候了,大街上的行人、车辆倒多起来。大都是些从县城的建筑工地上归家的农民工,骑摩托车、电动车,有的开着机动三轮,烟尘、噪音扑面而来。不过她还是看到了路那边斜对面的窗帘店,里边挂满窗帘样品,像五彩的瀑布。海贝的靓影在“瀑布”里穿行,时隐时现。雪雁把电话打过去,听见海贝跟顾客说等下,我接个电话。她笑着问:“海贝,是男顾客还是女顾客?”

海贝笑道:“不信你过来看看,跟你老公一样帅。”

海贝的声音飘着鲜花的芬芳,蕴含着文化的味道,有种极强的吸力。这声音,就是在古寺里经年打坐的老僧听到,也会心生波澜。难怪她店里的生意那么好。

海贝接着问:“这会儿打电话,是想请吃饭咋的?”

“你那么典雅,说吃饭就俗了。”雪雁把目光飘到小品身上,接着跟她说,“想借助你的神笔,给姐帮个忙。”

当她把意思说完,想不到被海贝拒绝了。她说要是这样,你请吃饭我还真不敢去呢,对不起了。海贝说像她这样的人,吟风弄月、沾花惹草、男欢女爱信手拈来,正事儿咱不行。雪雁还以为她是谦虚呢,不想帮忙请直说,你诗都写了,奖都得了好几个,不信写不来个演讲稿。海贝说公文材料,尤其是演讲稿那是会放闲屁的人才写得出来的。雪雁正失望呢,海贝又说:“不过我可以找人帮你写。”

“谁?”

“唐寅。”

雪雁知道:唐寅是个作家,不过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作家。她在百度上搜过,别说国家、省,连市作家群他都不在名列,更没搜出他在哪家杂志刊发过作品。雪雁知道唐寅,知道他是个作家只是听海贝说的,不过她说他才是个真正的作家,那些吹到云彩里的作家跟他相比狗屁不是。雪雁原以为是海贝的偏爱,因为唐寅是她的情人。

“你终于把他搬出来了,”雪雁笑道,“你不会放闲屁,他会吗?”

“他在机关上班,连闲屁都不会放,要他干嘛啊?”

雪雁欲言又止,想说今晚请唐寅吃饭,话到嘴边儿又打住了。她知道,海贝不会让她见唐寅的。

雪雁跟海贝原来在一个单位上班,当时海贝总喜欢找她玩。雪雁心里明白,海贝才来上班,人生地不熟,生眼望生人的,拿她当老大姐,心理上也是个依赖。雪雁也很喜欢这个写诗的女孩儿,人也有点不食人间烟火,不打麻将、不逛超市、不跟人谈柴米油盐,当时她那点儿工资全都捐献给新华书店了。那天雪雁去海贝家,推开院门,见她正钻在石榴树下,当时石榴花开得正艳,有石榴花落在她头上、身上,装扮成一个活脱脱的花仙子。再看,你道她在干什么,正在贪婪地摘食石榴花。雪雁惊叹不已:“吃花的姑娘,怪不得像花一样娇艳!”海贝刚上班不久,单位就破产了。这下,会写诗的女孩儿没招儿了,垂头丧气地问雪雁咱们以后怎么活,雪雁挥手道:跟我走吧……海贝顿时眉开眼笑:你这会儿很像诗人。她们现在所在的这条街是几年前新扩建的,雪雁和老公筹钱买下的地皮,又盖了门面房,她在家里开服装店,让海贝过来,租对面的店铺开窗帘店。当时雪雁的母亲还没瘫病在床,晚上她常去海贝的店里,在挂满窗帘的大厅里跟她捉迷藏,晚了就睡在她那里,惹得老公猴急得上窜下跳。海贝一直没男友,问她为什么不找,她说没遇到嘛。后来听以前上班的同事们说海贝早有情人了。雪雁哪里肯信,去问海贝,她说你既然知道了,就告诉你吧,我们在一起几年了。雪雁问那人是干什么的,海贝说是个作家。雪雁心里一凉,我还以为是个大老板呢。海贝自嘲道:这年头最不值钱的就数作家了。雪雁一边为闺蜜委屈一边想到,海贝虽说比她小,也三十岁了吧?能跟那家伙这么多年一直不嫁,那人虽不是大款,也是人中龙凤吧?于是就对那作家很好奇,几次跟海贝说,哪天也让我认识一下,沾沾他的仙气。海贝说这可不行,他跟猪八戒一样,见一个爱一个,晚上老盯着月亮看,连嫦娥都不肯放过呢。雪雁说看你把他金贵的,你小腹上的那块浅红的胎记都让我看见了。海贝说胎记是长在皮肤上的,他在我心里,你看不到的。

这会儿让雪雁想不到的是,海贝跟她说:“正好呢,他今晚要请我吃饭,你也去吧。”

雪雁顿时喜出望外:“好啊,不过你以前把他藏着掖着,今儿个是咋了,是要开展览馆吧?”

海贝叹道:“以前他老花我的钱——人家都傍大款呢,你看我这事儿弄的,不好意思让你看到嘛。最近他的长篇小说《清高》在香港出版,据说卖得很火呢,咱也宰他一回。”

“今晚放他一马,我请客。”

“你看看,可宰他一回,你倒心疼了。”

“你们守着呢,宰他何在今朝?”

雪雁问海贝:唐寅平时喝酒吗,喜欢喝什么酒?海贝说唐寅酒量很大呢,但他不喜欢喝酒,不过一喝酒又非喝醉不可。雪雁咂莫着:酒量大、不喝酒、一喝非喝醉不可——这人真有意思。海贝接着说那你拿瓶白酒吧,只拿一瓶。雪雁说拿两瓶吧,喝不完算了。海贝说这人你不知道,你拿多少他能喝多少,到时得抬着他回去呢。雪雁说就去那家新开业的富豪大酒店吧。海贝说他才不喜欢去那地方呢,他爱去老陕西吃卤羊肉。雪雁说那就去老陕西吧,不过这店名听着咋就恁别扭呢。

雪雁挂了电话,寻思着家里有什么酒,得贵重点吧?现在假酒可多了,喝坏人呢。想起来了,老公春节期间带回三箱剑南春,还剩一箱吧。去储藏室,从杂物堆里翻到了那箱酒,上边落满浮尘。老公不在家,看看酒都放成古董了。她想了想,还是拿两瓶吧,装进一个袋子里,走出来跟小品说:“你看会儿店,不过这会儿也没人了。一会儿上二楼问你外婆吃啥饭,给她做点儿,记住,别太咸了。”endprint

大街上行人车辆依然不少,雪雁侧转躲闪走过马路,海贝已关了店门在外边等她。什么叫玉树临风、鹤立鸡群、高贵典雅,用在她身上无一不贴切、准确。天快黑了,路灯还没亮,她站在哪,像月亮一样皎洁、明媚。要说她穿的衣裳也都是一般的牌子,但穿在她身上效果就不一样了,你绿叶衬托鲜花,似云朵一样装扮蓝天。看行人都呆了,车辆都要撞到一起了,雪雁赶紧用胳膊碰了碰她:“快走快走,一会儿要出车祸呢。”又问她跟唐寅说了吗?海贝说刚打过电话,他让咱俩先去,他一会儿就到。

到老陕西,服务员带她们上二楼进了一个雅间,回民们开的饭店,显得干净、整洁。雪雁落座前用餐巾纸擦椅子,擦不出半点尘垢,就说这里还真不错呢。海贝看雪雁带两瓶酒,说不行,得藏起一瓶。看墙角有个放餐具的角柜,就拿出一瓶酒放在那里边。

雪雁说:“趁他还没来,说说他的模样吧?”

“就想先让你知道呢,你也好有个心理准备,要不猛一下子见会接受不了的。”

“开玩笑吧?”

“你见过傻子吗?”

“见过啊。”

“他就跟傻子一样。”海贝接着问,“你见过狗熊吗?”

“见过啊。”

“他就跟狗熊一样。”

“那你爱他什么?”

“别慌,我还没说完呢——你见过土地吗?他就跟土地一样,给人亲切、温暖,让人心里踏实。”

楼梯上响起一串脚步声,海贝说他来了。雪雁问敢确定吗?海贝说就是他。雪雁感叹真是心有灵犀啊!海贝说不过是先提醒你,不然他一会儿进来,你还以为是餐馆打杂的呢。雪雁听她这么说,赶紧迎了出去,她倒坐着不动。

雪雁终于看到唐寅了。在她的想像中,作家应该是潇脱儒雅、文质彬彬、风度翩翩那种的,也只有这样才可以配得上海贝。走到她面前的唐寅,不是海贝事先提醒,还真以为是在餐馆打杂的大叔呢。有四十多岁吧?头发乱蓬蓬的,那衣着打扮像是刚从农村出来的。咋就那么笨呢?走路踢踢踏踏的,好像抬不起脚步,犹如大病初愈。真个是一脸呆相,不过再看,倒是浓眉大眼的,那眼像牛眼一样温和、善良、安全。那张脸真的像黑土地一样宽厚、温暖,让人心里踏实,愿与他抱守终生。

怎么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呢?

唐寅进屋时,海贝仍没有起身,只是和他淡然一笑,那淡不是装出来的,像流水一样舒缓、自然。雪雁调皮地瞟唐寅一眼,跟海贝笑道:“你还捂着呢,其实我早见过他了。”海贝一愣,问在哪儿见过,雪雁说不告诉你,其实是没法告诉。有一年多了吧?那天唐寅跟妻子一起去她店里买衣服,当时给她的印象很深。他们看中一件男式休闲装,唐寅试了,还算满意。雪雁要五百,他老婆只给两百。磨磨磨,磨叽了半天,闲在一旁的唐寅倒被磨烦了,上前把老婆训了一顿,扔给雪雁五百块钱,衣裳也没让她叠,拿着就走。当时她追出门,又退还给唐寅一百元。算来也经商这么多年了,还没遇到过如此爽快的顾客呢。这不,现在他穿着的上衣,正是当时在她店里买的那件休闲装。

雪雁拿出菜单让唐寅点菜,他又把菜单推给海贝,说他从来不会点菜,不知道吃什么好,但吃什么都香。海贝点了唐寅平时爱吃的卤羊肉、卤羊肠,又点了两三样素菜。雪雁还让再点,她说算了算了,够吃就行了。

开始唐寅显得呆板、口拙。雪雁原想他们是那种关系,自己少说话,让他俩说。谁知他俩半天一句,像是刚认识,找不到话题,有时又跟说梦话似的,没头没尾。雪雁看太冷场了,就跟唐寅说听海贝说你的书在香港出版了,祝贺你啊。没想到唐寅脸红了、害羞了,低着头搓着手说写的不好。雪雁拿眼问海贝,海贝说他就这出息,别人在小报上发篇豆腐块,都惊天动地的,张扬得连没出娘胎的婴儿都知道。他呢,书都出来了,我还不知道呢,昨天才在网上看到的。说完又是一阵冷场。雪雁想,菜还没上来,不能光这样坐冷板凳啊,就跟他俩说要不咱们打牌吧?当她从角柜里找出扑克,又动手腾餐桌上的茶壶、水杯时,才看到蓝布桌单上印有一只鲜艳的孔雀。

唐寅的眼神一下子活泛了、灵动了、闪着睿智的光芒,指着那只孔雀问海贝:“这是谁?”

海贝嫣然一笑:“孔子他表妹。”

唐寅顿时感叹不已:“咱们的传统文化太古老、太陈旧了,要是像孔雀一样美丽、鲜活、多彩就好了。”

接着他们开始谈文化、谈文学,谈着谈着,脸也热了,目光也黏糊了,像要粘在一起。雪雁被冷在一旁,听他们说话,听得呆头呆脑的,像是听天书,闻所未闻。又像是吃一道从未吃过的菜肴,虽叫不出名,但有嚼头、有味道,满口生津。接下来他们的话越说越有趣儿了,尽管还是些行内的话。唐寅说有家杂志社,编辑给主编送审一篇小说稿,里边涉及到一桩强奸案,主编非问强奸了怀孕没有?怀孕了生孩子没有?强奸犯逮住没有?逮住了判刑没有?判刑了判几年?故事不完整嘛——真他妈的。

海贝笑得花枝乱颤,笑够了接着说我也奉献一个。她说一个作家去嫖娼,刚爬到小姐身上,还没入港呢,小姐问他是干什么的,他说是个作家。不说作家倒也罢了,一说是作家,小姐一下子把他从身上推了下来:滚你娘那蛋上去。作家惊问咋啦咋啦?小姐说我说咋闻到一股穷酸气呢,原来是个作家……

雪雁都快笑死了,没想到唐寅不好意思了,站起来跟海贝说:“又损我呢,我就说今晚我埋单。”

海贝又拉他坐下:“埋单还早呢。”

菜上来了,不是一个一个地上,全上来了。热腾腾的,烟雾升腾起来,在屋里弥漫。再看他俩,像在雾中、在云里,仙人一般。雪雁打开酒瓶,起身给唐寅敬酒,唐寅说今晚是我请客呀,我得先给你敬酒呢。海贝说你请客你带酒没有?唐寅顿时语塞,尴尬地笑道:“那、那就喝吧,不喝白不喝。”

雪雁说敬三杯吧,唐寅也不推辞。接着是认识酒、帮忙酒、祝贺酒、发财酒,不计其数。喝到最后,唐寅嘴上说不喝了不喝了,却还伸着杯不放下。雪雁也感觉不能让他再喝了,都不给他倒了,看他还伸着杯,只好再给他倒一杯。心想还没遇到过恁实在、恁好玩儿的男人呢。这一杯喝下后,看他还伸着杯,就说:“给我送本书吧?来,喝杯赠书酒。”endprint

没想到唐寅不干了,把酒杯放到桌子上:“对不起,我的书三不送:一不送给当官的、二不送给经商的、三不送给打工的。”

“明白了,怪不得书名叫《清高》。”

“不是这个意思,是他们没时间看。不信你问海贝,连她都没有送。”

雪雁问海贝真的吗?海贝说真的。她又问唐寅:“那你都把书送给谁了?”

“送给街坊邻里上的瞎子、瘸子、二球了,还有乞丐、小偷、妓女……”

“瞎子看得见吗?”

“我念给他听啊。”

“这么说,我妈瘫病在床,给她看总行吧?”

唐寅说这行这行,当即起身要回去拿书来,海贝又把他按住了,让他先把酒喝下,唐寅一饮而尽,接着杯口朝下让海贝看:“你看,咱喝得一丝不挂!”海贝打了他一巴掌:“是一丝不苟。”同时雪雁一口茶差点喷到海贝脸上。

雪雁接着给海贝敬酒,给她敬酒就没那么顺当了。海贝说先喝为敬嘛,刚才你没喝,得补上。雪雁无奈,只得喝了三杯。海贝说你喝多少我也喝多少,喝够三杯再也不喝了。唐寅跟雪雁说不行不行,我喝多少她也得喝多少。海贝睨唐寅一眼:“打内战吗?解放战争才三年,我就再喝三杯好了。”

唐寅说:“不行不行,抗日战争八年呢,得喝八杯。”

海贝说:“那是枪口对外,一会儿你给雪雁敬酒,让她喝八杯。”

雪雁噘着嘴说:“看看,把我当日寇了。”

海贝喝完三杯酒,捉过酒瓶,摇摇,里边没酒了。只得把刚才藏在角柜里的那瓶酒拿出来。站到唐寅身边,看他醉眼迷离,笑道:“这会儿在状态了吧?”

“是啊,三株口服液喝了两瓶,效果很明显。”唐寅喝醉时爱背广告词,县电视台播放的三株口服液广告,那个土得掉渣的老农现身说法。唐寅把那个老农的形象、语言惟妙惟肖地活现在两个美女面前,差点把她俩笑翻在地,笑得直叫他“本山大叔”。

该唐寅敬酒了,站到海贝身边,眼盯着她桃红色的上衣问:“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海贝说:“老男人,反正不是为你红。”

唐寅又问:“老男人到你身边有什么感觉?”

海贝脱口而出:“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色。”

唐寅一阵“呵呵”大笑,笑完了跟海贝说:“咱别整‘近黄昏,要整就整出自己的,来,即兴一首!”

海贝此时也有了七分醉意,一跃而起,把桌单上的孔雀都扇起来了,披肩发也随之蓬松开来,样子很疯。对视唐寅眼角眉梢都是情也都是恨:

你冥想,

坐在孤独的云上,

披着道貌岸然的长风,

任青春飘零成萧萧落木,

去逐滚滚而来的热血啊!

你想吻,

终于把夜色想成了麻木,

终于把日暮乡关赶得千里迢迢……

于是,你在情人街上种植了徘徊,

渴望在白日梦的皮肤上收获多情的季节……

你想吻,

你心中有一张恋人的剪纸,

那张朦胧的双唇下仅仅唧哝着海誓山盟,

更多的是缄默的风是吻……

你会吻出无垠的凄凉,

你会吻透黑夜的漫长,

在壮岁的旌旗下,

你将拥有千万个情爱,

这都是痴想。

你只有揭开垂在眼帘的尴尬,

只有站在情人街上放逐赤裸的呼唤,

只有把吻祈祷成心中的阳光,

于是你才有了一切,

才有了泪水流成的诗行……

当海贝朗诵到“泪水流成的诗行”时神采飞扬、满面潮红,很豪迈地跟唐寅碰杯,只听“咣当”一声,顿时飞珠溅玉,那情形就像做爱达到了高潮。

雪雁也被感染了,好一阵心潮澎湃,边为他们热烈鼓掌,边想到:他们就是精神贵族吧?恰在这时,手机响了,一看是老公高维的电话。知道又是催她去市里跟他夫唱妇随呢,没好气地说等会儿再打,现在正跟朋友外边吃饭呢。高维问她跟谁在一起,她说海贝。高维忙说我也回去。她说那你来吧,海贝的男友在,看不揍扁你。

乘唐寅去卫生间,海贝看瓶里的酒剩个瓶底了,朝雪雁吐了吐舌头,跟她说不能再喝了,咱们去外边等他,等他出来后咱们一同下去。到外边左等右等,却不见唐寅从卫生间出来。海贝自言自语地说他是不是到下边埋单去了?雪雁听了,赶紧拉着海贝下楼。刚下到楼梯口,正遇唐寅上楼,问他刚才干什么去了,他朝巴台的方向指了指。雪雁嗔怪道:“谁让你埋单啊,今晚我请客!”

第二节:影星不过是个道具

歌德咖啡二楼,芙蓉厅。还是雪雁和海贝先来,不一会儿唐寅也到了,接下来他们在等另外一个人。

雪雁是在上午收到唐寅发来的稿件。那天晚上是唐寅主动给她的QQ号,回来后就加上了。网名房子,咋就这么通俗啊,再一想,房子内涵丰富,包罗万象呢。雪雁的电脑在一楼,没顾客的时候就上会儿网,自从加上唐寅的QQ,这几天就没见他上过线。快晌午那会儿,唐寅的QQ头像突然闪动了,告诉她演讲稿写好了,发在她的QQ信箱里了。雪雁赶紧打开信箱,一口气读完,感到很满意。既结合县情,又引经据典,纵的横的都写到了。只是在文字上显得张扬、外露,有点华而不实了。人言文如其人,这跟他本人可不一样啊,怎么回事?也许在机关上班的人就这样,都具有双重性吧。

上次请吃饭,唐寅抢着把钱付了,这次万万不能再让他埋单了。中午店里生意忙,只有再等到晚上了。恰好是周末,女儿下午放学早,让她看店。天快黑那会儿给海贝打电话,海贝说别去酒店了,你没看他前天喝得莺歌燕舞,丑态百出的,连我都跟着疯癫了。雪雁说这样才方显英雄本色嘛——那就请你们足疗吧。海贝说唐寅不喜欢,他常说自己的脚自己会洗,干嘛让别人洗,同样都是人。雪雁说那咱们去唱歌吧?海贝说她每次跟唐寅出去唱歌,都是跑到城外的山坡上、小河边;鸟儿给他们伴唱,流水与他们共鸣。野风寒雨,青霜白露,千种风情万般感受,才不去歌厅花钱买不自在呢。雪雁想了想说,那、那咱们去歌德咖啡喝茶吧?海贝说这还差不多,那等晚饭后再联系吧。endprint

猜你喜欢
海贝唐寅作家
作家的画
作家现在时·智啊威
星月奇观
唐寅:世人笑我太疯癫 我笑他人看不穿
别出心裁 自成一格——唐寅《灌木丛筱图》赏析
唐寅书画艺术问题浅说(之四)
小海贝
唐寅绘画专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