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文两则

∷陈德彰

世界头号经济体

中国何时成为世界头号经济体（the world’s number one economy）是在过去十几年经常被提及的一个话题。注意：这里economy一词已具体化，不必再加上entity之类的词。国内有媒体译为economic power，笔者认为也不妥，因为 power一词强调“实力”。经合组织（全名“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rganization for Economic Co-operation and Development—OECD）此前曾预测中国将在2016年成为世界第一大经济体，中国自己的机构预测为2019年，英国经济与商业研究中心则预测要到2028年。世界银行于今年4月29日发布的“国际比较项目”（International Comparison Program—ICP）报告称2014年中国GDP有望超过美国，成为全球头号经济体。据称，这一结论是通过“购买力平价法”（Purchasing Power Parity—PPP）得出的。parity的意思就是“相同”或“均等”。所谓“购买力平价”是一种根据各国不同的价格水平计算出来的货币之间的等值系数（coefficient of equivalence），这种计算法调整了因汇率（exchange rate）不同而造成的差别（disparity）。通常各国都将自己的国内生产总值，即Gross Domestic Product—GDP换算成美元，可是美元在各国的实际购买力是不一样的。比如说，在美国买一个巨无霸汉堡（big Mac）是3美元，在中国需要15元人民币，那么人民币对美元就是1比5，PPP就是5。通过“购买力平价法”对各国的国内生产总值进行比较相对更合理，更能反映真实生活成本。一般而言，较贫穷国家的货币购买力要比早先预期的强，而很多人认为，长期以来中国的汇率一直是被低估的（under-valued）。

对中国将于今年成为世界第一大经济体的说法，中国国家统计局有关专家回应称，涉及中国的主要数据不能充分反映中国的实际情况，一方面高估了中国的GDP规模，另一方面低估了中国的物价水平。世行“国际比较项目”认为中国的物价水平只有世界平均水平的70%，是美国的54%，甚至低于非洲的许多国家。实际上中国的物价很高，每年都有众多的中国人到国外购物，就是因为这个缘故。而且中国将成为世界第一大经济体的说法和中国人自己的感受也相差很远。网上有人点评说“高处不胜寒”。

世行这一新论点引起全球各大媒体热议。美国有媒体说，这将是自1872年以来美国首次交出全球最大经济体的桂冠（laurel; title），哀叹：The map of the global economy is changing faster than many suppose.And with it, U.S. domination of the world could end sooner than expected, too.

中国的经济今年底超越美国的预测，给中国的怀疑论者当头一棒。但是这并不能说明中国有多富。美国人均GDP接近5万美元，排名全球第12位，中国人均GDP还不到1万美元，排名全球第101位。而且中国为GDP付出的资源上和环境上的代价是非常大的，这在GDP统计上并没有得到反映。此外，中国经济发展的极度不平衡，依赖高消耗产业和房地产来推举数据的中国经济是否能够持续增长值得怀疑，提升资源利用效率，建设自己的技术基础是中国的当务之急。更重要的是，中国并未掌握新科技革命的主动权。在科技、人才储备和国防力量方面，相比于美国等先进国家，中国的落后还是明显的。所以对世行这一说法，我们也就是听听而已（take it with a grain of salt）。

第五化

2014年7月7日《京华时报》（Beijing Times）发表国家行政学院（Chinese Academy of Governance）许耀桐教授的文章，把“国家治理现代化”（the modernization of the administration of the country）称为“第五化”（the fifth modernization），和原来“四个现代化”（the four modernizations）所指的“工业现代化、农业现代化、国防现代化、科学技术现代化”并列。该报为此文配的漫画还将其排在第一位。

“四个现代化”最早是1954年召开的第一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the First National People’s Congress）上提出的。当时所说的“四个现代化”指工业、农业、交通运输业和国防的现代化。1956年党的八大（the Eighth National Congress of the Chinese Communist Party）将其列入党章。1964年12月第三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一次会议上，周恩来根据毛泽东建议，在“政府工作报告 ”（Report on the Work of the Government）中首次提出“在20世纪内，把中国建设成为一个具有现代农业、现代工业、现代国防和现代科学技术的社会主义强国”的口号。不过，进入21世纪后，报上很少再提“四化”，大概是因为已经实现了四化。

其实，1994年就有学者提出过“中国第五化——人的现代化”之说，不过比较笼统，也没有引起人们太多的关注。

许耀桐教授提出的“第五化”，即“国家治理现代化”，出自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the Third Plenary Session of the 18th Central Committee of the CPC）的“决定”中提出的“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前者是体制问题，许教授的文章提出了推进党的制度、政府、人大、政协、司法、基层（grassroots level）等七个方面的改革，以及健全反腐领导体制和工作机制（improve the mechanism of leadership and work in anti-graft）；后者指干部的能力，许教授提出要提升干部的六种治理能力：组织动员（organization and mobilization）、协商决策（consultation in decision making）、协同行动（coordinated action）、公开公正（being open and fair）、信息运作（information operation）和利益共享（sharing of interest）。作为国家行政学院的教授提出这一论说是有一定权威意义的。不过“国家治理现代化”到底包括哪些内容，如何落实（implement），也许还可以进一步讨论。2014年3月份就有人提出，“征收资产转移税（tax on the assets transference）也是治理现代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