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建伟×东方艺术大家:虚假的“真理”

2015-01-04 19:27郝科
东方艺术·大家 2014年11期
关键词:真理征兆个体

郝科

采访是最直接的交流手段,但在交流的过程中,各种分叉和南辕北辙的思绪最终都会被经过修饰的文字所埋葬掉—从权威的一方求证『真理』的心态本身,即坦白了切入点的『不公平』和提问者目的的单一性。

在下面的这段没有根据访谈形式而整理出来的“访谈”中,原本一问一答的磕磕绊绊,被大段的文字连接成两段貌似“通畅”的艺术家自述,你看不到我们在那个时间点上的种种“冷场”与“答非所问”,在获取答案的执念之下,我会“篡改”和“修饰”掉很多与“城市”与“阅读”无关的词语和断句,因为不管我们面对的是谁,我们想要获得的可能最终只是一两个肯定的答案,什么是城市?或什么是阅读?

但对于答案的追问本身在与汪健伟的对话中,却往往会成为他用来反问提问者的概念陷阱,对概念的质疑让彼此在进退维谷中又必须找到一条似是而非的出路,于是这次访谈便成为了一次并没有明确答案的逻辑推理,只是这种推理与艺术家平时所呈现给观者的『视觉作品』并没有什么直接且必然的联系。

现在,我将在访谈的一小时时间里的所有追问与打岔都看作是另一种“作品”的元素,而最终呈现出的这段文字则是一件披着“完成”外衣的“未完成品”,而以未完成的状态来表明一个我本想落实到底的答案本身,即是一则虚假的“真理”,这种“虚假”也无需以艺术家的“视觉作品”来作为装饰的甜点。

通过一个动作,我们获得了对于阅读最直观的认识,不管是面对一本书还是面对电脑屏幕,从动作中衍生出的阅读还蕴含着一种“专注”的意味在其中,我们却并不会将阅读理解为某个“阅读中的动作”本身。

但危险的是,我们在主动地规避开动作对于“阅读”的限定后,却往往又会将它定义进另一个等级分明的逻辑序列中,并且阅读还在其中占据着绝对上层的位置—

我们以阅读量(通过别人的口耳相传或阅读者本人的“掉书袋”行为等)作为衡量知识丰厚与否的隐形尺子,并以此来划分出不同个体所归属的身份区域,潜台词即是:阅读多的人往往掌握着更多的“真理”,他们更容易获得文明社会结构的青睐与认同,并具有统治的优先权等等

—但阅读并不能自动生成一个完备的价值系统,被阅读的对象(以书本为例)也只是某人价值系统的遗物,同时,这个遗物的产生也未必是以一个『完备』的价值系统作为基础而产生的—

如果说通过阅读就会生成一种与以往不同的价值的话,这是对阅读的诬蔑或者贬低。

阅读和价值不是对等的东西,价值的等式只是意识形态用来划分个体类别的简单手段,这其实又回到之前所说的等级序列的问题之中了。

阅读的宽泛在于它不能生成任何价值,起码不能生成任何可以用来诈骗其他价值的『价值』。

在大多数时候我们认为阅读的目的是为了追求真理,但这恰恰是具有欺骗性的。

为什么?真理的原点在哪里?从整体的结构上来看,意识形态所强调的真理,是超越个人的,就是所谓的『舍身取义』等等。换句话说就是,任何一个人都不能代替真理说话,当真理的玄学超越了个体的生命价值的时候,它自然成为了一种超越人性的信条,却并不能重新回归到其人道或人本主义的出发点上。因为在『真理』的氛围中,个体的鲜活特质是被很多文字化的原则所禁锢和规范着的,而在由此所派生出的思维框架中,道德则占据着重要的位置。

意识形态对于道德的判断,也是以群体性的原则向个体进行问责的过程,我们所谈到的阅读在很大程度上在其中扮演着帮凶的角色。而若以饱含道德的水分的思路来判断阅读的价值的话,我的讨论则会完全陷入到一种虚无和自相矛盾的无限循环之中,其中也会派生出更多没有答案的晦涩问题。

那阅读的初衷是什么?(这里需要警惕的是,“初衷”并不是一个名词,而是一个以名词形式出现的动词,它在“阅读的行为”之下保持着某种恒动的精神状态)

我们无法给阅读下一个准确的“定义”。但它一定不是对于某个固定“真理”的无限重复和歌颂,不被道德劫持的自主观看主要源于“兴趣”,也是阅读中可以被不同的个体所扩展和可以容纳更多个体差异性的最为重要的一面。

阅读是没有等级之分的,它跟一个人喜欢吃玉米的爱好没什么本质性的区别。

与“城市”相比“阅读”是个比较安全的话题,因为一谈到城市,其中就包含了更多可以解读或观察的角度。你问十个人,十个人对城市的解释都不一样,在不同时间和地点相同的人对城市的理解也会发生变化。

但谈论“城市”并不是一个非常煽情的话题,在将浪漫主义的水分挤压出去后—包括由商业化的文化系统渲染出的悲情与激情等等—城市并不是一个由各种资讯和宣传所强加给你的口号,而是直接地摆放在你的眼前的现实状态。

概念中的城市最终还是会和具体现象联系在一起的,如规划、街道、居民、交通等等。作为个体

我们每天都沉浸在城市的大环境之中,但具体跟我们发生关系的却只是城市的某一个局部

而从局部出发我们所能讨论和观察到的最多的内容则是空间,但对于某个或某几个空间的熟悉,并不足以代表城市的整体概念,它所代表的只是某个位置上的经验。

这就像我们对于西方当代艺术的认识,身处在中国,我们只是在概念上肯定有一个西方,但西方到底是什么?这其中就包含着非常危险的东西:我们会以习惯中的“知识”去确认某个我们并不熟悉的、概念的价值,或者说是一种在“偏见”下认定的虚假“真理”。

至此,我们可以继续去漫无边际地谈论城市

但我却首先对城市的概念充满了怀疑和不信任

我们最应该警惕的是一种对于某个问题的制度化认识,这种制度将知识软化进常识里,偷换掉知识的核心价值(独立判断与质疑的价值),并把常识渲染成具有鲜明等级特色的知识,直至将其打造成不可违逆的“真理”为止。

而我们刚才一直徘徊其间的城市概念,也在这种逻辑中保持着想要寻找到“真理”的老套腔调,现在要做的就是允许用不同的角度来打破我们所认定的“城市”。

包括我们刚才谈到的“空间”,它会让个体在抽象的概念中承担起不一样的角色。例如

你们最终想要呈现出的“城市”,面临的就是用纸面的“空间”来建城的一个过程,而在搭建的过程中你们也会发现并意识到不同的“征兆”。

好的或坏的“征兆”都会让你们在原本认定的概念范围内发现新的的漏洞,但修正和填补并不会让你们的“城市”成为“真理”的代表,它们所起到的作用正是对于所谓“真理”的瓦解,而其中又会出现新的、你们所意识不到的征兆,留给别人去填补或瓦解。

在这里,城市不是一个概念,而是一种流动的状态。

但它的主体不是由它自身所确定的,而是由不同的征兆所建构出来的,所有从征兆中生发出的批判或修补正构成了『城市』的主体,当你努力地将自己从城市的概念中抽离出来的同时,城市才不会变成一个日益枯竭的概念限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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