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大利亚迪肯大学图书馆空间评估工具探究

盛 艾

随着科技发展，用户需求变迁，现代图书馆的空间功能呈变革性拓展。王波认为，“不久后的高校图书馆将是一切为了教学科研的‘变形金刚’：大学图书馆=海量数字资源+精装修样板间+创意无限的可移动家具+数码体验中心+艺术展览馆+迷你研究厢集群+大中小型讨论室”[1]。美国西雅图图书馆2011-2015战略计划提出改革空间与服务，以支持西雅图市充满活力的社区[2]；澳大利亚NGLS(Next Generation Learning Sapce，新一代学习空间)计划通过空间设计和评估，发挥各类学习空间(包括图书馆、教室)在学习、教学、科研中的作用[3]。空间价值评估是图书馆空间功能变革的必然产物，这是因为：(1)空间功能不断拓展，空间价值成为图书馆服务的核心价值之一，对其评估是服务价值评估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2)变革后的空间功能是否发挥预期效用，是否有改进，只有通过评估才能精准把握；(3)空间功能拓展是否与用户需求变化相一致，还有哪些潜在的拓展功能，也需要通过评估充分挖掘。基于以上因素，澳大利亚迪肯大学提出专门针对图书馆空间评估的TEALS(Tools for the Evaluation of Academic Library Spaces，高校馆空间评估工具)项目。

1 TEALS 的提出背景

迪肯大学创建于1974年，以澳大利亚第二任总理Alfred Deakin命名，是澳大利亚顶级学府之一，现有4个风格迥异的校区，在校生超过42，000名[4]。2007年迪肯大学图书馆空间利用率调查显示，“在一些关键时期(如备考期和科研任务集中期)，图书馆工作站和研究室远远不能满足用户需求”[5]；另有相当数量的用户认为，“图书馆空间布局缺乏灵活性和弹性，座位数严重不足，应通过空间整合将图书馆建成集多样化服务为一体的学习空间”[6]。鉴于此，迪肯大学意识到图书馆空间变革的必要性，2008年投资3000万澳元启动图书馆空间改造TLEP(Transforming the Library Experience Project，图书馆体验变革)项目[7]，期望打造能适应教学方式变化、支持自习和小组学习模式的开放兼容空间服务。截至2012年，TLEP项目已开展数个阶段，项目组深知空间价值评估的必要性，一来可以了解以往阶段性改造的成效，二来可以指导于稍后的墨尔本校区图书馆大规模改造，TEALS作为NGLS和TLEP项目的衍生项目被提上日程。

2 TEALS 理论精髓分析

指标体系的科学化程度影响空间评估工作的质量，因此系统科学的图书馆空间评估指标必不可少。TEALS项目组从用户体验出发，提炼出10条质量标准：(1)积极的建筑物形象和个性标识；(2)开放的入口设计；(3)功能性和有效性；(4)灵活性和普适性；(5)满足多种需求的多样化设计；(6)以人为本的社交化空间；(7)空间格调性和灵感激发性；(8)环境舒适，可适应未来变化；(9)访问便捷，人身安全性和隐私保密性；(10)科技集成化[8]。标准1、2为感官体验评价指标，标准3、4、5为能效性指标，标准6、7、8、9集中体现空间的以人为本及可持续化发展，标准10为科技化标准。整个指标体系归纳了现代化图书馆应具备的空间特质。

3 TEALS 实践过程归纳

笔者通过资料整理和归纳，认为迪肯大学TEALS项目实施过程可概括为2项成效、3个阶段和4种方法。2项成效包括：(1)构建图书馆空间价值评估框架；(2)形成能满足用户需求、符合教学科研大纲、顺应社会和文化背景的图书馆空间布局和设备供给。3个阶段包括：(1)TEALS评估工具形成和发展阶段；(2)评估工具应用于墨尔本校区图书馆空间价值评估的试评估阶段；(3)评估结果与实践相结合，指导墨尔本校区图书馆大规模空间改造阶段[9]。4种方法包括：(1)对建筑蓝图、建筑改造计划和空间功能阐述文件的审查：由建筑设计组和TEALS项目组负责，通过交流，设计组可以帮助项目组理解空间设计初衷和功效，而项目组可以帮助设计组深入认识用户需求；(2)对图书馆空间功能、使用情况的研究：由项目组负责，旨在通过观察了解图书馆空间功能现状，使用率如何，存在哪些设计上的优势和劣势等；(3)面向学生和图书馆员的分组式面谈：分4组展开，3组面向学生，1组面向馆员，这种深度访谈有助于项目组多角度地考察图书馆空间价值在用户心目中的评判，深入了解空间设计细节不足，还可以从侧面验证在线调查的有效性；(4)面向学生的图书馆空间体验在线调查，侧重于用户整体满意度及空间需求/使用模式的挖掘[10]。

4 TEALS 实施策略研究

4.1 以人为本，构建空间价值评估框架

TEALS评估框架包含4个维度：(1)CoQ(Criteria of Quality)价值评估标准，指导整个评估工作开展的标杆，此后调查问卷的设计、访谈和观察研究的展开都以此为据。(2)QI(Quality Indicators)价值评估指标，价值评估标准的进一步分解，TEALS项目组使用EXCEL表格罗列评估标准和指标，制成Obervational Study List，用作空间观察研究工具；(3)QI空间评估；(4)利用评估结果反哺未来的空间改造[11]。后3个维度与评估标准一脉相承，有机统一。

4.2 多管齐下，展开空间价值评估调查

TEALS调查模式保证了评估结果的真实有效。首先，从调查方式看，问卷调查法、访谈法、观察法多管齐下，访谈法具备一定的深度，但受地点局限，而问卷调查法则可网罗校内外更广泛的意见和观点，多种方法的结合运用保障了评估信息的深度和广度；其次，从调查对象看，既包括面向学生的调查，又包括面向馆员的调查，确保评估信息的专业性和全面性；最后，从调查内容看，既包括评估类指标调查，又包括需求类信息调查，实现了整个调查的动态可持续化，评估标准的设计如果存在用户需求的遗漏，将影响整个评估结果的科学有效性，因此，对用户需求信息的挖掘有助于评估体系的完善和评估工作的良性发展。

4.3 深度挖掘，设计空间价值评估问卷

问卷调查的广度和便捷性使得其在现代调查中倍受青睐，但要通过短短30分钟的答卷精准地把握住用户的空间需求，绝非易事，问卷的设计成为关键。根据笔者对TEALS调查问卷的分析，其具备以下特点：(1)目的性，问卷设计目的明确，以挖掘用户需求为目标，从细微处追踪用户的需求模式；(2)逻辑性，问卷设计先易后难，循序渐进，自然连贯，兼具封闭式及开放式两种题型，且同质问题以模块化呈现，保障答题者思维的连贯；(3)可行性，问题设计表达清晰、简明扼要，且提问直接，作答简单，用户能毫无顾虑地进行真实作答。

4.4 深入分析，运用空间价值评估结果

分析评估结果指导实践是迪肯大学评估的直接目的。项目组对在线调查的结果展开抽丝剥茧的分析，如在回答“你在图书馆有最喜欢的某一块或某几块空间吗”一题时，76%的用户表示肯定，通过分析，项目组得出这些用户满意空间的共同特征，即设计灵活、家具多样，这样的布局可促使用户在图书馆空间内通过移动桌椅、摆放沙发，手动设计、打造适合当下学习情境的最佳空间。由此项目组得出结论：“以多种舒适家具为特色的非正式空间是图书馆空间设计的关键因素，因为该因素突出了图书馆作为人的场所的基本属性。”[12]正是通过层层剖析，项目组深入探究现行设计在满足用户需求方面的优势和不足，掌握了用户需求动态，实现了分析结果和改造设计的有机结合。

5 关于图书馆空间设计的思考

5.1 用户图书馆空间需求趋势思考

5.1.1 多元化用户空间需求发展趋势

信息社会中空间需求进一步与图书馆的信息服务功能相分离，呈现多元化态势。从表1可看出，自习空间仍是主要需求；高校教学模式的变革，团队协作研究的空间需求呈平稳攀升之势；图书馆作为“第三空间”的社交价值不断彰显。此外，用户多种个性化需求将进一步推动图书馆空间的多元化，小型出版中心、3D打印中心，以及实用新型、外观改造实践中心、创意手工坊等，空间利用形式创意无限。

表1 迪肯大学图书馆空间需求类型表

在用户需求多元化的发展趋势下，图书馆的空间设计要把握以下原则：(1)重要性原则，即尽一切力量满足用户的核心需求，着重发挥其在教学、科研中的角色和作用；(2)平衡性原则，实现传统学习空间和非正式学习空间的合理分配，或实现两者间的弹性转化和需求供给平衡；(3)兼顾性原则，即在满足用户核心需求的条件下，尽量满足用户其他一些非主流需求。

5.1.2 互动化用户空间需求发展趋势

伴随着互联网成长的一代深深打上信息共享的烙印，协同和合作渗透至人们学习、工作、生活的方方面面。在充满生机活力的图书馆，小组讨论、专题讨论这样的场景比比皆是。图书馆互动学习空间的提供要注意以下事项：(1)除了互动化交流场所，还应提供交流所需的基础设施，如与用户携带移动设备相匹配兼容的网络；(2)互动化学习方式在一定程度上会对周边环境带来影响，因此要注意其与自习、会议室等需要安静的空间之间的隔断；(3)掌控互动化学习空间的度，如果学习形式过于自由、散乱或嘈杂，则丧失了其积极意义。

5.1.3 科技化用户空间需求发展趋势

现代社会，科技日新月异，用户对高新电子产品趋之若鹜，特别是高校图书馆用户希望图书馆的空间能越来越多地融入这些高科技元素。图书馆空间布局可以通过以下途径实现与科技的结合：(1)开辟数码体验区，一方面可以通过高新数码产品和服务展示，吸引更多的用户走进图书馆，如上海图书馆2011年推出的包括iOS、Android系统在内20余种移动阅读终端的数字阅读体验活动就备受用户追捧；另一方面也可确保馆员与高新产品技术的接轨，随时感知、应对外在科技环境和用户需求的变迁；(2)空间设计规划中的高科技运用，不仅有利于空间利用率的提高，如RFID设备的应用大大节约了图书馆的空间成本和操作成本，高科技镭射灯光的应用能够实现图书馆氛围的灵动性和幻彩性[13]，而且还能够增强空间利用的环境效益，如自然光、节能环保材料的采用带来的能耗降低，远程访问服务给用户带来的时间/路程节约等。

5.1.4 人性化用户空间需求发展趋势

众多空间设计实践表明，人性化设计较为完善之处，其利用率也更高，图书馆首先作为人的生存空间，其次才是知识空间和交流空间。笔者认为，图书馆的人性化设计应具有如下表现方式：(1)自由性，用户如同在家一般轻松自在，如多样化家具的选择让用户达到最舒适、最满意的入座状态，贴近自然、丰富多彩的空间景观给用户带来的身心放松；(2)灵活性，即空间布局、家具对不同空间用途的适应性，如用户可以选择使用软隔离实现自习空间向小组讨论空间的转化；(3)保护隐私性，在用户需要安静思考、集中注意力或讨论重要议题的空间，则通过有效隔离实现对其隐私权的保护。任何空间设计都必须考虑人的感受、尊重人的想法，才能实现人与空间的相互促进与和谐发展。

5.2 图书馆空间设计方法性思考

5.2.1 创建开放性、吸引性的入口空间

图书馆建筑外部空间环境及入口空间设计决定了用户对图书馆的第一印象，开放性的入口设计如同展开怀抱的图书馆以海纳百川的姿态迎接来往的用户，而引人入胜、极具文化象征和美学特色的入口设计能够给人耳目一新、回味无穷的感受。图书馆的入口设计可以从如下方面展开：(1)实现入口与周边环境、自然环境的有机融合：环境是人对建筑艺术审美感受的最初因素，入口乃至图书馆整体建筑设计必须实现与自然环境、周边环境的和谐统一，才能彰显其性质和艺术魅力，可利用各种基面环境要素(如各类砂砾、鹅卵石、低矮灯饰、绿色植物等)和维护面环境要素(如围廊、立柱、花墙、水幕等)[14]，将入口设计为周边环境的实体延伸；(2)侧重入口与图书馆建筑外观环境的人文化设计：充分挖掘环境中的文化精髓，实现对民族性、地域性、高校内文化的传承和发扬光大；(3)赋予入口与图书馆建筑外观环境以鲜明的个性化：个性化设计是指在与周边自然环境协调一致基础上的独特风格特征，如上海市图书馆的主入口由12根巨型廊柱组成的知识广场，蕴涵着天地书人的融合，呈圆形的廊柱表示出对所有读者的开放与欢迎[15]，独具特色的空间形态给用户留下了深刻、美好的印象。

5.2.2 规划大开间、无障碍的空间布局

适应性的图书馆空间构建原则要求在设计中采用大开间(One Room)设计，减少固定隔断，保持整体空间的利用弹性[16]。大空间给人视野开阔、心旷神怡的感觉，将众多功能整合到统一的大空间，笔者认为有如下途径：(1)功能集中化，布局逻辑化，即相同或相似功能在图书馆空间应尽量呈现集中化趋势，而相关性功能则在空间呈现连贯性、延续性趋势；(2)软隔断的使用。软隔断克服传统分隔模式下对空间延续化的割裂，使图书馆空间更具层次感和艺术感。软隔断的形式一般包括用颜色区分、用高低差区分、用物体分隔、用灯光分隔；(3)不同空间氛围和空间形态的营造，即以各功能空间的独立风格为软环境划分指标，实现大开间中的空间规划和合理布局。

5.2.3 打造灵活性、人性化的家具设置

人性化设计是指在设计中体现以人为本的设计原则，使设计的中心始终围绕使用者的需求而展开，根据人体工程学、环境心理学、审美心理学，科学地了解用户生理特点、行为心理和视觉感受的特点，从而设计出充满人性、亲和力的产品。人性化家具要满足功能性、灵活性、可持续性的设计原则，具体来说有以下实现途径：(1)家具设计的多元化，种类繁多、形态各异的家具不仅可满足多元化需求，同时可以给用户以新鲜感和吸引力。杭州图书馆正是以其独树一帜的家居式阅读风格的营造，茶几、圆桌、椅子、长条沙发、圆沙发等多元化家具的布局赢得良好的口碑；(2)用户使用上的灵活性，馆内家具应移动便捷且可随意调整高度，以适应不同使用情景；(3)家具使用的可持续性，可持续性包括两个范畴，一是功能的可持续性，通过预留设计“空白”，鼓励用户参与，对后期设计进行填补和完善；二是环境的可持续性，即通过大量绿色环保家具的使用，实现与环境的协调发展。

5.2.4 设计激发性、层次感的空间软装饰

高校图书馆作为用户学习环境的重要组成部分，必须融入更多激发用户学术灵感和创新思维的环境因素。重视空间软装饰，可实现用户视觉和精神的双重收益。色彩、灯光、艺术品、家具是图书馆软装饰的重要组成部分。TEALS项目中，当被问及“图书馆内最能激发其灵感和创意的因素”一题时，37人中，有24人推荐了包括色彩、桌椅、沙发、灯光、艺术长廊在内的空间软装饰，这些空间因素作用于用户的大脑皮层及意识形态，有利其学习力、创造力的迸发(参见表2)。

笔者认为，注重用户潜能开发的图书馆空间设计可从如下方面着手：(1)赋予色彩、灯光、家具等软装饰与其所处的区域相一致的功能意义，例如深色家具能够让自习区内用户专注思考，但为使气氛不至过于沉闷，可以摆放一些绿色植物；而在讨论区，为了配合气氛的活跃，可以摆放色彩明艳、形态各异的家具和灯饰，通过用户的感官刺激激发其潜在能力。总之，每个设计应取决于该区域试图吸引什么类型的用户、将在这块区域发生什么样的活动以及如何激发活动的良性发展；(2)增强空间的整体灵动性，以环境的丰富多彩推动用户思维的丰富多彩；(3)打造空间的舒适性，用户全身性的放松和精神上的惬意同样有利其潜能的激发。

表2 用户图书馆激发因素推荐表

6 结语

随着图书馆空间功能的不断拓展和深化，空间价值正成为图书馆的核心价值之一，迪肯大学图书馆的空间价值评估TEALS项目为用户空间需求的满足及图书馆空间在学习、教学、科研中作用的充分发挥，提供了新的理论方法工具。新时代下的图书馆应把握用户空间需求的多元化、互动性、科技性和人性化发展趋势，通过开放性、吸引性入口空间的创建，大开间、无障碍空间布局的规划，灵活性、人性化家具的打造，以及激发性、层次感的软饰设计，推进图书馆空间的纵深化发展，实现用户完美的空间体验。

[1] 王波. 大学图书馆即将发生第三次革命[J]. 大学生，2012 （5）：32-33.

[2] The Seattle Public Library StrategicPlan：2011-2015[EB/OL]. [2013-09-22]. http：//www.spl.org/aboutthelibrary/strategic-planning.

[3] Implementing and evaluating a‘next generation learning space’：a pilot study [EB/OL].[2013-12-20]. http：//www.ascilite.org.au/conferences/sydney10/proceedings.htm.

[4] [7]TEALS （Tools for Evaluation of Academic Library Spaces） Project [EB/OL]. [2012-10-29]. http：//libraryassessment.org/archive/2012.shtml.

[5] [6] [8] [9] [10] [11] [12] Transforming Academic Library Space：an evaluation study of Deaking University Library at the Melbourne Burwood Campus using TEALS[EB/OL]. [2013-12-20]. http：//www.conferences.alia.org.au/alia2012/Papers/3_Anne.Horn.pdf.

[13] [16]郎杰斌. 空间体验———图书馆的核心价值之一[J].大学图书馆学报，2013 （2）：42-45.

[14] [15]杨豪中. 图书馆建筑入口的外部空间环境艺术设计[J]. 设计平台，2007 （7）：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