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拉杂杂说汉字

2015-01-08 20:59:55王贞虎
上海企业 2014年12期
关键词:女知青未闻肚子

王贞虎

朋友,您知道世界上有“魔瓜”这种东西么?答曰:只听说有魔鬼、魔力、魔术之类,未闻有“魔瓜”也。只常见有冬瓜、南瓜、苦瓜、黄瓜之类,未闻有“魔瓜”也。原来“魔瓜”是长在人的手上的。

“文革”初,大字报揭露“坏人”时,时见“警句”或怵目惊心的标题;“斩断某××的魔瓜”。至于“向偶(隅)而泣”呀,“现刑(行)反革命”呀,“沾(玷)污”呀,“红丹丹(彤彤)”呀,“鸟(乌)纱帽”呀,触目皆是。

其实乱写乱念汉字是由来已久的了,这也是难于避免的事。

科举时代,士子们写在考卷上的字,那更是绝对马虎不得。别说错一个字,连一笔一划也是不能多不能少的。否则,你那三篇文章再好,也是要落榜的。看来这未免有点过火,但养成了严肃认真对待文字书写工作,还是大有好处的。

解放初,《人民日报》曾发表《为纯洁祖国的语言文字而斗争》的社论,有布置号召,无检查督促,那是不会有效果的。何况建国之初,万事待理,百废俱兴,写字随便,区区小事,你如过于讲究,说不定大多是文化水平不高的领导干部,会说你“知识分子就知道咬文嚼字”,“摆知识架子”。领导干部往往是得罪不起的,该聪明一点才好。

接着,《汉语拼音方案》公布施行了。文字要改革,汉字要拼音化,而且那是鲁迅、瞿秋白、毛主席早就说了的。谁敢说个不字呢?国务院下面不是有个专设的“文字改革委员会”么?主张拼音化的一些语言学家的大块文章,一篇接一篇出来。反正汉字要变为长长短短的音符,于是“警”写成“井”,“舞”写成“午”,有什么关系呢?这不是积极拥护拼音化的第一步么?只顾音同,不管形异义别,造成一种很坏很乱的书写情况,谁又不图个简便呢?以井代警、以午代舞,可简便了。

那时南京有家糕点铺,透过玻璃柜,常见有“一口禾”的标签,初不解何谓“一口禾”,是喂牲口的么?后来才恍然大悟, “一口禾”者,“一口酥”之谓也。写“酥”字竟敢将“酉”旁省去!

后来在洛阳,又有人将“三楼”写成“三柚”。一家百货商店门旁,还贴出广告:“本店新到人革皮箱,存货不多,购者从速。”初看不免大吃一惊,谁敢用人皮做箱子?当然大家都知道“人革”者,“人造革”也。但这“造”字是可以随便省得的么?还有“男猪女牛皮鞋”的广告,您说荒唐不荒唐?苟简到如此程度,实在令人吃惊。我不相信这些写“酥”字、写“楼”字、写“人造革”、写“男式猪皮、女式牛皮鞋”的“同志”,就那么忙,连一两秒钟的时间也舍不得花?我想当他下象棋、打扑克,看电影、陪女朋友或夫人逛街时,怕又有的是时间呢!绝不是时间不够,是态度不端,作事苟且马虎图简便。

文字是社会交际工具,随便乱写,轻则造成混乱,起不到表情达意的作用,重则会误大事。这儿举个听来的例子:“文革”后期,不是号召所有男女知青都到“广阔天地中去”么?一个女知青去了一段时间,写家信说:“我在大队支书的热情帮助下,肚子也大了。”

这位女知青的令尊令慈读到“肚子也大了”这句,大惊失色,立刻买车票,隔州隔县地赶到他女儿的地方,一看,千金的肚子仍旧,并未隆起,这才放下心来。原来这位千金本来说"胆子也大了",不知是笔误,或者分不清胆肚二字大不相同,以为反正都一样吧,造成该令尊令慈的一场虚惊。

日本文字并未拼音化,却是第一流的先进大国。一个国家先进落后, 决定于他的社会制度、文化政策、教育普及与否等因素,并不在于他使用的什么文字。汉字简化,是很应该的。但应竭力避免因简化而造出一些新的混乱。如将“余”字代替“馀”, 剩“余”,就剩下我一个。“隔篱呼取尽余杯”,杜甫那就只好先喝干自己的杯中酒,意思全变了。一个“于”字代替了“於”字,于是“於越”、“商於之地”、“於陵子仲”、“於戏”,通通变成“于越”、“商于之地”、“于陵子仲”、“于戏”,也就通通念成“于”字音了,而它本来应该念“乌”的,这可以么?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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