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对分手“小父母”紧急处置：让那家的男孩失踪

悦然+琥珀

大学生情侣方有生和蔡琦英意外生下女儿，生活陷入一片狼藉，不得不将女儿送与他人抚养，此后两人各自隐瞒了这段不可示人的秘密，重组家庭。然而12年后，养父却要将女儿送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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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10月8日，北京凯捷科技有限公司技术部的方有生再次接到陈伟峰的电话：“兄弟，我们真是没有办法了，你再不接手，我们就把孩子送人或者送到福利院了。”方有生的思绪被彻底打乱了……

方有生1977年出生在江西乐平市吾口镇农村，在北京信息技术大学读书时，与来自浙江宁波的校友蔡琦英相恋。2000年大四实习时，他们在东苇路租房同居，5月末，蔡琦英意外怀孕。两人决定打掉孩子，可到北京地坛医院检查时医生说，孩子已经五个多月，打掉非常困难。处理不好，还可能造成终身不孕。医生的一席话让两个年轻人突然惶恐起来。家教甚严的蔡琦英不敢告诉父母，尚在北京星际软件公司试用的方有生只有紧急求助父母。父母竟然很高兴：“把孩子生下来，我早就等着抱孙子了，孩子我们可以帮着带……”方有生把父母的意见转述给女友听。蔡琦英同意了。然而没想到一个月后，方有生的父亲开着一辆报废的农用车发生车祸，当场身亡。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母亲也变得神志不清。家里只有个读初中的妹妹。方有生回去料理父亲后事，又带母亲四处看病，一耽搁就是20多天。由于请假时间太长，公司跟他解除了劳动合同。此时的方有生乱了方寸。

不久，蔡琦英在北京地坛医院生下女儿。可第二天，因黄疸升高，住进了保温箱。还未体会为人父母的喜悦，医院的催费单让两个年轻人急得团团转。方有生只得厚着脸皮给每个认识的同学朋友打电话，好不容易筹到三千多元。此后，为了省钱，他们转住到西三环一处月租只要600元的地下室。

为了养孩子，方有生白天四处打零工，摆摊、发传单、帮人搬家……什么赚钱干什么，即使这样，每个月也只有三千多元。再买些婴儿用品，给妹妹寄点钱后，就所剩无几，孩子连尿不湿都不敢用……两人愁得整天闷闷不乐。蔡琦英心情也非常抑郁，孩子不到三个月，她的奶水也没了。最便宜的国产婴儿奶粉，每月也要一千多，捉襟见肘的生活更是雪上加霜……

柴米油盐的平凡烟火最终撞碎了浪漫的爱情童话。一天晚上，两人又为孩子的奶粉钱发生争吵，方有生一时口不择言：“你说你，怎么这不争气，一点奶水都没有，枉为做妈的。”蔡琦英一听火冒三丈：“你做父亲的，连奶粉都买不起，还发怨言！你养不起，干脆送人算了。”方有生哄了好半天，蔡琦英的情绪才平复下来。看着嗷嗷待哺的女儿，他们心如刀绞，抱头痛哭。12月底，孩子患上感冒，高烧不退，住院三天，花了两千多元，两人无奈，只好又去借钱……这天晚上，方有生吞吞吐吐地说：“英子，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要不咱们就给孩子找个好人家吧。”十月怀胎，蔡琦英怎么忍心啊！但此时的她意识到没有经济支撑，根本无法给孩子基本的健康生活，哭过后，她无奈地同意了。

方有生立马找到大学最好的哥们马文帮忙物色一个合适的人家。马文老家是河北涿州，一次回老家跟母亲提起这事，被王姓邻居听到。邻居当即表示她的表弟一直想领养一个孩子，她愿意牵线。她的表弟就是涿州宏达造纸机械公司的电工程伟峰，和妻子焦秀丽结婚三年，一直没有生育。两人人品不错，日子也算小康。蔡琦英让方有生去涿州调查了一番后，最终决定将女儿送走。程伟峰夫妇来接孩子的那天，还给了他们一万元营养费。孩子送走后，蔡琦英和方有生偷偷看过几次，还给孩子寄衣物。可2003年5月后，他们寄过去的东西全被退了回来。蔡琦英找过去一次，发现对方已搬家。想到和女儿从此散落天涯，她心伤不已。本以为送走孩子，两人会重拾甜蜜爱情，没想到这些痛过的记忆让他们再也回不去了，2004年底两人分手。蔡琦英回了宁波老家。方有生则进入北京凯捷公司做技术员。2005年初，他和同事段佳敏恋爱，段的父亲在山西经营煤矿，他出钱在北京紫竹园给女儿买了一套一百多平米的婚房。2006年3月两人结婚，婚后不久还添了儿子，方有生也被提升为技术部主管。幸福的小日子让方有生差不多忘记他曾有个女儿的事实。没想到，2012年8月，方有生突然接到程伟峰的电话，对方支支吾吾半天，竟然要把女儿还给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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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程伟峰夫妇收养这个孩子后，给她取名程悦然，对孩子视如己出。程伟峰的父母也对这个孩子爱不释手。所以当方有生经常给孩子寄东西时，程伟峰的父母担心悦然和亲生父母的关系扯不清，以后不免夜长梦多，于是建议程伟峰搬了家。

一晃就是9年。虽然程伟峰夫妇领养了悦然，可程伟峰的父母还是希望儿子有一个亲生血脉。焦秀丽于是通过各种方式调理身体。令人兴奋的是，2010年7月，焦秀丽怀孕了。这对程家无疑是天大喜讯。得知自己要添一个弟弟或者妹妹，程悦然很开心，还经常趴在妈妈肚皮上感受妈妈肚子里小生命的运动。

2011年3月，焦秀丽生下儿子程子奇。中年得子，程家上下的心情可想而知。程、焦两家的老人更是每天轮流照顾小生命，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每天抢着抱弟弟，这让程悦然失落不已。一天，她从舞蹈培优班被接回来后，打开音响准备练舞，程伟峰呵斥：“赶紧把音响关掉，没看到弟弟在睡觉？”她委屈地关掉音响。焦秀丽看到女儿的样子，说了丈夫几句，要他注意女儿的情绪。程伟峰也觉得可能伤了女儿，赶紧过去安慰。可两个孩子重担都压在他身上，为了多挣钱，经常上十二小时班，为生活奔波的他哪里有那么细致的心思。而焦秀丽高龄产子，孩子出生后体弱多病，要三天两头跑医院，也无暇顾及女儿。

2012年3月，程悦然的班主任突然给程伟峰打电话，说程悦然成绩退步很快。程伟峰很自责，焦秀丽这才意识到近期疏忽了女儿，那段时间，她刻意抽时间陪女儿。可谁知，没多久，儿子因感冒引起呼吸道感染，引发肺炎住进医院，程伟峰忙着赚钱，焦秀丽和婆婆在医院照顾孩子。一家人忙得团团转之际，学校老师又给程伟峰打电话：这次，程悦然不小心在学校把一年级一个小男生推倒在花坛旁，造成小男孩右手臂骨折，程伟峰赔了3000元医药费。事后，程伟峰对女儿很是恼怒，狠狠教训了她一顿：“你说你，一个女孩子，还成天惹祸。现在家里已经够乱了，你还在这添乱。早知道你这么不省事，当初就不要你了……”话一出口，程伟峰就为自己的口无遮拦懊悔不已。他哪里知道，程悦然早已从周围的邻居议论中，对自己的身世有所怀疑。被父亲骂了后，她伤心哭了很久，当天傍晚，她趁家人不注意，偷偷溜出家门。折腾了大半晚上，最后在学校的操场上，程伟峰找到了女儿。这次事后，他们非常注意无意中的一句话，一个动作，怕可能触及小悦然日趋敏感的神经。焦秀丽也忍不住跟闺蜜抱怨：“如果是自己的孩子，我怎么打，怎么骂都无所谓，可帮别人养孩子，你重不得轻不得，担心周围人闲言闲语，怕戳到孩子敏感的心……哎，我这个母亲难当啊。”endprint

纠结一天天过去。2012年5月的一天，口渴的程悦然从冰箱拿出一杯酸奶，程子奇见状上前想抢姐姐手中的酸奶，程悦然就把一大瓶都给他喝了。没想到当天晚上，程子奇就因呕吐送入医院。焦秀丽听说儿子喝了寒凉的酸奶后，忍不住教训程悦然一顿。小悦然很委屈，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大哭。晚上，焦秀丽叹着气跟程伟峰商量：“这孩子再养下去，肯定会对咱儿子不利。我那天听王姐说悦然的生父现在情况不错，要不我们把孩子送回去吧。”程伟峰一听觉得不妥，当初悦然来到程家，陆续收到其生父母的衣物后，甚至担心对方反悔，他们赶紧搬了家。如今有了儿子，又把孩子送回去，好像说不过去。

2013年6月底，焦秀丽患上冠状动脉硬化，要做搭桥手术，住进了涿州市人民医院。母亲也查出患有胰腺癌晚期。程伟峰两头忙，程悦然成为无人看管的“留守”孩子。程伟峰意识到再这样下去问题很严重，而且程悦然一天天长大，迟早会知道自己的身世，他决定听从妻子的建议，将她提前送回亲生父母身边，让她得到更好的照顾。于是辗转联系方有生，并说明来意。

得知对方要把女儿送回来，方有生一口拒绝：“你们开什么玩笑？我女儿是玩具吗？当初你们承诺要好好照顾她，现在又想甩包袱。再说了，我和孩子的妈妈早就不在一起了，你送给谁？”程伟峰也不停表示歉疚，并把自家的情况告诉方有生说：“悦然再在我们家生活下去，我怕会毁了她。我打听过，你现在境况还不错，应该能给悦然更好的照顾……”

方有生沉默半晌，却有难言之隐。原来他从结婚买房到生子都是丈母娘家一手操办，这让方有生在妻子面前谨小慎微。妻子一家就是看重他的人品，如今要让他们知道自己有个非婚生子，不知道家里会闹成什么样。想来想去，方有生还是决定拒绝女儿回归。可没想到程伟峰隔三差五催促，要把女儿送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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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一旦被送回来，自己怎么跟妻子交代？自己幸福平静的生活势必会被打破;可不同意吧，自己作为亲生父亲，又怎么开得了口？方有生魂不守舍地考虑了三天，最终决定找蔡琦英谈谈，说不定母爱深沉，她愿意领回女儿？

想到这里，方有生通过同学和已经失联多年的蔡琦英取得联系。这时，他得知蔡琦英回到宁波后，在瑞克广告公司做策划，也结婚生子了。因此当蔡琦英听说程伟峰夫妇决定送回女儿，并且方有生希望她能接手女儿时，蔡琦英也断然拒绝了。她告诉方有生：自己现在也已经成家有孩子了，丈夫同样不知道自己的过往，如今突然弄出个十多岁的女儿，丈夫肯定不会原谅自己，那自己多年苦心经营的幸福也会毁于一旦。最后，蔡琦英还埋怨了方有生一把：“当年，是你让我生孩子，后又要把孩子送人。我蔡琦英跟着你，没有享过一天福，你忍心再把我下半辈子给毁了？！”蔡琦英的话令方有生汗颜，他悻悻挂断电话。

而这边程悦然又出现了新问题。原来，班主任发现程悦然有早恋迹象，让程伟峰对女儿管严点，多一些照顾和关爱。程伟峰一听头都大了。这时，妻子的手术恢复情况不好，母亲情况一天不如一天，年幼的儿子也需要呵护……一大家子人让程伟峰早已精疲力竭，他实在无暇顾及程悦然的问题，但又怕出事，于是给方有生发短信催促方有生把孩子接走。

后来，当方有生回家后，用讲别人故事的形式，试探妻子对丈夫和前女友非婚生子的态度时，妻子听完断然说道：“哪个做老婆的脑袋被门挤了，愿意帮丈夫养私生子！要是你敢给我弄个私生子回来，那咱们走着瞧，我是不会放过你的……”妻子的话吓得方有生赶紧转移话题。

可程伟峰那边催得紧，方有生没办法，只好再次联系蔡琦英：“你难道看着她在别人家遭苦受罪？”提到女儿如今的遭遇，蔡琦英的心里像插了把刀，这些年她也在心里惦记女儿，但想到养父母宠爱自己的女儿，也安心不少。没想到世事弄人，可怜的女儿如今遭人嫌弃。那天，在电话里，蔡琦英和方有生哭着说：“有生，咱们欠女儿的恐怕是一辈子还不清了。她跟着我们可怜，没吃没喝，几个月就被送走，现在又被人像包袱一样踢来踢去……”她的话撩起方有生的感触，他也眼眶发红。那天两人在电话里感慨半天，却都想不到解决问题的办法。讨论半天，到了最后，蔡琦英恨恨地说：“程家人太不地道了，想当初他们没有孩子的时候，把女儿当个宝，为了躲避我们生父母，还狠心搬家。现在自己有孩子了，就把女儿不当人了。太不像话了。”

方有生对程伟峰这段时间的纠缠早就不耐烦，他也怨言深重。聊到最后，这对昔日的冤家，为了女儿的命运，决定站到同一个战壕里。他们一致认为：程伟峰不是有了亲生儿子，肯定不会想出退回女儿的想法。再说女儿是个活生生的人，又不是一个什么物件，女儿虽小，也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就算两人有一方愿意接女儿回家，从感情上来说，对女儿也会造成很大的伤害。愤怒之余，方有生和蔡琦英两人达成共识：把程伟峰的儿子绑走送人或者卖掉，让他们找不到，才能保住女儿在程家的地位;才能保住两人各自的生活。

但是找谁去做这件事呢？他们本想雇个人，但考虑到多个外人多一分风险。不如二人亲自出马，也方便打配合。于是蔡琦英对丈夫谎称去出差，并于11月14日，他们在涿州会合后，在城西北街的水岸花城商务酒店住了下来。然后通过马文的母亲打听到程伟峰的工作单位，并确定了程伟峰夫妇的住处。很快，他们了解到，焦秀丽和程伟峰的母亲都在住院，程伟峰每天奔走公司、家和医院，程伟峰的父亲照看孩子，家里请了个钟点工做饭。

每天下午，程父都会带孙子去小区附近的海慧街心花园玩耍，方有生和蔡琦英商量，感觉海慧街心花园是最好的作案地点，那里道路四通八达，便于得手后逃离。他们决定在海慧花园蹲守，伺机绑架焦秀丽的儿子。两人进行分工，由蔡琦英出面与程父接触，借机转移程父的注意力，给方有生制造抱走孩子的机会。为此，喜欢踢花毽的蔡琦英故意买了两个漂亮的鸡毛毽在花园一侧的空地上踢。看到有人踢出这么漂亮的花毽，程父也忍不住带着孙子在一旁观看。11月19日，蔡琦英故意将毽子踢到程父脚下，让程父捡起来还给她。于是蔡琦英趁机跟他搭话，并提出教老人踢毽子锻炼身体，对方退让中，拿起毽子踢了两脚。当程父停下来看孙子时，却发现孙子居然不见了，程父有些焦急，开始在公园里找起来，可找了一圈也不见孙子。程父赶紧给儿子打电话，自己又跑回家去看孙子回家没有，直找到天黑，也不见踪影。程伟峰赶来跟着找了许久，最终选择向涿州110报警。他们哪里想到，孩子已经被躲在一旁的方有生带走。见方有生成功带走孩子，在程父焦急四处乱找时，蔡琦英借机脱身与方有生会合。

为实施绑架计划，方有生用自己的身份证在涿州远达汽车租赁公司租了一辆东风雪铁龙轿车，当时，瞅准好时机，他用手帕捂住孩子的嘴，迅疾把孩子抱上车。可小家伙上车后，一见爷爷不在身边，开始大声折腾哭闹。

怕孩子哭闹暴露了自己，方有生又紧紧捂住孩子的嘴巴，没想到紧张中连孩子的鼻子一起堵住，等他反应过来时，孩子已没有了呼吸。慌乱的他开着车跟蔡琦英会合后，蔡琦英对孩子已死后怕不已，可事情到了这一步，两人只有毁尸灭迹。于是他们开车到郊外S371公路附近，把尸体抛入一口枯井中。

涿州刑警队接警后，根据程父提供的线索，调取公园附近的监控录像，让程家人看，在场的程伟峰惊讶地发现，这个教父亲踢毽子的女人似曾相识，经仔细辨认，他想起当年，他去抱孩子时，曾与她打过一个照面。她很有可能就是程悦然的生母！如今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程伟峰把自己的疑虑告诉警方，警方根据程伟峰提供的线索，进一步侦查，很快锁定方有生和蔡琦英两人有重大作案嫌疑。11月29日，蔡琦英和方有生被涿州警方双双抓获，两人归案后，在强大的心理压力下，很快交代了作案事实。

得知真相，程伟峰夫妇痛哭失声，他们好不容易得到的儿子就此殒命！而在这场悲剧中，这四个大人的自私，不仅让一个年幼的生命夭折，也让一个小女孩从此生活在阴影中，而方有生和蔡琦英也为此将受到法律的严惩！

目前，此案在进一步审理中。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