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候变化影响下的气候移民人力资本损失与重构

何志扬++张梦佳

摘要在全球气候变化加速发展的背景下，极端气候和气候灾害频发，对人类生命财产安全的威胁日益加剧，并深刻影响着人类的生存和发展。中国是受气候变化负面影响最为严重的国家之一，近年来气候灾害的频率和强度不断增加，致灾原因交错而复杂，引致的受灾人口规模和经济损失不断扩大，伴随的经济与社会问题突出。为应对气候变化的不利影响，中国近些年来开始实施宏大的生态和气候移民规划。在气候移民搬迁安置过程中，气候移民的生计发展是面临的重点和难点问题。但目前针对极端气候影响下的人口迁移安置问题无论是理论研究还是实践经验都仍然十分欠缺。人力资本在可持续生计资本要素中处于核心地位，是影响气候移民生计方式和生活水平的最关键因素。根据对宁夏中南部干旱地区的田野调查与分析，本文深入研究气候变化对移民人力资本的影响机制及其带来的生计损失，发现气候移民原本羸弱的人力资本在持续干旱气候影响下加速贬损，原有农业生产经验的失灵、务工技能的短缺、营养不良以及传染性疾病的威胁等因素阻碍了气候移民的生计恢复和可持续发展。研究表明，人力资本的提升是实现气候移民生计可持续发展最根本最有效的手段，因此政府部门、移民家庭、社会组织等利益相关主体应当通力协作，重视通过加强疾病防治和提升健康水平、保证基础教育和鼓励职业教育、重视技能培训和提升技能水平、普及公共服务和促进社会融合等多种途径重构气候移民的人力资本，以促进气候移民生计可持续发展。

关键词气候变化；气候移民；人力资本；持续生计

中图分类号X22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2-2104（2014）12-0109-08doi：10.3969/j.issn.1002-2104.2014.12.015

当前气候变化影响加剧，极端气候事件频发，由此直接或间接引起的自然灾害和经济社会问题也越来越突出。其中，气候变化引起的人口迁移问题也逐渐凸显出来。尤其是部分生态脆弱地区，气候灾害——干旱、洪涝、飓风、海啸、海平面上升等等，往往导致环境退化、财产损失、收入下降和人口伤亡等，并迫使部分人口不得不离开家园，开始在新的地域上艰难地生活。在这个过程中，一些人口被迫成为“气候移民”。1990年联合国政府间气候变化专门委员会在其发布的第一次评价报告中就指出“气候变化的最严重影响可能是产生数百万计的移民”（IPCC，1990）。根据最常用的数据推测，到2050年，全球由于气候变化而被迫迁移的人数将介于2亿[1-2]到10亿[3]。中国是受气候变化影响最严重的国家之一，自古就有“无灾不成年”的俗语。由于气候变化和气候灾害引起的社会经济损失有逐渐扩大的趋势，中国投入巨大成本组织移民搬迁。

1研究背景

由于气候变化尤其是极端气候灾害带来的社会经济影响逐渐加剧，并引起大规模的移民搬迁，国外学术界对气候变化与人口迁移的研究越发广泛和深入，目前围绕这一主题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两个方面。其一是气候变化与人口迁移之间的关联性研究，即阐述气候变化与人口迁移之间的联系，既包括基于大时间跨度和大空间尺度的研究[4-7]，也包括从家庭或个人的微观角度的研究[8]。其二是应对气候变化的适应性研究，即研究如何提高人类应对气候变化的适应能力（adaptability）和响应能力（capacity of response）。总体上看，在当前的国际研究中，与气候变化相关的政策研究主要集中在工程技术、区域规划、发展战略、社区管理等宏观领域的适应能力和策略研究，对于极端气候影响下的人口迁移安置政策研究十分欠缺。由于人力资本是影响气候移民生计方式和生活水平的最关键因素，本文聚焦于气候移民的人力资本变化及其影响分析，并探讨人力资本视角的气候移民生计可持续发展路径，以对气候移民的安置和生计发展进行探索性研究。

虽然气候移民受到越来越多的关注和研究，但国际上对气候移民这一术语的定义尚不统一。在全球气候和环境变化的大背景下，气候移民与环境移民、生态移民等概念分界不清。学术界通常依据导致人口迁移的主要内在驱动力对三者加以区分，环境移民主要是受自然环境和人居环境变化影响而产生的人口迁移行为；气候移民则是受气候变化（突发性或缓发性）影响而引起的人口迁移；生态移民则是以保护生态为目的的人口迁移行为。本文认为气候移民是指在气候变化的背景下，人们为抵御海平面上升、突发性极端气候灾害、持续干旱等气候风险以及为减缓上述风险而修建气候灾害防御等工程而直接或间接地进行的人口迁移行为和过程，上述迁移人口也被叫做气候移民。关于气候移民的分类，一些学者把气候移民分为以下四种典型：由于海平面上升导致低海拔岛屿被淹没，人们需要永久迁移到新居住地，是“气候防护型移民”；由于台风、暴雨、洪涝、泥石流等极端气候灾害或突发疫病的侵扰导致人们不得不离开居所避难，称之为“气候灾害型移民”，这类移民一般是暂时的，等突发灾难过去，人们会重返家园；由于应对气候变化所采取减缓或适应政策，如修建水电站、水库、防风林等工程，需要迁移部分当地居民，这类“气候工程型移民”往往也是永久的；由于持续的恶劣气候（如干旱），一方水土养不活一方人，严重影响人们的生存和发展最终导致“气候贫困型移民”的现象，这也是我国目前气候移民的典型[9]。

干旱的气候条件已成为影响宁夏回族自治区人们生存环境和生活质量的重要因素之一，为了应对越来越严重的干旱形势，宁夏政府组织实施了移民搬迁工程。从1983年至今，宁夏的移民搬迁工程经历了3个阶段，包括从1983-2000年的第一阶段，“吊庄移民”规模约为34万人左右，从2001-2006年的第二阶段，“生态移民”规模约为移民41万人，从2007年开始，第三阶段计划搬迁中南部干旱带移民788万户346万人[10]。宁夏中南部干旱地区是我国典型的气候脆弱地区，靠天吃饭、广种薄收是这一地区农业生产方式的真实写照，受气候变化的影响更为明显。因此，本文以宁夏自治区2013年规划搬迁的同心县田老庄乡、海原县关桥乡、西吉县新营乡随机抽样的200户气候移民为例，深入研究气候变化对移民人力资本带来的损失及由此对其生计的影响，并探讨气候移民人力资本重构的可行途径。

何志扬等：气候变化影响下的气候移民人力资本损失与重构中国人口·资源与环境2014年第12期2气候变化影响下的移民人力资本变化

在经济学领域，人力资本历来受到高度的重视。近代英国最著名的经济学家马歇尔（Alfred Marshall）1890年在其《经济学原理》中就已提出“一切资本中最有价值的莫过于在人身上的资本”。西奥多·舒尔茨（Theodore Schultz）在1960年首次明确地提出了人力资本的概念，即在人身上的，通过投资形成的，如知识、技能、经验等，能够获得未来收益的一种资本，它是相对于物质资本以外的另一种形态的资本，也是促进经济增长的主要源泉。阿罗（Kenneth Arrow）于1962年提出了“干中学”（Learning by Doing）模型，认为劳动者可以通过积累生产经验而提高劳动生产率，其他劳动者也可以通过“学习”而提高他们的生产率。人力资本的提升不仅是教育和培训等投入的结果，也是学习和经验积累的结果。美国经济学家雅各布·明塞尔（Jacob Mincer）在其1974年出版的《学校教育、经验与收入》中通过建立人力资本投资的收益模型，得出人力资本投资量越大的人，其年收入便越高的结论。学术界普遍认为人力资本作为一种特殊的资本形态具有以下特征：第一，人力投资是一种多元驱动，通过投资可以获得生存权和发展权，还可以获得自尊和自信[11]。第二，人力资本即人的智力、技能、体力、经验、知识等的有机结合者，其所有权只能属于其物质载体——个体所有，这与那些非人力资本的所有权（既可属于个体也可属于群体）有所区别。第三，人力资本投资是长期性投资，而且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个人的意志，人力资本的机会成本也更为复杂。第四，由于人力资本投资的对象是人本身，因此这种投资也带有较强的消费特征。第五，不同的个体由于接受知识的能力存在差异、健康状况及原始天赋不同，使得人力资本具有层次性。第六，人力资本具有代际间可传递的特征。

人力资本会受到多方面因素的影响，在极端气候影响地区，气候移民人力资本的投资和效用越来越明显地受到气候变化的影响，这当中的影响途径主要包括健康、智能和技能三个方面。

2.1气候变化对移民健康的影响机理

气候变化会对移民的健康产生直接或间接的影响。政府间气候变化专门委员会（IPCC）2007《第四次评估报告》[12]指出，预计将有数百万人的健康状况会受到以下影响：营养不良情况的增加；因极端天气事件而使死亡、疾病和身体损伤增加；疟疾增加；因气候变化而导致地面臭氧层浓度增加；以及某些传染病空间分布的改变。气候变化对人类健康造成的直接影响主要表现为死亡、受伤及疾病等。气候变化对人类健康产生的间接影响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气候变化通过媒介物、寄生虫、水/食物等引起传染病的病原体影响人类健康；气候变化与大气环境中的污染物联合（如雾霾）对人类健康产生影响；气候变化通过改变环境生态条件（如粮食安全、水资源短缺等）影响人类健康。

通过在宁夏中南部干旱地区的调查发现，在气候干旱的自然条件下，农民仍然依赖于靠天吃饭、广种薄收的耕作方式，农作物的产量有限，大部分农民经营的农业连满足自家生活的基本粮食需求都很困难，很少农户能从农业中获得额外的经济效益。在此背景下，有74%的被调查农民表示由于干旱气候加重，农作物明显减产，平均每亩减产了约67斤，绝大多数土地歉收甚至是绝收。有682%的农民表示家庭的食品支出有所增加，平均每月增加了约74.3元，这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当地居民的营养健康状况，有41%的居民表示干旱对人的健康有影响。当地的生活用水主要通过水窖收集雨水和到村外买水储存。因近年来雨水极为有限，村民的饮水主要靠买水解决，买水是农户家庭的重要开支。干旱期的延长使得当地的水资源更为匮乏，一村民表示：“这里吃水困难，买水一方要20-30元。下雨时会收集雨水，水经常不够吃，就吃雨水，但吃雨水容易生病，特别是小孩儿会经常生病……”。碘缺乏病、鼠疫、水源氟中毒等都是该区域常见的地方性疾病。

2.2气候变化对移民智能的影响机理

智能的发展离不开教育。气候变化对气候移民智能的影响体现在智力、学习环境和学习机会等方面。在智力方面，对于一些生态脆弱地区的儿童，气候变化带来的额外影响会损害他们的智力，以及延误学习和成长的时机。人成长的早期是大脑发育的重要时期，大脑的发育将会受到诸多环境因素的影响。健康的身体是认知发展的关键，患病或营养不良的儿童缺乏能量，无法成为积极的学习者[13]。在学习环境方面，学习取决于相应的社会和外部环境以及掌握和创造新技能的机会，如果相应的环境不存在，那么人们参与和学习的机会也就消失了[14]。如果人们被迫流离失所，或被打破常规，那么无论正式或非正式的学习机会都将受到限制。例如，在极端的天气事件过后，学校可能被损坏、摧毁、关闭或用作临时避难所。没有住所，学习的条件会十分艰苦，甚至无法做家庭作业，这就增加了辍学的可能性。恩格尔等人[15]也指出在困难时期，孩子就是一种资产，能使家庭保持稳定；他们可能被迫辍学参加工作，或照顾兄弟姐妹。

人力资本在智能方面主要表现为气候移民的受教育水平或文化程度，一般通过他们所接的受正规教育即在学校的受教育水平进行测量。在课题组抽样调查的200名气候移民中，平均年龄为37岁，其中有76%是小学毕业或文盲半文盲，初中毕业的比例为 20.5%，高中毕业和大专以上学历的分别占2.5%和 1%。 他们是长期生活在气候干旱地区的人群，受气候变化的影响也最显著，受教育水平也明显低于宁夏自治区和全国的平均水平，详见表 1。

2.3气候变化对移民技能的影响机理

气候变化对气候移民技能的影响主要体现在农业技能与非农技能两方面。气温升高、降水季节性变化、局地干旱、局地洪涝、极端天气事件等气候变化使移民面临农业技能失灵的风险以及学习非农业技能的困难。气温、降水的变化改变了农作物的生长条件，造成农业减产甚至是绝收，移民不得不改变种植结构或作物品种，原有的种植经验将部分失效。干旱的持续时间延长，依靠原来的节水、耕作技能已然行不通，移民需要学习相应的土壤保墒、节水灌溉等新技能。在气候变化的背景下，原有农业技能、生产经验的失灵以及农业生产的各种客观限制因素等，使得大量剩余劳动力从农业生产转移到非农领域就业，不得不学习和掌握非农技能，以谋取新的工作机会和收入来源。

在调查中了解到，宁夏中南部地区干旱有加剧发展的趋势，如一位村支书介绍：“我们这边基本上是十年十旱，全年都是干旱，连年干旱，农民基本上都是颗粒无收，这边抛荒的地很多……。没水种什么都不行，放不上水，只能自己到外面找活干。”在农地抛荒和居民不得不外出务工讨生活的过程中，原有农业生产技能明显失效，气候移民为适应新的工作不得不重新学习掌握新的劳动技能，而显著偏低的受教育水平又制约了他们习得新的技能，因此大多数气候外出务工时仅能从事收入低、环境差、无保障的非技术性工作，如建筑和基础设施建设工地中的普工。

通过上述气候变化对移民健康、智能和技能三方面的影响分析可以发现，在气候变化的背景下，气候移民的人力资本遭受了不同程度的损失（见图1）。其一，气候干旱化，粮食减产甚至绝收、水资源短缺等，使移民患营养不良、传染性疾病与心理焦虑等风险加大，影响移民身心健康发展；其二，长期的营养不良、水资源短缺、患病风险等对儿童、青少年的智力发展不利，加之学习环境、学习机会等受气候灾害影响，容易导致学生辍学、迫于生活压力放弃深造等行为，从而减少了受教育机会；其三，气候变化导致农业生态系统发生变化，使移民原来习得的耕作技术、生产经验等农业技能无用武之地。

3气候移民人力资本损失对其生计的影响

生计是维持生活的手段和方式，而谋生方式是建立在能力、资产和活动的基础上。可持续生计是个人或家庭为改善长远的生活状况所拥有和获得的谋生的能力、资产和有收入的活动。可持续生计框架包括自然资本、金融资本、人力资本、物质资本和社会资本这五种资本。但这五种资本并非都处于同等重要地位，可持续生计理论将人放在发展的中心位置，坚持以人为本。人力资本是可持续生计资本的主体，因而也是影响气候移民生计的关键因素。

3.1气候移民健康状况对其生计的影响

身体健康是根本，只有拥有健康的身体，人力资本的有效性才能得以最大程度的发挥。健康的身体意味着减少生病时间和延长生命，从而能够拥有更多的劳动和休闲时间。同时，健康的身体和旺盛的精力也使劳动者的生产能力得以提高，单位时间的产出增长，劳动生产率提高，保证劳动质量，从而提高人们获取收入的能力。气候移民外出务工以简单体力劳动（如建筑业、制造业等）和青春型劳动（如餐饮服务、家政等服务业等）为主要特征的就业形式，决定了气候移民就业年限较为有限。

根据调查，水费、电费、食品支出、人情费、医药费、肥料费、学费等等都是气候移民家庭户的主要支出项目，其中有24%的家庭医疗卫生支出与上一年度相比有所增加。家庭成员的身体健康状况与家庭的生计状况密切相关。如一位村民所说：“前几年我在外打工，钱是挣了不少，但大都买了药。妻子干活累坏了身子，医院检查说是心脏病，治病估计得要一两万，出院还得经常吃药巩固。打工挣了小钱，吃药得花大钱。”

外出务工的气候移民所从事工作以体力劳动为主，大多数都没有正规的工伤、失业保险。在劳动过程中，即使受了工伤，赔偿也极为有限，这就极大地增加了家庭的贫困风险。身体状况差，治病花费太大或治不起病，致使部分农民在患病后返贫或贫困程度加深。

3.2气候移民受教育程度对其生计的影响

教育作为人力资本重要而又长期的投资方式，具有双重效应：一是人们接受教育后，获得了知识和技能，从而增加了对新的工作岗位的适应性和在工作中发挥专门才能的可能性；二是人们在接受教育的过程中，也在不断地形成客观思考的逻辑，改变不正确的价值观。Blaug在分析教育与收入的关系时指出受教育程度越高的劳动者就愈加灵活和具有能动性，就容易适应变化的环境，更能从工作经历和培训中获得利益，在问题的解决上就更具有主观能动性，会比受教育程度低的人具有更大的生产力[16]。受教育程度高的人在就业市场的选择上具有优先权，更能胜任复杂的脑力劳动。

气候移民的就业状况、生计模式与其受教育程度密切相关。调查发现，气候移民的文化程度普遍偏低，小学

图1气候变化影响人力资本的途径

Fig.1The way of climate change affects human capital of migrants

及以下程度的移民占绝大多数，较低的受教育程度直接限制了他们的就业状况和生计模式。在小学及以下文化程度移民中，有56.6%的移民从事全职务农，有36.8%以务农为主兼从事临时/季节性务工，有5.3%从事全职务工，说明文化程度低的移民很难在企业（即使是非技术型的劳动密集型企业）实现就业，因此其生计模式以务农为主（种植和养殖）；在初中文化程度移民中，只有有29.3%的移民从事全职务农，有34.1%的移民以务农为主兼从事临时/季节性务工，有26.8%从事全职务工，其生计是以务农和务工相结合且务工收入为主的混合模式（见表2）。

3.3气候移民技能对其生计的影响

在气候条件越来越恶劣的背景下，依赖于农业生态系统的务农生计模式所承担的风险越来越大。在气候、环境、基础设施等客观条件限制的情况下，农业技能的提高对家庭生计的改善作用有限。干旱使土地盐渍化、沙化严重，农作物受损，或土地无法耕种，当地居民原有的劳动技能失去用武之地，变得“巧妇无可炊之米”。因此，从农业技能向非农技能的转变是维持移民生计可持续发展的必由之路。掌握一定的非农技能，外出务工或经营小商业等收入的多样化有利于气候移民在气候恶劣、农业歉收的年份维持家庭的生计。

调查发现，青年劳动力外出务工经商在当地是极为普遍的情形，缺乏技能的中老人只能留守当地或者随子女外迁。如一村民介绍道：“年轻一点的都出去打工了，像我这种上了一定年纪了，到外面找工作也比较难，人家看年纪大了，干不了多大的体力活，只能在建筑队上做点零工，一年也就能工作个两到三个月”。

据调查分析（见表3），受访移民上年度（2012年）的家庭平均收入为28 862.5元，家庭成员中有外出务工的比例占90.5%，平均每个家庭中有1.42个外出务工人员。家庭外出人数与家庭年收入二者的皮尔逊相关系数（r）为0.29，有一定的相关度，并具有统计显著性，决定系数（r2）为0.084 1，即若用外出务工人数估计家庭收入水平只能消减8.41%的误差比例。这说明影响家庭收入因素有很多，而外出务工人数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这种状况与外出务工者受教育程度较低，缺乏有效的技能，仅能从事非技术性工作和获得的较低的劳务收入有密切联系。

调查进一步显示，4.44%的外出务工移民从事第一产业，主要以经营流转的承包地为主；有48.89%的移民从事第二产业，主要有建筑业、厂矿、废弃品回收利用等行业；有46.67%的移民从事第三产业，主要有餐饮服务业、家政、个体工商户、运输服务业等行业。因此，由于受教育文化水平较低，且缺乏专业性技能，所以建筑业、服务业、制造业等劳动密集型行业成为他们主要的就业领域。

图2人力资本对气候移民生计影响机制示意图

Fig.2The mechanism of human capital affecting livelihood of climate migrants

综上所述，在气候变化的背景下，气候移民传统的农业生产技能已逐渐失效，单纯依赖农业生产不足以维持生计。由于气候移民的受教育程度普遍偏低，专业的非农技能又较为匮乏，因此，在竞争激烈的就业市场中，外出务工的移民大多从事一些密集型以体力劳动为主且对技能要求简单的行业，这样的行业入职门槛低，因此可替代性也较强，不利于人力资本积累和收入水平的提高。气候移民的人力资本状况直接影响他们的生计发展（见图2），人力资本的重构对其实现生计可持续发展显得尤为重要。

4气候移民生计恢复中的人力资本重构

人力资本在气候移民的生计恢复过程中发挥着重要作用。气候移民的智能、生产技能、身心健康等重要的人力资本在气候变化的影响下遭受了不同程度的损失，对其人力资本进行重新建构，是促进气候移民生计可持续发展根本途径。依据舒尔茨的人力资本理论，对于气候移民人力资本的重构，也应当做主要从以下几个途径着手。

4.1加强疾病防治，提升健康水平

健康是气候移民人力资本的基础，提高气候移民的健康水平要从以下三方面着手，一是保证粮食供应、饮用水的质量安全；二是养成良好的卫生习惯，普及健康知识；三是加强地方医疗能力，做好相关传染性疾病的预防和治疗工作。

当地政府应组织技术人员、投入资金，立足当地的气候规律，优选抗旱作物品种，提高作物收成。在旱情较重的年份，政府应保证粮食的及时供应。为保证饮用水的质量安全，在工程建设方面要强化饮水工程的建设管理，完善水质净化措施，结合当地实际情况，适当采用集中供水。政府要扶持移民自建的水池、水窖等分散工程，严格控制和治理污染源。在疾病预治方面还需结合当地突出的卫生问题，普及有关传染病、寄生虫病防治方面的知识。此外，应当加强当地医疗服务的供给，改善医疗卫生条件，落实医疗保险政策，并倡导社会力量及合作医疗机构对气候移民开展定期免费或优惠的健康检查和诊治活动。

4.2保证基础教育，鼓励职业教育

智能的发展离不开教育，教育是获取人力资本的有效途径，而学校则是人们接受教育的重要场所。虽然中国农村的教育收益率普遍偏低，但近些年的研究表明中国农村教育收益率在不断地进步，如 2000年以前的数据研究得到的教育收益率大约为1.89%[17]，2000年至2004年之间的数据研究得到的教育收益率约为3.79%[18]，2007年末数据研究得到的教育收益率约为4.1%[19]。尽管教育收益率较低，但它却是工作搜寻和最终找到工作的重要条件。本次的调查和谌新民等学者的结论相一致，即对于劳动密集型企业中基本上不需太多脑力劳动的岗位来说，小学及以下程度学历的劳动者依然很难就业。可见加强九年义务教育，对气候移民的转移就业依然是十分必要的。

另外，我国高中教育还未普及，一些气候移民子女由于学习成绩不佳、家庭困难等原因在完成基础教育后就转而打工或照顾家庭、务农的现象比较普遍，导致人力资本积累的受阻。与初中、高中学历的通才教育相比，相似教育年限的中等职业教育的转移就业者的收入显著提高。因此，在教育方面，在重视基础教育的同时应鼓励气候移民子女接受职业技能教育。促进气候移民教育是多元主体的责任，包括政府、学校、社区、家庭及个人等，应当有效发挥不同主体的积极性，有效提升气候移民的受教育水平。

4.3重视技能培训，提升技能水平

参加技能培训是气候移民获得知识、技能的重要途径，它可以使气候移民在短时间内学习到实用的科学文化知识、生产技能，并运用于实践。知识和技能是影响其可持续生计的重要的人力资本，也是重构移民人力资本有效的途径。

气候移民在搬迁安置后，需要学习当地的农业生产技能，包括适宜种植的作物耕种、病虫害的防治、节水灌溉、土壤保墒等农业技能。特别是非农技能的掌握是解决气候移民生计困境的主要手段。目前气候移民参加的技能培训主要有五种形式：第一种是移民根据自己的需要和实际情况，自主参加相关技术课程学习培训；第二种是企业提供的岗前就业培训；第三种是政府提供的各项技术培训；第四种是政府和企业联合开展的订单式劳务输出技能培训；第五种是除上述以外的其他方式的技能培训。为保证培训效果，应当针对不同特征的群体开展相应的技能培训。

4.4普及公共服务，促进社会融合

在气候移民安置方面，要完善和落实气候移民在迁入地的基本公共服务体系，促进气候移民在当地的社会融合。要及时落实对气候移民的户籍迁移工作，对在异地安置的气候移民，应在移民自愿的前提下，将其户籍及时转为迁入地户口，并纳入当地居民的社会福利体系，实现基本公共服务的均等化。同时重视社区建设，发展依循“助人自助”理念的社会工作组织，通过开展社区活动、社会扶持等介入工作，使气候移民有效融入迁入地的社会环境，实现在迁入地的社会融合。

（编辑：于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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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man Capital Loss and reconfiguration for Climate Migrants Induced by Climate Change：

Case Study of the Central and Southern Arid Area in Ningxia

HE ZhiyangZHANG Mengjia

（Public Administration School， Hohai University， Nanjing Jiangsu 210098， China）

AbstractAs the accelerated development of climate change， extreme climate disasters occur frequently， increasingly threat human life and property security and deeply impact human existence and development. China is one of the countries that is most seriously affected by climate change.The frequency and intensity of its climate disasters increased with different complex causes in recent years，leading to a constantly expanding affected population scale and economic loss，and resulting in serious economic and social problems.Then China began to implement its great ecological and climatic resettlement plans， in which livelihood development of climate migrants is the key and difficult problems. But for population migration and resettlement issues under the influence of extreme climate， the academic study and practical experience both are very weak. From the point of sustainable livelihood theory，human capital is the core of the sustainable livelihood capitals， and it is also the key factor affecting the livelihoods and living standards of climate migrants. Based on the field survey and analysis of the middle and south arid area in Ningxia Autonomous Region， this paper studies the impact of climate change on human capital of migrants and the loss of their livelihood. It is found that the former weak human capital of climate migrants had increasingly depreciated because the drought climate， agricultural production experience lost their effect， climate migrants lacked of working skills， and malnutrition and infectious disease caused different health threats， and those factors hindered their livelihood recovery and development. Its found that the improvement of human capital is the fundamental and the most effective means to achieve sustainable livelihood for climate migrants； the government departments， migrant families， social organizations and other stakeholders should cooperate and take different measures to reconfigure human capital of climate migrants and promote their sustainable livelihood， such as paying attention to prevention and treatment of disease and improve health condition， strengthening basic education and encourage vocational education， emphasizing skills training and skills upgrading， popularizing public service and promoting the social integration， etc.

Key wordsclimate change； climate migrants； human capital； sustainable livelihood

[19]谌新民，林隽宇.对农民工人力资本收益率的再估算和解释——来自广州市番禹区的发现[J].人口研究，2009，7，33（4）.[Chen Xinmin， Lin Junyu. Return on Human Capital for Peasant workers： A Reassessment and Explanation[J]， Population Research.2009，7，33（4）.]

[20]余庆年，施国庆. 环境、气候变化和人口迁移[J].中国人口·资源与环境， 2010， 20（7）：42-47.[Yu Qingnian，Shi Guoqing. Environment，Climate Change and Migration[J].China Population，Resources and Environment，2010，20（7）：42-47.]

[21]陈绍军， 曹志杰. 气候移民的概念与类型探析[J]. 中国人口·资源与环境，2012，（6）：164-169. [Chen Shaojun， Cao Zhijie. The Concept and Types of Climate Immigrants Analysis [J]. China Population，Resources and Environment， 2012，（6）：164-169.]

Human Capital Loss and reconfiguration for Climate Migrants Induced by Climate Change：

Case Study of the Central and Southern Arid Area in Ningxia

HE ZhiyangZHANG Mengjia

（Public Administration School， Hohai University， Nanjing Jiangsu 210098， China）

AbstractAs the accelerated development of climate change， extreme climate disasters occur frequently， increasingly threat human life and property security and deeply impact human existence and development. China is one of the countries that is most seriously affected by climate change.The frequency and intensity of its climate disasters increased with different complex causes in recent years，leading to a constantly expanding affected population scale and economic loss，and resulting in serious economic and social problems.Then China began to implement its great ecological and climatic resettlement plans， in which livelihood development of climate migrants is the key and difficult problems. But for population migration and resettlement issues under the influence of extreme climate， the academic study and practical experience both are very weak. From the point of sustainable livelihood theory，human capital is the core of the sustainable livelihood capitals， and it is also the key factor affecting the livelihoods and living standards of climate migrants. Based on the field survey and analysis of the middle and south arid area in Ningxia Autonomous Region， this paper studies the impact of climate change on human capital of migrants and the loss of their livelihood. It is found that the former weak human capital of climate migrants had increasingly depreciated because the drought climate， agricultural production experience lost their effect， climate migrants lacked of working skills， and malnutrition and infectious disease caused different health threats， and those factors hindered their livelihood recovery and development. Its found that the improvement of human capital is the fundamental and the most effective means to achieve sustainable livelihood for climate migrants； the government departments， migrant families， social organizations and other stakeholders should cooperate and take different measures to reconfigure human capital of climate migrants and promote their sustainable livelihood， such as paying attention to prevention and treatment of disease and improve health condition， strengthening basic education and encourage vocational education， emphasizing skills training and skills upgrading， popularizing public service and promoting the social integration， etc.

Key wordsclimate change； climate migrants； human capital； sustainable livelihood

[19]谌新民，林隽宇.对农民工人力资本收益率的再估算和解释——来自广州市番禹区的发现[J].人口研究，2009，7，33（4）.[Chen Xinmin， Lin Junyu. Return on Human Capital for Peasant workers： A Reassessment and Explanation[J]， Population Research.2009，7，33（4）.]

[20]余庆年，施国庆. 环境、气候变化和人口迁移[J].中国人口·资源与环境， 2010， 20（7）：42-47.[Yu Qingnian，Shi Guoqing. Environment，Climate Change and Migration[J].China Population，Resources and Environment，2010，20（7）：42-47.]

[21]陈绍军， 曹志杰. 气候移民的概念与类型探析[J]. 中国人口·资源与环境，2012，（6）：164-169. [Chen Shaojun， Cao Zhijie. The Concept and Types of Climate Immigrants Analysis [J]. China Population，Resources and Environment， 2012，（6）：164-169.]

Human Capital Loss and reconfiguration for Climate Migrants Induced by Climate Change：

Case Study of the Central and Southern Arid Area in Ningxia

HE ZhiyangZHANG Mengjia

（Public Administration School， Hohai University， Nanjing Jiangsu 210098， China）

AbstractAs the accelerated development of climate change， extreme climate disasters occur frequently， increasingly threat human life and property security and deeply impact human existence and development. China is one of the countries that is most seriously affected by climate change.The frequency and intensity of its climate disasters increased with different complex causes in recent years，leading to a constantly expanding affected population scale and economic loss，and resulting in serious economic and social problems.Then China began to implement its great ecological and climatic resettlement plans， in which livelihood development of climate migrants is the key and difficult problems. But for population migration and resettlement issues under the influence of extreme climate， the academic study and practical experience both are very weak. From the point of sustainable livelihood theory，human capital is the core of the sustainable livelihood capitals， and it is also the key factor affecting the livelihoods and living standards of climate migrants. Based on the field survey and analysis of the middle and south arid area in Ningxia Autonomous Region， this paper studies the impact of climate change on human capital of migrants and the loss of their livelihood. It is found that the former weak human capital of climate migrants had increasingly depreciated because the drought climate， agricultural production experience lost their effect， climate migrants lacked of working skills， and malnutrition and infectious disease caused different health threats， and those factors hindered their livelihood recovery and development. Its found that the improvement of human capital is the fundamental and the most effective means to achieve sustainable livelihood for climate migrants； the government departments， migrant families， social organizations and other stakeholders should cooperate and take different measures to reconfigure human capital of climate migrants and promote their sustainable livelihood， such as paying attention to prevention and treatment of disease and improve health condition， strengthening basic education and encourage vocational education， emphasizing skills training and skills upgrading， popularizing public service and promoting the social integration， etc.

Key wordsclimate change； climate migrants； human capital； sustainable livelihoo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