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宏观经济均衡理论视野下我国经济增长动力系统建构

吴春雷

（山东师范大学政治与国际关系学院，山东 济南250014）

一、我国经济增长动力系统现状分析

马克思宏观经济均衡理论的核心在于：社会必须将社会总资本按照一定的比例分配到社会经济各部门，实现社会总供给和总需求的平衡， 这样经济才能协调发展。 马克思的消费不足经济危机论可以从马克思的社会资本再生产模型中找到依据。 马克思的社会资本再生产模型显示，社会资本再生产系统包含着一系列复杂的比例关系，这些比例关系分别处于不同的层次上，其地位和作用各不相同，但各种比例关系中生产和消费的比例关系是最为重要的。 马克思认为：“一切现实危机的最后的原因，总是群众的贫困和他们的消费受到限制，而与此相对比的是，资本主义生产竭力发展生产力，好像只有社会的绝对的消费能力才是生产力发展的界限。 ”“商品卖不出去，无非是找不到有支付能力的买者，也就是找不到消费者（因为购买商品归根到底是为了生产消费或个人消费）。 ”当然，这里马克思强调有效消费不足是引起经济危机的具体原因，但并不是把它作为产生经济危机的根本原因。 在马克思看来，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内部固有矛盾才是引起消费不足的最终原因。 我国已经消除了资本主义私有制， 在此基础上我们不仅能够而且可以更好地吸收和利用马克思消费不足论中的科学因素，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顺利运行提供理论支持。国家“十二五”规划纲要指出：“构建扩大内需长效机制，促进经济增长向依靠消费、投资、出口协调拉动转变。 ”这里，投资、出口和消费的位次悄然发生了变化，将消费置于三大因素之首， 这突出地表明了消费在拉动我国经济增长中的重要作用。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经济得到了快速发展，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这在很大程度上有赖于投资、出口和消费的拉动作用。但在经济总量快速增加的同时，却也存在着隐忧。在拉动经济发展的“三驾马车”中，三者的作用并不协调，宏观经济的持续稳定发展受到了一定程度的限制。其中， 投资在经济增长动力系统中一直占有相当大的比重，成为我国经济增长的最主要的推动力。 与之相比较，消费在拉动经济增长的要素中， 始终没有发挥出其应有的主导作用， 而出口在我国改革开放后以出口导向为主的发展模式中则一直扮演着十分重要的角色。 这一点从下表的相关数据中可以得到较好的说明。

“十一五”期间三大需求对国内生产总值增长的贡献率和拉

从表中可以看出， 投资对我国经济增长的贡献率一直居高不下。 虽然高投资在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对于满足经济建设对资金的迫切需要发挥了很大的作用，但经济增长对投资过度依赖的负面效应已逐渐显现。 由于过度依赖对固定资产及出口性投资， 使我国的制造业、房地产和基础设施等部分行业产能饱和，并逐步走向恶化。 当这种投资无法继续扩大的时候， 经济增长的速度势必放缓。同时，由于投资过热，引起了土地、资源和能源等基础性生产资料价格的不断上涨，并由此推高了整个社会的物价指数，降低了社会的购买力，最终导致投资和消费结构的严重失衡。 对出口性投资的过度依赖和贸易顺差的扩大，往往会引起我国外汇储备的被动增加， 使人民币面临着巨大的升值压力。 人民币的升值预期又会引起大量国际热钱的涌入，在抑制内需增长的同时还会导致我国部分行业投资更加过剩甚至畸形发展，过度投资和资产价格膨胀的势头难以遏制，进一步增加我国对贸易政策、外汇政策及相关金融调控政策的宏观调控的难度。

另外，由于我国的对外贸易依存度长期居高不下，使我国的产业结构深陷国际需求和国际分工的链条之中。“实行改革开放以来，对外依存度不断升高，呈快速增长态势。 根据商务部、 国家统计局等官方统计数据显示，2003 年，中国的对外依存度为52%，2004 年为61%，2005年上升至70%左右，2006 年则是70%左右。”在当下以发达国家为主导的经济秩序中，我国的产品生产长期停滞于价值链的末端无法改善。 对外贸易在为我国经济发展赚取了外汇积累了大量资金的同时，在很大程度上却是以输出低附加值产品和输入消耗与污染为代价的。

由于经济拉动过分依赖投资，加之对外依存度过高，使消费对我国经济增长的拉动作用明显不足，且消费结构不合理。与发达国家消费占GDP 比重70%以上的比例相比，我国的消费表现还是偏低，一直维持在40%左右，最高也只有52.5%， 比世界平均水平低了20 个百分点。从我国目前情况看， 属于高收入层的人数并不是很多，最大量的是低收入者，他们处于仅够温饱甚至不足以满足温饱的水平。 处于以上二者之间的中等收入者被称为中产阶层。 有专家学者认为， 只有当中产阶层占人口多数，整个社会的收入状况呈“纺锤形”分布时，我国的消费和市场才会进入一个更高的层次。

改革开放以来， 我国的消费结构虽有所改善但仍不够合理。 这主要表现在恩格尔系数偏高， 服务类消费偏低和城乡消费结构失衡等三个方面。 我国人均GDP2003年超过1000 美元，2008 年超过3000 美元， 而恩格尔系数城镇居民2003～2008 年平均为37.14%， 农村居民为45%，恩格尔系数明显偏高，其主要原因在于我国居民收入增长赶不上GDP 增长。恩格尔系数偏高必然伴随服务类消费相对较低。 以2008 年为例，城镇居民家庭平均每人全年消费支出比例中，家庭设备用品及服务占6.15%，医疗保健占6.99%，交通通信占12.60%，教育文化娱乐服务占12.08%，杂项商品与服务占3.72%。 这种情况表明人民在满足了基本生存需要后提高生活质量的要求和消费能力还比较低，这也进一步制约了我国第三产业的发展。 在城乡消费结构方面，自上世纪90 年代以来我国居民消费支出中城镇居民的消费支出就逐渐超过农村居民的消费支出并愈演愈烈，到2008 年城镇居民消费支出已是农民消费支出的近三倍。

二、经济增长动力结构失衡对我国经济发展的影响

1.投资比重过重，使经济增长缺乏持久动力支持。 中国的国情决定了推动我国经济增长的最重要动力是国内需求。 我国是人口众多的发展中国家，国内市场广阔。经济发展不平衡需要进行经济结构调整； 城乡基础设施建设需要进一步改善和加快发展步伐；国家实现经济发展方式转型需要淘汰落后产能和进行技术改造的优化升级等等， 这些都会产生巨大的需求空间。 如果这样巨大需求主要依靠投资的强力推动， 没有消费的拉动与之形成良好的循环系统，经济的长期稳定增长是难以为继的。正如马克思所说：“消费直接也是生产。”“消费在观念上提出生产的对象，把它作为内心的图像、作为需要、作为动力和目的提出来。”“没有需要，就没有生产。”面对国际市场日趋激烈的竞争和世界经济的复杂变化， 立足国内需求，可以使中国经济有较大的回旋余地，增强抵御风险的能力。 国际经验也表明， 大国经济增长主要靠内需支撑。 2008 年，美国、印度内需占总需求的比重分别为92%、88%。而同年我国这一比重仅为72.8%，在各大国中是比较低的。

2.对外依存度过高，加大了我国经济增长的不稳定性。 随着世界经济全球化程度不断加深， 各开放国家的经济活动彼此联系逐渐加深，这一方面为世界经济的发展开拓了新的空间，另一方面也加剧了国际市场的风险传递，增加了各国经济发展的不稳定因素。数据显示，“全球平均贸易依存度2003 年接近45%，其中，发达国家为38.4%，发展中国家为51%，中国2004 年和2006 年的外贸依存度分别为68.44%和65.51%， 高出世界平均水平较多，不仅远高于发达国家，而且也高于绝大多数发展中国家。 ”这一经济运行态势，将可能对中国经济的持续健康发展带来严重的不良后果。 改革开放30 多年来，对外贸易的蓬勃发展使中国成为世界第一出口大国，并代替日本成为美国的最大债权国。 但这个荣誉却在金融危机的时候成为了包袱，出口一下子遇到了瓶颈，给我国的经济发展带来了非常大的困难。 即使我国政府出台了很多刺激出口的措施，加上在国际经济复苏的背景下，出口恶化现象有所缓解， 但仍然面临很多可能再次遭遇瓶颈的困难，如贸易顺差太大，人民币汇率升值的压力，出口产品遭遇“双反”调查以及环保问题下的新型贸易壁垒导致的出口产业结构调整等问题， 都给我国的出口带来了许多不确定的因素，使我国的经济发展在很多程度上受制于人。

三、当前合理构建我国经济增长动力系统的路径选择

1.树立和贯彻科学发展观，实现经济增长动力系统的内部均衡。 长期以来，我国经济发展过分注重对GDP增长的考察， 单纯追求经济在速度和数量上的扩大。 在这种经济增长理念的指导下，为了追求更高的GDP 增长速度，一些地方政府往往不计成本，一味依靠增加投入推动产出，结果虽然换来了经济的高速增长，但却是以效率低下的大量投资为代价的。 而且， 这种发展模式由于忽视消费对经济的长期推动效应，使经济增长缺乏后劲和可持续性，最终导致有效消费市场难以启动。 鉴于此，我们要按照科学发展观统筹兼顾的要求，实现消费、投资与出口“三驾马车”的有机结合，协调互补，相互促进，最终形成拉动经济增长动力系统的良性循环。

2.深化收入分配制度改革，缩小收入分配差距，提高城乡居民的消费水平和消费能力。 一是要建立最低工资标准制和工资增长机制。 马克思认为劳动力的价格由生产、 发展、 维持和延续劳动力所需的生产资料的价值组成，具体包括维持劳动力自身所需要的生产资料的价值、养活劳动者家属所需要的生活资料的价值和对劳动者进行教育和培训的费用。 而在现实中， 由于生活资料价格上涨、通货膨胀及房价上涨等因素，使劳动者的生活成本居高不下，但一些地区的城乡居民收入水平却常年保持不变，这严重制约了普通居民的消费热情和消费能力。 因此必须建立工资和GDP 增长联动机制，根据本地区物价指数和财政收入增长情况不断提高劳动者的劳动报酬。而且特别要贯彻《劳动法》同工同酬的法律规定，让广大农民工在和城市户口的劳动者付出同样汗水、做出同样业绩的情况下获得同等的劳动报酬。 二是要不断改革税收制度，完善相关税费政策，减低中低收入者的税费负担。 可以通过降低个人收入所得税、 调整超额累进税率等一系列税种、税率的制定修改和完善，发挥通过税收调节收入的作用，调整收入分配格局，提高全体居民尤其是中低收入居民的收入水平， 实现共同富裕。 三是要建立企业职工工资集体协商制度。 劳动者在劳资关系中往往处于弱势地位，因此有必要依法建立工资集体协商制度，通过相关政策法规和社会组织，切实保障职工分享企业发展成果，及时依法协商、合理协商，在保证企业利润和竞争力的基础上使职工能够分享企业发展成果。

3.增强农村居民消费能力，均衡发展城乡消费结构。首先要尽快建立现代农业体系。 所谓现代农业体系，就是要形成以现代农业科技为支撑、以市场为导向、以效益为中心、以产业化为纽带，产供销一体化、贸工农相结合的多功能农业产业体系。 其次要科学引导农村剩余劳动力转移。 通过加快农村城镇化进程、 建立农民外出培训和引导机制以及完善农民工返乡创业扶持政策等措施最大限度扩大农村劳动力就业。 再次要加大对“三农”的投入力度和政策倾斜。 通过建立健全财政支农资金稳定增长的长效机制、健全农产品价格保护制度、加强基层医疗卫生公共服务体系建设、加大中央和省财政对农村的最低生活保障补助力度等有效措施，真正增强农民的消费能力，不断提高农村居民消费水平。

[1]资本论（第3 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4：548.

[2]资本论（第2 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4：546～457.

[3]武海峰，牛勇平.对外依存度的测算与我国对外贸易的可持续发展[J].商业研究，2009（1）.

[4]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8 卷）[M]. 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14.

[5]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8 卷）[M]. 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15.

[6]程恩富.转变对外经济发展方式须实现“五个提升”[N].光明日报，2008.7.23.

注释：

①数据来源：《中国统计年鉴》（2011 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