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人女警员“隐形人”案余波未平

于冬野

英国《种族关系法》已经实施数十年，禁止歧视的领域早已被扩大到了包括警务部门在内的几乎所有公共部门，然而英国警务部门却依然为此问题所困扰。最近，伦敦警察厅深陷黑人女警员凯罗·霍华德被歧视案的余波之中，受到英国《卫报》等多家媒体的指责。在本案判决后的数月来，伦敦警察厅受到负面新闻困扰，所采取的为数不多的应对也被媒体指责为“误导大众”。

黑人女警员胜诉歧视案

英国从1965年起就制定了《种族关系法》，旨在消除种族歧视，法案涵盖了招聘、薪酬、工作条件、工作机会、福利待遇、调动、辞退等就业的各个环节。多年来，该法律经过数次重大修订，修订案已将禁止歧视的领域扩大到了包括警务部门在内的几乎所有公共部门，并规定部门高层领导对于种族歧视问题的出现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然而即便如此，英国的警务部门也无法完全摆脱“存在歧视”的指责。少数族裔与女性被指在就业、提升前景、薪酬待遇方面存在被歧视的现象。甚至有人比喻说，在英国，姓“阿姆斯特朗”比“阿迈德”更好找工作，因为前者是传统的英国姓氏，后者是传统的阿拉伯姓氏。

35岁的凯罗·霍华德是伦敦警察厅（英国首都大伦敦地区的警察机关，负责重大的国家任务，包括配合指挥反恐、保卫英国皇室及政府高层官员等）特殊行动部警备指挥组下辖的精英行动单位——外交人员保护组的一位普通警员，而她与其他的同事相比，唯一不普通的地方就是她是位美丽的黑人女警员。

此前英国《卫报》曾评论称，黑人女警员在英国警队里堪称“隐形人”。该媒体指出，由于一些机构种族及性别歧视的存在，黑人女警员的处境比白人女警员及黑人男警员的处境都要糟糕。

由于感到受到种族及性别歧视，凯罗将伦敦警察厅告上了就业法庭。根据1996年的《就业法庭法》，英国设立了专门的就业法庭和就业上诉法庭，受害人在行政机构无法获得救助时，可以向就业法庭提起诉讼。

凯罗当时表示，她也曾在警察部门内部通过投诉的方式寻求帮助，但这根本解决不了问题，所以她只能求助于就业法庭。今年6月2日，英国就业法庭判处凯罗胜诉，认定警察机构“存在直接的性别及种族歧视行为”，指称原告凯罗在长达1年的时间内“被孤立、被针对”，因此判处应赔偿凯罗多达3.7万英镑的赔偿金。

就业法庭指出，凯罗在提出起诉之前在警队内部提出的投诉并未引起重视，警队也未就此进行过任何调查。凯罗的代表律师、来自总部位于澳大利亚的跨国律师事务所Slater & Gordon的著名律师基兰·多尔卡还曾就此呼吁，英国应该发起一项公共调查，看一看英国的警队在收到歧视投诉时是如何展开调查的。

凯罗说，在警队里，她似乎只是一个用来装样子的“象征、标志”，在她所工作过的外交人员保护组，大多数都是男警员，凯罗是为数不多的女性警员之一。除此之外，凯罗还是该组仅有的两名黑人警员之一。作为一名黑人女警员，凯罗·霍华德还曾被伦敦警察厅重点宣传，目的是为了证明伦敦警察厅警员中的种族、性别多样性。然而即便如此，凯罗依然在工作中感觉受到了歧视。

伦敦警察厅转变态度

在此案作出判决后，伦敦警察厅的发言人曾这样表示：“我们已知悉就业法庭的裁决，对于法庭作出有利于霍华德警员的裁决，我们表示失望。”不过这位发言人也表示，将详细研读调查结果，听取更多法律建议，再作出下一步决定。

不过，伦敦警务厅联合会主席约翰·图莱最初的表态则相对较为积极，他表示：“我们很欣慰地看到，法官在判决中明确指出，种族及性别歧视行为不可取，且需要被改变。目前在警察队伍中仍然存在此类行为，这让我们感到忧虑。实际上我们已经采取了诸多措施应对这一问题。”

约翰·图莱指出：“警队中任何种类、任何程度的歧视行为都是不可接受的，我们将一同努力消除歧视行为。”

然而，仅仅在数星期之后，约翰·图莱就突然转变话锋：“我们了解到，原告凯罗·霍华德警员存在不诚实之处，而且她并不具备作为外交人员保护组警员所能达到的职业素养。”

裁决后应对不当备受指责

自凯罗·霍华德歧视案胜诉后，数月以来，伦敦警察厅深受负面新闻困扰，也受到英国国内民众及媒体的指责。

为了消除此案带来的负面影响，向公众证明凯罗·霍华德本人也存在问题，伦敦警察厅公布了凯罗·霍华德因与已经分居的丈夫之间的家庭纠纷三次遭逮捕的事实，此外，上述历次事件的细节也被一一披露。

负责凯罗·霍华德歧视案的法官表示，他极不认同伦敦警察厅对该案的处理及善后工作，呼吁后者全面修改内部规则确保公平，并毫不讳言地指出，自法庭判处凯罗·霍华德胜诉后，伦敦警察厅并未作出真正积极的表态，也并未对受到歧视的凯罗本人表达歉意。

对此，此案的当事人凯罗·霍华德9月2日表示：“现在还不是能够庆祝的日子，在过去近两年的时间中，我因为性别和种族原因遭遇歧视，再多的赔偿也弥补不了我所受到的伤害以及我所曾感受过的深深的沮丧。”

凯罗说：“自从胜诉后，伦敦警察厅从未对我表达过任何歉意，他们唯一的反应就是向外界公布一些关于我被逮捕的极具误导性的细节，以此来抹黑我。我非常高兴法庭注意到了伦敦警察厅披露这些信息的目的，他们希望在损毁我的名誉的同时能够消除案件的负面影响。”

凯罗表示：“我曾经非常努力地工作，希望成为一名合格的外交人员保护组配枪警员，我曾经为我从事的工作自豪，并投入了100%的精力及努力。我希望我的经历和这一案件能够让更多与我一样遭遇过或正在遭受歧视的警员的境遇有所改善。”

此次伦敦警察厅在凯罗·霍华德歧视案胜诉后的应对，本意是为了挽回负面影响，但却被《卫报》、《赫芬顿邮报》英国版等媒体解读为“误导大众”。因此，英国的警务部门不仅需要审视警队内部可能存在的歧视现象，也应思考歧视案被披露后如何应对才能真正最大程度地挽回声誉。

（摘自《法制日报》）